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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十美词纪》

作品名称:《红楼梦》传      作者:整子      发布时间:2020-04-29 07:05:28      字数:3616

   《十美词纪》,据“已未(1799年)仲冬同邑杨凌霄漫序”记载:“偶于拾字僧筐中检得一帙,虽纸页破碎而字迹尚未模糊,且甚妩媚。中载小序一、小传十,传后各缀以词,题其首曰“酒城渔叟著”,复有邹枢字贯衡及松陵邹氏家藏印章,则邹生者固吾邑人也。中有陈圆圆一传,则与圆圆同时,大约生于胜国天启年间。序末自著云“辛酉初夏书”,则此书成于康熙二十年(1681年)也。”酒城,即吴江。松陵邹氏,即松陵镇,隶属于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位于苏州市吴江区最北部。据文中情况,邹枢是明末清初时期人物,经常游于秦淮,而且是较早接触陈圆圆,卞玉京等名妓。出身名门望族,家庭富有。据“其末一页为《琵琶妇朱增传》词曰:潇湘夜雨已汗漫……破坏不可复读,姑阙之,不以己意增补云。”可知邹枢是善于词曲的剧作家。此文似乎也是作者真实记录了自己同秦淮名妓交往的历史回忆。该文所记录的事情同《红楼梦》的情节也非常相似。作者自称自小就是其外祖母抚养长大。
   杨凌霄,即杨复吉(1747-1820)清藏书家、学者、散文家。字列欧,一字列侯,号梦兰,一号慧楼。震泽(今江苏吴江)人。少有异禀,十岁为文,组织经史。乾隆三十七年(1772)登进士第,归班需次,年未及仕。好聚书,拜王鸣盛为师,王鸣盛主讲笠泽书院,与辩论古今,深推服之。性谦和,友爱伯兄;与人交,不立崖岸;好诱掖后进。当道过访,概不往谒;吏部截取知县,不谒选。晚年足迹罕出户外;敝衣蔬食,泊然自安。家富藏书,古文说部,观览数遍,文名为时所重。有书楼名“香月楼”,每日著述读书其中。著有《乡学楼学古文》、《梦兰琐笔》、《辽史拾遗补》,编有《史余备考》、《元文选》、《昭代丛书五编题跋》、《昭代丛书续集》、《虞初余志》、《元稗类钞》、《燕窝谱》等。《十美词纪》收录于他的《昭代丛书》。
   巧蝴蝶,在邹枢十二岁的时候,外祖母怜余深夜读书无有伴者,乃命媒婆庄妪,以三十金买得徐氏一女。后来竟然发现巧蝴蝶还同作者外祖母是至亲关系。遂以姊弟相称。后来被东城伍学宪的儿子伍存敬以二百金为聘纳为妾。“余母厚备妆奁,如亲生者。去后慰问不绝。”1644年到1645年甲申鼎革时,邹枢同家人避乱于乡,1646年回城的时候就音讯消失。巧蝴蝶,善画蝴蝶。“到后园扑取活者置室中,掩窗户以扇逐之,观其飞舞之态,于是画愈工。”“一日与侍女海棠同宿。余作歌嘲之曰:‘巧蝴蝶,作尽风流业。若到花丛伴海棠,花神定有勾魂帖。’巧因自嘲曰:‘巧蝴蝶,欲画心终怯。高飞难近宝钗旁,低飞且隐湘裙折’。嗣后更不复画。”似同《红楼梦》第二十七回中的芒种节前祭饯花神的薛宝钗扑彩蝶的事情。《花底拾遗》“玉簪破葳蕤藏稚蝶。”。“一日与侍女海棠同宿”,《花底拾遗》“带花香睡,惹浪蝶阑入红绡。”《红楼梦》第十九回,宝玉和黛玉共枕讲“林子洞”的故事。
   “鹊渚遗簪,泪辞春阁”,《板桥杂记》:“酒阑棋罢,堕珥遗簪。”《红楼梦》第十三回批语:“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
   如意,邹枢十五岁,其外祖母以二十五金买的如意。年十四,色态俱绝。“余偶于书中得《西厢》,有红硃评点。余笥中有《花间集》,亦以硃笔批阅。余疑此处更无人到,出自谁手?乃呼女问之。女笑不答。”疑似同《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描写的宝玉和黛玉共读《会真记》的故事情节。邹枢同如意“从此吟咏,或诗或词,几于盈箧。”后来被其兄长发现告诉了他母亲,其母责曰:“我望汝读书,汝但为诗词,狎昵奴婢!”结果如意卖给了杭宦。“女临别更无一言,惟以绣花汗巾挽结数十,掷我而去,余凄惋至今,不能去怀。”词曰:“谁是多才情种,我见犹怜。”《红楼梦》第五回:“[红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柳如是有一首诗《为郎画眉》:
   龙脑翠袖不飘逼,恐郎兰香退蕸色。凤仙红甲不弹遮,疑郎柳叶沾桃花。画成绛仙十斛倩,十二玉楼死郎面。风流不画亦迷魂,绮帐莺含消几咽。羡杀三生抛情种,知被谁家肉屏拥。妖才艳色俱花身,珠作庾信壁江总。金脱赠郎不郎搜,绣被覆郎为郎愁。
   绣花汗巾,《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接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递与琪官。”“宝玉听说,方想起那条汗巾子原是袭人的,不该给人才是,心里后悔,口里说不出来,只得笑道:‘我赔你一条罢。’”“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自己腰里呢,便知是宝玉夜间换了,忙一顿把解下来”“过后宝玉出去,终久解下来掷在个空箱子里,自己又换了一条系着。”癸酉本第八十一回:“且说那日恰是迎娶吉时,蒋玉菡派来轿子迎娶袭人,一应大小全是按照娶正房的规矩。一进了山庄,丫头仆妇都称袭人为奶奶。蒋玉菡极尽柔情曲意承顺,夕间开箱子,不经意从袭人陪嫁之物里找出一条猩红汗巾子,正是当初他赠与宝玉的,今日物遇旧主,又将宝玉赠他的松花绿的汗巾拿给袭人同看,袭人始信姻缘本是天定,安下心来同他过日子。”
   陈圆,即陈圆圆,女优也。邹枢说:陈圆圆常在予家演剧。后为田皇亲(即田畹)以二千金酬其母,挈去京师。闻又属之某王(即吴三桂),宠冠后宫,入滇南终焉。
   卞赛,金陵乐部伎也。工诗,好画兰,寓虎邱山塘白公堤侧。这同吴梅村记载的卞玉京一致。邹枢所见卞玉京“不好华饰,不轻与人狎,似良家妇。后为杭宦取去,生一子,闻已为显宦矣。”吴梅村《过锦树林玉京道人墓》中说:“逾兩年,渡浙江,歸於東中一諸侯,不得意,進柔柔奉之,乞身下發,依良醫保禦氏於吳中。”文中提到“十竹斋”十竹斋是南京始创于明朝万历年间。以明朝南京出版家胡正言的“十竹斋”代表的饾版、拱花等多色套印技术,集绘、刻、印于一体,胡正言在南京主持刻印的《十竹斋笺谱》是中国水印木刻版面的巅峰之作,笺谱运用的饾版与拱花两大创新技艺,成为世界印刷史的两大发明,被视作“彩色套印版画的开端”。《十竹斋笺谱》被鲁迅先生称为“士大夫清玩文化之最高成就”。
   沙才者,金陵歌院伎。家桃叶渡,风致淡雅,工诗。余赴南闱,曾至其室。余家每有小饮必招之,彼必辞他客而来。后金陵院乐中,有侵其旧居者,姥载女妇故曲,遂不复至苏矣。《板桥杂记》记载:沙才,美而艳,丰而柔,骨体皆媚,天生尤物也。善弈棋、吹箫、度曲。长指爪,修容貌,留仙裙,石华广袖,衣被灿然。后携其妹曰嫩者,游吴郡,卜居半塘,一时名噪,人皆以二赵、二乔目之。惜也才以疮发,剜其半面;嫩归吒利,郁郁死。两则联系起来,恰是《红楼梦》中的晴雯生重病被赶出大观园的情节。冒辟疆《影梅庵忆语》记录为“沙九畹”。
  梁昭,吴门妓也。师事徐六,学度曲。不逾年,精妙反过于徐。虎邱中秋夜,胜会毕集,若昭等不来,皆以此夕为虚度。后适一钱姓者,钱以事系狱将死,昭殉身以报,投缳于尼巷。时人皆称其烈焉。此人《板桥杂记》没记。疑即冒辟疆《影梅庵忆语》的杨漪炤,或写作“杨漪沼”。
   李莲,吴门妓也。姿色纤丽,少有渴病。年十九,以患热不出见客,常以小札招吕湘烟及余至其家。后病逝。
   朱素者,北濠名妓也。色调称绝,好酒,然不遇知心不饮也。余常结侠友数人,为连夜饮。时有张孟恭、刘默生、吕湘烟、陆森玉等,而素亦与焉。张孟恭(1624~?)明末清初藏书家。字孟公,号震岩,山西太原人,迁居江苏苏州,明末诸生,授职方主事。入清后,居住于金陵天界寺。著述有《明遗民诗》、《孤云集》等。刘默生,清初名医,中医世家。陆森玉,千顷堂书目:陆森玉灵聚义五卷, 又总录二卷。吴人, 阴阳学教谕。《钦定续文献通考》也栽有陆森玉灵聚义五卷。清康熙三 十年《列字丘册》一册,版心有“陆森玉记”,为私册。吕湘烟,没有资料。
   罗节,金阊女优也。为旦,色柔婉绝伦。“一日,节在余家演剧,卸杏色外衫于衣桁,余见其衣带上系小紫香囊,内有唬泊坠素绡半幅,上书细字,辞义俱不可解,忙向余索去。自是年馀,节忽不见。妈遍求不得,思想成病。半载后,妈忽不见。方知其绡上所书,密约也,珀坠贽物也。节之去,践盟也。”这个情节类似于《红楼梦》第七十一回司棋同他的姑舅表兄的密约。
  《十美词纪》后文有四首倡和诗题词,《樊舟附客》二首,《琴川侄均》二首。
  杨复吉跋:
  “缺憾世界,可憾实繁。每读非烟、春梦诸传记,趣于邑者累日。茫茫千古,何处无泪痕哉?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十美词成,吾知离恨天中,又增一重公案矣。甲午夏日同邑杨复吉识。”有引用《红楼梦》的语气嫌疑。
   《十美词纪》这里记录了巧蝴蝶,如意,陈圆,卞玉京,沙才,梁昭,李莲,朱素,罗节。如果是“十美”之说,据后文都有词曲题写,总共才九个人。或丢失一人。或其中一侍女海棠也得算进去。关于秦淮女人记录,当时时代所记录的除了《板桥杂记》和《十美词纪》之外,还有陈维崧的《妇人集》。而《红楼梦》所记录的秦淮人物大概是最多的一个内容,作者对人物名字都做了改写。书中内容同黎遂球的《花底拾遗》绝大多数也能对应,说明他们都是指向同一个人群,活动以及场所的内容,无非就是作者观察到的和接触的人有些许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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