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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涩苦味的奇思妙想

作品名称:侠妓      作者:柳下风度      发布时间:2020-05-20 10:51:19      字数:4724

  自从李师师将自己交给心仪的周邦彦之后,虽然那见利薄情寡义的李姥娘,还在隔三差五前来逼迫,而她的心思里,似乎也因了那短暂欢悦缘故,却也不再感觉那么内外交迫。
  这一日,她晚起倦梳头,慵懒地将自己闲在香房里,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想心思。她想起那个痴迷于她,并且与她有过一夜之欢的贾奕来。那贾奕风流成性,却也粗识文墨,位微而低,脑筋也不甚灵光,虽然他要比那恶俗富商好过不少,可他就是自己所要寻找,足可托身之人吗?周邦彦着实算是自己的心仪之人,可他又有许多难言之隐,迟迟也不肯讲出口来。难道他是担心接纳了角妓出身的自己,而令他失了晚节?而他那年逾花甲的年龄,也确是偏大了些。前些日,那个富商赵乙,确也真真的可笑。他竟花了那么多钱,反而遭受了自己的冷落,自己的身子,他也不曾丝毫碰到,就这样悄默声地,人就走了。看他非同寻常的谈吐与仪表,好像也并非即是那粗鄙恶俗之人。李姥娘后来竟说他是当今天子,真是这样吗?当今皇上的风流个性及超凡才情,她也是有过不少耳闻。但他真就是徽宗赵佶,微服私访来矾楼听我唱曲?那富商赵乙,若真是当今的徽宗皇上,那我这凄苦的岁月境遇,是否从今之后,也便有了出头之日?思思虑虑,左思右想,李师师便把自己关在香房里,大半天时候也没有走出门来。
  
  门外,忽然传来李月香一声唱喊:“师师呀,这大半日,也都不见你出门,娘的乖女儿呀,你独自个守在房里,倒是做些什么?”
  师师抬头看时,见那笑容可掬的李月香,正一唱一扭地走进门来。
  师师说:“娘来了。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懒得出门,就自己把自己闲坐在厢房里。”
  “没有什么事就好。你看你这纤纤弱弱的娇身子,娘也很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女儿你。”
  “师师总是让娘挂心,女儿我这里,也真是应该好好谢娘一句。”
  “哎呦呦!我那乖女儿呀,自家的娘亲,还说那谢话,可不是就远了?嘻嘻。对了,女儿你这两日,也可曾再演习一两支新的琴艺词曲啥的?”
  “新的词曲?还没有呢。女儿这几天的心里,也说不清是怎么一种怪滋味,懒懒地,烦烦地,就是提不起些精神来。”
  “哟,那可是不好!娘这里,有得你用,又有得你穿,再是不开心,那肯定就是有谁惹你不乐意了。谁呀这是?女儿你告诉娘亲,看我非把他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没有,没有。娘,你又多虑了。”
  “娘我也是觉得,还没有谁敢惹我女儿不高兴呢。既是这样,乖女儿你,可是应该要准备一准备了。那个太监公张迪,可是前来提前照会过咱家,也说不准哪一天,当今圣上就要来咱矾搂听曲呢,还送来那许多的赏赐。还有今天,人家那个任大老板,又专程派人来说,今晚他便要来咱矾搂,听女儿你唱曲呢。”
  李师师就晓得,这李月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太监张迪的提前照会,她也已晓得,她的心里也正有依傍当今圣上跳离苦海的想法呢。可她一听说,今晚又是那个富商任大老板,要来照见她,便马上没有好气回一句:“娘,你趁早就与那任老板明说吧,师师不见!”
  “哟,女儿你一听说是任老板,如何便来的这般火气?”
  “娘,师师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女儿向来只接待那些知诗书,懂文墨,温文尔雅的知书识礼之士,绝不会为了几两银子,而去接待什么老板与富商!”
  “哟,当然了,女儿的雅洁习性,娘也最是知道的。可是呢,人家任老板那一百两银子的订金,女儿你说,却又让娘我如何去处理?”
  “娘你就把那银钱退了他,女儿我自己,便把这一百两银子补还给你!”
  “哈,银钱呢,倒也是小事。女儿你何必又发恁大的火气。那银子,娘我也不知就退还过多少次,可那财大气粗的任老板,无论如何也是不收。再说了,女儿你如何便知那任大老板,便是不通文墨的粗人白丁?”
  师师说:“娘你既然这样说,那好,娘你就再费心跑一趟任富商那里,告诉他说,让他写一张诗文稿来,给女儿看过,若是满意,女儿我便接了。若是写不出像样的诗文来,娘你就把银钱马上退还与他,让他趁早便死了心吧!”
  李月香看李师师坚定决绝的样子,就也不敢再进一步逼她,便尴尬地讪笑说:“师师你……好好好,娘我这就再费心去跑一趟,反正娘的这腿也不值钱!可若是人家任老板,真的有诗文写将出来,娘我可不许你再做反悔,也切莫再做推辞!”
  师师说:“娘你放心,女儿与娘说话,向来也无戏言。”
  “若是那任大老板,真是不识半些文墨,日后,娘我也绝不会再勉强你。可是,那一百两银子,却又让娘作何打算?”
  “一百两银子,全由女儿来出。娘你就放心去吧。”
  “这就好,这就好。娘也知道女儿向来说话算数,娘我这就放心。那我这就再找那任大老板去!”
  眼见着李月香一扭一扭地走出门去。李师师甚是鄙夷的心里无以表达,便对着她渐渐扭去的背影,愤恨不已地啐了一口!
  还没有过半晌功夫,那李月香却满脸皆是得意之色又扭转回来。才一走进房门,她便笑嘻嘻地唱一声说:“我说师师女儿呀,这一次,我们可是实在无话可说了。喏,这是人家任大老板的文稿,你自己拿去看!哎哟哟,我这两条腿走道走的,说话口舌费得呀!小红,还不快给娘我倒杯茶来喝!”
  李师师接过任老板送来的文稿看时,却见那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拙劣笔画,歪歪扭扭地填满了整张稿纸,却是四句打油诗:“远看一群羊,近看十八双;七天要杀完,宰单不宰双。”
  李师师颦了眉头,耐了性子,草草看过一遍,便对李月香说:“这都是些什么呀?这也能叫诗词文稿?”
  李月香却笑说:“师师呀,对人家任大老板,你也先不要忙着看不起哩。也不要单看人家地字写得怎样怎样,就说这首宰羊的诗吧,那可是藏着任老板大半生得意心思呢。人家他说了,只要你能把这三十六只羊,在七天之内,按照规定的单数杀完。任老板说,他不单不要那一百两定金,还要再白白奉送给你一百两哩。而且从此之后,再也不来镇安坊烦扰你了!女儿你看如何?”
  李师师还真就没把这任老板的狗屁文稿放在心上,她听了李月香这样说,才仔细思想那打油诗中的古怪味道。也别说,那任老板的这几句宰羊诗,还真是藏着个算数的蹊跷。三十六本是双数,却又如何能给单数七日商尽?这其中肯定自有其道理在,不过,一时半会儿之间,还真不好脱口说出一个妥当的算法来。
  看看李师师沉思不语的用心样子,李月香便走近来,半是开心半是戏弄开导说:“师师我那乖女儿呀,若是不能算出,费这心思,依娘看还是就算了吧。娘说实话,我是看了半晌,想了半天,想得我脑仁都疼,也还是没有一个妥当的结果呢。当然了,娘也知道,女儿你交结的,全都是名声很大的学问人。对了,还有那个当朝的才女李清照,不是也给你许多的指点来着。反正,女儿你所知道的诗书道理啥的,也都是我这仅会几支唱曲的老婆子,所能望尘莫及的。不过呢,话再说回来,今儿个,若真是说不出正确的算法来,女儿你可是要话附前言哟!”
  师师正在用心思想问题的算法,无暇去理会李月香的烦人聒噪,就呆愣愣地望着李月香,下意识地点了一点头。
  看师师用心思虑的痴迷模样,李月香就再笑一句说:“娘的乖女儿呀,你就慢些用心掐算你的吧,娘先去外面张罗些要紧的事情,待一会儿,再来喜听你的佳音。啊?嘻嘻。”
  沉思不语中的李师师,忽然抬头,就对李月香说:“娘,你也莫要离开哩,先听师师把算法告诉给你,你再走也不迟。”
  “哟,我那乖女儿,你可是算出来了?好好好,你说,你快说给娘我听。”
  “娘,师师以为,任老板的这首宰羊诗,看似稀松平常,却也着实藏着一个蹊跷。不然,你想这三十六是个双数,如何能被七这单数商尽?师师就想,这之中自有其道理在。若不然,它岂不就成了无解的千古之谜?但以任老板这点文墨学识看,充其量他是在借用别人的蹊跷,来蒙混世人罢了。对那不识算学的常人还可,若要是想以此来刁难师师,妄图不可告人的图谋,那他可是错打了算盘。娘你却听好了,这首宰羊诗的蹊跷机关,师师以为,全在最末一句‘宰单不宰双’上面。”
  “师师倒是觉得,这样一句说法,可不是在暗示给人知道,那宰羊所应依据的规矩和方法么?”
  “这首算数的宰羊诗,给人混淆视听的蹊跷关节点,恰恰也就在这里。我这样说给你听,娘你也便明白我说话向来真而不虚。这首宰羊诗,首句仅在启用,次句告诉宰羊人双数是三十六只,再次一句说的是单数七日宰羊时限,这关节点之处,却在最末一句‘宰单不宰双’上。这句话应该是语意双关之词,它不是在明明白白告诉给宰羊人,宰单不宰双吗?只不过宰羊人,用心非是,脑筋再不怎么灵光,当然也就陷在自我思想的泥沼里不能自拔!”
  “师师,你的意思是?你再继续给娘讲下去,你这话,却又如何见得呢?”
  “娘你想呀,七日之内,不是有1、3、5、7四个单数吗?按诗中‘宰单不宰双’的原话来算,用双数三十六去除这四个单数,分别商九,这宰羊的算法,不也就迎刃而解?”
  这时早就偷偷跑来,暗听师师算数妙解的秋菊,忍禁不住,竟连连拍手地喜赞道:“师师姐姐,你这可真是聪明无比的奇思妙解呀!先前我听了娘那问话,就私自默算好半天呢,也不曾想得明白出来,我正要来劝姐你,切不可中那任富商的蒙骗时,却不想,姐姐你竟给这样轻而易举地神解了。师师姐姐,秋菊真是打心里都佩服你!啥时候,你也教我一些奇思妙想的道理呀?”
  李师师这些算法的说辞,给那李月香听了,直把她一双惊愕地眼睛呆睁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也一拍手道:“对呀!师师你解算得对呀!这么明摆着地一个浅道理,我如何就没有想到呢?都是我这整日整日,都给客人们闹得不得安闲,这脑子里就老是这么乱糟糟的。这下好了!哼!那个任老板可真是,他也不扯四两棉花暗地里纺纺(访访),这也叫啥狗屁难解算题,也想拿来蒙骗我家女儿师师!哼!哼!我这就告诉给他去,让他没事就回他的杭州呆着去,别再汴京丢人显眼乱费没用心思!还有,我也要把他许诺的另一百两银子,想法给讨要回来。师师呀,娘的好女儿,你也莫再因为此事着急上火。娘我这就找那任老板,讨回咱该要回的银子去!”
  那李月香又去了少半天时候,却也面带得意之色扭转回来。人才进门就对师师说:“这个任老板,看着穿戴也怪富态,一碰到钱财事情上,竟也是个鬼难缠哩!刚开始,我一告诉他说,那宰羊难题已给我女儿师师解决了。他听了,直是哈哈哈大笑说,不可能,那不可能。他说那个出题给他的老隐士,远在汴京千里之外。现在盖天底下,除了他晓得算法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后来,我就把你的算法,如实告诉给他。他听完,却也半天都没有讲出话来。再后来,他说他认栽,再也不来矾搂找你听曲。不过,他对于另外许诺的一百两赏银,却是只字也不提了。娘我就挖苦奚落他说,一个堂堂富商大老板,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如何还要话失前言呢?那咱还算不算是个大男老爷们?看见娘我挖苦得厉害,他没奈何,也是娘我不顾了脸面,逼得紧,最后他也便如数付了另外一百两赏银。看见他那丧气的样子,可真是好笑。我听见他嘴里,一个劲在唠叨说,就只当是赌输了钱,倒八辈子霉啦!嘻嘻,娘我才不去理会他这些自作自受呢。师师呀,喏,这是你聪明过人,赢得一百两赏银。不过呢,那一百两的定金,可是要全归娘我呀!”
  李师师听了李月香这些不顾脸面的钱迷言辞,虽然甚是鄙夷她的贪得无厌,却也对刚才自己释难解惑的超常发挥,感到由衷的高兴不已。便说:“娘,一百两定金当然归你。另外,这一百两赏银,我也分文都不取。娘你追讨回来有功,就自留五十两,其余的,便给院中的姐妹们,分发了去吧。”
  “哟!这,这却是让娘我咋说是好哩?那,我可是要谢女儿给娘的慷慨了。也更应该代你矾搂的众姐妹,给你亲亲地道一声万福哩!”
  
  看众姐妹在欢笑中散开,与李月香去后面分发赏银去了。李师师这时的心里,却忽然便升起一种酸涩的味道:这又叫什么事呢?虽然在一时情急之下,自己妙解了任富商的蓄意刁难。可若真是化解不了呢?还不是又要遭受那恶俗之辈的蹂躏和欺辱。而且从此之后,谁又能够晓得,还会有多少任富商这样的粗鄙之人,前来刁难逼迫呢?这样低了头,愣呆呆地想过多时,那黯然神伤的明眸里,却又含满忍禁不住的泪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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