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品名称:千古一商 作者:胡新建 发布时间:2020-05-16 22:24:38 字数:6661
刚才还烈日当空,转眼,白云不见了。天空变得阴沉沉的,让人感觉窒息,看似要下雷阵暴雨了。
一位年近三十、穿着破脏衣袍、趿着旧履、腰间佩一柄长剑的中等个汉子,踢踏上平原君相府的台阶。到了大门口,便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对着两个门仆就是急速高声嚷嚷:“请快快禀报相国大人,我毛遂要见他。”
矮瘦门仆上下打量了一番自称毛遂的人,见其一副邋遢样,却目中无人,不由横下脸来,恶声恶气道:“你亦想见相国大人,自家回去拿一面铜镜照照,看看像不像?站起来,快滚吧。”
毛遂坐着没动,而且还将右腿翘到了左腿之上,装聋作憨道:“你说甚么?哎,听到没有,我要见平原君相国。”
矮瘦门仆见他这般无赖,上来就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叫道:“起来,叫你站起来,快点滚,没听见怎么的?耳朵聋了!”
毛遂被矮瘦门仆一踢一叫,猛一个立身起来,用手戳着矮瘦门仆的鼻子大声骂道:“狗子唉,你凭甚么赶我?你不就是个看门的狗吗?要知道,平原君相国见了我,还得礼让我三分呢。”
矮瘦门仆一听毛遂竟敢骂他,脸一下涨得通红,立马用手指着毛遂:“你……你……”却“你”不出个下文来。
另一门仆见状气早已不打一处来,遂凭借着自己身高马大,一个箭步后冲了上来,甩出双手便用了力推搡着毛遂直往台阶下赶:“快滚,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个拳头揍扁了你!”
毛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搡,收不住脚地后退着,脸色随之变得铁青,一股气冲着天灵盖直冒;顺着手霍地,他从腰间极快速地拔出了长剑,再急退下两节台阶,“唰”地用剑锋抵住了壮实如牛门仆的颈脖。
刹时,壮实门仆一下子脸面煞白,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抖索了起来。
而毛遂已是眼中喷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再敢啰嗦一句,再敢前进一步,我,我就宰了你!”
壮实门仆吓得额头上又顿时冒出了一阵冷汗,颤抖着嘴唇,再亦狠不出一个字来了。
就在此紧要时刻,只见年轻气盛的李同一个箭步从大门内跨出,站立住台阶上,一声大叫道:“壮士手下留情!”
然毛遂那剑并未放下,依旧抵住着壮实门仆的颈脖。
李同赶忙又一个拱手作揖,道:“壮士用不着同守门者一般计较,就凭你方才那一身手,真就了得,决非寻常之人也。”
毛遂听得人夸,略有松动地将剑抽回了一寸。
不失时机,壮实门仆赶紧地、语无伦次地求饶道:“壮士饶命……小的不敢,再亦不敢……多有冒犯……壮士,请,请壮士饶恕了……饶恕了小人。”
李同亦连忙显出仗义求情,高声地道:“壮士还等着做大事呢,请看我李同份上,就饶了他吧!”
毛遂见壮实门仆已经讨饶,又见有人仗义劝阻,便心顺地下了台阶,缓缓收回剑来。
壮实门仆一看,脚底跌磕了一下,紧忙转身向后冲上两步,冲到台阶上,慌里慌张地一直退回到大门口。
李同紧两步又下了两个台阶,又是一个拱手作揖,道:“我乃平原君相国宾客,李同。请问壮士大名如何称呼?”
毛遂遂将剑插回腰间剑鞘,抬头看着李同,双手抱拳,响声回道:“在下毛遂。”
李同立马展开稚气的笑容:“噢,毛先生。承蒙毛先生看得起我,剑下留情。我想,我想请毛先生与我去痛饮一觞,能否?算是我对毛先生的谢意,赏个光吧。”其实,他正郁闷自己在相国平原君处引荐失败,真想着独自去借酒浇闷一番呢。没想这一突发事件,让他撞上了毛遂,于是便顺势邀他一起,陪同自己一同醉一壶,亦可以消除刚才之不爽与不愉快的一幕。
居然没想到,那毛遂倒是个酒徒,一听说有酒饮,自然喜不自禁,笑不容口,立马就答应了:“嗯,好,酒乃我之性命也。好啊,李先生,今日碰到你,知己也。但可惜毛某囊中羞涩,惭愧,惭愧。”
李同遂笑道:“毛先生不必介意,李同还有几个刀币,足可你我一醉方休。”
毛遂拱拱手:“那多谢李先生啦。”
李同赶紧下了台阶,似兄弟一般搂着毛遂的肩,快速离开了平原君相府。
天空上,大片大片的乌云从东北角扯起来,接着一道银蛇似的闪光,从空中掠过;突然,“轰隆”一声,闷雷炸开,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毛遂猛拉着李同跑了起来,直朝不远处的酒肆奔去,他似乎已忘了要去见相国平原君了。
裹着闪电,白色雨点儿猛然从天而降,雨下大了,越下越大,像炒豆豆,像瓢泼,像倾盆。只见酒肆旁的水塘里,屋顶上,飞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雨声又像快速跳动的乐音,一声赛过一声,由“哒哒哒”渐渐变成“哗哗哗”。道路,街巷,整座邯郸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帘之中。大雨“哗啦哗啦”似天河决口似的,倾泻而下,顿时,风雨交加,闪电霹雳,分不清天与地,只有一片白亮白亮的水世界。
紫书房非常幽静,吕不韦是沉默不语。
李同满脸的忿忿然,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心绪不平静的吕不韦。
终于开口了,吕不韦开口又是唉气又是自责:“唉——让李同兄弟难堪了,丧了这一份气,实是我不该呵。本应该我来忍受,现在却叫李同兄弟代为,不应该,不应该,怪只怪我饮酒误事……”
李同是连连摆手:“先生千万别如此说,这让我李同无地自容了。是我不行啊,不能说服相国大人,可万万没想到,相国……相国竟会有如此偏见,即使先生同去,恐那局面亦会更难堪。还好,还好是我独行,亦就没甚么脸面不脸面的,反正无人看见。”
吕不韦诚心歉意谢道:“实在难为李同兄弟了,多有费心,多有辛苦,谢了。”顿顿,他想了片刻,慢慢平下心来,又是诚恳地愿望,道,“不过——李同兄弟,我还是想亲自拜见相国大人一次。”
李同一愣,继而道:“先生,相国大人一言既出,恐覆水难收哦。”
吕不韦真诚言道:“为了赵国,亦为相国本人,我不该袖手旁观呵。”
李同颇显得为难地:“可,可相国大人已经拒先生于千里之外了,何况还异常固执呢。”
吕不韦随心一笑:“事在人为嘛。我想,总能寻到相国与我相谈的时机,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再就是李同兄弟能够寻到说通相国大人的说辞问题啦。”
李同琢磨了一会儿,望着吕不韦,似乎亦提起了信心:“先生亦很固执哦,不到黄河不死心。好,既然先生有如此恒心,非要见相国不可,那李同亦会想法成全,或许正如先生所言,得需要点时间。”
吕不韦则是信心百倍道:“那我就等待时机吧。以我之估计,随着长平关战事的推进,恐不出一两个月即会有结果。你想,凡人都需粮食维持生命,长平的二十万将卒亦不是铜铸铁打,无需食粮乎?”
李同随之一声感慨:“唉,赵国有先生之人大幸也,但相国不识先生之人大悲也。”
吕不韦慌忙谦卑道:“李同兄弟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能这么说,我不能当,亦不敢当。其实说到底,我亦是为了自己呵。”
李同迷惑不解了:“为先生自己?李同不明白。”
吕不韦点点头:“真是为自己。李同兄弟想,我虽为阳翟之人,可家产却在邯郸,所有营商都须依靠赵国这棵大树,倘若大树一倒,我焉能安存呵?”
李同不由细细琢磨吕不韦这番话,甚觉有理,但还是模棱两可地自语了一声:“嗯。”
吕不韦却顺势而下:“因而我就非坚决而为之了。”
李同总算有所领悟,不再稚气地笑了:“先生真睿敏,此乃国之所需,民之所需,先生亦所需,一举三得哟,如此就不怕相国不接受先生了。”
吕不韦连忙开怀自嘲:“见笑,见笑,李同兄弟,恐这就是相国大人不见我的原由,唯己唯利是图,商贾之人本性也。”说着,自己先不由朗声笑了起来。
李同似乎心悦诚服,亦是被感染,道:“先生之坦诚,李同佩服了。”跟着,亦孩童般快活地笑出了声。
龙台传舍,一座偌大的院子,一下热闹沸腾,人来车往。肩扛背驮,传舍的大小舍吏、厨工杂役,所有人等都跑将起来,没两日便将前后左右三四十间,原本给往来府吏休息食宿的砖墙瓦房,全都堆放满了粮食。
然依然九牛一毛,粮食仍差十万八千里,远远不够。
这一间明亮的南厅堂,两张案桌上摆满了野味佳肴,一大罐赵酒放在中间,两只青铜酒觞盛满佳酿,喷香入鼻。
李厚侃侃而谈,正一个劲地给吕不韦讲述故事:“有一年啊,魏国东阳地方向国家交售钱粮布帛,居然比往年多出有十倍,为此,满朝廷的臣吏一齐向魏文侯祝贺。可魏文侯却高兴不起来,对这事啊感觉蹊跷。东阳土地没增加,人口还是原来那么多,为何一下多交上十倍的钱粮布帛呢?即使丰收,向国家上交亦是有比例的呀。因而,魏文侯以为,一定是各地府吏向百姓加重征收而得来的。”随之,他又饮下了一口酒,望了一眼嚼着牛肉、认真聆听的吕不韦,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件事啊,让魏文侯猛然想起一年之前遇到的一件事。当时,他外出巡游,在路上遇见一个人,把羊皮统子啊反穿身上,皮统子的毛向内,而皮朝外,那人啊背上还背着一篓喂牲口的草呢。魏文侯顿感奇怪,上前便问那人:‘老弟,你为甚要反穿羊皮衣,把皮板露在外面背东西啊?’你猜那人如何回答,‘哦老哥,我很爱惜我的这件皮衣,我怕啊把毛露在外面给弄坏了,尤其是背东西,我怕毛被磨损掉啊。’魏文侯一听,赶紧很认真地对他说:‘老弟,你知晓吗?其实皮板更重要,倘若皮板磨破了,毛啊就没有依附的地方了,你是想舍皮保毛,错了,错了,绝对错了。’可那人根本听不进去,依然我行我素,还是执迷不悟地背着草,走了。”
吕不韦不住地点着头,啜酒嚼肉,听得亦很专注。
李厚越说声音越响,越激愤:“魏文侯这甚意思啊,不韦你知晓吗?他是在痛心指责那帮臣吏啊,不管百姓的死活,肆无忌惮,征收百姓辛苦得来的钱粮布帛,说他等就与那个反穿皮衣人的行为是一样的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百姓不得安宁,那国君的地位还能巩固吗?国家还能安稳存在吗?”
吕不韦赶紧嘬了一口酒,轻快一笑,道:“传舍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就请直说吧,您想让我做甚么?或者说,赵国希望我做甚么?”
李厚没想到吕不韦理会得如此之快,会如此爽快,而且知晓他在想甚么。犹豫半晌,他还是喝着酒,看着吕不韦,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吕不韦把酒觞往案上一放,朝着李厚一昂头:“嘿,传舍长,您跟我这么客气做甚?我和李同可是兄弟,您就是我长辈,就是我叔,甚事呵?只要我吕不韦能做的,赴汤蹈火都可以。”
李厚仍是看着他,喝着酒,没有出声的意思。
吕不韦急嗓子了:“李叔,这些年,我的买卖可少不了您的悉心关照,我亦给您添了多少麻烦,可您从来没开口要我做甚。今日,我想您定有大事,要事。说吧,李叔,我求您了。”
李厚仍喝着酒,想了又有片刻,才勉强苦着脸,道:“不韦啊,我实在开不了口,那可是一笔老大的数字啊,太大太大啦,我如何说得出口啊。”
吕不韦盯着他直看:“要千金,还是要万金?李叔,我回家都给您凑去。”
李厚被盯得难受,低垂下了眼帘,嗫嚅道:“其实,其实,其实我亦不知。”忽然,他抬起眼来,睁大了点,“唉,是这样的。不韦,赵国现在碰到大难事了,你应该知晓的,长平关,长平关缺粮啊——”
吕不韦故作一惊:“缺粮?缺粮寻相国大人呵,他可是一国之相,定然有办法呵。”他有意把话引向了相国平原君,用意很明确。
李厚大叹一口气:“嘿——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相国大人都走投无路了。”
吕不韦又是一乍:“哦,有这么严重吗?”
李厚心情沉重,道:“当然,严重到国之存亡,国之存亡啊。倘若廉大将军无粮,守不住长平关,我等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对你来说,就是我刚才讲的那个故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吕不韦遽然明白了:“我懂了,李叔。”顿了片刻,又想了片刻,他忽然拍腿一叫,“这样您看行吧,我去拜见一下相国大人,您给引荐。”
李厚目瞪瞪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疑问话:“你去拜见相国大人,就有粮食啦?”
吕不韦频频点头:“是啊是啊,相国大人不就最需要粮食吗?”
李厚非常怀疑地:“你家有二十万人半年的粮食?”
吕不韦顿了一下,摇摇头:“我可以给一些,但不多。”
李厚一下泄了气:“嘿,这还是杯水车薪嘛。”
吕不韦又盯着他,认真地,道:“我可以帮相国大人想办法,筹集到啊。”
李厚猛地瞪大眼睛,但仍旧怀疑:“啊?能筹集……筹集到……二十万人半年的粮食?”
吕不韦点点头:“试试看吧,李叔。”看李厚还是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连忙追加了一句,“不试,粮食能自己来吗,李叔?”
李厚细致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对啊,那亦是,那亦是,不试,粮食是不会自己走出来的。”
吕不韦见他认可自己的话,立马催促,道:“您就引荐吧,李叔,引荐了才能试啊。”
李厚仍是担心:“我还是不放心,万一……”
吕不韦不由他说完,哈哈一笑:“李叔,您是怕我筹不到这多粮,是吧?您以后就做不了人了,是吧?李叔,放心,我还要在邯郸做生意呢。再说,真筹不到,我不还有钱嘛,倾家荡产,我亦把您这个面子给挣回来,让相国大人,不,让整个朝廷对您刮目相看。”
李厚听着一激动,脱口而出:“真的?”可他还是带着疑问激动,显然,仍存有不放心的意思。
吕不韦一拍胸脯:“我吕不韦说话还有假,那如何做生意呵。”他遂又一下拍上胸脯,“我当有八成的把握,替相国筹到需要的粮食。”
李厚将信将疑,总算被他的拍胸保证相信了:“好!那我引荐。不韦啊,我可是把性命交给你了。”
吕不韦心悠地一紧:“没这么严重吧,李叔。”
李厚撑大胆了,说话亦掷地有声:“对我来说,只许成,不许不成啊!”
吕不韦重重地点了点头,亦感受到肩上的分量沉甸甸,遂拿起酒觞,并不与李厚碰杯,而是自己一口闷喝了下去。
李厚两眼炯炯,非常指望着吕不韦能马到成功。
夏日的雷阵雨说来就来,又是一阵狂风大作,雨点冰雹样落下来,砸在地上急速猛烈,一会儿工夫,水漫街道碎石路,流淌不停,到处都成了水坑泥塘。
正当李厚准备引荐吕不韦给相国平原君筹措天量粮食之时,朝廷等不及了,赵孝成王等不及了,相国平原君更觉希望渺茫,开始犹豫了,动摇了。他非常想坚持,实在国力难续,粮食难筹,几乎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但若不坚持,他恐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离了老将军,赵国能靠谁去决一死战,拯救社稷,拯救百姓呢?
赵孝成王自认为,秦军占有了上党,正在蚕食长平,固守难以守住,必须得把强秦赶出长平才行。赵国非常渴望一场大胜,或者说,不得不打赢一场大胜来给都城邯郸缓解压力,给赵国以必胜信心。既然这样,那主动出击便是必然,而廉颇一意孤行,坚持固守不战,那换将亦势成必然了。
可换谁去?朝廷上下众说纷纭,诸位重臣有坚持用廉颇的,有建议用李牧代廉颇的;有建议用田单代廉颇的,还有建议用蔺相如代廉颇的,更有建议用年轻有为之赵括代廉颇的。上大夫赵禹就已多次禀谏赵孝成王,竭力主张让赵括替代廉颇,他认为,论资历论威望,赵括绝对是替换廉颇的最好人选。
于是,赵孝成王亦遂有意用赵括为主将,然他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仍想多听听其他诸位重臣的意见。
一场暴雨过后,赵孝成王便去了乐毅府邸,借探望之名,询问卧病在家的乐毅之意见。
乐毅气喘吁吁,说话微弱,然一分析赵秦战争之形势,谈论举荐长平新主将之人选,精神豁然振作,语句舒畅流利多了:“大王,廉老将军确是一位英勇善战的著名大将军,他的长处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决出胜负的攻坚战和平原野战,而不是像长平战役这样的持久战。上卿蔺相如当是一位出色的辩士,可带兵打仗不是他的擅长,有人建议用蔺上卿替代廉老将军,全然是对他举荐廉颇不力的怨言。至于田单左相,有在齐国固守即墨,最终反攻燕国光复齐国的辉煌经历,是一位可以重用之人。而臣嘛,倘若未染重症,力尚能行的话,非常愿意为您出征长平,然现在确实心有余力不行。臣建议,大王可以让赵括代廉颇为主将,出征长平;而以田相为主将,镇守邯郸城;将廉老将军调回来,防备燕齐魏趁大王与秦国在长平决战之机对我赵国进行攻击。”
赵孝成王听着,频频点头,感觉以为然:“甚好,乐卿言之有理。然寡人仍是担忧,赵括毕竟年轻,如此重任压在他身上,能否承受得住?更有人说他缺乏实战经验,没有独自主将打过如此重大战役,何况还是面对虎狼强秦,故寡人真的主意难决啊。”
乐毅紧忙铿然言道:“大王,臣敢举荐赵括之原因,就是因他生在军营之中,自幼跟随父亲马服君左右,军事熏陶浓厚;况且赵括向来喜爱兵学,善于思考,颇有独到见解,具有攻城和野战的经验。一次智破麦丘,一次在阏与同赵奢将军大破秦军名将胡阳,盛名远播,因此军中大多敬畏其父子。更何况赵括军事理论深厚,赵军不少将军多从其研习兵学,对他亦很佩服,以他为权威,能够服从他的调遣。尤其还有,赵括有其父马服君之风,治军严整,深念君恩,可以信赖。臣一直想,赵秦长平决战必然是一场巨战,我赵国有能力指挥如此巨战的恐只有四人,赵括、田单、李牧和臣。可现在匈奴大举进犯我北部边疆,李牧压力很大,无法抽身。而臣染重病不是时候,亦根本无法出征。田单本是齐国人,到我赵国时间不长,虽高居左相位,然诸大臣仍视其为外人,军中诸将恐多有不服,因此他只能坐镇,而不可出征。”说着说着,他又喘起大气,连咳了几声。
赵孝成王赶紧握上乐毅枯瘦的手,眉心渐渐舒展,笑着道:“明白了,乐卿,你的见解十分深透,容待寡人思虑成熟,就可定长平主将,你就安心养病吧,放心。”
乐毅手微微颤动,感激万分,浮眼望着赵孝成王,落言恳切:“大王,剩下唯一,乃就赵括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