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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作品名称:丹江幻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0-04-23 11:47:05      字数:10430

  剧情梗概:
  在饺子馆,林跃显得相当木然,他不敢报饭,也不敢点菜。艳艳有事儿骑他的电瓶车离开时,还发现了他的秘密,弄得林跃好不尴尬;吃饭时林跃情绪不佳,还生歪主意说蘑菇里面有头发,想以此来赚取一顿免费的午餐,在艳艳面前顺理成章不付钱。然而事与愿违,林跃小小的阴谋没有得逞;饭后,林跃走出饺子馆,希望遇到熟人前来救急,没等着熟人,却把艳艳冷落到了一边,无缘无故让艳艳受了一顿委屈;林跃在艳艳面前出足了风头失尽了脸面后,才发现他那一百元钱蜷缩在手帕里;张信领着杨丽到医院做了检查,确认杨丽已经怀孕,张信夫妇对林跃感恩戴德。当风景区一个老板前来领人挖香樟树时,张信夫妇、王医生夫妇、赖皮等人的异常举动让侯峰玉放弃了挖树的念头;岳芬和林跃再次相见时,岳芬对林跃又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还需要林跃去正面应对。
  161、
  林跃和艳艳找了一张餐桌,面对面坐了下来。
  旁边有一餐桌,也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服务员拿着菜谱走到他们面前。
  服务员:“二位一起吃还是各吃各的?”
  男青年得意地看了女青年一眼:“我们是二重唱,你说呢?”
  女青年:“两碗水饺吧。”
  男青年豪爽地说:“两大碗水饺,要滤水的,放到一个盘子里蘸汁儿吃;另外再来一盘牛肉、一盘回锅肉、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烧茄子。怎么样,宝贝儿?”
  女青年:“傻帽儿,吃得完吗?”
  男青年幽默地说:“吃不完兜着走,一直走到你心口。你能赏脸和我共享浪漫,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对不对呀,宝贝儿?”
  女青年娇羞地说:“难听死了。”
  男青年:“好,好,难听,那我叫你宝宝儿?”
  女青年:“更难听。”
  男青年:“那叫你贝贝。”
  女青年:“你才叫贝贝呢,你明知道贝贝是我家狗的名字,你骂人,不搭理你了。”
  男青年:“好,好,怨我,怨我,亲爱的女朋友老人家。”
  女青年“噗嗤”笑出声来:“什么你都往外喷,看我不拧死你。”
  女青年起身转过,走到男青年身边,拧了拧男青年的耳朵:“看你还胡叫不?”
  男青年趁势把女青年拉到身边坐下来:“谨遵亲爱的女朋友老人家的指示。”
  女青年半推半就偎依到了男青年怀里,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服务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的滑稽表演,扭过脸偷笑,然后步履轻盈地来到了林跃和艳艳面前。
  服务员:“二位怎么吃?”
  林跃和艳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吱声,最后林跃把脸扭向了一边。
  服务员追问:“二位商量一下?”
  艳艳看着林跃:“两碗水饺怎么样?”
  林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服务员:“大碗还是小碗?”
  艳艳:“一大一小吧。”
  林跃反应迅速,看了服务员一眼,马上说:“两小碗吧。”
  艳艳迷茫地看林跃:“怕你不够。”
  林跃不自然地笑笑:“够了。”
  服务员:“不要点儿小菜?”
  林跃又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艳艳看了看他说:“一盘蘑菇,一盘凉拌牛肉。”
  服务员:“喝点不?”
  林跃不吱声,艳艳苦笑:“算了。”
  162、
  艳艳手机响,艳艳接听。
  艳艳:“郑监管,你好!”
  郑建贵:“你现在在哪儿?”
  艳艳:“我在外面,什么事儿,你说?”
  郑建贵:“场里回来了一批原料,你回来处理一下。”
  艳艳:“你不能代办一下吗?”
  郑建贵:“这次回来的多,有钢筋、皮手套、口罩,这东西敢马虎?你还要上账呢!”
  艳艳:“好,我马上回来。”
  艳艳关了手机,对林跃说:“是郑建贵打来的电话,场里回来一批东西,我得急等着回去办手续。你放心,十几分钟时间。”
  林跃精神一阵,说:“我帮你回场子办手续吧?”
  艳艳:“那些东西都需要我过数、签字,不是谁都能代办的,我干妈交代过,一丝半毫也不能差错;再说了,你今儿个没去上班,郑建贵看见你会怎么说你?”
  林跃:“那我带你一起回吧?”
  艳艳笑笑:“咱把饭都报了,现在都离开了,让服务员看见怎么说你?你留下当人质吧,你电瓶车钥匙呢?让我骑一下。”
  林跃:“你没骑车?”
  艳艳:“我是搭顺车过来的。”
  林跃递过钥匙,艳艳转身就走,不一时又转了回来,把林跃买的衣服袋子拿过来放到林跃跟前,笑着说:“哟,今天真去相亲去了?这些东西是买给心上人的吧?”
  林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上,目瞪口呆,说出话来没头没脑:“我……我……不是……”
  艳艳:“我没工夫听你解释,我走了啊!把我的坤包和你买的衣服放到一起吧,到时候别忘了。”
  艳艳说完一阵风地走了,留下林跃在这里发呆。
  162、
  邻桌的一对青年男女你给我夹饺子我给你夹菜,亲昵极了。
  服务员把菜和饺子给林跃的桌子端来了。
  艳艳很快就转过来了,一头大汗,头发贴在额头,显得更妩媚了。
  艳艳在林跃对面坐定,笑容可掬地把筷子递给林跃,林跃机械地接过。
  艳艳拿起醋瓶看林跃:“要吗?”
  林跃摇头,艳艳又端来辣子问林跃:“这个呢?”
  林跃苦笑着摇摇头,艳艳又把一株大蒜放到林跃面前,林跃还是摇头。
  艳艳:“木木跃,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丢了魂似的,难道你今天真的相亲去了?”
  林跃解释:“哪有这等好事,今天情绪不佳。”
  艳艳:“情绪不佳?”
  林跃:“我……我一个朋友闹离婚,我去劝架,险些和朋友闹翻了。”
  艳艳给林跃夹牛肉:“那你的衣服是给哪个心上人买的,那个蝴蝶结连衣裙真好看。”
  林跃:“你别误会,那是给人家捎的,朋友和她老婆打架,他老婆的衣服被撕扯烂了,衣不蔽体,我帮她买些衣服回去……”
  艳艳:“那也轮不到你这样发扬风格啊?”
  林跃前言不搭后语:“张信险些砍了我一锨。”
  林跃一边吃着,一边想对策。
  【林跃心中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急死人了!”
  林跃吃着吃着,停住筷头惊叫起来:“服务员,你过来看看,这盘蘑菇里有一根头发。”
  服务员赶过来,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重给你们换一盘子,别大声嚷嚷,惊扰了其他客人。”
  林跃轻轻地叹了一声,艳艳笑笑说:“我咋没看见有头发呢?”
  林跃:“那头发太细。”
  艳艳:“你该不是故意找茬让人家把我们这顿午餐给免了吧?”
  林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说哪里话。”
  林跃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碗里的饭,然后一丢筷子,装出很随意的样子说:“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风等你。”
  林跃先出来了,手里拿着装衣服的袋子、艳艳的坤包,站到了饺子馆门口看南来北往的人,左顾右盼。
  林跃急得团团转。
  【林跃心中的声音:“谁是救星,谁是救星,老天保佑,救星快来!”
  163、
  艳艳吃完了,优雅地擦了擦嘴,去了一趟洗手间。
  艳艳洗过手,开始向外出,值班的拦住了她,拿出58元账单让她付,艳艳窘住了。
  艳艳开始四下看,然后喊:“木木跃,林跃——”
  没有应声。
  值班的轻蔑地说:“别装腔作势了,没钱就是没钱,演戏给谁看的?”
  服务员走过来,尖刻地说:“看你脸这么白,没想到心灵却这么龌龊,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就明说,别一男一女演双簧。先是说我们菜有问题,故意给我们找刁难,吃饱了喝足了又想鞋底抹油溜之大吉,没门儿!”
  食客们都把眼光投向了艳艳,艳艳一改淑女的风范,大吵大闹起来:“谁没有误会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同事把钱付了,他要没付你们就提醒一声,你们是开饺子馆的还是开训人场的?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审讯人的地方?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你们的蘑菇里有头发这事儿赖不掉吧?这事儿该怎么说?是让卫生局来说清楚吗?一个误会让你们小题大做,大呼小叫,你们是什么样的服务态度,让顾客们评评。”
  这时饭店老板赶过来,满脸堆笑赔不是,老板说:“小店结交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对于柜台上和后厨上的服务态度,我们马上整改。小姐,别介意,今天的午餐免费。”
  艳艳:“你别息事宁人,我们吃多少算多少,别让你们的工作人员再冷嘲热讽我心灵龌龊。”
  艳艳四下看:“钱在我包里,我的包呢?林跃——”
  服务员在旁边说了一句:“拿出手机,微信支付也可以呀!”
  艳艳凄厉叫了起来:“我的手机,手机呢?手机在我坤包里,林跃,林跃,你死到哪里去了?”
  艳艳瘫倒在收银柜台前的地上哭了起来。
  店老板朝服务员努努嘴:“把她搀起来,劝她走。”
  林跃无精打采走进店来,见到这一切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就只“吭”、“吭”两声,一脸不自在地站在艳艳身边。
  艳艳一骨碌爬起来,从呆若木鸡的林跃手里一把夺过坤包,然后打开包,把一百元钱像出牌一样放到前台上,冷冷地说:“找钱!”
  艳艳把找回的钱向坤包里随手一装,很潇洒地理了理额前散乱的秀发,扬长而去。林跃喊她,想解释清楚,但她只回头甩出了三个字:“神经病!”
  脚踩高跟鞋的艳艳昂首挺胸,趾高气扬,木讷的林跃只能看到一个秀发飘飘的身影越走越远。
  【旁白:此时的林跃哭笑不得,本想请艳艳吃顿饭,哪知无中生有地上演了一出无聊的滑稽剧,自己在剧中既是主角又是丑角。
  林跃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伸进口袋去掏手帕擦汗,居然发现了一张蜗居在手帕中间的百元大钞,林跃举着这张百元大钞,愤愤地说:“该死的钱,要是你早让我发现十分钟,也不至于使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林跃仰天大笑。
  值班的看了看服务员,对着林跃吐了吐舌头,悄悄说:“天啦,看来他真有神经病!”
  164、
  下半晌,林跃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把买来的衣服放到床下后又取出,再放到卫生间洗衣机的甩缸里,拍拍手,自言自语:“我看谁还能找得到!”
  张信在大门外喊:“林跃,林跃——”
  老转前去开门,进来了张信和杨丽,杨丽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抱着老转不知怎样亲热好了。
  老转笑着说:“你这丫头,咋不懂规矩了,没大没小的!瞧你们两个,一阵儿猫脸,一阵儿狗脸,今天是咋了?”
  杨丽天真地说:“大婶,见了你我高兴。”
  林跃下楼,来到院子里。
  老转和杨丽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跃和张信。
  张信一见林跃,抱住他高兴得使劲捶打他的脊背,激动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林、林跃,我真服了你了。你让我怎么感谢你呢,真的,关键时候幸亏你出门,看我,话都不会说了。幸亏你出面,让我和杨丽没有决裂,你在下,不……你在上,受我一拜。”
  林跃半开玩笑说:“只要不让我给你当儿子就行,那你拜吧,我看着你拜。”
  老转扭头对杨丽说:“你看他俩,越大越淘气了。”
  杨丽:“他们是不打不相识,咱好好看他们表演吧。”
  老转:“他俩光腚玩大,都相识二三十年了,还跟孩子似的。”
  杨丽:“大婶,他们是孩子,你也跟着年轻了!”
  老转若有所思,口中喃喃:“年轻,年轻……”
  张信连连打自己的耳光,一叠声地说:“我和丽丽去了趟儿医院,医院通过尿检和B超,确认丽丽肚里真的有了,只是特征不明显,看来是刚怀上不久。我他妈的有眼不识泰山,一开始还真的以为你神经出现了短路,真是小看了兄弟,想不到你的‘无稽之谈’却是先见之明。林跃,你真神了,明明上个月我们才去查过,怎么说有就有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林跃:“不用谢我,是我家的大香樟树有神灵,她的七片叶子为你的孩子添了七窍,让你能够感到当父亲的心动。”
  张信:“香樟树?可不是,我就是照你说的那样做的,我得拜拜树神。”
  林跃:“只可惜了,香樟树要遭不测了。”
  杨丽大惊:“她枝繁叶茂,长得好好的,会遭什么不测?”
  林跃:“风景区一个老板看准了香樟树的神灵,要把她连根儿刨起弄到风景区去赚钱哩。”
  杨丽:“你答应了?”
  林跃朝老转努努嘴:“我答不答应不是关键,关键问题是我父亲当家作的主。”
  张信:“可惜呀!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165、
  下半晌,林有山回家,把一捆子花生放到墙角。
  老转:“摘吗?”
  林有山:“摘掉好收拾。”
  老转端了个小凳放到花生边,又放了个箩筐。
  林有山用毛巾擦了汗,也搬了把凳子,挨着老转坐了下来。
  林有山:“林跃今天下午在家?”
  老转:“嗯。”
  林有山:“他神神叨叨那一套儿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唉,也不知道他究竟害了啥病。”
  老转:“我儿子没病。”
  林有山:“你还说他没病?他在王家耍刀子吓死人了。”
  老转:“他要有病,也是你上次给打的,我儿子那么大了,你还要用棍棒对付他,换了我,我就和你还手,看你打得过打不过。”
  林有山:“你还在宠他,再宠,保不定就还会出什么乱子。”
  老转:“你就说说,他在王家撒野,救了王晶;他和张信打架,查出杨丽有了身孕,你说咱家跃跃哪一点儿错了?
  林有山:“也许是歪打正着吧?”
  老转:“孩子做对了事儿你说是歪打正着,你找先生看风水,你找赖皮放树,你找赵婆驱魔,你说说,哪一件是正打正着?老林啊老林,不是说我宠跃跃,跃跃不容易啊,你想想,人场里他一个人要应对那么多人,还要防着你前后拆台,他再不年少气盛说几句大话行吗?他一说大话,你就认定他有病,你一大惊小怪,其他人就跟着起哄,你以为你儿子现在的名声好?全村人哪个不说他精神失常?”
  林有山:“这……”
  村子里传来了鞭炮声。
  老转:“半里半晌,谁家放炮?”
  林有山:“周有光家的闺女拉回来了,周家支起了灵棚。”
  老转:“多好的女娃娃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林有山:“心肌梗塞,医院没抢救过来。”
  老转:“周有光跟前就这一个孩子,两口子不发疯才怪。”
  林有山:“唉,才26岁啊,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老转:“叫周玉芬。”
  林有山若有所思:“周玉芬,玉芬……岳芬?”
  老转:“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姓周不姓岳。
  166、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林跃刚躺到床上眯起眼。
  【梦幻镜头:林跃见绿裙女泪眼婆娑地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他想喊住她问一问,却见几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狞笑着截住了绿裙女的去路。他们拿出绳索,把她绳捆索绑,绿裙女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林跃,被大汉们推搡着离开了。林跃想大喊却喊不出声,就开始拼命挣扎,一使劲,梦醒了,身上是一身冷汗。
  外面机器轰鸣,人声鼎沸。林跃马上意识到什么事将要发生了,于是赶紧下楼来到院子里,见场院里停着挖掘机、铲车、吊车,加长大卡车,戴墨镜的侯峰玉对身边的瘦高个儿助手张杰新说:“把钱交给老林,让老林数数。”
  张杰新走到林有山身边:“老林,这是九千,你验验。”
  张杰新把一沓厚厚的钱交给了林有山,林有山一张张验看着。
  已经有人上了香樟树的分叉处,把一根小孩胳膊粗的钢丝绳套住了香樟树干,挖掘机已经找好了开口的最佳位置,等待着老板的指令。旁边几个汉子有的拿着锯,有的拿着柴刀看着香樟树指指点点。
  一阵风儿掠过,香樟叶子哗哗直响,如泣如诉。
  张杰新问林有山:“老林,一张一张看清楚,钱有没有假?”
  “没有,没有。”林有山笑着收起了钱。
  张杰新追问:“钱够不够?”
  林有山:“够了,够了,不多不少,正好,正好。”
  张杰新意味深长地说:“那这棵树可就要改姓了。”
  林有山慷慨地说:“从现在起,它的命运就归你支配了,生杀予夺你说了算。”
  张杰新:“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变卦,可要加倍赔偿侯老板的损失哟!”
  林有山:“那当然,那当然,人前一句话,墙上一颗钉。”
  侯峰玉转过身,右手对着挖掘机高高伸起,然后使劲向下一放,喊:“动手吧——”
  “慢——”林跃三步并作两步扑到院子里,拦住挖掘机大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侯峰玉:“你是老林的儿子吧?你父亲把香樟树卖给我了,我要把她运到风景区享福去哩,我已经把钱交给了你父亲,不信你问他。”
  林跃转脸对父亲说:“爸,这棵香樟树不能卖。”
  林有山脸色变了:“我卖了她要给你娶媳妇买家具哩,为什么不能卖?”
  林跃:“这棵香樟树是祖上留下来的,她在这里庇佑着咱们,你咋这么糊涂啊。”
  林有山态度很坚决:“祖上留下东西也想让咱家后继有人,用卖树的钱给后代娶媳妇也是对祖上的交代,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卖!”
  老转也走过来说:“孩子,这棵树已经老了,把她卖了,咱重新栽一棵。”
  林跃着急地说:“爸、妈、老板,这棵树有神灵,谁破坏她谁要遭报应。”
  林有山:“你又在说胡话了。”
  林有山转脸问老转:“你看紧他,他是不是又中什么邪了?我的天呐,咋摊上了这样的不肖子孙!”
  林跃情绪激动起来:“爸、妈,你们想想:贼来了,香樟树哗啦哗啦直响,让我们抓住了贼;要不是香樟树,妈险些去信了邪教;要不是香樟树,王医生的女儿险些没命了;要不是香樟树,张信差点儿和老婆离婚了,你们想想有这回事儿没有。”
  林父急得直跺脚:“林跃,你个逆子,你胡说什么呀?”
  侯峰玉蹭过来,狐疑地问林父:“老林,这些事儿可是真的?”
  林有山:“他头脑不清醒,别听他瞎说。”
  侯峰玉走到香樟树前,弯腰对香樟树鞠躬,然后说:“树神啊,不是我想对你无礼,我这是送你去风景区享福哩,你忍着点疼,千万千万别开玩笑。”
  林跃手舞足蹈,狂笑了起来:“你们放啊,你们放啊,谁放谁要遭报应!哈哈哈哈!”
  167、
  林家门里门外围了很多人,外层的人在悄声议论。
  村民甲:“这么大一棵树要放倒不容易啊!”
  村民乙:“听说人家给的钱不少,要不是老林能舍得出手?”
  村民丙:“林跃是不是又犯病了?”
  村民丁:“难说,你看那小子的脸铁青铁青的。”
  村民甲:“林跃说这棵树有神灵,是真的吗?”
  村民乙:“谁说得准?看看再说吧。”
  168、
  张信夫妇赶过来了,当着众人拉着老婆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我和杨丽自结婚以来,今日盼,明日盼,盼的头发都不知脱落了多少,总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等来等去都是竹篮打水。不久前,我们还在医院检查,老婆仍没有怀孕的迹象,眼看我们的婚姻就要走向崩溃的边缘,在我们万念俱灰的时候,是香樟仙子的七片叶子通了我们的七窍,也给我们的孩子安了七窍,我们刚刚到医院检查过,杨丽肚里怀了我们的孩子,是香樟仙子救了我们的婚姻,救了我们的家庭。听说香樟仙子要到风景区去,我们特来祭一祭,望香樟仙子继续庇佑我们,庇佑我们的孩子。”
  杨丽把几柱香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张信用火机点了香,夫妇二人磕起头来。
  王姨赶过来了,对着香樟树,纳头便拜:“树神啊,我们闺女王晶要不是你的庇佑,恐怕我们现在在安排她的后事儿了。听说你要到别处安家落户了,我们来祭一祭你,无论你到哪里,以后逢年过节,我们都去感谢你。”
  王医生绕着树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口中喃喃:“多照几张,我得留个纪念。”
  赖皮见张鲁和王医生这样,也对树跪了下来:“树神啊,这一阵我干啥啥不成,倒霉透顶了。后来我寻思,是不是你记恨我当刽子手,要来放倒你?树神啊,上次可不赖我,是林家请我来放树的,你千万千万别再怪罪我了啊!”
  庄上人听到张信、王医生和赖皮的真情表白,认为自己家的发财、平安都与香樟树的庇佑有关,纷纷大喊:“谁卖香樟树谁没眼光!”
  “人与自然和谐,不能放树!”
  “香樟树是神灵,谁破坏谁要遭报应。”
  “看着林有山那么精明的人,却干出这样精明的糊涂事!”
  “谁要敢动香樟树一根指头,咱们把他的手剁了!”
  林有山一见这阵势,开始慢慢后退。
  169、
  侯峰玉挤过人群,拉过张杰新到一个僻静处。
  侯峰玉:“杰新,你看,这事儿搞砸了。”
  张杰新:“可不是,买吧,怕遭报应;不买吧,已经把钱给人家了,怎么办?”
  侯峰玉:“我就是想问问你,看这事儿咋整?”
  张杰新:“要不我去找他退钱?”
  侯峰玉:“我这个人迷信,越想越觉得后怕。咱一要讲发财,二要讲平安,大小有个闪失,咱不好收场儿。”
  张杰新:“起风了,侯老板,蜂,蚂蜂,赶紧避。”
  一阵风刮过,香樟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一群大马蜂从树层中飞出,在空中乱舞,有的飞到挖树的人面前,有的飞到侯峰玉和张杰新的身上。前来挖树的人一个个惊慌失措,一边扑打,一边抱头躲避。
  树杈处的黑衣汉子从树上滑落下来,“妈呀,妈呀”直叫,漫无目的地朝人丛中钻。
  林家院子里一阵大乱。
  趁此时机,张信话里有话地说:“看,马蜂窝,树上有马蜂窝,谁有本事谁捅吧,捅了马蜂窝就有好戏看了。”
  林跃还在狂笑:“你们放啊,你们放啊,谁放谁要遭报应!哈哈哈哈!”
  侯峰玉吓坏了,他不停地掏出手帕擦冷汗,急喊:“杰新,杰新,快找老林商量,我先走了。”
  侯峰玉走出大门,坐上小车,“哧——”地一声,小车不见了踪影。
  170、
  天上缀满繁星,远处知了声声。
  林跃房间黑咕隆咚。
  林跃抱起了花瓶,开花瓶:“宝贝儿,出来吧!”
  幻光起,屋内摆设渐渐显出轮廓。
  岳芬聚而成形,扑到了林跃的怀里。
  林跃:“我感到你现在有了点重量。”
  岳芬:“阴气见了阳气,我会慢慢修行成人。林跃,今天你给我买的衣服呢?”
  林跃:“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买衣服了?”
  岳芬:“暂时保密。”
  林跃:“我藏着在卫生间洗衣机的甩缸里。”
  岳芬:“洗衣机的甩缸?我听不懂。”
  林跃:“我去给你取。”
  岳芬跟着林跃进了卫生间,很快林跃就退了出来,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岳芬出来了,上下给林跃展示衣服,她一打扮,更妩媚了。
  岳芬和林跃并排坐到了沙发上,岳芬的头斜靠在林跃的肩头。
  岳芬:“林跃,你太傻了,你阻止了王姑娘出远门,让她避过了灾祸,可是你也因此而失去了那支神笔,有多少人不惜搭上性命去淘宝,你呢,白送你的宝贝你也不要。”
  林跃:“我要是因此而得了这样的宝贝反而会觉得活得不踏实。”
  岳芬笑着说:“张信和他老婆闹离婚,关键时候你表演得不错。你真会趁火打劫,让杨丽这个大美女给你当了回老婆。”
  林跃:“我那不是唱戏让张信看吗?”
  岳芬:“我知道你是在演戏,可是,杨丽要动起真格来,我看你怎么办?”
  林跃:“你是智多星,杨丽真要追我,我就向你讨主意。”
  岳芬:“你被张信误解,感到害怕吗?”
  林跃:“怎不害怕,我险些挨了张信一铁锨,还险些给张信当了儿子。到现在心还在扑腾扑腾乱跳,不信你摸摸。”
  岳芬笑着扑入林跃的怀里,林跃莫名其妙:“岳芬,你笑什么?”
  岳芬:“笑你在艳艳面前丢尽了脸面。”
  林跃:“怎么,是你在捣鬼?”
  岳芬:“白天我都不敢出门,我能捣什么鬼?香樟姑娘说你和艳艳缘分浅,你不信。是你自己粗心大意,把钱卷到了手帕中间,弄得自己在艳艳面前威风扫地,那怨不得别人。”
  林跃抓抓头皮,自嘲说:“我真笨啊,要是有你在身边,也许我就不会那么傻了!”
  岳芬:“要是我在你身边,你还能去请艳艳吃饭吗?你拼命去追现代派的姑娘,那些高傲的公主对你开了一次又一次玩笑,你还不引以为戒,怨谁呢?”
  林跃:“可是,我生活的空间并不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我能回避得掉尘世上的男女交往吗?”
  岳芬:“香樟姑娘曾经说过,凡是都有个度,度之内你来我往的和睦相处,是文明的伦理,正当的交际;度之外节外生枝的浪漫,是扭曲的逻辑,为人不屑的品行。”
  林跃有些激动:“岳芬,我是个愣头青,喜欢抬杠。照你的理论,难道我和你的交往就属于正当的交往,和现代女性说句话就是节外生枝的浪漫了?”
  岳芬怔了一下,说:“你们现代有个衍生词叫‘高富帅’,还有个衍生词叫‘白富美’。高富帅和白富美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可是世界上有几对能达到‘高白’姻缘呢?难道‘高白’姻缘就能够持之以恒相濡以沫吗?把‘帅’和‘白’放到一起,谐音是不是‘衰败’?”
  林跃:“岳芬,你扯远了吧?”
  岳芬:“林跃,假如现在你已经达到了现代女性‘高富帅’的择偶标准,在现实生活中你照样难以觅得知音,你信不信?”
  林跃:“为什么?”
  岳芬说话很苛刻:“哪个爱挑剔的女孩愿意嫁给一个有精神障碍的疯子?”
  林跃:“笑话,我神经病?连你也以为我精神不正常?”
  岳芬郑重其事:“不是我,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你是现代社会高价婚姻的牺牲品和叛逆者,你父母认为你患了邪症,找人驱魔,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你的言语在赖皮、赵婆听来,哪个不认为是奇谈怪论?你的一举一动在艳艳看来,哪一件不是有悖常理?你自己想一想,现在你站到任何一个姑娘面前,有哪一个敢亲近你?我亲爱的同胞,唯有我这个穿越的幽灵把你看作知己,你该不该珍惜?”
  林跃:“都怨香樟姑娘和你,没有你们闯入我的生活,我哪会这么狼狈?”
  岳芬:“没有我们闯进你的生活,你依然是一人世界。你救了香樟姑娘,是她让我来到你的身边,给了你一份矢志不移、脚踏实地、淳朴无暇的爱,你还这样不知足,你还留恋尘世上那些浮华、虚伪、泡沫型的爱呀?”
  林跃沉思了好一阵子,说:“岳芬,到了这步天地,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岳芬:“香樟姑娘又给我想出了一个法子,能让我早一天和你见面。林跃,这回你放心,可不是索命鬼勾人命的事儿了。”
  林跃:“快说,什么好办法?”
  岳芬:“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参加一个婚礼?”
  林跃:“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岳芬:“香樟姑娘被我缠得没法才告诉我的。”
  林跃:“香樟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岳芬:“她接受东西南北风,哪边有风声她能不清楚?她说那新郎叫徐天顺,对不对?”
  林跃急不可耐:“没错,快说,香樟姑娘还告诉你什么了?”
  岳芬:“她说,婚礼现场将会燃放烟花鞭炮,烟花响过之后,新郎要去把炮筒捡向一边,一个哑炮突然炸响,把新郎的双眼炸瞎。新娘子会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医生给她打镇静针,我的魂魄就能趁机换掉她错乱的魂魄,我就借着她的躯体到你身边来了。”
  林跃大惊,失声说:“不,岳芬,你听我说。徐天顺是我的表弟,为他的婚事把家里折腾得够呛,我不允许你棒打鸳鸯,去拆散他们。”
  岳芬:“没那么严重吧,结婚就是结婚,怎么算是折腾呢?”
  林跃:“还不是高价婚礼惹的祸?徐天顺一家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才有今天,要是让徐天顺残废,害的不是他一个,而是他一家,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岳芬:“那个新娘子你认识。”
  林跃:“得了吧?我有二年就没见过徐天顺了,我怎么知道新娘子是什么样的?”
  岳芬:“烧成灰、碾成面你也认识,因为她和你有一面之缘。”
  林跃:“谁?”
  岳芬:“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跃:“管她是谁,反正你得给我想个法子挽救徐天顺。”
  岳芬多情地看了林跃一眼,噘着嘴说:“林跃,你肯定不是真心爱我,为了你,我可是不顾一切啊!不是我要去拆散他们,是他们有这样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利用这次机会,我还能给你带来一样宝贝。”
  林跃:“什么宝贝?”
  岳芬:“就是岳将军当年送我的那个琵琶。有了那个琵琶,不久你就有机会出名,当一名出色的音乐家。”
  林跃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对岳芬说:“我不要你的宝贝,也不想当音乐家,只想踏踏实实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平凡人!”
  岳芬:“这件宝贝价值连城,得不到,你会后悔的。”
  林跃急切地问:“我得到了才要后悔一辈子,快告诉我,他们怎样才能避过灾难?”
  岳芬愁容满面:“我告诉你了,就泄露天机了,那样我就不能早一天来到你身边了。”
  林跃生气了:“你不告诉我算了,你还回到那个破瓶子里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岳芬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只要想办法阻止徐天顺别去捡那些炮筒就行了,错过那一刻,就没事了。木木跃,木木跃……”
  林跃不吱声。
  岳芬:“我都给你说了,你还生气?小性儿!木木跃,我藏身了,快把瓶盖给我盖上。”
  林跃:“有本事自己盖!”
  瓶子里传来抽抽搭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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