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老家发展

　　这天，任天翔回来，拿着一份礼物放在小然面前，道：“这是孙晓涛送给王丹的生日礼物，你有空给她捎过去。”
　　小然赶忙拨通了王丹的电话，那边王丹道：“我已经知道了，孙晓涛说这样特殊的日子我身边应该有更重要的人陪伴，所以就不打扰了。”
　　“原来如此啊。”
　　王丹冷笑一声道：“借口而已，小然，今天晚上咱们宿舍四个人聚聚好不好，一个人过生日好凄凉啊。”
　　“可是我已经和王文杰闹掰了，我决定和她彻底断绝关系。”
　　“你这个人就是凡事太绝对化了，讨厌一个人就要断绝关系，以后你遇见讨厌的人多了，难道都要断绝关系啊？”
　　“我是真的受够她了。”
　　“就算给我个面子，好吧？”
　　小然无语，每次都是这样，所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摆脱得了王文杰，为什么想彻底摆脱一个人就那么难？
　　晚上，四个人又坐在了一起，王丹兴致不高，连寒暄一下都懒得，啤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这次，王丹选择在附近一个有名的夜市摊，这里每天晚上人气都超旺，简单地摆上长长的几排桌椅，都是一些不太贵的食物，不用花太多的钱就可以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在这些拥挤的人群中，每个人的声音都在争取压倒别人，差不多都吼着嗓子，所以异常地嘈杂和混乱。平日里王丹最讨厌这种地方，说这是小市民才来的地方，可是今天她却选在这里，她说她只想热闹。
　　姚晴道：“你呀，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的偏要分手，你看你现在多被动啊？”
　　“那怎么办啊？如果任由那样不冷不热地发展下去照样是死路一条。我虽然提出了分手，但是他知道我心里根本没放下他，他倒好，已经主动和我疏远了，生日也不给我过了。”王丹说过又是一杯啤酒猛的下肚，“我以为等他失去了或许就知道了我的好，可是我现在开始怀疑我的策略的正确性，孙晓涛好像故意较真呢。”王丹深叹一口气道，“爱情真是没意思，我开始厌烦这种爱情游戏了。”
　　王文杰道：“照说你们的感情应该很深厚啊，大一就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是我们班最早开始的一对，一直都是我们班的模范夫妻，大家心目中的金童玉女啊。”
　　“男人都是这样子，就图个一时新鲜，当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当然好了，每天把我捧在手心里，我在他面前向来说一不二，就像一个女王似的。他还把我带到了他的家里，你不知道他的父母对我是多么的满意，经常给我送这个那个的，俨然是把我当他们的儿媳妇了。我也以为一切都成定局了，可是慢慢地，两个人关系就冷淡了，孙晓涛甚至还故意避开我，有时候想和他在一起还得通过其他人才知道他在哪里，他表面上还是我的男朋友，在外人面前对我还是呵护备至，可是背地里对我能躲就躲，我也是有自尊的，更讨厌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然道：“孙晓涛这样还不如敞亮提出分手呢？”
　　王丹深叹一口气，道：“男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主动跟你提出分手，就是故意冷落你，逼着你提出分手。说的好听点，人家是不想伤害你。说的难听点，人家是不想承担责任。”
　　“可是他们这样才是对女人最大的伤害。”
　　“所以女人不要太傻了，一开始就付出了所有，这样男人很快就索然寡味了。女人吸引男人唯一的手段就是让他永远得不到。我那个时候整天粘着他，现在想起真是后悔，所以小然，别看任天翔现在对你挺好的，时间长了感情的味道就变了，时间的力量谁也抗拒不了。”
　　小然听后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不发言。
　　王丹道：“你们的感情不会也出问题了？”
　　曲小然就把对冯萍萍的怀疑说了出来。
　　王丹道：“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这样，早就让你改你就是不听。”
　　曲小然道：“我也想改啊，可有些东西我真的改不了，就好像你是你，我是我，我变不成你那样，你也变不成我这样，不是吗？”
　　姚晴道：“改什么改啊，为什么要咱改，别人什么都是对的啊？”
　　王丹道：“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现在的关键是别人能伤害得到你，而且很容易就能伤害到你，可你伤害不到他，这就是事实。”
　　姚晴道：“任天翔那样的人好多人稀罕着呢，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实在的人。”
　　“我知道我笨，不是冯萍萍的对手，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姚晴道：“你不是笨，而是你太善良了，你总是想着给别人留退路，却不知道这样别人总会走你的路。”
　　王丹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和男人在一起，受伤的总是我们女人？”
　　曲小然道：“谁说的？你看人家杨文峰，对姚晴多好啊，我看他什么时候也伤不了我们姚晴。”
　　姚晴苦笑道：“他那没出息样，我倒希望他伤我。”
　　王丹道：“姚晴，你会和杨文峰结婚吗？如果你和他结婚那你从初恋到结婚都是同一个男人，一生只栓在一个男人身上，难道你就不好奇跟其他男人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特别遗憾吗？”
　　王丹一向语出惊人，其实小然对此也是非常好奇的，但她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不愧是王丹，什么话都敢说。虽然从爱情的本质来说，一生只爱一个人才是常态，但是，在如今这个浮夸、变态的花花世界，人人往往把交往对象的个数作为自己骄傲的资本，当身边的人恋爱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时候，有几个人还能心平气和地只爱一个人？
　　姚晴骄傲地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风流成性啊，人在遇到了对的人自然就会为他停下脚步，我只不过是一开始就遇到了对的人而已。”
　　小然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时姚晴刚和杨文峰交往的时候，每天在外面不鬼混到凌晨不回来，那时我都快不认识她了，整天激情高涨地像打了鸡血一样。还没毕业，俩人就迫不及待地搬出去同居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不要被她平日里刚正不阿的假象迷惑了。”
　　姚晴不服气道：“我这都算离经叛道了，像我这样对待感情一心一意的人这个城市里难找到第二个了。”
　　小然叹口气道：“爱情的力量真大，它能使一个人完全变了模样，看姚晴平日里大大咧咧，整天傻乐呵，头脑里仿佛不装什么东西，应该不会为一样东西痴迷才对，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杨文峰迷成这样，活脱脱地由一个假小子变成了一个小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姚晴道：“许你们这样就不许我这样啊，我也是女人啊，你们有的我身上哪样没有啊，不准你们再叫我假小子，太伤人了。”
　　王丹笑道：“人家那是中性美，现在最流行的了，我们家姚晴魅力大着呢。”说罢，王丹问王文杰道，“说说你这个强女人的爱情后续曲吧，我们三个都交代结束了，轮到你了吧。”
　　王文杰马上一派小女人的扭捏姿态道：“我们还是老样子吧。”
　　王丹学着王文杰的语气，故作夸张地道：“我们还是老样子，什么老样子啊，你对人家要死要活，人家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你怎么就看不透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本质呢？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真的已经结束了，只有你一个人沉浸于其中无法出来，人家王小宾只是不想过于伤害你才无奈地和你继续周旋。”
　　王文杰生气音量提到最大道：“你什么意思啊？别你自己感情受打击了就想让别人和你一起受打击啊，我们现在的感情很好。”
　　王丹嗤的一声道：“算了，打住，你的爱情进行曲和大一时一模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都听烦了。”
　　王丹和王文杰开始争论得不可开交，小然感慨道：“这四个人在一起什么时候才能不吵架呢？大学吵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是吵吵吵。”
　　其实在小然心里，她和王丹的观点完全一致，王小宾对王文杰根本没有爱情，王文杰心里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可她就是固执地不肯接受现实，因为对她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来说，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任何失败。此时小然倒是蛮佩服王丹，起码她什么都敢说，不像自己。
　　王丹和王文杰这两个都是非常自我的人，王丹，有着自己独特的爱情观，不管这种爱情观是否正确，她都死命地维护，仿佛是她的立身之宝似的，没有了它就不是自己了。这一点和自己倒是蛮相似的，为自己的精神而活，而不是仅靠物质的东西就能够满足。可是她又和自己不同，自己总是在自我怀疑，而她却把她的一套东西奉为至宝，对外人的东西进行无情地鄙视，潇洒又可爱。
　　王文杰坚守着自己的贞操观，但她的贞操观不同于传统的贞操观，她的过分骄傲使得她坚信自己是最独特的一个，一个男人拥有了她就不应该再在其他女人身上用心思，同样她的高傲也使得她无法接受自己去滥爱男人。
　　而姚晴向来是顺其自然，对外界什么样的乱七八糟的观念都能接受，对自己的爱情也不强求，既来之则安之，她永远是活的最轻松的那个。
　　最后一个是迷茫型，小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里的四个人个性迥异，思维奇怪，不过生活本是如此，什么样的人都有，斑驳陆离，才组成了我们多彩、无奈的人生。既然不同本是生活的应有之意，每个人当然都有权利保持着自己的不同，自己又何必因为身上一点儿非主流的想法而苦恼呢，只不过是社会中一个微小的组成部分，一粒无关痛痒的尘埃而已，为什么还不让自己随性而为，保持快乐呢？之前还下定决心根除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思想，向这个社会的正统观念靠齐，此时觉得完全没必要。看看这个城市，它的开放度和包容度已经达到了空前最大值，路上那些着装各异、妆容迥异的各色行人，内容怪异的行为艺术在街头随处可见，多元文化在这里碰撞，不管你的思想和行为是多么离经叛道，人们都见怪不怪，反而那么生活在规矩内的人让人无法理解，被无情地贴上了“OUT”的标签,被人们训斥已经落伍了。这是一个变态的社会，所以你的思想也越变态越好，自己的这点小变态又算得了什么。曲小然对生活有了新的开悟，以往的难题一下子解决，痛苦不复存在，心中忽然变得无比宽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减轻了重量，使人呼吸畅快，心情自由地想飞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可爱了起来。
　　也许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了如此的感悟，所以个个都开怀大饮，放开了白天里的荣辱得失，一切都已无所谓。
　　王丹和王文杰依旧在争论不休，小然拉着姚晴问道:“姚晴，讲讲你和杨文峰之间的事呗，你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可是杨文峰还是对你那么好，终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你到底是怎么降住她的？”
　　姚晴深思了一会儿，道:“如果我给出我的答案，或许你会失望的。”
　　“为什么？”
　　“我们不是什么矢志不渝的爱，只是更清楚自己的自身条件而已，就说我吧，长相这么普通，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也想找像王小宾那种多金的，或者孙小涛那种花花公子，可那对于我来说太不实际了，而杨文峰大概和我一样的想法吧，像他那种一无所有的人能有个女人跟他就不错了，他不珍惜以后就再找不到我这样的傻女人了。对了，我和杨文峰决定回他们老家县城发展，我们不想活的那么累。”
　　小然惊讶道：“不是吧，连你这样积极向上的阳光青年这个城市都容不下，那我更别说了，迟早得滚回去。”
　　“我决定考试三支一扶或者特岗，这比考试公务员容易些。现在受经济危机影响，大学生大面积失业，你没看求职者把人才市场的门都挤坏了。现在好多大学生毕业后直接去那些足疗店给别人按脚，还有好多大学生毕业好几年了还在超市当收银员，还有那些街上卖卡的，发宣传页的，有多少都是大学生。我和杨文峰在这里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我们每天活的太累了，每天六点起床，那种瞌睡劲儿我都不愿意多说，洗漱完去路边买一个饼一杯豆浆，开始去挤公交车，公交车上的人那叫一个多啊，我一边努力站直身体一边奋力喝豆浆，那种狼狈劲儿让我感觉我不是在生活，只是为了活着而已，我再也不想过这种生活了。”
　　听到姚晴这样说小然本来挺轻松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她不是伤感姚晴要回去了，而是遗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而自己却到现在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其实接受自己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不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只要自己高兴就行，选择无所谓高低，人生也无所谓高低，关键是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能让自己开心，能让自己过得坦然，这是小然最难以接受的。
　　结束了聚会，小然独自行走在白天一直走的那条路上。喧嚣的城市此刻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下了自己和自己的影子。白天这里处处都是拥挤的人群，一个个微不足道的人组成像蚂蚁一样潮流，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蝼蚁。四面高高的楼层，里面都亮起了灯光，密密麻麻。一个小方框就代表着一个家庭，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方框，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个遥远的梦想。不知为何，小然的心情忽然很低落，鼻子酸酸的，很想哭。
　　刚才还兴致勃勃，情绪高涨，觉得自己开悟了，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随性而为。可此时却觉得自己的随性而为没有任何意义，保持着自己的不合时宜又有什么用，它能给自己带来快乐吗？显然不能，它只会让自己更加孤单，更加迷茫。她觉得自己应该怀着和大家一样的生活理念，追求着大家都想要的生活，放弃自己的个性，不胡思乱想，这样才不会有思想上的负担，才会把生活过好。
　　毕业以后情绪的波动总是很大，刚才还深深地沉浸于一种情绪中，可是转眼间就化为另一种情绪。这个城市，一会儿觉得它繁华热闹，转眼间就觉得它嘈杂混乱。一会儿觉得这里的人过的很尽兴，一会儿又觉得他们只是在痛苦的互相发泄。有时觉得它给了人们无限地自由和希望，可是一瞬间又觉得它是把人们深深地给束缚住了，每个人都只是在这里痛苦地挣扎。在这座城市里，自己只是一棵无根草，随风飘荡，游来游去，直到有一天会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