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家阳终开窍

　　高中和初中的学习生活差别还是巨大的，堆积如山的作业、永远写不完的练习卷，还有老师成日里挂在口上的“考大学”把这些处在花季的孩子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所有的老师都不想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些985，那些211还有升学录取率逼着他们向一届又一届的孩子“下此狠手”。
　　陈家阳和浑包的基础都还算扎实，所以过渡得很快。汪小真有点接不上了，她本来想让家阳每晚为她补一个小时课的，可是家阳的哥哥每晚都会早早的等在大门外，最后家阳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浑包的头上。
　　浑包原本也不太情愿，可是家阳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因为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被家阳给补成好学生的。
　　没有浑包的“陪同”，陈旭的自行车是自由的，他可以依着心情载着家阳四处去转悠。农历十月上旬的尾滨气温正好、海风正好。因为隔天是周末，家阳不用早起，陈旭便载着她往家门口的小公园去了。海风吹拂起家阳的发丝飘在陈旭的肩上，她的发香窜入他的鼻孔直撩他的心田。
　　看着在沙滩上撒欢的家阳，陈旭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十年前那个强台风登陆前的黄昏，瑟瑟站在街角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没想到当初自己的那一次伸手竟然把她牵进了自己的世界，牵入了自己的人生。
　　坦白的讲，陈旭一直为自己对家阳的这份感情存在难以言说的苦恼，因为家阳还小，她现在的世界只有哥哥一个，可是等她上了大学，她周围就会围转着一群优秀的、和她年龄相仿、三观更接近的男孩，到时候她是不是也能像自己现在这样心无旁骛喜欢她那样喜欢着自己，在这点上，陈旭没有十分的自信。如果到时候家阳喜欢上别的男生，那么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苟活下去？多少次他都劝着自己只把她当亲妹妹待就好，可每次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时所有的理智都规劝不了自己的心。
　　就在前不久，陈楠还语重心长的劝着他要收收对家阳的心，趁她现在还不太明白爱情。在陈楠看来家阳将来会怎么样都还是个未知数，一旦她将来真正的明白了感情，喜欢上别的男生，要么陈旭放手让她幸福，那样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种痛苦，要么死都不放手，那也将让家阳陷于两难之中，弄不好兄妹都没得做。眼下，刘敏对于陈旭那份痴情和那种势在必得的架势是多少禾城青年渴求不来的人生机遇。如果就此打住对家阳的感情，好好的和刘敏组建一个家庭，就凭刘敏的家庭背景，陈家的祖坟一定会冒起滚滚青烟的。
　　陈旭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赌徒，一个爱情的赌徒。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你最近很喜欢走神哦。”
　　“没什么，就在想店里的事。”
　　“哥，我们回家吧，沙滩上垃圾太多了，不好玩。”
　　“怎么会？我们芒果巷都有请专人负责这一片卫生的。”
　　“你自己看看，到处都是烟头、包装纸、纸盒的饮料瓶，那些能卖钱的塑料瓶倒是没有一个。”
　　“看来肚子里有想法了，说来听听。”
　　“真说？那我说了，你说我们和水天巷都是处在海边，人家那边都是滩涂，养贝壳都养发达了，我们这边的沙滩、礁石这么漂亮，非但没给我们芒果巷带来财富还要出资请人打理卫生，你说亏不亏啊。我在想，你有那么多钱可以在这边开一线海鲜大排档之类的，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带的卫生费包了，我们还可以赚钱，反正一年四季来这边玩的人都不少，弄不好还能把我们芒果巷带出名了。”
　　“小妮子，当真以为你哥有很多钱吗？还投一海岸线的大排档，投一家都难。我的钱只够养你而已。”
　　陈家阳的头脑里偶尔总能冒出一些“一鸣惊人”的想法，上次的南洋旧宅地盖写字楼还有这次开大排档的想法都让陈旭吃惊不小，如果说她是先天血液里有这样的细胞，可她的父母却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至今都还在为一日三餐不辞辛劳的耕作；如果是后天学会拥有的本事，可算是青出于蓝了，毕竟奶奶和自己都没有这么高的眼界。
　　黑夜里的晚风吹来，携着秋天的凉意。陈旭下意识的揽过家阳的肩。
　　“天气开始慢慢转凉了，以后晚上哥开车去接你吧。”
　　“坐在车上更冷，座位离你那么远，坐在自行车横梁上可以窝在你的怀里，更暖和一些……”
　　原本想开车到家阳的同学们面前去炫耀一下，好及时的清除掉一些潜在的“竞争者”，虽说她的样貌排不上校花级别，但以她现在的资色再加上学霸的身份，她的身后已经排起了一长串的倾慕者。这个事实在几天前浑包就含沙射影的向陈旭“报告”过。
　　听了家阳的话，陈旭一把紧紧的把家阳搂进怀里，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担心纯属多余，原来在她的感情世界里，自己已经是那个不可替代的人了。
　　窝在哥哥怀里的家阳，人生第一次感受着爱情电流的洗礼，从心开始一直到脚指头再到头发丝无不充斥着酥麻颤颤的感觉。这种感觉绝对是爱情，不是依赖、也不是感恩。
　　夜开始深了，海潮也渐渐涨上了沙滩，陈旭得意的载着家阳回到芒果巷27号。从今夜开始，芒果巷27号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家了，因为种了近十年的爱情种子终于要发芽了。
　　繁重的课业让陈家阳没有精力再回想着刚才的爱情滋味，她很快进入了梦乡。而替她盖好被子的陈旭却依然还得出门前往九天去监查，他轻轻的拉上家阳的房门，下了楼朝着正在为他赚钱的方向走去。他想完成家阳的那两个提议，他想成为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英雄，但完成这些的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金钱才能有所谓的人脉号召力。
　　走在街道上的陈旭，就像是深夜街道边的钠灯，因为充满“电量”，发射出来的光芒都充满穿透力。
　　第一个察觉陈旭有着巨大变化的竟然是杜丽，她发现老板近一段时间总是雷打不动的骑着自行车来的，八点半准时要出发去接家阳，以前偶尔走不开时还会让陈楠或陈勇去接，现在无论何种理由都无法阻止他前往尾滨高中的脚步。还有就是以前接完家阳很快就会回过九天来，而现在却时而很晚、时而不来。女人的直觉告诉杜丽：陈旭恋爱了。
　　心中爱慕的人恋爱了，对象却不是自己。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杜丽还是能很好的克制自己感情的。她后悔当初没听陈楠的话，才使得自己陷入这种单相思与失恋并存的状态中，以至于现在每次面对陈旭，明明心在滴血，脸上却还要装足高兴的笑容。对于心仪之人心仪的对象，杜丽充满了羡慕、忌妒、恨，她一定要弄清楚是谁有这样的福气成为她未来的老板娘。
　　这天中午，杜丽正要给中层管理人员开例会时看见刘敏提着一个手提袋等在九天门口，看她的神态一定是在等陈旭的到来。不出所料，在她刚开完例会时，陈旭的车就到了，直接接上刘敏就调头往外走去。虽然心有不甘，可想一想刘敏的身家背景，再对比着自己，杜丽在内心彻底的嘲笑着自己是“癞蛤蟆”，所幸之前没和刘敏撕破脸，保住了自己还在九天干下去的可能性。
　　跟杜丽悄无声息的熄灭了自己心中的爱火大不相同，刘敏的骨子里天生就装着自信和骄傲。近段时间陈旭对她若即若离，对她几次提示性的表白更是装傻充愣、爱搭不理，已经激发起她内心征服陈旭的欲望。要不是对他英俊的外表和带着血性的性格着魔，他的身家财富当真还入不了她的眼，今天无论如何她要放下自尊，豁出女孩那张薄脸皮和他谈个明白。
　　这次他们约谈的地方选在尾滨中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咖啡煮得不怎么样，但环境很好、很安静，很适合客人商谈要事。
　　陈旭很清楚刘敏此次约谈的用意，他此时绝不能和她坦诚自己和家阳的关系，一方面依刘敏的性格有可能去找家阳的麻烦，另一方面关于南洋旧厝宅地翻建的批复还需要她母亲的帮忙，所以在他脑海里已经准备了充足的客观理由来打哈哈。
　　听了陈旭的理由都还算是说得过去的，刘敏才暂且放了他一马。
　　“既然你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准备，那我们还是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吧。这是我带给你妹妹的礼物，哪天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现在的高中，比我读书的那会儿累多了，整天都是写不完的作业和练习卷，初中那会儿只要她放假我就把她带到九天去，自从上了高中，不光补晚课，连个周末都没有了，以后有碰上就介绍你们认识，就不额外占用她时间了。”
　　“你跟她都差了十几岁，连课本都不一样了，再说现在竞争多大。要是想让她出国留学，我可以帮上忙的。”
　　“谢谢，这个等她高三的时候倒是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关系网发达的刘敏其实已经暗暗调查过陈旭，的确如陈旭自己所讲每天就是上班、接家阳、再去上班，并没有在和哪个女孩子约会。
　　关于家阳，陈旭已经这样疼她十来年了，刘敏非但没有怀疑她有可能成为陈旭喜欢的对象，同时还想在她还没正式成为她嫂子之前就开始疼她，所以每每她看到有适合她的东西都想给家阳准备一份。上次送的单车没用上，这次她专门给她带来了最潮款的MP4。
　　咖啡店的背景音乐终于不再放那些情歌对唱了，听着轻缓的萨克斯名曲，陈旭的内心才舒缓了一些。
　　夹着一丝侥幸回到九天的陈旭，忙让厨房为他开了一次小灶。很长一段时间的夜里，他再也没有炖汤喝了，再加上今天没吃饭就去陪刘敏喝咖啡使得他这个天天应酬在酒水场中的胃起了很大的反应。
　　一碗热气腾腾的海蛎面线就能把陈旭的胃安抚好多了，他满足的冲着陈楠笑了笑，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吃着他的面线。陈楠本来是满心希望他能接受刘敏的，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现在看看陈旭的表情他就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做剃头挑子。当然，陈楠并不是觉得家阳不好，而是要等家阳大学毕业还要七八年，她对陈旭的感情可能更多的是感恩和依赖，万一到时她长大了，明白了感情而有什么变动，阿旭就已经三十五六了，再要找条件像刘敏这样的姑娘怕是不可能了。
　　“哎”，陈楠长长的叹了一声气，他担心并且无奈着。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家阳离不开我，我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真的是家阳离不开你吗？”
　　问完陈旭，陈楠就走到大门外给自己的爱车擦拭了起来，但愿事情能不像自己担心的那样，顺顺利利的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吧。既然阿旭的选择依然是家阳，那么自己就要尽力的为他在刘敏面前打掩护，好让南洋旧厝地的写字楼项目能顺利进行。这是陈楠一边擦车一边想出来的决定。而对于家阳，也要让明月尽量的给她做思想工作，好让她一直保持一颗不负阿旭的心。
　　等在一边替陈旭收碗的杜丽，其实是有事要向陈旭请假的。随着自己年纪的不断增长，她已经到了那种再不嫁就很难嫁的年纪了，看着眼下自己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情感渺茫并着黯然伤神使她心力交瘁，要不是她在交际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换作别的姑娘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她拿着要回老家相亲的借口向陈旭请了二十天的假，其实离家多年的她就想在自己妈妈的身边收复收复自己心，整理整理好自己的感情。
　　杜丽要回去相亲了，就算会很大影响九天的运作也是不能拦的。人家兢兢业业为了九天贡献了好几年的大好青春，如今也到了一个尴尬的年纪了。再说陈旭也一直拿她当姐姐看待的，她能尽快找到自己的终身幸福也是他所乐见的。
　　“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吧，这周再把工作交接给陈勇，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放心吧。”
　　“我让阿楠准备点禾城特产给你带回去，替我们向阿姨问好，她要是有时间就把她也一并带过来玩一下。”
　　陈旭这般爽快和大度，倒叫杜丽的内心无限落寞。看来在男女感情上，她不是彻底没戏，而是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