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长大需避嫌

　　尾滨主街在原本陈奶奶的百货店旁开了一家沙茶面，这两年火得那叫一个声名鹤起。正当饭点的时候为吃上一碗面往往都要等上半小时，这个点去刚刚好擦过高峰期，陈旭领着家阳就直奔这儿来了。
　　老板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见穿着不俗的两人进来，忙着放下手中的碗筷过来招呼，她极力的推荐着今晚销得不太好的那些海鲜。
　　可惜陈家阳吃东西从来都是依着自己的口味来的，她绝不是一个容易被推销的人。陈旭知道家阳的习惯，照样只点了两碗标配沙茶面另外只加鱿鱼须。
　　老板娘的脸上立刻闪过一道不悦的神色。
　　“哟，陈大老板的生活原来这么节省啊？”
　　一旁挖苦的正是康少杰，他带着一个身材妖娆但还算端庄的美女也来吃沙茶面，他隐约的从陈楠那里知道陈旭对还在上小学的妹妹有那么一层意思，打心里有点看不起他，甚至很肯定的认为陈旭绝对是心理有毛病的人。今天恰巧又在这里撞上他们兄妹俩，忍不住又想起前几天白挨家阳的那巴掌，就想借机好好的落数他们一通，哪怕过过嘴瘾也能解解气。
　　“老板娘，他们俩的我一起算，我们就一起坐到角落那张空桌上，我们的两碗就照旧啊。”
　　康少杰不光是九天的大熟客，同时也和陈楠交情不浅，这点陈旭是知道的，碍于这些他并没有驳回康少杰的面子，而是笑笑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并拉着家阳一块坐到康少杰“指定”的那张桌子上。
　　这一餐沙茶面对于陈家阳来说就是一场煎熬，好在康少杰识趣的很快吃完面就带着他的女伴走了，她才有心情把那碗对于她而言确实还算美味的沙茶面吃完。
　　“哥，我冷，你背我回家吧，我腿酸不想走了。”刚走出主街，陈家阳便赖着要陈旭背了，确实今天碰上的两件事都叫她心情不太好。虽然不知道哥哥和那个叫杜丽的是一种什么关系，但是直觉让她不喜欢杜丽靠近哥哥；还有刚刚，明知道看着康少杰会让自己心情很不爽，可是哥哥愣是没拒绝和他同坐一桌。
　　“上来吧，以后多买点牛筋炖给你吃腿就不酸了。”
　　跳上哥哥的背闻着他脖子里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陈家阳的心才又踏实了下来。她趴在哥哥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假装睡意朦胧的穿梭在芒果巷的石板路上。
　　芒果巷的街坊对于这一幕是熟悉的，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都知道陈旭快把家阳宠上天了，就差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给她了。
　　“你就宠吧，看你把她宠成这样子，将来谁敢娶她，到时候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当老姑婆了。还有你这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要本份些，将来可别连你嫂子一块欺负了。”刚从儿子家出来的三阿婆看见陈旭又背着家阳，忍不住追到屁股后面唠叨了起来。
　　“三阿婆，你过来看大孙子啊，听说成绩很好，准备要考北大了。”
　　“别打岔，我在说你呢，奶奶不在了，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你把家阳宠得跟媳妇王似的，脾气好的姑娘一看有这么个小姑子谁招架得住？谁敢嫁过来？”
　　三阿婆的唠叨让家阳听得咯咯直笑，她也不辩驳，也不下来，继续让陈旭背着往芒果巷27号走去。
　　“快下来、快下来，这么大的女孩子都不知道害羞吗，还老让你哥背你，都大姑娘了要注意一点形象。”说话的正是杨丽华。今天给家阳炖的榕根鸡汤还有一大半，她收拾完晚饭后又给热了送过来。老听人家讲阿旭总是旁若无人的背着家阳在街上走都不太敢相信，今天总算是亲眼看见了。以前家阳小街坊都不说什么，如今家阳都发育成大女孩了总是要避避嫌才好。杨丽华压低自己激动的声音喊着，把家阳从陈旭的背上强拽了下来。
　　夜下的钠灯虽然照到什么都会显着黄色，可陈旭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后，甚至都忘了要找个什么话题来化解眼前的尴尬。
　　“我明月姐回家了吗？”家阳挽着杨丽华的手臂撒娇问着。
　　“你明月嫂子，跟你说了无数回了，要叫嫂子。她可是我们家国宝级人物，以后可不能轻意让她跟你出去，都过这么久了才想起她来。”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敢这样了，这汤是要给我喝的吗？”家阳顺过杨丽华手中的汤盒，假装可怜的哀求着杨丽华的原谅。
　　“伯母什么时候做薄饼吃，家阳都馋很久了？”陈旭突然想起他订的车已经到了提车的日子了，想借个由头把车钥匙给陈楠送家去。
　　“你们想吃，随时都可以，反正我天天都只管这档子事，只有在做吃的方面才能显示出我的价值。”
　　“那周四中午到你们家吃薄饼吧，就只吃薄饼，汤就泡个紫菜汤就好，别的就不要了，免得你太累。”
　　“中午你能起得来吗？”
　　“有好吃的就一定起得来，记得多做点，我和家阳都爱吃。”
　　一通家常过后，杨丽华回去给她亲爱的儿媳妇准备宵夜，陈家阳也进了家门喝她的汤去了，只有陈旭内心小鹿乱撞的走在通往九天的路上。
　　最近有服务员反应二楼收银员老是有多打单的现象，原本今晚和杜丽要设局考验一下二楼收银员的，可是由于家阳的突然出现，陈旭竟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突然想起，不免加快了脚步往九天赶去。对于内部漏洞的问题总是处理在顾客投诉之前比较好，看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陈旭的头脑里开始转出了几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相应的处理方案来。
　　巧的是局都不用设，正好有机会让狐狸的尾巴自己露了出来。
　　原来今晚康少杰又约了一大群狐朋狗友上九天来消费了，他对于账单从来都是不核对的，就连给服务员的小费也是出了名的大方。
　　杜丽凭借着多年的工作经验，留心核对了康少杰包厢的消费情况，收银员往往都敢在这种高消费又出手大方的人身上做手脚，就算万一被客人查到了也只要说是自己粗心认个错，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坐在一楼喝着咖啡的陈旭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服务员开的单是准确的，买单的时候多出了两打啤酒，电脑最后结算上交给会计的明显又是把那多出的两打啤酒退掉的单。账单说明今晚仅仅康少杰这一单，收银员就敢从中多收两打啤酒256元进入自己的腰包。这是陈旭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也是最令他头疼的状况，接下来如何杜绝收银员中饱私囊，杜绝收银和服务员联合作弊的确要狠狠费他一翻脑子。
　　陈楠和陈勇也闻讯赶来，管理上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虽然陈旭嘴上不说什么，但他们也明白自己在管理上的疏忽难辞其咎。陈旭把账单递给了陈楠说了一句“这个你们几个看着处理”，然后就起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收银员开除是肯定的，会所对于这方面的管理也大大加强了力度，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要从根本上清除员工作弊的现象除了提高员工的待遇外，还得从长计议，至于要如何改进，陈旭的脑海里暂时还没有好的方案，也急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日子很快就到了星期四，陈家阳中午放学的时候也不等浑包了，一个箭飞就冲回家，她本想叫醒哥哥再一块前往杨丽华家吃薄饼的，可是家里哪里还有哥哥的踪影，他连床单和被子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
　　“也不等我就先跑了。”陈家阳一边走着，一边嘟噜着嘴抱怨。
　　杨丽华算着时间已经炒好了三大盆的薄饼菜在等着，闻着味道已经受不了的孕妇林明月就先包着吃了起来。陈国栋和陈文星一边泡着茶，一边耐着性子等。
　　看着家阳自己一个人走过来，陈楠迎上去问道：“你哥呢，他是不是还在睡，起不来？”
　　“他还没过来吗？我放学回家时他早就不在家了。”
　　“又去哪里瞎逛了，可能是去给你伯公买什么稀罕的东西去了……”
　　陈楠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两部酒红色的吉普车缓缓的向他们开了过来。前面那部是陈旭开的，即使透着斑驳的树影，家阳也能一眼认出来。
　　车就缓缓的停在了陈楠家门口，后面开车的是陈阳和。两人下车后，陈阳和把钥匙交到了陈旭手中，自己就先进去和陈文星父子泡起茶来。
　　“两部车的配制是一模一样的，你喜欢哪部？”
　　“这么问好像是一部要给我的？”
　　“你猜对了，确实是有一部要给你，让你先挑，就算是祝贺你升级当父亲的礼物。”
　　“我开玩笑的，哪敢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是认真的，不然我一个人能开两部车吗？还是一模一样的。”
　　里面的人听到陈阳和说阿旭买了新车，而且是两部一模一样的，有一部要送给阿楠也都不敢相信，纷纷站到大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都觉得仿佛集体陷入同一个梦中。要知道这么一部车要好几十万的，虽说陈国栋家的经济也算富裕，可要买上这一部车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就算自己一家都视陈旭兄妹俩为自己人，可到底不是一家，担不起收这么大的礼物。
　　“车提回来是退不了的，就凭你们一家人对他们兄妹的好确实值得让他这么做。我们都别杵在这里了，我和阿旭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哦。”陈阳和一句话，把陷在为难之中的两家人都拉到了饭桌上。
　　杨丽华依着陈旭的要求做了足够多的薄饼，即使多了陈阳和也依然没能吃完。饭后之余，陈国栋想着陈旭事业也成功了，车子也买了，是时候找一个靠谱的姑娘成家了，他本想借着这个气氛好好劝劝陈旭的，可是话刚要出口就被陈楠打断了，他迫不及待的要和陈旭一起开车上路去四处转转。
　　陈旭当然知道陈国栋要说什么，也意会到陈楠在帮自己，默默的对陈楠投去感激的目光便带上家阳离开了陈楠家。
　　陈阳和自然是要回芒果巷2号的，昨天陈旭打电话请他去帮忙提车时也顺便把高惠珍托家阳的事一并跟他讲了。一早他把车开回了家，然后就和陈旭打车去了4S店，这会儿借着回家取车正好可以好好的和她单独聊聊。静下心来想想，妻子这些年虽然物质上过得富足，可到底和陈旭说的一样，她过得并不快乐，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想给就能有的。
　　高惠珍激动的眼泪，让原本想提离婚的陈阳和又把话噎回肚子里去了。面对委屈求全的高惠珍，叱咤商场的陈阳和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事了。
　　周六下午，正当九天的员工餐要开始的时候，陈旭的车也适时的进入了大家的视线，这次还破天荒的载着陈家阳一起来。
　　对于陈家阳的到来，九天的员工没有一个不想一睹这个“太岁公主”的真容，都在好奇她是一号怎么样的人物，让老板一直当成手心至宝。消息迅速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把员工餐端到大厅来吃了，就连厨房打杂的大叔也都端着员工餐到大厅来转上一圈，特意要瞧瞧老板成日里老挂在嘴边的“家阳”，至于老板的新车似乎没有人感兴趣。
　　离开陈楠家后，陈旭便载着家阳上了阳寿山，下山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带她来九天跟大家认识一下了，所以就赶在员工餐的档口到了九天。他很大方的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同时也把杜丽、陈勇等正式的介绍给了家阳。对于陈旭今天的举动，陈家阳感到很费解，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却摸不着头脑的望着陈旭，平日里还三申五令不许她来九天，今天怎么突然就解除禁令了。对于家阳疑惑的神态，陈旭一边吃着饭，一边忍俊不禁。
　　还是陈楠说得对，对于女人好奇的东西不能遮遮掩掩，索性放开，她反而不再感兴趣了。
　　自从被允许光明正大来九天，又从哥哥的口中得知之前不让她来九天主要是怕她被喝醉酒的酒客骚扰后，陈家阳就没再来过一次，她反而更加自觉、更加安心的在家里复习起作业来了。小学的毕业考对于家阳来讲虽说只是小菜一碟，但是确保考一个最好的成绩也是能给哥哥长脸的。
　　陈楠家自从陈旭送车算起就好事不断。陈国栋老师在即将退休时就被学校返聘当起了书法老师，而林明月也在新年到来前为他们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沉浸在无比幸福的喜悦当中，在孩子落地十六天的时候，家里就迫不及待的要为他办起油饭宴。
　　这次的油饭宴和上回陈楠结婚时不一样，陈旭和家阳不再有任何禁忌。由于父母不在世，陈楠结婚时，很多习俗是不允许他们兄妹俩在场的，包括不能进他们的婚房、不能与新人同餐桌，甚至在特定的时间点都不能出现在有新人的地方。这次不一样了，陈旭和家阳完完全全可以以本家人的身份穿行于任何角落了。
　　对于这次的油饭宴，陈家阳最高兴的并不是因为有好吃的，而是她升级当姑姑了，名副其实的当了人家的长辈啦。看着家阳单纯的高兴劲，繁忙中的陈楠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头说：“本来你要等你哥的孩子出生才能做正牌姑姑的，不过那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看在你乖巧伶俐的份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陈正硕的正牌姑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