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望庐山瀑布

　　钻在被窝里，实在太疲倦了，香莲枕着天豪的胳膊，眼皮一耷拉就睡着了。任你天豪如何亲她，她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筱莲也偷偷地钻到天英怀里，沉沉地睡去……天英轻轻地吻吻她的额头，吻吻她的脸蛋，吻吻她的嘴唇……
　　老者瞥了一眼，悄悄地笑了。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比他们还不安分哩。
　　老者躺在被窝里，起先还睁着眼睛，不敢睡着，可他实在太累了，一不小心，眼皮一合，迷糊过去了……天英却没有睡着，他担心着北方有可能发生的叛乱，他考虑着他们的前程，想着他和筱莲未来的日子，心事沉沉，喜忧各半。这时候，他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便就着昏黄的灯光，细细地欣赏着筱莲。哎，妹妹真是一个美人儿，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长，白白的额头细腻光滑，粉红的脸蛋呈现出少女特有的魅力，小巧的嘴巴显出自然的红润。他情不自禁地吻吻她温润的嘴唇，筱莲痒痒得伸手轻轻地抓他：“三哥，你干什么呀？”
　　天英扭头看看老者，老者正睡得香甜，天英喊道：“大叔，大叔，该起来了吧？”
　　老者猛然惊醒：“快，快起床！”
　　众人连忙爬起来，穿上庙里专门为看日出准备的棉袍，急急地走出庙门。这时，圆圆的月亮正在西坠，山路朦朦胧胧，老者说：“不晚，不晚，看日出正是时候。”
　　曲曲折折，弯弯转转，当老者领着他们气喘吁吁地到达观日台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涂上一片迷人的玫瑰红，鄱阳湖面也反映出闪闪烁烁的玫瑰红，观日台上的树木、岩石都染上了美丽的红色，就连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映照得红艳艳的。
　　香莲说：“大叔，你还说看日出不晚，我看就晚了一步。”
　　老者说：“晚了哪一步？”
　　香莲笑笑的：“没看上鱼肚白呀。”
　　老者说：“是没看到鱼肚白。”
　　筱莲说：“大叔，还晚了一步哩。”
　　老者说：“是吗？”
　　筱莲笑吟吟地：“没看到淡红色呀，从鱼肚白变为玫瑰红，总要由浅入深地逐渐过渡一下吧。”
　　天英说：“照你们这样说，没有看到的过渡色多了，淡黄色，金黄色，橘黄色，橘红色……”
　　老者说：“这说明你们看过许多次日出，可是日出时颜色的变化也不是完全一样的，这主要决定于地面上云雾的薄厚。如果地平面云雾非常稀薄，日出时黄色就会多一些；云雾浓厚时，红色就会多一些。”
　　天豪说：“还是大叔经验丰富……”
　　正说话间，旭日露出少半个脸孔，红彤彤的，众人盯着看时，旭日徐徐上升。一会儿功夫，一轮红彤彤、光闪闪的旭日已经跃出湖面，与湖内的旭日映照成两个太阳……而满天红云也迅速地分解成一块一块镀着金边的瑰丽的朝霞，天上湖里相互映照，把个世界装扮得分外亮丽妖娆。
　　面对着气象万千的日出，他们看得精神振奋，心情舒畅。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俯视山谷，只见一个个山峰如同匍匐在脚下一般。天英说：“这真是，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啊。”
　　老者便指着脚下的山峰，一个一个说着它们的名字：“狮子峰，金印峰，石舰峰，凌云峰，旗竿峰……”
　　香莲说：“大叔，这么多的山峰，谁给它们起的名字？你会不会记错啊？”
　　老者说：“古人起的名字呗。在庐山石刻地图上，一个一个的山峰都有名字，我哪会记错呢？”
　　说话之间，风起云涌，大大小小的山谷都充满了白色的云团，翻波涌浪，推波逐浪，从高处向低处滚滚涌流。筱莲兴奋地喊道：“哎呀，你们看，这白云和海浪一模一样，从这个山谷向那个山谷奔流，真是有趣。”
　　众人顺着筱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银白色的云团正滚滚地流向一个空旷的山谷，其势如千军万马，奔腾向前，不可阻挡。等到大大小小的山谷都充满白云的时候，一座座山头变成了一个个孤立的海岛。香莲赞道：“庐山云海，名不虚传！”
　　老者叹息着：“诸位真是幸运，今天看到了日出，又看到了云海。我攀登庐山无数次，也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机会啊。好了，我们下五老峰吧，要看李白诗里写的瀑布，还得爬上秀峰才行。”
　　于是，他们回到庙里，脱下棉袍，吃了早饭，向山下奔去。当下到半山腰时，他们的眼前一亮，全都兴奋地喊了起来：“红叶，好美丽的红叶！”
　　老者说：“昨天，你们看到了一点点红叶就喊喊叫叫，今天看到的才叫红叶哩。你们看，这面山坡，对面的山坡上，就像人喝醉了似的，又像泼上了红色的颜料，一片一片的全是红叶。最红的叶子是枫树、橡树、栗树。”
　　香莲走到一株枫树下，想摘几片红叶，跳了几跳，却够不着叶子：“天豪哥，快来帮我，摘几片红叶。”
　　天豪走过去，轻轻地抱住香莲的双腿把她举了起来，香莲轻而易举地摘了几片红叶，天豪还抱着她不松手。香莲满面绯红：“天豪哥，我叫你帮我摘红叶，谁叫你抱起我摘红叶？”
　　天豪放下香莲：“妹妹，你倒说清楚哇。呵呵……”
　　香莲拿着红叶仔细地欣赏着，顺便递给筱莲一片：“姐姐，这片片红叶都是五角形，可真有诗情画意啊！姐姐，你就以红叶为题吟诗一首。”
　　筱莲笑笑：“妹妹，我还没有想好，就让三哥来一首吧。”
　　天英急走几步，转过身来：“你们举着红叶，向前走几步，我看一看，酝酿一下诗意。”
　　于是，香莲、筱莲手举红叶，笑嘻嘻的，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天英微微一笑，随口吟道：
　　“《调笑令•红叶》
　　红叶，红叶，
　　手持红叶扭捏。
　　俏颜堪比叶红，
　　婀娜不让妃嫔，
　　嫔妃，嫔妃，
　　美人窈窕妩媚。”
　　天英吟完，天豪连声叫好。香莲把嘴一撅：“三哥坏，把我们姐妹都丑化了，我们是嫔妃吗？我们有那么扭扭捏捏吗？我觉得我们倒是大大方方的。”
　　天英笑笑：“香莲，这只是一个比方，是从嫔妃的美丽多姿来写的，忸怩作态也是一种美态哇。要不，你们再走一走，让我看一看，究竟是扭扭捏捏，还是大大方方？”
　　面对着众人，何况老者也在看着，筱莲不想再表演了，香莲却硬拉着她，重新走了一次。说来也怪，平时走路，自自然然，现在专门走路让人家欣赏，女孩子嘛，不免脸蛋绯红，有点摇摇摆摆、扭扭捏捏的了。天豪嘻嘻地笑着：“哥哥写得没错，你们走路就是有点扭扭捏捏。不过这样更好看，更惹人怜爱。”
　　众人全都笑了。这时，香莲突然想起：“三姐，你刚才没想好，现在三哥的诗已经吟诵了，该你作诗了。”
　　天英、天豪也催促她作诗，筱莲一看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作吧。她想，三哥是让她们手举红叶忸怩作态，才写成诗歌的，我就要另辟蹊径，不能走人家的老路。那就从看日出写起吧，想了一会，她一字一句吟诵着：
　　“日出东方腾彩云，
　　染红片片枫树林。
　　风吹红叶显神韵，
　　欲把山峰做画屏。”
　　大家齐声说好，香莲说：“三哥是让我们举着红叶忸怩作态，完成了诗的形象。三姐没有顺着三哥的思路去写，而是独出心裁，把红叶想象成朝霞染成的，这就别有新意。三四两句，想象更为独特，风翻红叶，尽显神韵，原来她要把山峰当作一面天然的画屏，来展示自己美丽的形象。这就赋予红叶人的思想，把红叶写活了。”
　　于是，一路秋山红叶，说说笑笑，他们走下了五老峰。又是芳草萋萋，红叶艳艳，又是扭扭捏捏，笑声阵阵，他们终于攀上了秀峰。面对着紫烟缭绕的香炉峰，面对着高高山间银练一般的瀑布，他们大声地朗诵着李白的《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朗诵了一遍，胸中的感情依然涌动不息，于是他们又朗诵两遍，朗诵三遍，直到朗诵得声音嘶哑，喉咙冒烟，才停了下来。于是评论家们展开议论。
　　“我看这首诗的成功之处，全在于宏大的气势。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真是气势磅礴，惊天动地，使得下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也有了着落。”
　　“我看这首诗的成功之处，还在于一些描写动作的词语，用得惟妙惟肖，十分传神。‘日照香炉生紫烟’，在太阳的照耀下，香炉峰烟云缭绕，就像是从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淡淡的紫烟。李白似乎是不经意地点明这是晴天，但是这却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如果是阴天，这个景致是不会存在的。”
　　别人抢着发言：“你分析一句就行了，我接着分析。‘遥看瀑布挂前川’，这个‘挂’字用得很巧妙，可不，这个瀑布真像是悬挂在山前的河流。‘飞流’‘直下’连在一起，说明速度极快，‘疑是银河落九天’，这个‘落’用得真是妙不可言。”
　　他们久久地伫立在瀑布前边，真是看个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