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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作品名称:千古一商      作者:胡新建      发布时间:2020-06-03 10:26:14      字数:5744

  冷月当空,雪花漫天飘飞。
  睡卧在地榻上的嬴异人,转辗反侧,难以入眠。蓦地,他坐立了起来,拥着棉衾,呆然无觉地盯视着近在咫尺的碳炉。碳炉内黯淡无光,成渣的碳灰冻结成块状,早已没了生气。嬴异人极大失望地轻摇头颅,沉沉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帘,任凭寒冷袭来,终显无可奈何。
  
  张灯结彩,搭台铺毯。
  新吕府庭院内,总管吕征是忙得不可开交,里忙外忙,张罗着吕不韦的婚筵喜事,上百个伙计、门仆进进出出,搬抬张挂,浑身都已热汗淋淋,毫无一点空闲停息。
  
  艳阳高照,满地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蓝蓝的光,极其晶莹。
  由远及近,马蹄踩着冰冻的泥雪辚辚驰行过来,两辆马车戛然而止于监馆舍门口外。从前一辆紫蓝色车厢,走下了裹紧锦棉袍的吕不韦;而后一辆马车装着满满的木炭与食用物品,紧接着便从前座上快速跳下来俩伙计,手脚紧忙地搬弄,卸下一大炭包与各式食用品。
  门口守卒一见吕不韦到来,就是一阵大呼小叫:“哎呀,吕先生,多久不来了,今日如何得空过来呀?”
  吕不韦笑盈盈地走进门来:“看你兄弟如此说话,似乎我走了有半年一载了,扳扳手指算算,亦不过十来日嘛。”
  守卒嬉皮笑脸地:“我等可是想你吕先生啊,您一日不来,我等若过三秋,总像丢魂似的,日子难过啊。”
  吕不韦用手一指:“兄弟说笑呢,说笑,折杀我吕某也,岂敢如此担当?”接着,他便轻轻地笑着道,“我给你等兄弟带了点吃的和一些过冬木炭,都在车上。兄弟能否自己劳动一下,吕某就不代劳了。”
  守卒是眉开眼笑:“破费,破费,先生又破费了,让我等怎好意思呢?”说着,他便招呼着从屋内出来的其他俩守卒过来。
  吕不韦拍拍他的肩:“都是自己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吧?见外。你等对我这般有义,情义往来,理所当然。”说罢,他便顾自往里走去。
  后面,一伙计扛着一大包木炭,一伙计抬着一筐食用物品,随吕不韦走了进去。
  庭院内,嬴异人踱步在白雪覆盖的凹凸不平的泥地上。他是早已闻听到吕不韦的声音,却仍顾自往前走着步,尽管内心涌动烦躁,然表面仍旧平静若水。
  吕不韦走到了嬴异人的身后,停步轻轻叫了声:“公子。”
  嬴异人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吕不韦又跟上两步,又叫了声:“公子,吕某来了。”
  嬴异人适才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吕不韦再跨前两步,停在嬴异人身后仅尺把余,道:“公子,你是否生气了?”
  嬴异人转头,定看着吕不韦,半晌,才平静地开口道:“生气?我有甚么气可生?”
  吕不韦谦恭地:“公子,吕某确实不好。那日我才回家里,便急匆匆往阳翟老家赶,因为,家父突然得了急病。”
  嬴异人“哦”了一声,又不言语了。
  吕不韦低声解释:“当时,一听家父得了急症,早已心乱如麻,糊里糊涂就奔了去——”
  嬴异人沉默有一会,才缓缓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点关切:“令尊的病如何了?”
  吕不韦信口开河地:“幸亏吕某回去得及时,请了名医,方得以痊愈。”
  “噢,那就好。”嬴异人点点头,“先生数日不来,我还以为出了甚么事,心里急,所以方才……还请先生原宥。”
  “公子不该如此说。”吕不韦忙道,“是吕某做事不全,乱了方寸,反使公子屈尊担忧,公子理当怪罪吕某。”
  嬴异人见吕不韦如此说话,心里着实有点感动,亦有点愧疚:“令尊得病,为人子的,乱了方寸才是正常,不然,反是不孝之子,无情无义了。对父母都不孝不义的人,又怎会对朋友尽道义呢?此事足见吕先生的忠厚孝慈,我,又怎可责怪呢?”
  吕不韦贴上笑脸:“公子能如此体贴吕某心情,知情达理,实让吕某感动。”
  嬴异人微叹了口气:“唉,是吕先生知书达理,能与异人交往,竟还时刻把异人记挂心上,此实让异人感动备至,唉——”他又叹了口气。
  吕不韦听到了嬴异人的弦外之音,便道:“公子不必唉声叹气,吕某想,秦王乃一国之君,总是以国家社稷为重,其实,在心里,秦王怎会不惦记自己的骨肉后代呢?”
  嬴异人摇摇头,忧伤地:“吕先生不必安慰我,其实,吕先生亦很清楚,而我羞于人前提起,故那时给你脸色看了。”
  吕不韦急忙摇手:“不,不,公子,其实此前我说了现实状况的一面;而还有一面呢,并非若现实一般,似乎以为,不是没有一点希望可言的。”
  嬴异人忙问:“吕先生如何想那还有一面?”
  吕不韦便道:“公子应该看到,事情绝不是一成不变的,吕某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
  嬴异人突然脸一横:“事在人为?可我嬴异人凭甚么来为?”随之,他的神情变得急急然起来,显然自暴自弃,大了点声道,“我非嫡子,又非受父亲宠爱,只是被抛弃的一个秦国质子,无依无靠,无事无力,肩膀上的这颗头颅还时刻提心吊胆着,不知哪一日就会让赵王给搬了家,我……”他哽咽无语了。
  吕不韦见他如此沮丧,失却信心,甚至绝望,连忙又是安慰又是鼓励,道:“公子,吕某相信,这一切会改变的!”
  嬴异人依旧狠命地摇着头,难以承认。
  吕不韦仍然信心坚定地道:“相信我,只要功夫到,铁杵亦能磨成针!”
  
  确实是,只要功夫到,没有办不成的事。
  吕不韦终究迎来了这一个大喜之日,原本想亦甭想,今日美梦成真,此就是煞费苦心,耗尽心机得来的,是所谓功到自然成。
  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新吕府大门前,车来人往,一批批的宾客喜逐颜开,走入门去。庭院内,丝竹歌舞,热闹非凡,喜气声、恭贺声,一片欢腾笑语不断。
  远远地,一长溜披红挂彩的大红车辇队伍辚辚驶了过来。走在最前头两辆牛车,载着十数位精力旺盛的吹鼓手,笙箫唢呐一股劲地高奏喜乐;及后两辆牛车上,整整齐齐排坐着十数位豆蔻年华的紫衣婢女;在最后面的六辆大车,装满了十数个大红笼箱的嫁妆,跟随有年轻力壮的十数位家仆守护着;而被簇拥在中间的那辆华丽大红车辇,则端坐着新嫁娘赵姬。美人着一身大红丝绸棉袍,明显兴奋与喜悦,耳闻车厢外的欢欣喧腾,不由脸面艳红,挂起丝丝甜甜的嫣笑,一股幸福陶醉闭合上美丽的杏眼。
  一直从东城大街,到南城大街新吕府,这支招摇过市的迎亲车队,一路张扬炫耀,引诱得沿街的无数邯郸百姓艳羡驻足观望,煞是风光无限,沸扬了邯郸城。
  华丽大红车辇稳稳地停在了人群簇拥的新吕府大门口。
  吹鼓手赶紧下了马车,分列到大门两侧,汇同一字排开的八面高大锣鼓,敲打鼓吹起更为热烈的喜乐鼓声。
  吕不韦身着大红锦袍,彩光满面,精神抖擞,忙不迭几个健步走到大红车辇旁,轻轻地掀起车厢的红帘,伸上一只手去……人群开始骚动了,众多宾客与观热闹的人等,一个个探头伸脖,凝神注视着门帘慢慢掀起。少倾,只见一只白皙若玉、手指浑圆、丰腴而又修长的纤手,羞涩地搭上吕不韦的手掌上。吕不韦情不自禁地柔柔托起,慢慢握上,慢慢地往车外引牵;同时,另一只手又慢慢往上掀起帘子,于是便看见,丝绸质地的大红袖子出来了,随后,玉钗金簪的乌黑发髻出来了……吕不韦猛然顺势上前,轻轻一抱,托抱得美人下得车来,接着就悠悠地扶住了美人的纤纤柔腰。
  刹时,一片静寂。
  转瞬间,吕不韦不无炫耀地把一张娇艳欲滴的桃花脸,转向了宾客人群。刹那间,便见围观者一个个呆若木鸡。仅须臾,就听欷吁声浪起,有惊愕,有垂涎,有傻目,有叹惜……真个是神情万种。当然,他等均无一不表现出对新娘赵姬绝色美貌的啧啧赞赏与讶然欣喜。
  吕不韦手搀着赵姬,得意傲然地穿走过人群让出的一条窄窄通道,漫步上了台阶,恩爱优雅地迈入了大门。
  一时间,炮竹声震响得惊天动地,喜庆的烟雾弥漫了大半个天空。
  夜色渐渐降临,吕府内外点燃灯火通亮。
  石台上,笙歌燕舞,观赏者击掌拍手,唿哨叫好,热热闹闹,快活欢跃。厅堂内,鼓瑟欢歌,嗜酒者开怀畅饮,醉语狂言,沸沸腾腾,无拘无束。
  古琴靡音,轻挑慢捻,歌喉婉转,动情绕梁。
  红装艳容的赵姬,坐在镶金嵌玉的沉香木琴几前,拨弹着丝丝琴弦,莺啼般唱起了羞涩的情歌: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一曲终了,席间响起了六公子赵啼的叫好声:“妙绝,妙绝!赵啼能听到赵姑娘如此美妙动情的音律、歌喉,三生有幸。吕先生,你可是艳福无穷啊,哈哈哈……”他笑得毫无顾忌,随心所欲。
  吕不韦只是微微笑笑。
  霍无疾拿起酒觞:“今日喜庆,我等高兴先生喜结良缘,又睹赵姑娘如此花容月貌,又听赵姑娘这般缠绵之音,来,大家应和于我,举觞干它三觞,如何?”
  “好,好!”迎来一片叫好声。
  赵略叫得更响:“好,为先生、赵姑娘喜结良缘,干!”说罢,他豪爽地一饮而尽。
  赵姬轻呷一口,自是醉了情。
  吕不韦痛快饮尽,笑意长久地停留在了脸上。
  香烟飘渺,香味清淡,若有若无,恍似置身仙境琼楼一般。新婚寝房,绣被罗帐,金盆红炭,间热间旺,燃烧着渴望已久的情与爱。美人赵姬眉目传情,羞答答地望着眼面前的吕不韦,尽显得娇艳欲滴。
  如愿以得,大商贾吕不韦款款深情,火辣辣地望着美妾赵姬,早已是眼迷心摇。
  赵姬随之紧闭上了双目,双颊蜜甜绯红,一帘热泪盈眶,已然等待着长久长久的人生第一次真爱降临。
  轻轻地移上去,吕不韦柔柔地将那一串断了又续、莹莹剔透的珍珠颈链,戴上了赵姬白玉琢成的颈脖。遂一下,便见这珠玉相吻,柔滑轻流,于炭火明亮映衬下,闪闪耀耀,夺目得着实令他晕眩,陶醉。又瞬间,只听得在恍惚的晕眩、陶醉之中,他喃喃地、似呓语般地赞叹道:“美哉,美哉,我的赵姑娘,珍珠比之于你,亦黯然失色呵。”
  听得如此甜蜜赞语,赵姬猛然间睁开了她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甘露般渴望着痴情的吕不韦,紧接着就送去了迷魂的莞尔一笑。
  吕不韦晕倒了,情不自禁地、仍轻轻地、仍柔柔地将自己滚烫的唇送上了赵姬那炙热的樱唇,于是见,这一对等待许久的情与恋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片刻间,炭火吐出了红红火舌。
  
  监管舍,嬴异人居室内已燃烧得甚是温暖若春。
  很明显地,这嬴异人脸上即刻泛满了融融的红光。然他,他还是不苟言笑,羞怯地、声音极其轻缓地在向吕不韦道喜,道:“异人在此恭贺吕先生大喜,只可怜异人我空谈若盘,拿不出贺礼,万请吕先生见谅。”
  吕不韦连忙道:“嗳,嗳,公子何出此言,在下不能邀请,已是憾事,谈何见谅?”
  嬴异人难掩心中苦涩,道:“唉,如今我乃一介贫民都不如,没有一丝自由身,羁难困苦,亏有你吕先生照应,才得以维持生计,异人真的感激不尽。”
  吕不韦摆手道:“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在下能与公子结交,乃是万幸,等公子光耀了门庭,吕某还不一定攀得上呢。”
  嬴异人似有责怪:“吕先生,如是不好,又来烦恼我,无有可能,何必多言呢?”
  吕不韦一如既往,乐观鼓动:“非也,公子,在下还是这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吕某万事俱已定,就看老天能否助我也。”
  嬴异人望着吕不韦,停顿良久,才慢慢吐出五个字:“此话如何说?”
  吕不韦缓缓道来:“此些时日,吕某结识了相国平原君的六公子赵啼,得知令祖父身体欠安,多在病榻上理政……不知公子知否?”
  嬴异人摇摇头,毫无表情地道:“此与我有何故?”
  吕不韦继续道:“令祖父百年之后,令尊安国君顺位而继,届时一定得立太子。”
  嬴异人冷冷道:“即便立十个太子,亦与我嬴异人无缘。”
  吕不韦看不得他仍然如此丧心,继续耐心地规劝道:“又来了,公子,万不该如此错想矣。以吕某之见,公子才最有望当得太子的可能,不,肯定能。”
  嬴异人依然根本不信:“吕先生是想安慰我,还是说笑我,抑或是讥讽我?”
  吕不韦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均不是。吕某还是那句话,是想光大公子的门庭。公子,你可知晓呵,令尊最宠爱的是哪位夫人?”
  嬴异人不假思索地:“自然是太子妃华阳夫人。”
  吕不韦点点头,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就对了。华阳夫人最受令尊宠爱,但公子亦应知晓,华阳夫人却未生过一男半女……”
  “吕先生意思……”嬴异人忙又否定道,“但华阳夫人并非异人生母呀。”
  吕不韦不紧不慢,认真分析:“确是如此。华阳夫人并非公子生母,但,她可以收公子为子呵。倘若这样,日后公子立为嫡嗣就易如反掌了。”
  嬴异人更是一声苦笑:“吕先生这是一厢情愿,异想天开,华阳夫人怎会认异人为子?”
  吕不韦没有理会他,接着顺势利导,道:“华阳夫人是楚人,公子想,在秦国她只有依靠令尊。华阳夫人是聪明人,依靠一人不稳当,若能再有嫡嗣依靠,心里岂不更踏实?况且,色衰爱弛,令尊不可能永远宠爱她。令尊有子二十几人,算公子命最苦,早些年就丧母,而今又在赵国做人质。吕某想,华阳夫人要收他人为子,倒不如收公子你恰当,因为你对她的感激会最深。华阳夫人是聪慧之人,只要有人提醒,必定会欣然同意的。”
  听了吕不韦这一席话,嬴异人思想了一会,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才不免微微地点了点头。
  吕不韦算是稍松了口气,但仍继续着扎心的灌输:“令尊坐上大王之后,你作为嫡嗣,便是当然的太子了,谁人还能予夺,还敢予夺?”
  嬴异人慢慢被撩起心中的渴望,然因处于虚幻,依然心存不明地担忧:“吕先生所言,确有些道理,但,真要华阳夫人收异人为子,谈何容易?”
  吕不韦见嬴异人开始明白事理,只是不知如何行动,于是不再隐藏,兜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盘算:“公子说的对,要达到这个目的,我等还须做很大努力。公子,吕某愿出资,拿出五百金,给公子广泛结交结识邯郸的朝臣显贵、各国往来使节,以及名仕闻人,藉以传播名声,广博见闻。一旦秦王、令尊安国君和华阳夫人听到此种传闻,必然会对公子你寄予好感,另眼相看的。”
  嬴异人直着脖子,细心地倾听着。
  吕不韦情不自禁,会心一笑,继续谋划道:“公子呵,你日后定要逢人便说,你十分挂念咸阳的华阳夫人,极想回到她的身边,克尽孝道,侍奉左右。女人呵,最重感情,最易感动,我肯定,最后华阳夫人必会提出收公子为子。”
  嬴异人瞪大了眼睛,盯视着吕不韦,久久不动。
  吕不韦更为得意,神情飞扬,进一步道:“另外,吕某亦准备千金,前往秦国,去游说华阳夫人的姐姐凤阳夫人、王后的弟弟阳泉君,还有亲近令尊的文武贵臣,让他等都替公子说话,收你回国侍奉华阳夫人。公子,你以为这样做如何?”
  听了吕不韦如此蓄谋已久的盘划,以及一番巧舌如簧的鼓动,嬴异人心中渐渐燃烧起了熊熊的期望。然而,当他冷静一想,免不了还是非常忧心,总觉得要办成此事,蛮玄乎,似乎太难太难。最后他想了又想,不管怎样,吕不韦还是带给他一股无限美妙的憧憬,就算是死马亦可当作活马医呗,反正吕不韦用心用力用钱了,成或不成,但凡就看他吕不韦的运道如何,亦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嬴异人一阵沉思之后,不苟言笑的脸上忽地绽放开诡异的笑容,紧忙全身心托付,异常感激地对吕不韦道:“吕先生,你以为可行,异人就听你的。若真有老天爷助我,异人必定感激不尽,若得成功,当与吕先生共享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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