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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退位诏书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5-27 11:35:51      字数:5612

  不仅是少郡他们为这次早朝作着准备,太后同样也是动了许多脑子。她想不到儿子临死前做了那么多的安排,这几年自己少问国事,却被聪明的皇帝釜底抽薪。若不是看儿子被折磨成那样,还真恨的不行。
  李安在一旁汇报着这几日的详情,表功似的眉飞色扬。
  太后静静听着并没有丝毫轻松,问道:“你做的隐秘吗?可别落了别人的把柄。”
  “这事鬼神都不知,只是那小子事后吓得跑了,奴婢查过没落到樊玉手里,怕是逃出宫了。这种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不过就该当时做了他以绝后患。”
  太后看他一眼道:“这宫里死的人已经不少了,还是积德存点阳气儿吧。这种事儿谅他也不敢说出去。咱不杀他他也好不了,别人知道了也会追杀,这可是死罪。”
  李安道:“还是太后仁慈,明日早朝就不用担心了。奴婢都查过,那几道圣旨都是皇上为自己身后葬礼的嘱咐,无关大局。”
  “你差事办的好,若遂了哀家的意,哀家就让太子封你个大总管。刘卞那边有信没有,走到哪儿了?”
  “谢太后,国舅已经快到京了。您放心,有帖木儿大人的一群高手,路上安全着哪。”
  太后笑笑,心里轻松不少,只是还有一个谜团不解,说道:“也奇了,这樊玉吃了什么药,这么铁了心把守行宫?皇上进行宫前已经是昏迷不醒,御医也说这一阵皇上没清醒过,有什么皇命?不是查出什么了吧?”
  李安道:“不会吧?樊玉这人一向忠于职守,或许真是奉了皇命,连王伯安这样的近臣都没放进去呢。我想应是封锁皇上的消息等太子回京吧。”
  太后想想也是这个原因,不禁乐道:“他倒是忠于皇室,可不明白,这太子终究不是皇上,嫩着哪。”
  李安也随着太后笑了起来。
  翌日的清晨,除了去上都的,剩下的文武大臣齐集大明殿。太子走后的这段日子,这空旷的大殿一直缺少人气儿。这些大臣除了有实职的每日照常处理着国事,其余也就是太后那日召集的几个闲人。他们因太子年轻气盛,唯恐不慎触了他的霉头,个个想尽招数留在了京城,倒是乐得自在了一阵。这些人经过太后那日一阵训斥鼓劲儿,这次很早就来了,显得格外殷勤。
  少郡和岳祖父来之前与王伯安、梁攸等人打了招呼,知道已经准备就绪。枢密院的鸿深又派人来叫,她只得与他们分手先去了枢密院。
  鸿深把金彪的剿匪大捷简报递给少郡,里面叙述了最后一役的战况,全部瓦解剿灭了这股海盗,我军无有大的伤亡。这种时期的这种捷报无疑是一种安慰,可是少郡却感到隐隐不安。太子曾指示金彪对那些反水的西夏人,事成后一律送来京城,筛选出里面的朝廷钦犯才可释放论功行赏。可金彪在战后全部放了他们,若是别人少郡可功过各处,可他是金兰的大哥,自己怎能下得了手。不等看完就生气道:“这人怎如此独断专行,血战半年为何放弃前功,太狂妄了。”
  鸿深道:“大人,恐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金将军虽然是不羁的性情,平日却也严谨。征东时屡立战功,连征东元帅都对他委以重任,不会这么轻率。怕是他与这些西夏人有些渊源。”少郡仍是忧心道:“虽有原因,却是罪不可恕。朝中事本就复杂,又添了这乱,他动身回京了吗?”
  “已经回师,还在路上。”
  “他还真是胆大,你去封信,让他回来后先来见我。太子若知道了,还不定怎样呢。”
  少郡这一耽搁,等赶到大明殿时,里面大臣已聚集。该来的都来了,三五成群的嘀咕着,没人敢挑头询问。王伯安等几位知情的,反而异常沉静,大家见少郡进来,目光齐刷刷盯到她身上。
  几年来,这位皇上器重、太后也偏爱的青年大臣,没有多么明显的派系之争,却成了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贯以大元社稷为重,以国家律法为纲,刘卞一案重证据,秉公而行,又兼顾了皇家情面。处理政事时,于情于理都是光明磊落,没有多少人对他存有偏见。因此他在朝中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的见解往往也能被大多人接受。太后突然临朝,不知情的人纷纷猜测,是否与这位姗姗来迟的霍大人有关呢?
  太后终于来了,身上那件紫色丹凤绣袍,熨得服服帖帖,头上特意戴的那顶罟罟冠上面,被珍珠玛瑙玉石等镶嵌的色色发光。大概脸上施了薄粉,显得比平日白了些,遮盖了年龄的痕迹。加上神情的自信高傲,倒是在女性的外表下透着那么一股威严。只是在苗条健美的身材上,罩的那件袍子宽大硕长了些,以至于身后的李安和侍女们时时要替她牵一下,才顺利地坐到龙榻旁边的皇后御座上,任由臣子们觐见。她环视一圈,心想留在京城的官员们大概也就这些了,便大度地抬手示意,让官员们入座。说道:“本宫深居简出多年,不曾与众位爱卿商谈过国事,大家辛辛苦苦忙于朝政,又辅佐太子监国,哀家很感激,替皇上谢谢诸位了。”
  大臣们纷纷回奏,说这是做臣子的本份,理应不辞辛苦。
  太后微笑,又道:“昨日许多大臣要求本宫召集百官,说要以旨行事。这事本来不急,既然你们是为社稷着想,本宫也不反对,那就宣旨吧。李安,今日高福正怎么还没到?”她打量着四周,回头问李安。
  李安近前回道:“奴婢怕惊着太后,还没敢说哪,昨个儿午时有人发现高总管在自己房里自缢身亡了,今日遗体就送去宫外埋葬。前个儿他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哎!”
  太后像是一愣,惊讶道:“竟有这事?这个高福正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老实巴交的。当初提他当总管我就不赞成,他那样的脾气儿哪里能镇得住人。怪得这几年宫里的奴才们随心所欲管不住嘴呢,他也就是仗着皇上宠他。如今皇上要去了,怕他是受不了,想跟了去,也难为他的忠心了。李安,你从我的账上多支点银两把他好好装殓,等皇上殡天就让他随了去,也全了他的心意。”
  “奴婢尊旨,太后对下人一向仁慈,跟了皇上去,他也算是有福了。”
  这主子奴才两个一唱一和引起下面许多阿谀之人的捧场,却气坏了王伯安等大臣。少郡忙使眼色让他们沉住气,不能因小失大。她起身奏道:“太后,这高侍政的死因有待商榷,说他殉葬为时太早。毕竟皇上还未殡天,他若先走,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臣怕里面另有内情。”
  少郡故意这样明说,也是想为后面的大事分一下太后的心,挫败一下她的自信。这话却引起朝堂上一些人的惊讶。太后脸上果然微微变色,自圆其说道:“还是霍明谕学识渊博,想的周全。李安哪,你就派个人去查查,看看他是不是死的冤枉。”
  王伯安知道太后是想捂住此事,忙起身说道:“太后千岁凤体尊贵,不易劳心,此事还是交给内察院办吧。”
  太后听了不高兴了,宫里死个奴才是常有的事,从未有人认真追查过。又恐泄密,便不悦道:“本宫的家里事难道还要外人来管吗?”
  少郡忙替王伯安回道:“王太师也是出于好意,怕太后过于操心。以臣之见,这也不是大事可以容缓,还是以皇上和社稷的大业为重才是。”她知道樊玉已经在秘密排查,就不想与太后做什么明面上的争执了。太后也道:“霍爱卿说的对,还是宣读皇上的圣旨吧。眼下是皇上这件事为大,必须办的体面妥当。”她这一会儿倒希望尽快宣旨,分散一下众位大臣的注意力了。
  霍长瑜上前一步说道:“奉太后之命,程院使在殿外已等候多时,请太后许他上殿宣读圣旨。”太后起身道:“宣程愈带旨上殿,众位爱卿叩拜接旨吧。”
  程愈手托着一个紫檀木大漆方盘进了大殿,上面整齐摞放着几卷颜色各异的圣绢。所有官员见圣旨如见皇上,齐齐跪了。太后虽未下跪,却也站了起来,走到程愈面前。她瞥了一眼盘中之物,忐忑片刻,看一眼跪在一旁的霍长瑜道:“那就由霍学士宣读吧。”
  霍长瑜领命起身,取了圣卷按蒙汉文字一一宣。殿上所有官员听得明明白白,无非是皇上对自己身后之事的安排事宜。其中对葬礼的要求要节俭,这也符合皇上一贯的作风。并取消宫中嫔妃侍女的殉葬,凡年长些,又在外有家的身边侍女,任其自愿发放回家团聚。还有一道圣旨是封皇后的养子、也就是已故丽妃的儿子为顺王。因顺王年龄尚小需由皇后教养,仍留在京中。又赐他关东良田千倾,府邸一座建順王府,可供奉丽妃灵位与家乡比邻。
  一道道圣旨读下来,在场的人深深体会到了人之将死其鸣也哀的伤感,帝王也不例外。当霍长瑜拿起最后一道诏书,太后不禁愣了一下。她一开始并未注意到下面这卷的颜色和质地,如今看来,这道只有在十分隆重需要昭告天下时才用的金色印有龙纹的黄绢诏书,里面势必有重要变故。除了皇帝殡天需要昭告天下,难道?
  先是霍长瑜用汉语文言读了一遍,除了蒙人官员里那些饱学之士明白,其他人像听天书。无奈,这种颇正规的诏书里,都是用好几种语言方式标注的。等他依次读完蒙文和白话译文时,大殿里一片静寂。
  王伯安、霍少郡等人带头打破寂静,高呼万岁,上前恭敬地接了诏书。底下的人才如梦初醒议论起来,这些人还真没想到皇帝病了这么久,都进了行宫了还能如此慎重行事,实在是元朝历代皇帝中的明智之君。
  直到霍长瑜把圣旨交付到王伯安手中,太后都没回过神来,她万没料到儿子会用这种心机,把她撂到朝政外去了。这道诏书来的如此之快让她措手不及。不对,皇上重病昏迷的前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何下诏,如何拟诏非一日之事,竟把她蒙在鼓里了。
  李安见太后有些失神,忙上前搀住她的手腕扶她回座,在短短的几步里,这个久经变故的女人已恢复了常态。
  王伯安手擎诏书,面对太后和一众大小官员,说道:“如今皇上退位于太子的诏书已经下达,国不可一日无君,拥立新帝是当务之急,我如今代领右丞相之职理应责无旁贷。太子如今已在回京的路上,此事就由两院从速办理,尽快择吉日备礼乐,百官奉迎新帝回京。”
  王太师在朝中的地位已不是一日了,能得到几位皇帝的尊重实属不易。当初先皇称帝时是他稳定大局辅佐太子,屡屡劝诫先皇不果后也曾一度辞职回乡,太子继位他才重回朝堂。他虽然对废除武仁之约颇有不满,却也对新立的储君忠心耿耿,这就是他一贯奉行的原则,这一点连少郡都十分佩服。
  太后手下众多的心腹贵戚,虽有太后撑腰,可这是皇上的诏书,新帝又登基在即,竟一时不知怎样好了。太后毕竟老练,她见王伯安理直气壮竟视她像不存在一样,本就憋着气不甘心就此退出,突然出言阻止道:“王伯安,你不过是皇上指定的代理丞相,还没下任命的诏书哪。皇上退位,太子不在不是还有本宫吗,我还是皇上的母后,太子的祖母呢,你把本宫当空气了?”
  “不敢。”王伯安忙道,“老臣不过是受皇上嘱托奉旨而行,唯恐耽搁社稷大业,请太后谅解。”他虽天性耿直,可为官一生也不是这种不管不顾的人,这次也是形势所迫怕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少郡知道关键时候决不能退让,却因自己掌管的是军政,又仅仅是中书右丞,幸亏皇上提了自己太保的爵位,虽无实权也能在朝堂参与朝政,燮理阴阳。她接着太师的话说道:“太后千岁是后宫之主,天下百姓皆知皇上太子仁孝,谁敢不尊。平日臣也敬您知识渊博,胸襟远大。太后也应知历代皇位交替的重要。皇位空置就是百祸之源,太后贵为后宫之主,就该鼎力支持太师行使百官职权,维护社稷安定。”
  太后知道少郡此话无懈可击,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此事除了拖延别无他法。便缓缓说道:“霍爱卿说的道理哀家知道,只是这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是马虎不得,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样不可少。霍卿应该明白,我们的太子之位可是得來不易,得在上都办的风风光光地,让那些宗室皇亲也得信服不是?”
  少郡明白太后是指当年违约而立太子的事,可此时这人的心机意在拖延,哪里是什么顾及宗室。想到这儿,她进一步奏道:“正因如此,才要从速,免得让野心之人有机可乘,造成不必要的纷争。臣认为,大都如今已成为大元的政治中心,宗庙寺院已经完善。从漠北到岭南,从各族贵戚大夫到平民百姓都已瞩目认可。当年皇上也是在此登基,太后不易再考虑上都。”她撩起衣袍跪地,强硬道,“请太后恩准臣所奏,立刻在京筹办新皇的登基大典。”
  王伯安跟着跪下:“皇上的诏书已下,皇位不可虚悬,请太后准奏。”秦中和因少郡嘱咐一直旁观不语,此时也屈身跪了道:“老臣在朝多年,深知此事关乎社稷安危,请太后准奏。”
  随后,一帮的皇上近臣带头跪了附议请奏。其他人,包括那些不在派系的官员,因太子皇位已定早晚会掌生杀大权,谁敢得罪,纷纷跪下请奏,这样一来朝堂已成一边倒的大势。那些太后的党羽还不知道刘卞进京的事,见此形势也认为太后难以再拖,他们就看太后的眼色行事,虽不请奏,也没反对。
  太后气的脸都挂不住了,她一甩手,说了句:“那你们就看着办吧。”说完毅然起身就往后殿走,忘了自己身后长袍的下摆。李安和侍女们还未及跟上,太后竟被自己的衣服扯了个大马趴。幸而有个侍女反应快把身子垫了下去,才没摔到地下。
  后面有人没忍住无声笑着,少郡却心事重重,她见太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就此作罢。看一下满脸喜色的赫英等官员,拉了下王伯安道:“此事还不能掉以轻心,马上把皇家诏书告示天下,尽快拟定登基大典的日期,否则太子回京也抑制不了太后的心机。”
  少郡心里暗暗祈祷对刘卞的截杀成功,否则以太子的心性与处境也难以忤逆太后。自己虽握兵权,又不能用武力干涉朝政,只能处处小心,让子玉钳制住那些刘卞的旧人,以免他们兴风作浪罢了。
  正如少郡所想,太后退出大殿路上就对李安来了句:“这就是你给哀家查的内幕,还让哀家放心?”吓的李安差点跪下,嘴里直骂那些手下愚笨,还说程院使他们不忠,对自己使诈……
  太后呵斥道:“住嘴,不说自己无能还怨别人聪明,我怎么找了你们这些个笨蛋,没一个顶用的。”
  李安也不敢回嘴,躬身用手提着太后衣袍的后摆,快慢适宜、亦步亦趋地跟着回清宁宫,一溜儿的侍女们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正是初夏树木花卉的鼎盛时期,宫中又设计的园林景物无处不在。牡丹谢后紫薇盛开,绿藤攀援,灌木丛生,一片片粉红艳紫。太后却哪有心思观赏,在通往清宁宫曲廊的拐弯处,她突然停住,问道:“樊玉是不是一直亲自在行宫守着?”
  “应该是,不过有时也离开一会儿,他的手下把的紧,轮班看守。”
  太后沉吟着又走了几步,说道:“不行,不能就这么耗着,必须要知道皇上的情况,你能不能再笼个信得过的御医来?”
  有了前面的教训,李安也不敢包揽,回道:“如今樊玉就留了两个御医,还是平日和皇上最亲近的,怕是无法下手。奴才看不如来硬的,把他按个罪名押起来就好说了。”
  “这人是太子心腹,我不想与太子弄僵,不过他也忒不把我放眼里了,该整治整治。国舅快到京了吧,有他在外一切就好办。你再叫人盯着,看太子他们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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