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上）

　　1 夜内海缘轮餐厅
　　【葛菲菲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溅了庄哥一脸。
　　葛菲菲：该死，该死，他什么故事都能讲得出来！
　　【餐厅里哄笑得更厉害了，只听有人大喊“女同胞也来一个！”
　　周海涛：（冲着葛菲菲）对，女同胞也来一个！
　　葛菲菲：我可不会讲段子，大家猜个谜吧！
　　周海涛：（打着手势）安静！
　　【餐厅里立时静了下来。
　　葛菲菲：有一天，一个男人逛商场。他来到妇女用品专柜，对女售货员说了一句话。只见那位小姐满脸通红，又气又恼，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大家猜猜，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话？
　　庄哥：那个男人准是说，我爱你！
　　葛菲菲：那至于又气又恼地脸红吗？
　　夏海龙：大概是说，咱俩交个朋友吧！
　　葛菲菲：小姐蛮可以拒绝嘛！
　　周海涛：他说，我想跟你睡觉！
　　葛菲菲：那不是找抽哇！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谁也猜不出答案。
　　庄哥：菲菲姐，你就把谜底说出来吧！
　　葛菲菲：那个男人说，我也是妇女用品。
　　【餐厅里，又一次哄堂大笑。
　　
　　2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又给孟兆岚斟了一杯茶水。
　　佟天昊：……我是一船之长，他竟敢摘我的眼罩，你说他是不是也太胆大包天啦？按规定，所有登上这条船的船员，都是经过我一一认可的。照理说，关系应该不错，他怎么好意思背后给我下刀子！
　　孟兆岚：你打算追查打小报告的人吗？
　　佟天昊：曾经头脑发热过，不过现在想开了。我确实有脑震荡后遗症，也确实在船上闹过几次头疼。做为一名船员，他完全有权力向公司反映情况。
　　孟兆岚：到了汉堡港，你不下船，公司能同意吗？
　　佟天昊：公司让我回国的理由，是担心我有病，怕影响船舶的正常航运，从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如果我向公司证明，我的身体很健康，他们还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吗？中途换船长，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岚岚，明天上午你去一趟天使海员俱乐部，把茶具和绸缎给海伦送去。早去早回，别误了开船。
　　孟兆岚：什么时候开船？
　　佟天昊：中午。
　　
　　3 夜内葛菲菲舱室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只有舷窗射进一束光亮照在床上，映着戴维均的脸。
　　【葛菲菲推开房门走进来，见屋内没有点灯，便把手伸向了电灯开关。
　　戴维均：不要开灯。
　　【葛菲菲摩挲着坐在一把椅子上。
　　葛菲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戴维均慢慢地坐了起来。
　　戴维均：菲菲，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保持心平气和？
　　葛菲菲：能！
　　戴维均：在新加坡的时候，樊筱雅和她的姐姐曾经把我叫去询问船长脑震荡后遗症的情况。还许愿说，将来让我当船长。出于对船长的负责，我讲了实话，没想到她们回去便大做文章。
　　【葛菲菲冲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猛地想到对丈夫的承诺，便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葛菲菲：这个樊筱雅呀，真是太可恶了！为了把她男人弄到岸上去，什么办法也使得出来！老公，我看你是被樊筱雅利用了，还是去跟佟天昊解释一下吧！
　　戴维均：没有用的，只会越描越黑。我打算离开海缘轮，一走了之。
　　葛菲菲：那也太窝囊了吧！再说，他们能痛痛快快地叫你下船？
　　戴维均：我也知道，想下船并没那么容易。
　　葛菲菲：老公，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忍了！
　　戴维均：忍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葛菲菲：忍字头上一把刀，当然不好受了。不过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佟天昊要是敢给你小鞋穿，看我怎么治他！
　　戴维均：你给他当童养媳那会儿……
　　葛菲菲：不是童养媳，是娃娃亲！怎么就记不住呢？
　　戴维均：你跟他结娃娃亲那会儿，他说跟你吹就跟你吹了，也没听说你怎么治过他。
　　【葛菲菲一把捏住戴维均的鼻子晃了晃。
　　葛菲菲：那不是遇见你了嘛！
　　【戴维均趁机一把将葛菲菲搂在了怀里。
　　
　　4 夜内崔秀云舱室
　　【彭笑岩盘腿坐在床上，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崔秀云走过来，把削完皮的苹果塞进他的手里。
　　崔秀云：别用功了，省省脑子吧！
　　【彭笑岩仿佛没听见崔秀云的话，手里攥着苹果仍然在看报纸。
　　【崔秀云一把将报纸夺了下来。
　　崔秀云：说说话好不好？
　　【彭笑岩也不答话，只顾默默地啃苹果。
　　崔秀云：哑巴啦？
　　彭笑岩：嗯！
　　崔秀云：哑巴了也得说话！
　　彭笑岩：我看你快成希特勒了。
　　崔秀云：希特勒会给你苹果吃？
　　彭笑岩：你要说什么话？
　　崔秀云：是谁把船长告了？
　　彭笑岩：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崔秀云：这也保密？
　　彭笑岩：（有些心烦地）不是保密，是我也不知道！
　　崔秀云：瞅瞅你这个态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干啥？
　　彭笑岩：烦！
　　崔秀云：好，你一个人在这儿烦吧！
　　【崔秀云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彭笑岩：你去哪儿？
　　崔秀云：谁不烦，我找谁去！
　　彭笑岩：回来回来！烦我也就够了，还要去烦别人。
　　崔秀云：你是吃凉不管酸呀！掰着脚趾头数数，咱们出来多少天啦？
　　彭笑岩：又想家啦？
　　崔秀云：儿子干得好好的，突然辞了职，你总得知道为啥吧？闺女干得好好的，突然下岗了，你也得知道她现在咋样了吧？
　　彭笑岩：我就是为了这个烦！
　　崔秀云：你不是为了船长？
　　彭笑岩：船长的脾气我摸得透透的。他既然登上这条船，就一定不会撇下大家，独自下船回国，我有什么好烦的？
　　崔秀云：那咱们啥时候才能回国？
　　彭笑岩：这可说不好！眼下船已经租了出去，到了汉堡港再去哪儿，租家说了算。
　　崔秀云：那回家就没指望啦？
　　
　　5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坐在沙发上，独自观看着樊筱雅的自拍录像。
　　
　　6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坐在书桌前，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打文章。
　　心声：船长因为有人打了他的小报告，可谓是怒火中烧。都以为他会追查是谁在背后给他下刀子，没想到他却雾散云开了。据说，这是政委的一句话，令他茅塞顿开。今天我才感觉到，政委在船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对于佟天昊，我也有了新的认识。
　　
　　7 日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孟兆岚沿着舷梯走上了船舷甲板。此时，正是庄哥值班。
　　庄哥：岚岚，这么早去哪儿啦？
　　孟兆岚：送礼去啦！
　　【孟兆岚说着，向驾驶楼走去了。
　　
　　8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正在审阅单据，徐渤海走进了房间。
　　徐渤海：天昊，找我有事？
　　佟天昊：刚才代理公司来电话，说有一位客人要搭乘咱们的船去汉堡港。
　　徐渤海：什么客人？
　　佟天昊：没说清楚，好像是公司给安排的。
　　徐渤海：手续全吗？
　　佟天昊：据说证件齐全，已经通过海关的检查。
　　徐渤海：客人什么时候上船？
　　佟天昊：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开船之前。
　　徐渤海：好吧，我给他准备房间去。
　　【徐渤海说完，便离开了船长室。
　　【这时候，孟兆岚大步走进来。
　　孟兆岚：船长，我回来了。
　　佟天昊：辛苦啦！
　　【佟天昊见海伦送给他的礼物还放在桌上，便顺手搁进了抽屉里。
　　孟兆岚：海伦见到你的礼物高兴极了，她说开船的时候一定来送你。船长，我看她对你情有独钟，你可要当心啊！
　　佟天昊：胡说！
　　
　　9 日外巴塞罗那港口码头
　　【阳光灿烂地照射着港口码头。
　　
　　10 日外海缘轮舷梯口
　　【佟天昊和徐渤海站在舷梯口，望着港口码头。
　　佟天昊：（看看手表）眼看就到了开船钟点，那位客人怎么还没有来？
　　徐渤海：会不会是代理公司搞错了？
　　佟天昊：代理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打来的电话，不会搞错的。
　　徐渤海：还没上船，就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佟天昊：如果他到点不来，我们的船照开不误。
　　【佟天昊说着，转身就走。
　　徐渤海：船长，你看！
　　【佟天昊站住了，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码头。
　　
　　11 日外巴塞罗那港口码头
　　【一辆轿车驶来，停在了海缘轮的泊位码头。车门打开后，走下了一男一女，他们背对着镜头，向舷梯走去。男的手里提着旅行箱，紧紧地跟在那位女士的身后。
　　
　　12 日外海缘轮舷梯口
　　【佟天昊和徐渤海都惊愕地怔住了。
　　佟天昊：筱雅？
　　徐渤海：她怎么来啦？
　　
　　13 日外巴塞罗那港口码头
　　【又一辆汽车驶来，在海缘轮的泊位码头上停下了。车门一下子打开，走出了海伦。她冲海缘轮舷梯口的佟天昊和徐渤海摆摆手，便不顾一切地向舷梯跑去。
　　
　　14 日外海缘轮舷梯
　　【海伦跑上舷梯，很快就超过了快走上甲板的樊筱雅。
　　
　　15 日外海缘轮舷梯口
　　【海伦跑到了舷梯口，一把搂住佟天昊亲了一口。
　　海伦：佟，我没来晚吧？
　　【此时，樊筱雅也走了上来。面对眼前的情景不免一怔，那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淡出）
　　
　　16 （淡入）日外大海
　　【风和日丽。
　　【海缘轮在蔚蓝的大海上航行。
　　
　　17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和樊筱雅在招待拜访的人。他们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两人忙于应酣。总算又送走一拨，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葛菲菲：天昊，看来你得下个命令了，禁止船员们再来探望。打开船以来，你和筱雅连个悄悄话都没得说，光接待他们啦！
　　樊筱雅：也不知是天昊的人缘好，还是下属们天生喜欢巴结上司？
　　葛菲菲：当然是人缘好啦！
　　樊筱雅：可从他们的眼神里，分明是把我当成大熊猫了。
　　葛菲菲：那可说不定！谁不想看看船长的太太长得什么样？筱雅，你也是来“随船伴航”的？
　　樊筱雅：就算是吧！不过，到了汉堡我就下船。
　　葛菲菲：你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樊筱雅：影楼没人盯着，那怎么行？
　　葛菲菲：说得也是！好了，你们两口子喘喘气儿吧，我也走啦！
　　【葛菲菲说完，径自向房间走出去。
　　樊筱雅：菲菲走好！
　　【葛菲菲的身影在房间门口消失了。
　　佟天昊：筱雅，你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樊筱雅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佟天昊的脖子。
　　樊筱雅：来个香香！
　　【佟天昊紧紧地搂着樊筱雅亲吻着。
　　【这时，门突然打开，葛菲菲又走了进来。她见到佟天昊和樊筱雅正在亲热，羞得满面通红。
　　葛菲菲：哎呀！连个门也不锁上，真是的！
　　【佟天昊和樊筱雅也不说话，都默不作声地瞅着葛菲菲。
　　【葛菲菲被他们瞅得反而倒尴尬起来。只见她在沙发上一把抓起自己丢失的披肩，便逃跑似的跑出了房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佟天昊一把抱起了樊筱雅，向里屋走去。
　　
　　18 日内葛菲菲舱室
　　【葛菲菲走入房间，把披肩往戴维均的怀里一扔。
　　葛菲菲：这个佟天昊呀，见了老婆也像头饿狼似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儿？
　　戴维均：你没问问樊筱雅，她来船上干什么？
　　葛菲菲：那还用问，跟我一样呗！
　　戴维均：不会吧？
　　葛菲菲：你说是为了什么？
　　戴维均：你看啊，前脚公司来函通知船长下船，后脚就上来了樊筱雅，这其中的奥妙你就琢磨不出来？
　　葛菲菲：（恍然大悟地）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戴维均：依我看，樊筱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船上可有得好戏看啦！
　　葛菲菲：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是不是？
　　戴维均：（揶揄地）佟天昊是你的娃娃亲，樊筱雅又是你的老同学，我怎么敢幸灾乐祸？
　　【葛菲菲听出戴维均有意嘲弄她，便扑上去点着他的鼻子直嚷。
　　葛菲菲：你就是！你就是！
　　【戴维均趁势一把抱住葛菲菲，两人一块滚到了床上。
　　
　　19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和樊筱雅倒在床上，如胶似漆地狂吻着。
　　
　　20 日内崔秀云舱室
　　【崔秀云见彭笑岩又在看报纸，便走过去一把摘下他的老花镜。
　　崔秀云：放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不看，老看那报纸做啥？
　　彭笑岩：又要跟我聊什么？
　　崔秀云：船长媳妇来了，你咋也不去看看？
　　彭笑岩：人家几个月没见面了，也给人家腾出点工夫说说话。
　　崔秀云：你说，船长媳妇为啥偏赶这个时候上船？
　　彭笑岩：嗯？你问得有道理！
　　崔秀云：她是来古捣船长下船的吧？
　　【彭笑岩不禁陷入了沉思。
　　崔秀云：你要说船长爱船如家，不会撇下弟兄们独自下船回国，这我信。可船长媳妇来了，架不住她老给船长吹枕头风啊！
　　彭笑岩：是啊，家家床前有个母夜叉，着实不好对付。
　　【崔秀云顿时叉着腰，瞪起了眼睛。
　　崔秀云：我也是母夜叉？
　　
　　21 傍晚内海缘轮餐厅
　　【船员们欢聚一堂。一张张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
　　【佟天昊和樊筱雅坐在餐厅显眼的位置，神情都很愉快。
　　徐渤海：今天又是我们例行会餐的日子，但是你们一定会发现，又多添了好几道菜。为什么？为了热烈欢迎我们船长的夫人，樊筱雅女士！
　　【船员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徐渤海：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为什么？是船长夫人给我们带来了好天气！
　　【船员们又一次热烈地鼓掌。
　　徐渤海：为了表示对船长夫人的感谢，请大家举杯，祝愿她旅行愉快！
　　【大家纷纷站起来，高高地举起了啤酒杯。
　　【樊筱雅举着啤酒杯也站了起来。
　　樊筱雅：谢谢政委！谢谢大家！
　　众人：前进三——干杯！
　　【船员们高兴地畅饮着。
　　佟天昊：筱雅，看看我们的船员，一个个多潇洒、多可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你会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22 傍晚内海缘轮驾驶台
　　【周海涛在举着望远镜了望着前方海域。
　　【庄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里稳稳地把握着舵轮。
　　周海涛：庄哥，跟岚岚的关系怎么样了？
　　庄哥：还是那样。
　　周海涛：就没有一点进展？
　　庄哥：不但没进展，反而越来越疏远啦！
　　周海涛：庄哥，干脆倒车吧。葡萄不熟，摘到手里也是酸的。等回到陆地，叫我老婆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她是家属站的站长，热情着呐！一沾上给人说媒，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你拦都拦不住。
　　庄哥：你想不想她？
　　周海涛：想！想啊！想得我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记得一位大作家曾说过，“世界上少了女性，也就少了一半的欢乐”。再进一步把话说白了吧，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远洋船员这个职业，历来都是男人干的。漂泊在海上，成年累月地见不到女人。所以我们当海员的，谈论最多的就是女人，而跟女人呆得时间却又最少。可怜啊！
　　庄哥：都说干我们这行的，找一个理想的对象不容易。
　　周海涛：当然不容易。不过，凡事也不能太绝对了。你看看咱们船长的太太，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条有身条。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就连一颦一笑，都透着那么一股韵味儿。（突然凑近庄哥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孟兆岚也是！
　　庄哥：二副，你就别勾我心思啦！
　　
　　23 傍晚内海缘轮餐厅
　　【会餐仍然在热闹地进行着。
　　徐渤海：吃饱喝足了，出几个节目吧！
　　孟兆岚：先请二副唱支歌好不好？
　　【众船员立时积极响应。
　　【于是，周海涛大大方方地抱起吉他，满怀深情地唱了起来：
　　
　　山穷水尽时
　　为何偏偏遇见你
　　捧着一个梦
　　谁来传消息
　　
　　大路通天际
　　你走东来我走西
　　打碎一个梦
　　你能赔得起
　　
　　鸟儿枝头泣
　　飞石打来折双翅
　　谁解伤心意
　　可怜采花女
　　
　　【歌声中，船员们蓦地安静下来，一个个把目光投向了周海涛；
　　【歌声中，葛菲菲抓住了戴维均的手，紧紧地握着；
　　【歌声中，彭笑岩叼着大烟斗，被崔秀云一把夺下来，磕掉了正在燃烧的烟叶；
　　【歌声中，孟兆岚看到崔秀云的动作，意会地莞尔一笑；
　　【歌声中，樊筱雅忧郁地望着什么地方，眼里闪出迷惘的目光；
　　【歌声中，佟天昊举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