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下〉

　　20 傍晚外海缘轮船艉甲板
　　【丽达和孟兆岚在遥望大海。
　　丽达：（用英语）你也是海员吗？
　　孟兆岚：（用英语）不，我是随船采访的记者。你在轮船上生活的习惯吗？
　　丽达：（用英语）我是第一次登上远洋货轮。听说船上好玩，就跟着爸爸来啦。轮船到沙特阿拉伯的吉达港之后，我们就下船，然后坐飞机去孟买。不过，在海上走这么久，我怕受不了。
　　孟兆岚：（用英语）会习惯的！
　　丽达：（用英语）但愿如此吧！
　　
　　21 傍晚外大海
　　【海面上，通红的夕阳正在渐渐地落进海平面。太阳的余辉，把满天的云彩照射得很美丽。映在海面上，海水像是涌动着金色的波涛。（淡出）
　　
　　22 （淡入）日外大海
　　【海缘轮在乘风破浪地行驶着。
　　
　　23 日外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在用望远镜眺望着前方辽阔的海面。
　　【这时候，穆扎德衣冠楚楚地走了进来。
　　穆扎德：船长，你好！
　　佟天昊：你好，穆扎德先生！
　　穆扎德：你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佟天昊：还算不错吧！穆扎德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
　　穆扎德：船长，我想调整一下船的航向，你不会介意吧？
　　佟天昊：船的航向是船东和租家共同约定的。没有特殊的正当理由，航向是不能随意调整的。
　　穆扎德：在租期里，我有权力决定船的航向。
　　佟天昊：严格地说，你只是租家的代表。有权对该船下舵令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穆扎德：我的女儿丽达，尽管有热爱大海的热情，但是对于海上的颠簸，有点吃不消了。我请求你，不，是恳求。我恳求你让船直奔孟买，然后再驶往吉达港。船长，我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在向你恳求！
　　【驾驶台里，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佟天昊。
　　佟天昊：穆扎德先生，做为我个人，对你的—片惜子之情，十分感动。但是，这不能成为改变航向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假如让船绕道孟买，不但要消耗很多燃料，而且还会延误船期。所以，我只能令你失望了。
　　穆扎德：假如你现在是一位父亲，你就不会如此冷酷地拒绝我！
　　佟天昊：穆扎德先生，在任何一条船上，都不会答应你的这种要求。中国远洋货轮，同样不会放弃原则。合理地维护船东的利益，这是我的责任。
　　【穆扎德挥了挥手，愤愤地离去了。
　　
　　24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听见有人敲门，便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穆扎德站在门外。
　　佟天昊：请进吧，穆扎德先生。
　　【穆扎德冷着脸走进了船长室。
　　佟天昊：请坐！
　　【穆扎德没有落坐，而是把一张打满英文的纸递给了佟天昊。
　　穆扎德：这是告你的状子。请你看完后，马上将此文通知政委，请他发给船东。
　　【佟天昊见上面写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心中不免又好气又好笑。
　　佟天昊：穆扎德先生，我们的政委不懂英文，你看怎么办？
　　穆扎德：那就请你给当个翻译吧！
　　【佟天昊顺手拿起了对讲机。
　　佟天昊：政委你好，我是佟天昊，能否到船长室来一下？
　　
　　25 日外海缘轮船艏甲板
　　【徐渤海举着对讲机在讲话。
　　徐渤海：好，我马上就去。
　　【徐渤海说着，向驾驶楼快步走去。
　　
　　26 日内船长室
　　【佟天昊将徐渤海迎进了船长室。
　　佟天昊：政委，穆扎德先生想请你给做个判官。
　　徐渤海：他要跟谁打官司？
　　佟天昊：当然是我啦！（将状纸递给了徐渤海）这是他列举我的罪状。
　　【徐渤海看了看状纸，又退给了佟天昊。
　　徐渤海：这满纸的天文，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佟天昊：我来给你翻译吧……状告海缘轮船长佟天昊。罪状如下：一、通道灯罩不洁，有失监督之责；二、消防栓开关轮损坏，未及时督促更换；三、水手赤脚干活儿违反船规，非但不严肃批评反而袒护。四……
　　徐渤海：不要再翻译了。穆扎德先生，你所列举的这些问题，大概不能冠以“罪状”吧？
　　穆扎德：你认为这些问题算不得“罪状”？
　　徐渤海：是的，这个判官我可当不了。
　　穆扎德：为什么？不是船长也必须听政委的话吗？我向他提出改航的要求，他竟然拒绝了！
　　徐渤海：穆扎德先生，你提出的改航要求，船长跟我说过了。我信任我们船长，一切都听我们船长的指挥。
　　【穆扎德听罢，一脸的茫然。蓦地，他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夺过“状纸”，三把两把地撕碎了。
　　穆扎德：现在我明白了，政委、船长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我向你们郑重声明，再也不告船长的状了。船长，你看，“状纸”已经撕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政委，船长，我告辞啦！
　　佟天昊：不喝杯茶再走？
　　穆扎德：改日再喝吧。
　　【佟天昊和徐渤海忍不住都笑了。
　　
　　27 夜外大海
　　【海上悬浮着一轮月亮。
　　【海缘轮在月光之下，平静地航行着。
　　
　　28 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葛菲菲迎着海风，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在船舷甲板上。
　　葛菲菲：（用朗诵的语调）哦，夜色无边水连水，一个月亮升上天……
　　【忽然，葛菲菲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一闪，不禁吓了一跳。
　　葛菲菲：谁？
　　【那个人影径直向葛菲菲走了过来。
　　【葛菲菲吓得连连后退，声音也变得颤抖了。
　　葛菲菲：你站往！不许靠近我！
　　【那个人影并没有停住脚步，而且越走越近。葛菲菲见状，吓得转身就要跑。
　　佟天昊：你跑什么？
　　葛菲菲：佟天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海盗呐！
　　佟天昊：（面色严肃地）戴维均没告诉你，天黑不许上甲板吗？
　　【这时候，佟天昊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徐渤海焦急的声音。
　　徐渤海OS：船长，船长，我是徐渤海，听到后请回答。
　　佟天昊：我是佟天昊，请讲。
　　徐渤海OS：据穆扎德先生报告，丽达小姐突然失踪。
　　佟天昊：立即拉响警报，全船进入应急状态。
　　【剌耳的警报声骤然间响了起来，把葛菲菲吓得脸上陡然变色。
　　葛菲菲：又，又来海盗啦？
　　佟天昊：你还不快回舱里去？
　　【葛菲菲“哼”了一声，赌气走了。
　　
　　29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举着麦克风在讲话，站在旁边的穆扎德显得异常紧张而焦急。
　　佟天昊：……现在我命令，应急队按各自任务行动。支援队三人一组，再进一步搜寻全船。由于天黑，每项任务必须有三人以上，并携带好对讲机，不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
　　
　　30 夜外海缘轮甲板
　　【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海缘轮。
　　【了望组登高就位；
　　【应急组挂救生网、解救生艇；
　　【支援队分成一组组，迅速奔向全船各处。
　　
　　31 夜内海缘轮轮机舱
　　【夏海龙手持对讲机，坐阵轮机舱。
　　
　　32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沉稳冷静地注视着轮船甲板，穆扎德更是瞪大了眼睛。
　　画外音：了望组就位！
　　画外音：应急组准备完毕！
　　画外音：支援队没有发现丽达小姐！
　　【穆扎德几乎要哭了。
　　佟天昊：打开探照灯，搜索海面！
　　
　　33 夜外海缘轮甲板
　　【探照灯立即打亮了，强烈的光束在海面上扫来扫去。
　　
　　34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画外音：报告船长，右前方海面发现情况，好像是救生衣上的小灯在闪亮。
　　【佟天昊立即举起夜视望远镜，向海缘轮的右前方了望。
　　佟天昊：停车！准备放右舷艇！
　　
　　35 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所有在甲板上的船员和随船伴航的家属，一下子全集中到了船的右舷。
　　【庄哥抢先登上了救生艇。
　　戴维均：庄哥，你下来！
　　庄哥：不！
　　徐渤海：大副，就让他去吧！
　　【这时候，只见孟兆岚走上前来，一把拽过救生艇上的庄哥，替他紧了紧救生衣上的带子。
　　庄哥：岚岚，谢谢你！
　　【救生艇上的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彭笑岩：（举着对讲机）报告船长，救生艇准备完毕！
　　
　　36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手举着对讲机，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佟天昊：放艇！
　　
　　37 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救生艇慢慢地放了下去。
　　
　　38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在用望远镜密切观察。
　　【穆扎德的手里抓着对讲机，不安地重复着喊话。
　　穆扎德：注意安全呀！注意安全呀！
　　
　　39 夜外救生艇
　　【彭笑岩驾驶着救生艇，很快就驶到漂浮的救生衣前。
　　【庄哥伸手一抓，只是一件空救生衣。
　　【彭笑岩立即举起了对讲机喊话。
　　彭笑岩：报告船长，打捞上来的是一件空救生衣，不见丽达小姐。
　　
　　40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颇感失望地举起了对讲机。
　　佟天昊：立刻返回，注意安全！
　　【佟天昊放下了对讲机，蓦然发现驾驶台里不见了穆扎德。
　　佟天昊：穆扎德先生呢？
　　周海涛：他出去了。
　　佟天昊：马上派人看住他，千万不要发生意外。
　　周海涛：是！
　　【周海涛匆匆地走出了驾驶台。
　　
　　41 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救生艇被绞上来了。
　　【大家默默地看着艇员一个一个地从艇上下来，心情都很沉重。
　　【当庄哥拿着救生衣下艇时，眼里含满了泪水。
　　孟兆岚：没有找到丽达小姐？
　　【庄哥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孟兆岚：丽达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呢？
　　葛菲菲：听说丽达小姐在船上感到有些不适应，她父亲便要求轮船改航先去孟买，被船长拒绝了。会不会是丽达小姐一时想不开，跳海自尽啦？
　　戴维均：菲菲，你说这些干什么？
　　葛菲菲：说说怎么啦？我又没说丽达小姐的自杀，是佟天昊的责任。
　　崔秀云：我就觉得纳闷儿，怎么光找到了救生衣，没有找到丽达小姐呢？
　　彭笑岩：这有什么可纳闷儿的？如果丽达小姐要寻短见，她是不会身穿救生衣的。
　　【这时候，周海涛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周海涛：你们看见穆扎德先生了吗？
　　崔秀云：咋的？他也没啦？
　　周海涛：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离开了驾驶台。船长立即命令我看住他，可是找了半天，也不见他的影子。
　　戴维均：问题严重了。如果穆扎德先生发生了意外，我们的责任可就大啦！弄得不好，租家和船东，肯定要打一场大官司。
　　葛菲菲：他们会把佟天昊怎么样？
　　戴维均：起码要定个渎职罪。
　　孟兆岚：那也太冤枉人啦！
　　戴维均：唉，反正船已经租了出去，人家要求改航，答应他就是了。
　　彭笑岩：那可是个原则问题。
　　戴维均：这下可倒好，原则虽然坚持了，可也引火烧身啦！
　　葛菲菲：都怪佟天昊太任性！
　　孟兆岚：说这些都有什么用？赶紧帮着找人吧！
　　
　　42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徐渤海匆匆地走进驾驶台。
　　徐渤海：船长，穆扎德也失踪啦？
　　佟天昊：我正在派人找他。
　　徐渤海：船长，这件事情让我感到有些蹊跷。丽达小姐自上船以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没见她有什么不适应的。穆扎德要求改航，无非是想早一点把丽达送到孟买。我们拒绝他的要求，也是为了维护船东的利益。就为这么个事情，丽达就寻短见，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吧？
　　佟天昊：立即发动全体船员，把海缘轮上上下下搜查一遍，我就不信穆扎德父女会真的跳进了大海！
　　
　　43 夜外海缘轮船艏甲板
　　【船员们都集中在了船艏甲板上。
　　佟天昊：……不管是什么原因，穆扎德先生和他的女儿都失踪了。出于对他们的关怀和爱护，我命令你们立即在全船上下进行一次彻底搜寻。行动吧！
　　【全体船员立即闻风而动。
　　【就在这时候，穆扎德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令在场的人无不惊愕。
　　穆扎德：弟兄们！在这次搜寻失踪人员中，你们分秒必争，紧张而有序。所有人的表现，令我穆扎德无可挑剔。我现在宣布，演习圆满结束！
　　【所有在场的人，仍然处于惊愕状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只见穆扎德向后一转身，伸出了手臂。接着便见丽达小姐笑嘻嘻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婷婷玉立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孟兆岚激动地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丽达。
　　孟兆岚：（用英语）丽达！你可吓坏我们啦！
　　丽达：（用英语）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
　　【葛菲菲和崔秀云也奔了上去，跟丽达和孟兆岚拥抱在了一起。
　　【全场立时欢呼起来。
　　
　　44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徐渤海和穆扎德坐在沙发上饮茶。
　　穆扎德：政委，船长，对于这次演习，由于我事先没有向你们打招呼，再一次向你们道歉！这次演习，是我的公司单方面秘密策划的。
　　佟天昊：这么说，你的公司是想考察一下我们的应急状况啦？
　　穆扎德：是的，船长。我的公司打算长期租用海缘轮，却又担心船员的素质不够。这次派我到船上来，就是为了暗中考察你们。先是安排了改航的要求，考验一下你们的原则性。接着又策划了这次演习，考察一下你们的综合能力。
　　徐渤海：考试结果还满意吧？
　　穆扎德：满意！满意！非常的满意！租用这样的远洋货轮，让人一百个放心！（说着跷起了大拇指）你们中国人的这个！
　　
　　45 夜外大海
　　【海缘轮在黑沉沉的印度洋上前进着。
　　
　　46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周海涛和庄哥在驾驶台值航行班。
　　庄哥：那个印度船长太可恶啦！撤个什么谎不行，非要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
　　周海涛：庄哥，跟丽达好上啦？
　　庄哥：胡说！
　　周海涛：谁不知道丽达跟你说得来？我要是你，趁激动人心那会儿，非冲上去跟丽达紧紧地拥抱拥抱不可。——傻冒儿！
　　庄哥：除了女人，你还喜欢什么？
　　周海涛：钱啊！
　　【这时候，高频电话传来了中国人的说话声。
　　【周海涛连忙抓起了高频电话。
　　周海涛：喂，是中国船吗？
　　画外音：不，是新加坡油轮。我是中远派到外轮工作的中国船员。
　　周海涛：你们船上有多少中国人？
　　画外音：除了船长、大副是韩国人，还有十来名缅甸、菲律宾船员，其余都是中国的。出来几个月了，国内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听说人民币要贬值了？
　　周海涛：汇率还跟以前一样，没听说要贬值。你们干外派的，每月挣多少？
　　画外音：九百多美金。
　　周海涛：不少！不少！
　　画外音：什么不少！我们在外面花销大，赶不上你们开得是自己的船。外国船老板可精了，怕我们偷油、偷懒，让我们好几个国家的船员互相监督，说话、办事都得陪着小心。
　　【高频电话里突然传来男扮女声的唱歌声。
　　周海涛：这是哪的鸭子学鸡叫？
　　画外音：菲律宾的！这些家伙，一上岸就知道找女人，还声称要玩遍全世界的妞儿。妈的，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悲惨吗？
　　周海涛：知道，炮兵炊事员！
　　画外音：嗯？为什么？
　　周海涛：炮兵炊事员——戴绿帽、背黑锅、只能看着别人打炮！
　　【对方发出大笑声。
　　【庄哥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画外音：（依依不舍地）再见了，以后保持联系呀！
　　周海涛：没问题，再见！
　　庄哥：（不解地）两条船跑的不是同一条航线，怎么保持联系呀？
　　周海涛：唉，这不过是思乡情绪的一种流露。在海上航行，远离家乡，孤独寂寞啊！只要碰到中国人，哪怕只聊上几句，也是个安慰。
　　【定格。
　　
　　（第10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