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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4-25 18:56:04      字数:7447

  省财政干部培训班圆满结束,当晚举行一次最后的聚餐,明天上午学员就返回各市。
  易兆祥也出现在酒桌上,并且在夏华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到每张桌上敬酒,人们笑声不断,让餐厅显得十分热闹。
  他走向欧阳若岫这张酒桌,夏华说:“各位,易厅长来给大家敬酒了!”
  所有学员都站了起来,易兆祥微笑着从眼镜片后面扫视全桌的人,欧阳若岫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略微淹留片刻,立刻有些警觉和反感。但她依然矜持微笑着,略微抿着唇角。
  与欧阳若岫碰杯时,易兆祥若无其事地问:“这位是……”
  没等欧阳若岫回答,夏华便说:“这是莲城住房资金管理中心副主任欧阳若岫,是后调来的……”
  “哦,难怪不熟悉,不过这个名字好嘛,和我们夏华主任有一拼,是不是……”他对夏华哈哈一笑说。欧阳若岫发现,夏华表情却极不自然轻轻碰过杯后,直至离开酒桌,易兆祥始终再也没看欧阳若岫一眼。甚至在向大家告别时,扫视的目光也越过欧阳若岫,熟视无睹。
  晚餐后,欧阳若岫和同行两个下属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上午返回莲城。
  这次培训,欧阳若岫可谓收获颇丰。她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认真上课听讲,还做了将近一整本的学习笔记,每天晚上还要就学习内容向两位财经学院专业毕业的下属请教,有时也进行讨论。使她对住房资金管理工作有了一个粗略的理性认识。两个女下属本以为欧阳若岫不过是一个有背景的女人,安排到财政部门躲清闲来了。没想到欧阳若岫居然如此谦虚好学,一丝不苟。这让她们大为惊讶,同时也从日常接触中意识到,这个女人思维缜密,头脑清晰,语言严谨,举止有度,绝非一般徒有外表的美丽女人。
  沙默调研返回省城后,两个人秘密幽会一次。那个星期日,欧阳若岫对两位下属说要去看望一位省城的亲属,然后离开了培训中心,钻进停在培训中心院外路边的一辆黑色高级奥迪轿车,然后疾驰而去。
  站在二楼窗前的夏华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她无法完整看清这辆车的牌照,但前面的字母和数字足以表明,这是一辆省政府机关的牌照,而且这俩轿车的档次也说明它是一个高级官员的座驾。她不免对欧阳若岫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干部产生一些联想,由此也断定,这个女人非同一般,肯定有深厚的背景,所以,她能够年纪轻轻就轻而易举调入财政系统,而且任副主任。这对于其他干部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果她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也就罢了,问题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无论在身材、相貌、气质上都独树一帜,鹤立鸡群,即使自己这样一个堪称优秀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在她面前还是略逊一筹。尽管她并未由此产生过多的妒意,因为这个女人对她并不构成什么威胁,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落寞和沮丧。任何美丽的女人,都不愿在这方面服输,即使丑女人也是如此,何况一直众口揄扬,如今风韵犹存的夏华呢。
  第二天上午,夏华在楼前招呼大家拍照留念,很快,易兆祥也从楼上下来参加合影。人们不知道,他昨晚酒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住进二楼里侧一个单独的隐秘房间。而且,夜深人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进那个房间。至于她是谁,无人得知。甚至连夏华都不清楚,因为易兆祥经常下基层调研,几乎省里每个城市都有他的女人,天知道这些培训学员中是否有若干个他的相好。
  培训合影人员分五层,前一层摆放一排椅子,是领导的座位,后面四排随便站立在台阶上。夏华安排各位领导就坐,易兆祥居中而坐,省住房资金管理中心三位领导也觅个座位坐下,但都很谦虚坐在两边。
  夏华扫视一下站立的人问:“欧阳主任呢……”发现欧阳若岫站在最后一排的边缘处,又招手说,“欧阳,你过来坐前边,对还有抚新市的陈主任,你们都下来坐前排……”
  莲城和抚新两市是大市,住房资金管理中心为县处级单位,其它市都是科级待遇。所以,夏华如此安排。
  “不必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欧阳若岫可不愿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陈主任看来喜欢和省厅领导在一起合影他已经走到下面,但见欧阳若岫如此说,便有些难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夏华也有些尴尬,再次摆摆手。
  这时,易兆祥发话了:“那个莲城的欧阳主任,下来嘛,可不要难为我们夏华主任!”
  欧阳若岫不好再推辞,便红着脸来到前排,陈主任坐在易兆祥的右侧,欧阳若岫略一思索,坐在与易兆祥左侧相隔一个座位的位置上,这样,就把空出来的位置留给了夏华。
  夏华安排完毕,看看自己的位置,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和易兆祥之间的关系尽人皆知,如此坐在一起,不免有些狼狈。便笑着让欧阳坐在易兆祥身旁,她说:“欧阳主任这么谦虚,要和厅领导靠近一些嘛!”
  欧阳若岫何等机灵,便伸手拉她坐下,然后说:“夏主任不是我的直接领导吗?我能靠近夏主任就足够幸运了!易厅长是大领导,我们可不敢高攀!”
  一番话说得夏华哑口无言。她这番举动完全是为了迎合易兆祥,她清楚易兆祥喜欢漂亮女人,自然也包括欧阳若岫。虽然自己是他的忠诚女人,但他却不必对她忠诚。所以她常常不得违心地向他推荐其他女人。毕竟自己人老珠黄,毕竟自己还要继续依赖易兆祥。这就是官场女人的悲哀。
  随着照相机快门几声“咔嚓”,人们四下散开,又到会务组去领取纪念品。
  单位来接的车已然停在培训中心院里,欧阳若岫等三人向夏华告别,然后拎着自己的东西上了轿车,踏上返回莲城的路途。欧阳若岫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省城街道,轻轻吁了口气。欧阳若岫以为,培训学习的结束,应该是躲掉了一个无聊男人可能的骚扰,尽管昨晚酒桌上易兆祥最终是一种漠视的态度离开了她的视线。但她清楚,他的那种刻意的漠视,是一种伪装的倨傲,以此来抬高自己身价。
  通过漠视来打压女人的傲气,抹煞其美丽的程度,进而达到攫取目的,也是男人惯用的一种伎俩。欧阳若岫作为一个美丽超群的女人,深知许多男人都觊觎的她的姿色,只是出于不同的身份、地位和心理而采取不同的方式。低档的大凡都采取谄媚讨好的手段,竭力展示自己的长处,以求博得好感。高档一些则大多表现冷漠,他们多数是掌权者,企图通过权柄制造威严,让她女人望而生畏,进而主动靠前,祈求他们的某种庇护。后一种男人更令她难以忍受和强烈反感。
  然而,令欧阳若岫没有想到的是,一周后的一天,易兆祥居然在郭家栋的陪同下堂而皇之出现在莲城市住房资金管理中心的接待室里。王铎突然通知领导班子成员马上到中心会议室,上级领导来中心工作。欧阳若岫正在财政局党办,闻讯后匆匆赶回中心。
  一进会议室,不禁一愣,居中而坐的竟然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易兆祥。她克制自己的惊讶和反感,微微笑着向易兆祥和郭家栋问好,然后坐到旁侧一个位置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易兆祥没了那种漠视的表情,倒是笑着说:“我和欧阳主任可是老熟人了……”
  这话听起来令人费解,但却更容易让人们引起错误的猜想,似乎是在暗示欧阳若岫与他有着某种私交。
  欧阳若岫立刻明白他是在混淆是非,有意暗示人们,便怒从心起,但又不好对此种模糊的表述表示不满,只好微红着脸解释说:“感谢领导还记得我,我们可只是在培训班上见过面的!”
  易兆祥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他本以为听了自己这句话,欧阳若岫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受宠若惊,顺杆而上,显示自己与领导十分熟稔。没想到欧阳若岫非但没有得宠之感,反而给了自己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马上觉得有些失面子。
  王铎代表班子向领导汇报工作,说了一半,易兆祥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看汇报就不必了,这样吧,我单独找几个班子成员随便聊聊,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吧!”
  王铎滔滔不绝汇报,本想得到领导的首肯,没想到领导对此并不感兴趣,感觉有些扫兴,扭脸看郭家栋。郭家栋说:“也好,易厅长调研自有风格嘛,大家先去忙自己工作,领导找到谁,谁就过来谈!”
  易兆祥便依次找几名班子成员随便了解一些情况。欧阳若岫闻听此言,突然有些紧张,她最忌讳的就是单独与男性领导谈话。因为在这种情境中,男人可以放肆说出一些令她难堪的话,尤其是易兆祥这种人,更有这种可能。或许,这个单独谈话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意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他刻意安排向自己暗示或者明示的一个场景。
  轮到与欧阳若岫谈话时,她带着忐忑的微笑走进会议室。易兆祥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指指对面的椅子。
  待欧阳若岫落座后,易兆祥扶扶金丝边眼镜架说:“欧阳主任不必拘谨,我经常下来搞调研,喜欢这种方式,我们可以随便聊聊……”
  接着他询问了一些欧阳若岫的工作经历,以及分管工作情况,之后沉吟片刻说:“看来欧阳主任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丰富的工作经历,进步也是蛮快的嘛!”
  欧阳若岫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回答说:“我个人比较努力,也有领导的器重,当然最主要的是工作需要!”
  “哦,是的,年轻人嘛,就要勇挑重担,有所担当,尤其是要服从组织安排,其实经常调换岗位,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可以丰富工作经历和人生阅历,对于将来向更高层次发展大有裨益!”他注视着欧阳若岫说。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仅美丽超群,也很智慧,说话格外严谨。
  “易厅长重视年轻人,这是财政系统年轻干部的幸运,不过,易厅长可能还不很了解我,我是个女同志,家里又有孩子牵扯,所以对现在的职位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尤其现在从事住房资金管理工作,更是一个门外汉,哪里敢奢求什么发展,只希望能够不断学习胜任本职工作,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欧阳若岫意识到他最后一句话颇具深意,似乎把她当成一个追逐官职地位的女人,暗示在这方面会对她有所帮助,所以马上封口。
  “那可不行啊,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女干部,应该得到相应的发展,我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接触到不少基层女同志,真正能力强的还真不多,所以啊,我也为此发愁,我们厅里有很多位置,就是缺少真正的人才,譬如我们管政工的同志,就没有你这样的工作经历和能力,我们党办主任现在还空缺呢……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正处级呦!”
  兆祥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语气轻松,但镜片后面的眼睛已经不是注视,而是紧盯着欧阳若岫,捕捉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她是不是被打动。
  欧阳若岫不动声色说:“易厅长慧眼识珠,还愁没有合适的人选……”
  “话虽这样说,可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有啊!”易兆祥故作感慨地说。
  欧阳若岫没接话,她觉得这些应该不属于她汇报工作的谈话范畴,她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墙壁上的石英钟。
  见欧阳若岫不为所动,易兆祥多少有些沮丧,他觉得自己投出这个诱饵可谓不小,欧阳若岫居然毫无反应,倘若换了其他女人,早就态度为之一变,表现出极度的渴望了。但他没有放弃,又进一步说:“欧阳主任,明确说吧,我很欣赏你,如果我们把你借调到厅里工作,之后考虑正式调入,怎么样?”
  欧阳若岫也注视着易兆祥,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她愈发睥睨。她最瞧不起的就是不明事理或者明知事理却又不按事理出牌的人,她觉得,自己的表述和表情已经十分清晰了,足以让对方理解而放弃。因为再坚持下去,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易厅长,谢谢您的器重,只是我确实不适合,难当重任,不仅会影响了您的工作,而且,我的家庭也不允许我到异地工作,我的丈夫和孩子以及父母都需要我来照顾,所以,您还是……嗯……另选他人吧!”
  欧阳若岫想,既然你不依不饶,那我就再进一步明确拒绝,让你彻底死心。
  易兆祥脸上一阵尴尬,尽管他也曾被其他女人拒绝过,但在这种唇枪舌剑情境中被拒绝还是第一次,这比直白地拒绝更令他难堪。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会勉强,不过,我这也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可以回去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用隐含威胁的话来结束,然后悻悻地看着欧阳若岫离开的背影咬着牙关。心里骂道,不识好歹的女人!
  调研结束,离开住房资金管理中心,班子成员把易兆祥送到楼前。易兆祥一脸笑意朝大家摆摆手,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中午就餐后,郭家栋知道易兆祥酒后喜欢唱歌跳舞,就要安排他去娱乐一下。易兆祥出乎意料地摆摆手拒绝,准备马上赶回省城。
  临行前,他对郭家栋说:“我们最近要搞一次全省财政干部业务能力考核,我觉得你们住房管理中心有些领导不太适合啊……”说完,摇摇头,钻进黑色林肯轿车。
  郭家栋闻言,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楼上自己办公室坐了片刻,随即给王铎挂电话,让他带领班子成员马上到他办公室里来谈话。他要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哪个人让易兆祥心情不悦。
  住房资金管理中心班子成员陆续赶到,郭家栋也是一个一个谈话,了解他们与易兆祥谈话内容。欧阳若岫自然不会道出事情原委,也没有提及易兆祥准备调她去省厅工作的话题。只是就谈工作情况作了汇报。结果,郭家栋还是一无所获,更加觉得这件事蹊跷费解。思来想去,逐个人推敲,最后还是觉得问题应该出在欧阳若修身上,便再一次给欧阳若岫挂电话。
  他关切询问一下工作情况后,委婉地说:“欧阳啊,沙默介绍你到我这里来,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也希望你能信赖我,如果工作或者其他方面有了难心之处,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可以直接和我说,上午易厅长与你谈话时,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欧阳若岫见郭家栋如此关心,而且言语诚恳,如果坚持隐瞒下去,恐怕会让郭家栋在工作上被动。又考虑到他是一个很正派的领导,与沙默关系也非同寻常,所以,便硬着头皮说明了情况。好在是在电话中谈及,不至于过分难堪,不好表述。不过,她的措辞也很谨慎,既说明了情况,又不至于过于直白。留下空白,由郭家栋自己去领悟和推理。
  欧阳若岫说:“谢谢郭局长关心,把我安排到这里工作,其实,易厅长对我也蛮关心的,甚至还提出要借调我到省厅工作,我感到很突然也很欣喜,不过,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同志,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丈夫也忙于事业,做不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更何况是远到省城异地工作呢,所以,就委婉拒绝了领导的好意……”
  郭家栋闻言,立刻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继而,怒从心生,心里暗骂易兆祥这个老色鬼。但他不能在欧阳若岫面前表现出来。
  沉默片刻,他稳定一下情绪后说:“哦,是这样啊,这也是领导对你的肯定,要正确认识,领导嘛,发现和使用基层人才也是工作职责所在,只是易厅长求贤若渴,过于迫切了!我想也不过是征询一下你的个人意见而已,这种事情必须征得本人同意,基本上不存在硬性上调的可能,所以你还是安心工作吧!”
  欧阳若岫自然听出郭家栋已然领悟自己的话外之音,便说:“郭局长放心,我还算脚踏实地的人,作为一个女同志能够稳定做好组织交给我这份工作,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什么更多的奢望或者更高的追求……”
  放下电话,郭家栋气愤地一拍桌子。对于易兆祥的贪婪好色,他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他居然采用这种封官许愿的手法笼络诱惑基层女干部,把手伸下来打自己下属的主意,足足一副丑恶嘴脸。郭家栋尽管为人谦和,性情内敛,但具有强烈的担当意识,尤其是对于自己的下属,总是存有一种自觉的保护意识。他家里姊妹较多,他排行老大,这让他从小就养成一种关心照顾弟弟妹妹的长兄意识,这种意识代入到工作之中,就是家长意识,部门意识。所以,在具体工作中,一旦下属碰到牵涉上层或者其他部门的问题,下属不敢擅断向他请示,他肯定会说,只要是正确的,你们就放心干,出问题我来顶。
  现在,易兆祥竟然借搞调研之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莲城来找情人,这不能不让他怒火中烧。即使是一般下属,他也不会让易兆祥轻易得逞,更何况欧阳若岫是沙默安排过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对于他来说,都必须责无旁贷照顾好,绝不能让易兆祥如鱼得水,我行我素,搞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尴尬事情。
  虽然郭家栋此时怒不可遏,对易兆祥所为充满鄙夷。在他看来,男女私情在现实中比比皆是,尽管这超出道德下限,但也是一种被默认的社会现实,不过必须有个前提就是要你情我愿,利用职位以权谋色,甚至威逼利诱,则令人不齿。但他的头脑还是冷静的。他想,易兆祥此举属于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尽管借调工作师出有名,但结合他的为人以及欧阳若岫的美貌出众,了解他的人不难得出结论。而欧阳若岫的婉拒也别具水平,充满智慧,句句点明要害。这种拒绝虽然极尽委婉,但义正词严,入情入理,态度明确,令人钦佩。
  他深知易兆祥的处事性情,为所欲为,手段老辣,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临走时他的态度就表明要对欧阳若岫下手,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渠道和什么方式来进行泄愤报复。或许,这种报复本身还具有另一种目的,那就是给欧阳若岫施加压力,逼迫她就范。所以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抗得住易兆祥的下一轮打压。
  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沙默,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必要时也可以从省里的层面抑制遏止易兆祥,让他知难而退,放弃对欧阳若岫的骚扰和报复。而且,倘若不及时通告一下,将来发生其他变故,自己也对不起沙默。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口。这种事情既属于工作,也属于个人,按理说与沙默无关,而且,易兆祥也没有直接骚扰欧阳若岫,仅仅是抛出一个诱饵而已,虽然自己心知肚明,但说破了却不妥当,毕竟仅仅是一种推测而已。把这件事郑重其事告诉沙默,无异于说明自己清楚沙默与欧阳若岫之间的另一层隐秘关系,在这个难得糊涂的现实中,无疑这是一种失策。
  郭家栋为此踌躇着,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直接了当言及此事,而是闲聊了一些莲城近期市里班子变化动态,之后才巧妙地转入这个话题。
  郭家栋说:“你推荐来的那个欧阳若岫,是个好同志,我了解一下反应不错,工作认真,谦虚好学,前些日子还去参加了省里财政干部培训……”
  “哦,那要感谢老兄的栽培和关照,她在工作上是没说的,不过,从工作出发,你该批评就批评,这对于她政治和业务成熟也有好处的!”沙默吸了口烟后说。
  “挺好,挺好,这不,省厅易厅长上午来我市调研,专门去了住房资金管理中心,约谈了班子成员,对欧阳同志也很赏识,听说还有意把她借调到省厅工作,好像被欧阳同志婉拒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从电话里倾听沙默的反应。
  沙默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很大也很骤然,郭家栋不得不把话筒拿开一些。心里想,这种反应可谓太明显了。他说:“我说老弟,你吸烟是不是过量了,适可而止嘛……”
  “呵呵,不好意思……突然呛了一口……”好久,沙默才说话,嗓音骤然沙哑。
  郭家栋明白了八九分,在心里暗笑道:你这个沙默居然是个多情种子,既然多情,就要多操心,你这也是自作自受。人生总是如此,多情反被多情误。佛教讲爱如河,所以有了“爱河”这个词,一旦入了这条河,能够脱身而出涉到对岸的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非常人所能。
  郭家栋就此事向沙默打了招呼,也算了却了一份心事。放下电话,就开始忙其他事情,作为市长助理,他还要赶往市政府参加一个会议。
  郭家栋想不到的是,这个消息对于沙默来说,不啻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响。放下话筒许久,他的耳孔里还回荡着嗡嗡的声音,可谓振聋发聩。现在他才完全清楚郭家栋的这个电话的核心,就是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想到有人欲染指欧阳若岫,沙默不由得怒发冲冠,这无异于向他作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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