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王昌龄得意中举
作品名称:孟浩然新传 作者:李叔德 发布时间:2020-04-30 23:49:13 字数:3853
漫天大雪降临得悄然无青
前一天还是晴空朗朗没有丝毫变天的迹象。待隔日早展起来,门外竟是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大雪覆盛万物,见得人睁不开眼睛,
孟浩然和告八第一次领教了北方冬天的威力。天寒地冻,万里冰封。 房间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刺骨的寒风仍从四面八方袭来,似乎有穿墙而过的本领。他们整日围着火炉取暖,手脚冻得青疼,哪儿也不能去。
年关将近,王维的公事也忙碌起来,所以这段时间孟浩然和王昌龄交往的时候最多。大雪的第三天,王昌龄担心孟浩然临阵选脱,特地披着斗篷来到春明门小旅社,通知孟浩然入闹考试的时间。
孟浩然怏怏地说:“皇上也见了,却惹得他不高兴。没怪罪下来就算不错,我怎么敢奢望其他?”
王昌龄笑道:“孟兄此言差矣!皇帝既然不怪罪你,就说明你没有得罪皇帝呀!从那天的情况看,主要是你那个雷霆般的喷嚏闯的祸,使皇帝受到惊吓。其实过后一想,那不是笑话一题吗?谁不知道大唐朝廷思贤若渴?就连宰相肚里也能撑船,何况堂堂一国之君?也许圣上提着朱笔正等着你的试卷呢!”
孟浩然想想这大雪天也无其他事情可做,只好答应与王昌龄一起温习功课,准备入闹考试。碰运气能够金榜题名,考取进士,既可以向家乡父老作个交代,也算一桩趣事美谈。
正月十八就要考试,所以整个年关期间,孟浩然都是在读书中度过。窗外的雪积雪融,人间的年来年去他一概不知,只隐约听到窗外爆竹响了数天,大概是巷闾百姓家在辞旧迎新了。王昌龄其问也来过几次,与他相互提问复习,正月十六两人与参加考试的全体举子在国学举行了“受学”的仪制,算是正式报名。
散学出来后,孟浩然邀王昌龄一块儿作最后的冲刺, 两人在那简随的客房里互相执经背诵。王昌龄虽然并非熟悉得横流倒背.但多想想总能正确无误地说出来。 孟浩然就不同了 ,他疑疑惑惑,没有十足的把握。自以为背得对了,其实还有一两个错字:有时以为错了,王昌龄却对照书本说全都是对的。
孟浩然苦笑道:“不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礼记)和(左传》真害死我了”这两部书是所谓的大经,进士试的第一场“帖经”,般都以“大经”和《论语》为出题范围。因为是考记诵之学的硬功夫,所以要背得越熟越好。孟浩然向来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的,见了这些经书就头疼。
王昌龄鼓励他:“你有七成了。贴十通四,就可以及格,你有七成把握,还怕什么?”
孟浩然道:“万一出题范围,在我那没有把握的三成之中呢?王昌龄瞪圆双小眼睛:“世 上哪有万全之计?何况你已经诗名在外,即使失算,还可走‘赎贴’一条生路。”他又放低声音道:“你猜主考官是谁?”
盂浩然摇摇头。
王昌龄笑道:“严挺之。此乃张九龄的好友哇!”
孟浩然见王昌龄如此热心不忍令其失望,心想权当陪老朋友走了一趟,口中道:“尽人事而后听天命吧!
王昌龄舒口气道:“这就对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心无渣滓,纯任天机,临场才能从容应对,尽情发挥。”
第二天孟浩然真的玩了一天。他跑到玉真观,在那碧森森的竹林里乱审。又坐在那石凳上发呆,心想那神出鬼没、无所不能的何去非,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天公不作美,应试那天倾盆大雨自天而下,长安城笼罩在茫茫雨雾中
告八早已经安排好了主人的饮食、衣服器用和车服。 另外,馆用粗布把笔墨、脂烛,毡席和干粮也都包好。既然下雨不能骑码,地们我店主雇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出小巷来到春明门大街时前后至少有数十辆车,朝同一方向进发。车队在皇城南面东首的安上门前停下面清热下车一看,自芒茫的用帝中,果压的片人头,应考的单子上千人,这考的亲友如信,合起来总数约在三千人以上,把景广达首步的安上门大街填得演清的。这些人一个个玄衣革带,柳下鸟皮履,头上常的旅相,是量最通行的举子服饰,门外数百辆马车楼车,钢视着 一辆,沿着皇城对面的太平坊光禄坊兴道坊务本坊停靠,一望无涯,出现难得的壮观场面,
这全国性的一年一 度的大考,各级官员 十分重视,成备森严。左右金晋卫,威卫、武卫晓卫、千牛卫等京城皇城和官域的禁卫部队,各就其管辖的区城陈兵把守。不过,军队并不与百姓接触,实际执行弹压任务的是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的胥史。 他们手持长长的皮鞭,耀武扬威,在雨中把鞭悄抽得“叭叭”作响,如果不小心挨下,滋味总不好受。所以虽然人潮汹涌,喧哗流动,秩序倒还可以。孟浩然国告八在车上等着,自己穿好油衣下了车,本想找到王昌龄与其一起进去,哪里找得到?他朝前迈了两步,汇入人流中,身不由己地被挤进了安上门,越过太常寺。在太府寺和少府监的街口设着木制的拒马,上面布满了有刺的棘枝,这是入闹的第一道关口。 送考的人到此为止,不能再前进了,所以这里的闲杂人等更多
盂浩然正要入关,突然听到一声莺啼般的呼唤:“孟郎!”他扭头一看,人丛中一个红妆美女奋力挤来,竟是童府中的路氏玉娘。
孟浩然又惊又喜地问:“玉娘,你怎么来这儿?”
玉娘裹着鲜红的锦色斗篷,脸蛋儿跟往常一样娇艳光洁。她说:“听说你今天应试,我奉童大人之命,特送些零食备用。”说着递过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点心水果。见孟浩然没有伸手来接,便道:“在里面要考整整一天,没有准备,你会饿坏的。
孟浩然想起何去非的忠告,欲言又止,神情便疏远了些。玉娘早看在眼里,幽南地说:“这差事是我强要来的。童大人是童大人,我是我。我不管你考什么进不进士的,只是您来看看你。我们在起的三天, 够我回忆 一辈子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快乐时光。我想你也是的。”
盂浩然下意识地点点头。
路玉娘拉过他的手,握住竹篮。泪花已经在眼愿里闪体。
孟浩然立刻觉得自己过于薄情,想找几句话安慰一下,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人流的推力越来越大。路玉娘站不稳脚跟,说:“孟郎,你进去吧,莫迟到了。”孟浩然便随波逐流跟着人潮起涌进 了关内。
那路氏玉娘的红色锦衣一-闪, 便清失在万头攒动之中。盂浩然隐隐听见她在后面说:“孟郎孟郎,别忘了我!
孟浩然提着包裹竹篮,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进了第一关 。
走尽太府寺的东墙,往西拐弯,就是礼部南院,也就是考场。这里纪律很严格,胥吏大声吆喝,搜检考生全身,从头到脚,一个个摸索,所以速度极慢。后到的人只得在雨中鹄立等候。雨越来越大,贴着屋檐密密地斜飞过来,雨衣及斗篷之类全失去作用,考生们一个个淋得湿透,狼狈不堪。兼有阵阵风过吹得 人寒彻骨髓,浑身哆嗦。
好不容易轮到孟浩然,他长出一口气,脱去油衣、油帽,只剩一件青领玄袍湿湿地贴在身上。那胥吏年纪跟孟浩然差不多大,长得枯瘦如柴,三角眼似睁似闭,因平时没机会作威作福,此时掌着天下考生的生死进退,便尽情施展本领。先验看了有关文书,仍低头细细地搜索他全身肘骨胯骨一-摸去。憋得孟浩然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
胥吏看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也与青年们比肩擦臂,不屑地撤起嘴唇,跟旁边个年轻些的同事说: “又是个功名迷,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孟浩然饥寒交迫本来窝着一肚子火,闻听此言又无法反驳,只好厉声催促道:“快点快点!你没见我衣服全淋湿了吗?”
那胥吏道:“你淋湿算个屁!就算在尿缸里泡三天三夜也值得,有功名利禄等着。老子们却为了什么?”
孟洁然做然恼道:“你也是吃国家体禄,自然该把这事儿办好,雨大了,我们催催你怎么了?”
那肯史没料到有人敢顶撞自己,破口大骂道“你急什么你早点着急早就金榜题名了,还用得着头发花白地在这里淋雨?我看你这脸的晦气,进去也是白搭,”来着还能走动把老骨头带回家去吧!得做个异乡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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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气得要死,欲要对骂,脑袋里空空如也,只把拳头捏得嘎嘎响。那胥吏却不再搭茬,好像他消失了一般,对着旁人道:“过来过来。”
孟浩然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忍,自觉十分无趣。他一边套着油衣一边想想那肯吏的话竟也有几分道理,再说陪王品龄的任务已经完成,何必进去再把自己糟蹋一回?
他跺脚长叹一声,便将那包袱应试用品朝那干瘦背吏劈面果景挪过去,不等青吏反应过来拂袖转身而去
那干瘦胥吏被砚台砸中鼻梁,一摸一手血,痛得哇哇大叫,-选声嚷着抓人。可宫墙内外人山人海,能抓谁?
朋友们听说孟浩然罢试,莫不啧喷惋惜。唯有告八深知主人心思,不声不响伴主人到四郊散心。既已破釜沉舟,置身事外,孟浩然反而轻松舒畅,常在胡姬酒楼中寻醉,只等天气转暖,便启程南下返乡。
那年的主考官严挺之,出的文章题目是“骐骧长鸣”。王昌龄一向自命不凡,觉得这题目简直就是专为自己设的,信笔写去,洋洋洒酒,发挥得淋漓尽致。考试出来后他迫不及待到处吹嘘,叫人感觉到,若他不中进士,那年便没有进士了
到了二月初发榜,王昌龄果然中了新科第十名。于是王家贺客盈门,鞭炮不断。不过几天功夫,王、孟二人,曾为苦读之同窗,此时荣枯立见。一个得意于青云之上,一个仍蹒跚于泥涂之中。
王昌龄百忙之中,并没有忘记安慰孟浩然。他虽然与孟浩然仍以兄弟相称,但形迹到底疏远了。及第之后,他按新科进士的常例,谒见宰相、拜主司、会同年,好不风光。加以长安风气奢侈,最喜欢找题目来寻欢享乐。为新进士设酒乐祝贺,称为“烧尾”,只要搭得上一星半点关系,必定辗转相邀,奉如上宾。就这样,岂止宴无虚日,实是应接不暇,把个一步登天的王昌龄,简直就像泡在酒缸里面一样的了。
新进士的“杏园初宴”,“雁塔题名”次第过后,曲江大会”又快到了。那是新进士荣宠的极致,最耀目的亮点。主持人称为“录事”.此外“主宴”,“主茶”“主酒”各有专人。最重要的司职是“主乐”,一共两个人,一个道集教坊乐伎,一个征召三曲名花。教坊乐伎,原只应承官禁的差事,但是新进士一道牒文,指名召集,不敢不来。所谓“新进士头上七尺焰光”就是这个意思。
征召三曲名花.反倒较为麻烦。娼家不比官传,硬是拒绝也没有办法。不过,真要这样,便成了不识抬举:何况,被征召的名花,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