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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文扈伏法(1)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4-16 10:02:20      字数:4568

  西琅殿外书房,子玉从一夜混乱的梦境中醒来,揉揉酸胀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渐渐记起自己喝的烂醉后被送来的情景。昨日,竟像是一场大梦,一梦醒来自己已是有了家室的人,尘埃落定,所有的犹豫痛苦不在纠缠,成了心中的隐痛,这隐痛将伴随一生。
  听到寝室的动静,一个小厮进来道:“王爷醒了,我去备点水洗洗,醒酒汤都温在那儿了。”
  “等等,旺儿,郡主起来了吗?”
  旺儿回道:“早就起了,见叫不醒你,不敢惊动,一人到老王爷处请安去了,还嘱咐把醒酒汤温在热水里。”糟了,子玉心里嘀咕,昨晚自己喝成这样,误了新婚第一天的请安,竟让新娘子自己去了,父母一定怪罪。他手忙脚乱地起来,边走边正衣冠,等进到东琅殿的正宫他混沌的脑子才彻底清醒了。
  子玉忐忑不安的神情,赫连晟都看在眼里,不等他说话,就道:“好了,你也不用内疚,刚才文燕已经替你请了。不想她颇懂汉家规矩,是个知礼的好媳妇,你就知足吧。怎样,你的酒完全醒了吗?”
  “孩儿昨日有些失态,还请父母饶恕。”
  “父母饶不饶是小事,昨天亏了你恩师在场,否则你真要给弄砸了,改日你一定要去相府谢恩。现在回去吃点东西,歇一歇,等彻底醒了酒再出门。”
  赫连夫人也叮嘱道:“我已经嘱咐文燕给你预备点好消化的羹粥,这几日你折腾的身子也亏了,仔细着补补,好了再去销假。”
  子玉辞了父母回到西琅殿,径直去了文燕的桐雀宫。这西琅殿包括碧雁宫九间,是正房,右边是青鸾宫七间,左边就是文燕住的七间桐雀宫。
  见子玉进来,文燕忙走出寝室,就在宽敞的正房里见礼。并让香草去把给王爷备好的饭摆到桐雀宫来。
  子玉制止道:“郡主不用麻烦,子玉还不饿。”见文燕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他又忙解释道,“昨天喝多了酒,肚子不舒服,真的吃不下,郡主莫要多想。”
  文燕轻轻叹气,说道:“王爷放心,文燕得此归宿已是知足,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王爷如今身担京都防务要职,一应饮食起居就该上心,若有差池,文燕对公婆如何交代。”
  子玉听得心里不安,说道:“你不用对此多虑,过门后让你代子玉为父母尽孝,已是感激,如何还要为我操心。我一武夫内功深厚,郡主不用担心,只是昨日饮酒过多,未对郡主言明就在书房独自睡了,实在失礼,请郡主谅解。”
  文燕听了寒心,却也知此婚姻的无奈。她微微一笑,遣走屋里的下人,说道:“王爷婚前已对文燕言明,文燕也不会反悔,石静庵两年修行早已习惯独处。只有句话,文燕还是要明说,郡主的身份也不是我所在意的。如今与王爷虽未同房,却有了夫妻名分,在父母与下人面前,王爷也该做做样子才是,免得引起口舌,误传出去毁了王府的名声。”
  子玉知文燕此话出于好意,不觉歉意道:“这桩婚事有些匆忙,我一时还未习惯,不过以后会注意的。”他站起身来,又道,“郡主,哦,夫人,你初来府里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母亲,母亲的脾气大些,夫人就忍耐一下。有委屈给我说不要憋着,有事尽管吩咐管家,忠叔他人很好,不会难为你的。”
  见子玉就要出门,一直憋着的一句话在文燕嘴里终于出口道:“王爷,文燕还有一事相求?”子玉回身站定,听文燕道,“今日是家兄行刑之日,文燕想送他一程,不知王爷是否……”
  子玉打断她道:“夫人昨日新婚,那些地方本不该去的,不过,我也知道你们至亲一场理应如此。”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我和令兄也曾惺惺相惜,是他心胸狭窄才生此恶念导致如此下场,这也是我不愿见到的结果。我让忠叔给你支三百两银子料理后事,这事就不要禀明父母了,你此去也定是素服前往恐母亲忌讳,早去早回便是。”
  最后又吩咐随行的几名侍卫和丫鬟香草以及姜汉母子,夫人此行,你们一定要上心伺候,不要出什么差池,劝着夫人不要过度伤心,督促早些回来。
  刑部的死囚大牢里,朝廷的圣旨三天前就已传到,皇上格外开恩,令刘文扈自缢全尸。阖府被赦,这消息让他终于放了心。从刘家一门抄没,全家被囚禁于此,面对父母弱子一门妇孺,他痛心疾首。四年前因赌婚失利,一门心思地陷入争斗,是那封不计后果的书信把全家拖入了深渊,他就是死了,灵魂也难以超脱。如今大局已定,全族人不因自己牵连,至少是心安了。两天里他与妻儿日夜厮守,珍惜这仅有的天伦之乐,更深切感到以往的荒谬,悔之晚矣。
  文燕的到来,让刘文扈感到惊讶,不安道:“如今靠得妹妹全家才免遭此难,既嫁入王府,就不该再与我牵连,若他们怪罪,妹妹从此在婆家会难以立足。”
  “哥哥放心,我来是小王爷同意的,还派人护送到此,又疏通了狱卒。妹妹这次未能免去哥哥的死罪,还请哥哥谅解。父母在堂,妹妹不能陪哥哥于地下,百年后定于九泉下去寻哥哥,下一世再做兄妹好报答哥哥的维护疼爱之恩……”
  文燕边说边落泪,还未说完就已泣不成声了。
  望着青衣素服的文燕,花容憔悴形容消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健美活泼的小妹了。刘文扈黯然泪下,说道:“妹妹不用内疚,如此大罪岂能全部赦免,爹娘能逃得死罪已是为哥哥去了心事,让我死亦瞑目。没想到赫连家不计前嫌,竟认了这门婚事为刘家脱罪,还请妹妹代兄长向妹夫致歉,请他原谅。”然后又叫过身后啼哭着的妻儿。
  含烟窦氏抱着幼子盼儿,按丈夫的吩咐给文燕下跪,怀里的盼儿也乖巧地喊着郡主姑姑。文扈凄凉道:“妹妹嫁入王府,如今他家已是朝中新贵,倘若刘家再有风波,全靠妹妹成全,保住哥的唯一骨血,就是我们兄妹一场的情分了。”
  文燕扑通一下也跪在文扈面前,哭道:“哥别说了,文燕从小受哥哥宠爱无以报答,却眼睁睁要送哥哥先走,是我有负哥哥。文燕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保得侄儿平安长大。”
  刘卞夫妇跟着狱卒走了进来,文扈想见又怕见到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滋味世人皆知。他眼泪流下的同时,说道:“父亲母亲,不是说过不要你们再来吗,为什么不让儿子走的痛快。”
  顾氏一眼看见儿子身旁的文燕,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央求道:“好孩子,我以前都是错看了你,对不住你,不想你是这样一个仁孝的女儿,救了刘家一家老小。如今只有你哥未赦,请你再求求你的夫家,我就这一个亲生,他对你可是像同胞亲妹妹一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不看我,也看在你爹的份上,求求你了。”
  文燕泪流满面哽咽难言,文扈拉过母亲道:“母亲不要再让妹妹为难,我们刘家犯了如此大罪,皇上已是格外开恩,赫连家也已经做得很仁义了。当初若是娘能规劝、而不是怂恿儿子,也不至于此。”
  顾氏悔恨不已,抱着儿子嚎啕大哭。文扈心如刀搅,对门口的姜汉等人吼道:“把母亲拉走,难道还让母亲送我不成。”
  几名宫中监刑的内侍进来,宣布行刑。
  顾氏像疯了似的扑过去,阻止道:“等等,等一下,我们还要去求皇上,他一定会饶了他的,你们先等等。”一个内侍板着脸道:“这就是圣上最后的意思,已经对你们法外开恩了。如今朝廷有多少官员对此不满,过了时辰,我们也吃罪不起。快,把这些人轰出去,准备行刑。”
  顾氏,窦氏哪肯出去,死死揪住文扈的囚衣不放,盼儿不知所以,吓得钻进父亲的怀里。文扈茫然无措,一遍遍重复着:“你们出去,出去,都出去。”手却紧紧搂着儿子不放,把盼儿稚嫩的小手塞在自己嘴里,拼命含着,大颗的泪珠落在儿子的脸上。
  内侍们开始上来硬硬拽开她们,一直泪痕满面呆呆站着的刘卞,对姜汉他们道:“先把夫人和少夫人拉走,事已至此,也让你们少爷走的安心点。”然后对架着文扈双臂的内侍道,“再怎么说,我也曾是朝中大臣,就看在已故的皇后面上,给留点时间,让我和儿子道个别。”
  “侯爷,我知道得给您面子,可皇上的圣旨谁敢违抗,时辰是不能错过的。行,就几句话,您也别难为我们。”
  刘卞无奈,等走到儿子面前,文扈给父亲跪了:“儿子不孝带累了父母,以后不能给父母养老送终,请父亲原谅。”
  刘卞一把拉起儿子,说道:“是爹害的你,却让你来顶罪,这次,爹真的救不了你了。”他喉咙哽塞,老泪纵横。
  “爹不要这样,一切都是文扈无知引起,只要爹娘无恙,儿子死也瞑目了。我死后,还有大哥和两个幼弟,文扈自幼习武争强好胜深受其害,莫再让小弟学武了,多读书能通达事理,才会保刘家传世久远,也希望爹爹从此颐养天年,别再为权力害人害己。”
  刘卞定定地望着儿子,极不甘心道:“扈儿,我的儿子,你真是不该死,为什么死的是你。”内侍又在催了,刘卞不顾一切抱住儿子,在他耳边道,“你放心走吧,爹不会让你白死的,我让他们十倍、百倍地为你陪葬。”
  这句话声音很低,只有刘文扈听得心惊胆颤,他抓住爹的胳膊,还未来得及说,两名内侍就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往行刑的暗室拖。
  “爹,爹爹,”文扈大喊道,“拜托等一下,我有话说,爹!”
  刘卞合上眼睛,面对儿子跪了下去,说道:“走吧,儿子,爹爹给你,送行。”他弯下身子,头碰在地上一动不动。
  “爹!”任凭文扈喊破嗓子,被内侍毫不留情拖进暗室。就在这刹那间,窦氏猛地挣脱,冲到跟前,呼喊着抱住文扈的腰,孩子在她怀里哭着喊着:“爹爹不走,爹爹不要走。”
  文扈身心俱裂,他甩开内侍的手,环住妻儿,在窦氏的耳边说着,窦氏茫然四顾,悲痛欲绝。文扈被拖进去的瞬间,还在呼唤着:“含烟,看好孩子,刘家就拜托你了,你的恩我下世再报。”
  门,在众人面前砰地关上了,于此同时,申岚风冲了进来,知道来晚了,不甘心地与姜汉扑到门口,捶打着门板,喊着:“表哥,表哥,我是岚风,表哥,你还在吗。”他声音呜咽了。
  外面的几个内侍也不忍心,对两人道:“你们就进去送送吧。”
  文扈已站到了凳子上面,手里抓着悬挂的白绫,头也没回道:“岚风,表哥这辈子是白活了,只求你照顾好我的父母妻儿,刘家若再有风波,求你千方百计成全。”说完,把白绫套在脖子上。
  一直目睹这一切的姜汉,再也不忍瞒下去,跪下哭道:“少爷,少爷,是姜汉对不起你,若不是有娘在,我一定跟你去地下赔罪,少爷,当初……”
  文扈一声断喝道:“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姜汉,不论你做什么,都过去了,只要你把小姐照顾好,就是对得起我对你的情分了,我这一去,什么恩怨都没了,只要你们过得好,记住,要过好。”他知道这种留恋残喘不会持久,心一横,双脚踹开了脚下的板凳。他武功历来不弱,这一脚重揣,凳子飞到前边,碰在墙上,咕咚一声,惊到了姜汉和申岚风,两人抬头,见他的身体已经直直地悬在半空。
  “少爷,少爷。”
  “表哥。”两人唤着,嚎啕大哭。屋外,众人听到里面的哭声,知道亲人已经升天,哀嚎起来,刘府下人立马把已昏厥的顾氏和神情呆滞的刘卞连扶带架地扯出了牢房。
  不多久,已无声息的刘文扈被用木板抬了出来,众人围着痛哭。盼儿不知爹爹已去,他趴在木板上,抱着他的手,高兴地喊着:“爹爹,你回来真快,我不让你睡觉,娘,”他抓起娘的手又道,“你干嘛要哭,快叫醒爹爹,盼儿要回家,我不要在这儿啦。”
  盼儿虽然不懂,却被周围的人哭得害怕,他依偎在窦氏怀里,舍不得放开文扈的手,哭道:“爹醒醒,盼儿害怕,爹爹起来带盼儿回家吧。”
  文燕一直被悲痛压得透不过气来,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喊出来一句:“哥哥!”声音嘶哑凄厉,还未哭出身子就瘫在姜妈怀里。香草吓得直唤小姐,临来时王爷千叮万嘱,这要有什么好歹,回去怎么交代。她和姜妈左右扶着,叫了一会儿文燕才慢慢醒来。
  姜汉抹把泪,引申岚风过来道:“小姐,老爷夫人被关押时,申姑爷一直在关照,如今他把少爷的棺木备好了,以后灵就停在城北的关帝庙里,等着五七后送回老家安葬。您也出来久了,这里有申姑爷照应,小的就送您回去吧,晚了怕府里王爷挂着。”
  文燕也知自己这次出来公婆不知,怕子玉为难,含悲忍痛把三百两银子交于表哥做装殓之用,又对着哥哥的尸首拜了几拜,啜泣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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