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大洪山颠(第五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5-25 22:12:04 字数:3965
若男笑道:“这上边供奉的想必是先秦时的圣人墨翟是了。”孟飞道:“丫头好眼力,不错,这石像刻的正是墨圣人。”无伤道:“先生曾说,墨子倡导兼爱、非攻,是说大爱不分亲疏贵胄,天下人互敬互爱,无杀伐纷争,无欺无诈,便会归于太平。”
若男道:“哥哥你也知道?”无伤道:“都是先生教我的,我只觉墨圣人说得有理。”若男道:“可惜都是圣人的臆想罢了,抚凿开垣……”想至此时,又陷入沉思之中。
这里既是明教分舵,怎会供奉墨子的神像?转念一想,顿然明悟道:“哥哥,你曾说明教有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分应五行,墨圣人可是开墙挖垣的祖师,难不成这里是厚土旗分舵?”
孟飞道:“你可什么都知道。”若男瞅了他一眼,看向石万夯道:“厚土旗擅长开垣挖洞,这对联上明明写着抚凿开垣。适才听你唤他作石旗主,想来当真是厚土旗分舵了吧?”石万夯道:“属下正是厚土旗旗主石万夯,参见左使夫人。”他虽身长八尺,可一向不甚敏锐,听到若男言及,方才前来参拜。若男道:“石旗主不必多礼。”石万夯道:“左使夫人学问多广,属下只是略懂钻墙挖地的功夫,对诗词文章却不明。我这里还有一部墨圣人的《备城门》,属下看不明,不知夫人可懂?”
若男接过他递来的经书,翻页一看,其上写着:“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畔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再往后读全是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但想这么长的文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说道:“这里所载的都是墨圣人研究城池攻防战术的要旨,写的都是古文,石旗主想听,待我日后慢慢译来。”孟飞笑道:“这样大一本书,又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那要讲到什么时候?还是说点别的吧。”孟飞惦念着她诡异剑法,却听她道:“对了,常长老、萧长老,你们怎会到此?”
常日兴道:“那日帮主为救众人,被百损道人掳走,后来才知他使奸,哪有什么高手官军?我便和萧长老连夜赶去寻你们,一直未有消息;又差帮中弟子四处打探,想来帮主身兼明教光明左使,便寻来此处。好在多亏了杨颜、不三不四几位兄弟,总算是找到帮主及夫人了。”言罢喟然而叹。
无伤道:“我们升了几位兄弟的袋数,二位长老可觉妥当?”二人齐道:“帮主作主便好。”若男见孟飞一筹莫展,来回踱步,好似极不耐烦的模样,笑道:“孟师父,你想不想寻人打架?”孟飞一听,喜道:“打架?跟谁打?武功差了可不行。自出了幽谷,就未曾好好与人比过一场,憋得我难受死了。好姑娘,你赶紧说。”
若男笑道:“无伤哥哥要去大都城刺杀忽必烈,你跟我们一道,还怕遇不着高手么?”孟飞笑道:“这主意好,那咱们这就去。”若男道:“大都城远在冀北,离此处有万里之遥,不急这一时,赶明儿一早再行。”萧乡客道:“帮主夫人,大都城内戒备深严,又有张桢、百损道人等一干高手护持,属下只觉此事还当从长计较。”
孟飞瞪眼道:“计较个啥,不过是杀个人,实在不行,先将那一干高手都杀了,再杀皇帝。”若男道:“萧长老言之有理,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届时我们夜探禁宫,杀了忽必烈便走。”孟飞道:“那有什么意思?好姑娘,不是说寻人打架的么?”若男白了他一眼道:“师父,你就知道打架,你若不去,我另找人去便是。”
孟飞急道:“去去去,好姑娘,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若男道:“那好,大都城可比杭州城大得多,二位长老,丐帮弟子散布天下,若能寻着一张皇城地图,此事便好办了。”萧乡客捻着胡须道:“丐帮弟子虽多,可北方的弟子大多已经南下,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依属下之见,只能由我与常长老亲自走一遭了。”
若男道:“丐帮初定,还需有人打点帮中事务才好,二位长老暂不宜轻动。”她只觉常、萧二人武功虽强,此去万难,若遇上强敌,还得分心护持二人。众人沉思之间,杨颜道:“帮主,属下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这燕京城略为熟知,寻找皇城地图之事,就交予属下去办吧。”常日兴道:“这样也好,我与杨老弟一道前去,帮中事务就有劳萧长老暂代了。”萧乡客沉思道:“常长老出马,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位杨老弟入帮不过半年……”若男道:“适才还多亏了杨老哥,我与哥哥方能寻着二位长老,我倒是信得过他。”萧乡客道:“帮主夫人明鉴,属下多虑了。”
若男道:“那好,明日大伙分头行动,常长老与杨老哥先行,切忌不可打草惊蛇,一拿到地图,便在大都城外与我们汇合。无伤哥哥,今日天晚,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北上。”无伤道:“那好,大伙明日起程。”众人这番说定,吃过晚饭,无伤、若男自去厢房歇了。
见窗外朗月高悬、夜色幽明。盛夏天热,二人睡不着,出了屋门,沿廊檐信步而行,但觉晚风拂面,吹得人格外凉爽,忽闻山下隐约传来打斗之声。无伤道:“听这声音好像是常长老他们。”若男道:“我们去看看。”无伤取了根火把,下到崖来。见前边一块旷地上,三人咤喝声声,斗在一处,四面虽点着火把,奈何昏暗中看不真切,无伤正欲上前,被若男拦住道:“哥哥且慢,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见其中一人,双目如炬,夜色下如虎豹一般闪闪发着金光。那人身形疾快,二人料想那金睛之人定是孟师父,但见他左突右避,另两人虽使得杆势如风,却始终伤不到他。见其中一人挥棒横扫,那人跃身一避,另一人回势一招“反截狗臀”正是打狗棒法中的招术,此招精妙,果见那金晶之人臀上中招,回身一跃,稳稳落立,身法极为潇洒。他只觉屁股上一阵辣灼,说道:“臭叫花,还有几分能耐,适才念你们要去皇城寻地图,只怕要了你两条小命。也好,我这数十年修来的功夫,今晚便拿你们开刀。”
其中一人道:“孟飞,你生了一双狗眼,我们便怕你?有何能奈,尽管使出来便是,我等奉陪到底。”昏暗之下,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常日兴。适才白日之时,两人险些丧命,又听他出言不逊,此刻皆是怒忿滔天,抢上前来相斗。孟飞双掌猛一拍地,但见枯尘荡起,四周草木迭晃,火烛急曳,这般气势与先前已是截然不同。无伤料及双方不肯相让,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猛然纵身一跃,喝道:“且慢。”
他此声一喝已使出内气,气势何等了得?三人皆是一怔,若男跃出道:“师父,二位长老来者是客,你既已答应不与他们为难,为何数番不肯相让?”孟飞见二人突如其来,只手捂着后臀,虽有不甘,一时不知怎生辩驳,脸颊涨得通红。若男拱手说道:“二位长老,先前师父多有惊扰,看在无伤哥哥面上,谨请二位恕罪,不予他计较。”
萧乡客道:“帮主之命,岂敢不从?只是他硬要缠着我们不放。”说着看向孟飞,长叹一声。常日兴道:“帮主,这人浑不讲理,骗我们说是来看寨中石阵机关,我二人见天色已暗,却硬被他拉来至此,未料他突然出手。也罢,他被我棒法打中,白天之事,也算扯平了。”
孟飞急道:“老叫化,你莫说大话,我若使出全力,你岂能打得中我?来来来,你们一齐上,我们再比一千招。”说着撸起袖口,要来寻衅。无伤大声道:“师父,看在徒儿面上,请就此罢手吧。”孟飞涨得一脸通红,却见若男横挡在身前道:“二位长老,有劳你们今晚便启程北上,我与你们一道找石旗主寻两匹快马去。”见两人拱手相诺,三人片刻间便没在黑暗中去了。孟飞急道:“跑什么跑,哎……”见他长叹一声,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
若男与常、萧二人约定九月初,在大都城外会面,送走丐帮诸人,见孟飞气得吹胡子瞪眼,口中念念有词,知他顽童心性,遂不予理会。只怕他趁夜又去追赶,行路间,若男见崖岸上一块半圆形的石头,底面圆滑,被山风吹得摇摇欲坠,灵机一动,说道:“无伤哥哥,你试试能不能将这块石头搬上山去。”
无伤只觉那山石看似虽小,却不下百十余斤,略一运气,轻轻将它举起道:“这有何难?”孟飞只觉他无缘无故地举块破石头干甚,依旧闷闷不乐跟着二人上至榔头崖来,若男笑道:“孟师父,你不是念念不忘寻人打架么?我帮你找个人,你若能将他打倒,便算你厉害如何?”孟飞展眉笑道:“咱们一言为定。”若男道:“不过我唤他来时,你可不能偷看,他若见了你,不肯与你比了,我可就没办法了。”孟飞道:“我不看便是,由你去请他来,你跟他好好说,说好可得叫我。”若男笑道:“一言为定。”孟飞说罢兴致勃勃拉着无伤转入厢房去了。
若男无奈一笑,砍了些竹竿,做成篾子,沿那块圆石扎成人形,又替假人穿上衣服。猛一用力,但见夜色下人影摆晃,衣袂飘然,栩栩如生,乍一看来,竟能以假乱真。若男笑道:“好了,师父,你快出来,他答应与你比武了。”见孟飞一阵风跑来,急道:“便是他了?”
见那人摇摇晃晃,不发一言,山风啸过,仿似一人萧然冷面相对。孟飞道:“好啊,你敢瞧不起我。”却闻若男远远说道:“师父,他嫌你武功太差,不愿与你说话哩。”夜色中但闻拳脚交错之声绵绵不绝,见若男莞尔一笑,无伤道:“若男,你请的是哪位高人前辈,竟这般厉害?”若男笑道:“我扎了个假人与你师父耍子哩。”
无伤道:“天一亮,孟师父若知道你用假人骗他,如何能干休?”若男低声道:“这叫不倒翁,爹爹在百花谷时,时常用他练拳,孟师父一定会喜欢……”
若男忙活了半晌,已然有些累了,伏在无伤肩头昏昏睡去。无伤见她困乏,心下怜惜,静静守在身侧,屋内烛火曳曳,不觉沉沉睡去。忽一睁眼,但见天气微明,只闻得屋外孟飞吵嚷着说道:“假小子,竟敢用假人唬我。”二人转醒,走出房门,见孟飞口中喋喋,手上兀自不停出招,连连拍打在假人身上,“蓬蓬”有声。
若男笑道:“师父你打了一夜,连个假人也打不倒,却是何故?”孟飞心下一急,说道:“丫头,你使得什么妖法,竟让个假人始终屹立不倒?”若男笑道:“这叫不倒翁。昔日我爹爹无聊之时,便与他过招,即便是你武功天下第一,若非将它损毁,怕也是打不倒的。”
孟飞恍然之下,却又止不住与假人过手,早饭也不来吃。这一日中,石万夯已备好三匹好马,众人唤了孟飞数次,皆是不答。二人正欲起行,忽见他又飞奔疾来,三人执鞭策马,径向北行。沿路晓行夜宿,只怕再生事端,绕道襄阳过了汉水。但遇城镇集甸,皆数绕开,尽择荒村野店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