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贾府家宅说的倒塌（中）

　　秦淮妓院，就是明末时期的秦淮教坊，位于南京秦淮河上，秦淮教坊的对岸就是南京贡院。明代谢肇淛《五杂俎·地部一》：“ 太祖於金陵建十六楼，以处官伎。”《儒林外史》第二四回：“这南京乃是太祖皇帝建都的所在……还有那十六楼官妓，新妆袨服，招接四方游客。”秦淮教坊是属于教坊司管辖的，教坊司是直属南京礼部。《弇州史料·南京法司所记》:“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明朝一些罪臣籍没的家属女性的经常往教坊乐籍发配。余怀《板桥杂记》记载了当时秦淮妓院的南市、珠市及旧院。“南市者，卑屑妓所居；珠市间有殊色；若旧院，则南曲名姬、上厅行首皆在焉。”《板桥杂记》：“乐户统于教坊司，司有一官以主之，有衙署，有公座，有人役、刑杖、签牌之类，有冠有带，但见客则不敢拱揖耳。”
　　《红楼梦》中以下几个地方可以证明：
　　第一，贾母即假母。《板桥杂记》：“登堂则假母肃迎，分宾抗礼；进轩则丫鬟毕妆，捧艳而出；妓家，仆婢称之曰娘，外人呼之曰小娘，假母称之曰娘儿。有客称客曰姐夫，客称假母曰外婆。”假母的称呼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鸨母”性质。《红楼梦》中的贾母应该是一个秦淮教坊的专门管理的歌姬最高的管理者，作者掺入了自己的亲人的成分，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例如：第十六回：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庚辰侧批：慈母爱子写尽。回廊下伫立与“日暮倚庐仍怅望”对景，余掩卷而泣。】【庚辰眉批：“日暮倚庐仍怅望”，南汉先生句也。】
　　第二，鹦哥，就是鹦鹉。紫鹃的原名就是叫鹦哥。《板桥杂记》：“到门则铜环半启，珠箔低垂；升阶则猧儿吠客，鹦哥唤茶。”虞山钱牧斋《金陵杂题绝句》中，有数首云：“淡粉轻烟佳丽名，开天营建记都城。而今也入烟花部，灯火樊楼似汴京。一夜红笺许定情，十年南部早知名。旧时小院湘帘下，犹记鹦哥唤客声。”《红楼梦》第二十三回：《夏夜即事》“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第三十五回：“不防廊上的鹦哥见林黛玉来了”。第四十一回：刘姥姥道：“那廊下金架子上站的绿毛红嘴是鹦哥儿，我是认得的。那笼子里的黑老鸹子怎么又长出凤头来，也会说话呢。”第四十八回：宝玉笑道：“说谎的是那架上的鹦哥。”黎遂球《花底拾遗》：“调鹦鹉舌，教诵百花诗。”“金笼悬鹦鹉作花监。”
　　第三，薛宝钗进贾府，本来是做暂时逗留，但后来居然也在贾府里居住下来。什么原因？因为薛宝钗也是从外地送来要参加选妃的乐妓。后来落选，还带了宫花回来。文本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红楼梦》第四回：“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秦淮教坊是皇帝选秀女，后来陈圆圆，卞玉京被选中就是在秦淮教坊中选的。
　　第四，《红楼梦》第六十九回尤二姐被王熙凤弄入大观园，贾母的对尤二姐的观察，“贾母上下瞧了一遍，因又笑问：“你姓什么？今年十几了？”凤姐忙又笑说：“老祖宗且别问，只说比我俊不俊。”贾母又戴了眼镜，命鸳鸯琥珀：“把那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众人都抿嘴儿笑着，只得推他上去。贾母细瞧了一遍，又命琥珀：“拿出手来我瞧瞧。”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贾母瞧毕，摘下眼镜来，笑说道：“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这就是一个鸨母对入职的妓女的打量姿势。
　　第五，明末时期，后来几代皇帝都沉湎酒色，再加上政治党派斗争严重，大家争相争宠，导致美丽女子供不应求，后来就出现了专门到民间物色女子甚至拐卖人口的行当。薛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陈圆圆被吴三桂弄走，卞玉京被选中，但后来没去成。因为清兵正在逼近山海关，李自成正在逼近北京皇城。于是崇祯皇帝就停止选秀的活动。吴梅村有《圆圆曲》和《聽女道士卞玉京彈琴歌》记载其事。胡介祉《茨村咏史新乐府》称：“崇祯辛巳年，田贵妃父宏遇进香普陀，道过金阊，渔猎声妓，遂挟沅以归。”《阅世编》称：“十六年春，戚畹田宏遇南游吴阊，闻歌妓陈沅、顾寿。名震一时，宏遇使人购得顾寿，而沅尤靓丽绝世，客有私于宏遇者，以八百金市沅进之，宏遇载以还京。”
　　第六，“红楼”，这是最普通概念，就是都是女人居住的闺楼，什么地方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成天无所事事，穿梭在闲言戏语中，那就是古代的妓院，秦淮妓院。除了秦淮妓院，或者其他类似妓女居住的乐籍教坊外，绝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代替。这个概念是独一无二的。传统红学诠释“红楼”的概念指的朱门大户，侯门的概念真实所指和隐射，本身就已经偏离字眼的基本意思。风月就是男女私情的各种情况的综合，即指红楼风月。富察明义《题红楼梦》序：“备记风月繁华之盛”。柳如是与陈子龙在嘉兴“小红楼”同居期间，曾写下一首记叙二人幸福感觉的诗，题目是《春日早起》：“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春水小桥东。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浣溪沙·五更》“绿野好风吹踯躅，红楼幽雨泣蔷薇。”吴梅村《琴河感旧》：“五陵年少催歸去，隔斷紅牆十二樓。”王穉登在《重修白公堤疏》中也提到，“晚村人语，远归白社之烟；晓市花声，惊破红楼之梦。”谈迁《枣林杂俎》，其“丛赘”类中一则，记嘉兴朱仲莪嘲尼七律诗，末二句云：“一心未绝红楼梦，春夜犹思醉管弦。”严绳孙《临江仙·寒柳》“不知当日意，生怨隔红楼。”曹溶《万年欢》中所写的：“错红楼洒泪，和美人别。”袁枚《随园诗话》卷二：“当时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随园诗话》还记录一个叫碧梧的人写了一首诗《李香君媚香楼》为证，诗中写到：“香君生长貌无双，新筑红楼唤媚香。”李天馥（1653年-1699年）《憶王孫》“妒春良夜愛春朝詞：花外紅楼卷絳綃，极目香尘旧板桥。”
　　第七，王狗儿，《红楼梦》第六回，“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狗儿就是猧儿，其实就是秦淮妓院门口招揽顾客的皮条，招待嫖客的男司仪。见《板桥杂记》：“升阶则猧儿吠客，鹦哥唤茶”。元稹《梦游春七十韵》：逡巡日渐高，影响人将寤。鹦鹉饥乱鸣，娇猧睡犹怒。富察明义《题红楼梦》组诗：“晚归薄醉帽颜欹，错认猧儿唤玉狸。忽向内房闻语笑，强来灯下一回嬉。 ”《吴门画舫录》：“局乱猧儿。”《敦煌曲子词》：“观艳质语软言轻。玉钗坠素绾乌云髻。年二八久锁香闺。爱引猧儿鹦鹉戏。十指如玉如葱。凝酥体雪透罗裳里。堪娉与公子王孙。五陵年少风流婿。”《秦淮画舫录》：“新声不敌新愁重，红豆新来种。狗儿吹笛胆娘歌，安顿十年前事在心窝。”由此可知，王成的儿子王狗儿其实从事的就是这个职业。而刘姥姥，姥姥的称呼相当于外婆的意思，据《板桥杂记》记载：客称假母曰外婆。则如是。她们把罪人的家属，拐卖过来的，卖身的小女孩从小进行调教，养到一定的年龄就卖出去，或者出场接客，进行梳拢，破瓜，有从良的，卖出的价格更高，名妓的价格都在几千金。扬州的地方叫做“扬州瘦马”。见张岱《陶庵梦忆》。
　　第八，荣禧堂，上文我解释过，根据对联的意义研究，“荣禧堂”，就是明朝南京礼部接见，接待并下榻外国使者的地方。
　　第九，贾氏宗祠，原型原义所指即南京夫子庙。它同南京贡院，秦淮教坊，中山大功坊都是聚在一堆的地方。
　　第十，秦淮红楼，明初南京十四处官伎住的楼与南市、北市两楼的合称。洪武时期，南京城内外的交通要道上兴建了十六座大酒楼，即：清江楼、鹤鸣楼、醉仙楼、集贤楼、乐民楼、南市楼、北市楼、轻烟楼、翠柳楼、梅妍楼、澹粉楼、讴歌楼、鼓腹楼、来宾楼、重译楼、叫佛楼，作为外国来宾和国内人士公共休息和娱乐的场所，其中来宾、重译二楼是专门招待外国使节的。沈德符（1578年-1642年）《万历野获编》：【禁歌妓】太祖所建十楼，尚有清江、石城、乐民、集贤四名，而五楼则云轻烟、淡粉、梅妍、柳翠，而遗其一，此史所未载者，皆歌妓之薮也。国初临川人揭轨，以举明经至京，宴南市楼，有诗云：“诏出金钱送酒垆，绮楼胜会集文儒。江头鱼藻新开宴，苑外莺花又赐酺。赵女酒翻歌扇湿，燕姬香袭舞裙纡。绣筵莫道知音少，司马能琴绝代无“。则知不第儒臣锡宴，即举子亦叨圣赐，高会其中矣。今南市楼虽居六院之一，而价在下中，第为商贾所游集耳。至宣德中，以百僚日醉狭邪，不修职业，为左都御史顾佐奏禁，廷臣有犯者至褫职，迄今不改，好事者以为太平缺陷，远逊唐宋。但唐以宜春、教坊二地，为内廷供奉之所，如阿布思妻为女优之类，非士大夫所得游，至季年而翰林学士亦得阑入教坊，此僖宗以后事，非盛世之旧也。惟藩镇军府例设酒糺以供宴享，名曰营妓，其知名者如薛涛、刘采春之属，而京师则无之。宋世朝士各有家姬供客，若官妓不过州郡守倅应奉过客，及佳节令辰侍觞侑酒，与之狎者仍有厉禁，如秦弱兰之制使臣，王宫花之诱勘吏，及南渡大儒之坐唐仲友，皆是物也。则顾佐一疏，保全士人实多。今人但知金陵十四楼，而不知有十五，盖因续建五楼，其一偶失其名耳。
　　“贾府”的概念进一步的扩展，正是指明末清初时期的复社，一群文人想象中海市蜃楼。这个东西才是《红楼梦》表达的核心概念。也正是金玉良姻和木石前盟的旨义所在。
　　《红楼梦》全书的内容主要是说贾府，而贾府是主要由三个部分所组成，即荣府，宁府和大观园。其他如贾氏宗祠，铁槛寺，乌家庄等。下半部则主要写天香楼，岳（狱）神庙和紫檀堡，大庾岭。其中应该以紫檀堡为重要内容。该书没有继续充分展开内容。估计原稿丢失的数量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