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大家族说”的倒塌

　　  有关《红楼梦》“四大家族说”的依据主要出自第四回的“护官符”。传统红学说法大多数认为《红楼梦》就是写“四大家族的兴衰史”。这一观点被很多无知的人所接受。“四大家族说”的主要作用是支撑起人们对《红楼梦》的社会学解读和透视。这对于文本的文面阅读，使我们直接进入小说中一个封建大家族的背景框架。这个内容应该说无论是同吴梅村也好，还是曹雪芹也好，应该都无关。它本身就是一种文学借用。如果我们真的相信了这四大家族，等于就是正好入了作者设下的圈套，如同贾天祥正照风月宝鉴，自撸至死。
　　 纵览《红楼梦》，观察到的写得都是贾府，根本没有写什么荒唐的其他的三大家族兴衰史的内容，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我不知道那些人用什么眼睛看出，照理说没必要为此给予指责，因为没意义。《红楼梦》文本没有写，说它干什么呢？！如果说金陵或江南当时就此四大家族最显耀，那么作者为什么还要写入金陵的“甄家”？一旦纳入甄家，就文本内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大家族了，应该是五大家族才对！是不是这样？！“四大家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持曹寅家族的成立，然后再从曹寅家族的富有和显耀的身份中得出“曹雪芹”的结论。但是据红学考证专家们的有关曹寅家族的史料，曹寅大概也就同《红楼梦》中的林如海好那么一点点，人丁并不兴旺，同贾府天地之差。而曹寅家族中其他人，也根本不在南京，而是在北京。如果假设“四大家族”是真的，那么，在传统红学诠释的范畴内，同曹家联姻或联结其他三大家族是什么家族呢？
　　 先来看一看第四回：（门子）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排写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今据石上所抄云：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甲戌侧批（己卯另纸）（戚序、蒙府、甲辰、梦稿夹批）：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甲戌侧批（）（戚序、蒙府、甲辰、梦稿夹批）：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二十）。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十）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甲戌侧批（己卯另纸）（戚序、蒙府、甲辰、梦稿夹批）：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皆在籍。】
　　丰年好大雪，【甲戌夹批（甲辰夹批）：隐“薛”字。】珍珠如土金如铁。【甲戌侧批（己卯另纸）（戚序、蒙府、甲辰、梦稿夹批）：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雨村犹未看完，【甲戌眉批：妙极！若只有此四家，则死板不活，若再有两家，又觉累赘，故如此断法。】忽听传点，人报：“王老爷来拜。”
　　 后面己卯另纸上是每一句的下面有一行小字，上文说明以下问题：
　　 第一，“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下面还有一个“皆是”。这二个字眼说明，该‘护官符’上所记载的本地大族名宦之家本身并非仅仅是所谓“四家”的内容。
　　 第二，“雨村犹未看完”，这个句子是说，贾雨村看了这四句之后，后文“护官符”记载内容并没有看完，王老爷一来便打断了。
　　 第三，“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今据石上所抄云”，这个句子有一个毛病，“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和“今据石上所抄云”二句话是同义反复，其中一句话必定为假。但却透露了一个信息，曹雪芹改写过程中，增加了其中一句。应当是前一句是曹雪芹增加的。而且说明曹雪芹也知道他的《金陵十二钗》来自于《风月宝鉴》，《风月宝鉴》的原名是《石头记》。
　　 第四，护官符四句后面的脂批有二个特征：1，始祖官爵并房次的解释本来就是原文中，但脂评本把这些文字写作了自己的批语。因而引起混淆。2，其中己卯本中，这个护官符记录是“另纸”写上去，在卷首墨抄两张夹条的其中之一，可见己卯本抄录的时候，最大的可能正是因为脂评本的混淆所致。这些小字不是批语，脂评本把它写成了批语。导致程高本索性就把这些文字全部删掉了。这些小字应该是礼部私单呈本，或者是瓜分乐户乐籍资料的机构拥属权。至于宁国荣国二公，保龄侯尚书令史公，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紫微舍人薛公都是明朝机构代表，因此有都中和都外的区别。如同地主到农庄收租一样。官员经常走马观花地更换，但机构官署并不改变。后人把这个护官符解读“家亡血史”，这是错误的。因为按照顺序就不对应，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第五：雨村犹未看完，【甲戌眉批：妙极！若只有此四家，则死板不活，若再有两家，又觉累赘，故如此断法。】这个眉批无疑看到过原稿，并认可曹雪芹的改写。吴梅村的“护官符”原稿应该至少有六家。但被曹雪芹删掉了二家。所谓“二家”，有可能就是这四句话后面还有二句话被砍掉了！这个批语其实就是解释砍掉的原因。
　　 贾不假，就是指贾府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府衙。《板桥杂记》记载：“教坊梨园，单传法部，乃威武南巡所遗也。”“乐户统于教坊司，司有一官以主之，有衙署，有公座，有人役、刑杖、签牌之类，有冠有带，但见客则不敢拱揖耳。 ”
　　 白玉为堂金作马，原始典故出自，汉乐府《相逢行》：“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白玉，即白璧，见吴梅村《悲歌赠吴季子》：“词赋翩翩众莫比，白璧青蝇见排抵。”。《红楼梦》第三十七回，薛宝钗《临江仙》：“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陈继儒的《送吴榜眼奉旨归娶》或《吴骏公归娶》：“年少朱衣马上郎，春闱第一姓名香。泥金报入黄金屋，种玉人归白玉堂。北面谢恩才合卺，东方待晓正催妆。词臣何以酬明主，愿进关雎窈窕章。”吴梅村《听女道士卞玉京弹琴歌》：“当时错怨韩擒虎，张孔承恩已十年。但教一日见天子，玉儿甘为东昏死。”白玉为堂，即白玉堂，意思是指作者自己才华深遇崇祯之恩。金作马，金，指清朝，满人发兵入侵大明。关于金荣在私塾打闹，"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意思就是骂满清。马也指马士英。
　　 阿房宫，三百里，阿房宫是秦时营造的大建筑，规模极为宏大。《汉书.贾山传》载：阿房宫长宽尺度为“东西五里，南北千步”。《史记.秦始皇本纪》载：阿房宫前殿为“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所谓“三百里”，是借用唐代杜牧《阿房宫赋》“覆压三百余里，隔绝天日”。吴梅村引用了杜牧的意思。项羽进入咸阳，放火烧了阿房宫。住不下金陵一个史，指李闯王造反，最后被满清赶走。也指阮大铖曾为右副都御史。作者的意思是指请参看三百里阿房宫被起义军烧毁的历史，暗指北京皇宫被李闯王占领。也指江南之地这么大，却容不下作者自己的意思。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这个句子在第十六回中的原句是“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此句引自《西游记》“东海龙王”，民间信仰龙王是治水的，意思就是指谁来拿起定海神针，去抵抗满清的入侵。指北京明朝政府丧权，但江南的南京依然还群情激奋，继续抵抗，奈何缺少真命天子，在南明政权的建立中，历史很快翻过了荒唐的一页。王暗指王铎。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丰年好大雪，就是指贾瑞的意思，来自民间节候俗语“瑞雪兆丰年”，贾瑞指贾天祥，指南明假的天子授柄。也指假的文天祥。满清南渡长江，势如破竹，不可阻挡。真的朱姓王朝家族如鸟兽散，不堪一击。雪同薛，指薛国观。珠，也指朱国治。土指土国宝。
　　 吴梅村写的这个护官符十分意味深长。
　　马士英（约1591～1646），字瑶草，贵州贵阳（今贵州贵阳）人，明末大臣，官至内阁首辅，相传本姓李，过继马氏，祖籍广西梧州。明万历己未（1619年）成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后历官严州、河南、大同知府、庐凤总督等职。甲申变后，马士英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等拥立福王朱由崧为帝，是为安宗皇帝。因“拥兵迎福王于江上”有功，升任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成为大明弘光王朝首辅，人称“马阁老”。后国事不济，曾拥立福王朱由崧登基，抵抗清兵入侵，最终殉国而死，但世人对其死因存疑，在清代，被后人所责骂。
　　阮大铖（1587～1646），字集之，号圆海、石巢、百子山樵。南直隶安庆府桐城县（今安徽省枞阳县）人。是明末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东阁大学士、戏曲名作家。阮大铖以进士居官后，先依东林党，后依魏忠贤，崇祯朝以附逆罪去职。明亡后在福王朱由崧的南明朝廷中官至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东阁大学士，对东林、复社人员大加报复，南京城陷后降于清，后病死于随清军攻打仙霞关的石道上。
　　王铎（1592—1652），字觉斯，一字觉之，号十樵、嵩樵，又号痴庵、痴仙道人，别署烟潭渔叟，河南孟津人。明末清初书画家。他的书法与董其昌齐名，有“南董北王”之称。明天启二年（1622年）中进士，受考官袁可立提携，入翰林院庶吉士，累擢礼部尚书。崇祯十六年（1643年），王铎为东阁大学士。崇祯十七年（清世祖顺治元年，1644年）满清入关后被授予礼部尚书、官弘文院学士，加太子少保。由于伪太子案件，南京陷，王铎家里被民众抄劫。清顺治九年（1652年）病逝故里。享年六十一岁，葬于河南巩义洛河边，谥文安。
　　土国宝（？－1648年），山西大同人。早年为太湖水盗，为洪承畴所招降，任总兵。降清后，以原官录用，顺治二年，随豫亲王多铎平定江宁，击杀福山副总鲁之屿。明代总漕田仰据守崇明，兵犯福山，遭国宝亲自率中军副将曹虎等击败。顺治四年（1647年）四月十六日，清提督吴胜兆据松江府抗清，事败被杀。土国宝下令搜捕参与人士，一日要俘杀百余人，半月方止，“兜捕之后，凡能咀嚼者一人不留”。八月，以布政衔管江南按察司事。顺治五年（1648年），官至江宁巡抚。外甥左营游击杨国海，贩卖私盐及硝磺，每个月馈送国宝银三百两，故民间有“土埋金，谢土好”之歌谣。后因徇庇贪污等不法事，被勒令革职严讯。国宝闻讯，畏罪自杀。
　　薛国观（？-1641），字家相，号宾廷，陕西西安府韩城县（今陕西省韩城市）人。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进士，授莱州府推官。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擢户部给事中，数有建白。崇祯即位后，薛国观奉命巡视北疆，严查将吏克扣兵饷事。后因先前曾附魏忠贤，被南京御史袁耀然弹劾，罢职归里。崇祯九年（1636)，任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后升任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户部尚书，进文渊阁；再加少保、吏部尚书，进武英殿。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六月因受贿被吴昌时弹劾免职，最后赐死。
　　朱国治（？—1673年），字平寰，辽东抚顺人，隶属清朝汉军正黄旗。顺治四年（1647年）贡生，授固安知县，擢至大理寺卿。顺治十六年（1659年），顺治十六年，任江苏巡抚，在任期间搜刮无度，人称“朱白地”，在《清史稿》中被列入“忠义传”中。《清史稿》：时郑成功盘踞外洋，出没江南滨海州县，国治疏言：“欲破狡谋，先度形势。贼众负险，我师远涉风涛，其劳逸不同。贼众熟识海道，我师弓马便捷，其素习不同；水师舟楫，较之贼船大小悬殊，其攻取不同。臣谓宜以守寓战，凡海边江口，多设墩台，待贼势困援绝，乘间攻之，自能擒渠献馘。”下所司议行。又以抗粮为名，制造江南奏销案，《清史稿》：顺治十八年疏言苏、松、常、镇四府钱粮抗欠者多，分别造册，绅士一万三千五百余人，衙役二百四十人，请敕部察议。部议现任官降二级调用，衿士褫革，衙役照赃治罪有差。以是颇有刻核名。又在哭庙案中，罗织罪名杀害苏州金圣叹、倪用宾等人。朱国治将哭庙文的起草人金圣叹作为首犯拘捕，冠以“摇动人心倡乱，殊于国法”之罪，被判死罪，在南京三山街执刑。康熙十年（1671年）补云南巡抚，加太子太保兼少保，在任期间克扣军粮，导致生变。康熙十二年（1673年）吴三桂起兵反正时欲胁降，他严拒，被杀。身为吴三桂将士分而食之，骸骨无一存。
　　《研堂见闻杂记》：“抚臣朱国治既以钱粮兴大狱，又杀吴郡诸生一二十人，知外人怨之入骨，适以丁忧罢。故事：隶旗下者例不丁忧，守丧二十七日，即出视事。公守丧毕，具疏请进止，朝议许其终制，另推新抚韩公世琦。尚未莅位，朱恐吴人为变，仓猝离位，轻舟遁去，吴中为幸。朝议以大臣擅离汛地，拟降五级，而严旨切责，革职为民。后于康熙十一二年复抚滇中，值吴三桂变，提去开膛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