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姑娘与二郎

　　这是千万条黄河三级支流中的一条。与南方“立地起峰”的山势不同，这里有着北方山系余脉绵延的特征：山沟不深，从沟口与三级支脉的汇流处到分水岭，不过二十公里。
　　这条被地质学家称为“裂隙”的山谷大约形成于三百万年之前。
　　那时的地球引力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地壳撕裂开了一个豁口，地表形成的皱褶就是南北两条纵向的山脉。两山相望，凸凹相对，直到今天还能看出当初地质裂变的痕迹。
　　大自然在造就这条山壑岭沟的时候，没有忘记在尽头的分水岭处隆起两个圆圆的山峰，远远看去，犹如女人的乳房，人们为她们起了个美丽的名字：神女峰。神女峰左乳峰下，遍生翠竹，翠竹林中，遍布泉眼。一股股清泉喷涌而出，这里喷出的是清凉的寒水，即是盛夏水温也在5°以下。右乳峰下，满山青杠树，青杠林中，遍生温泉，无冬历夏，水温保持在摄氏45°以上。左乳峰下的清凉之水汇成一股细流从神女谷流出，右乳峰下的温水积成一条小溪从温泉沟中流出。两股泉水汇成一条小河欢快地向东流淌，这便是神女河。
　　由于这条沟口小肚大，中间掐腰，从高空俯瞰犹如一只硕大的葫芦。人们叫它“葫芦峪”。葫芦峪中散居着五百余户人家，是一个生产大队。共有二千多口人。
　　葫芦峪中，翠竹连片，两面山坡，杂树丛生，除了老栎树、青杠树、耩（jiang）子树之外，也不乏水曲柳、白果树等名贵树种。而最耀人眼目的则是那满山分布、经霜变红的“黄栌材”。两脉对峙蜿蜓前行的山峰，不时地扭回头来照顾一下对面的同伴。于是便形成了葫芦峪峰回路转、神女河千折百回的自然奇观。形成了一穴穴左环右抱的“风水宝地”。葫芦峪中的居民或散居于两面山坡，或临河而居于“宝地”的环抱之中。
　　古往今来，葫芦峪中曾出过一些想像力丰富的人，他们按照当时人们对自然现象的理解编出了不少神化传说。神女峰就是一个：这是一个“二郎担山撵太阳”的传说：远古时候，神女峰下往着一户农家。老两口夫妇二人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身体瘦小生性懦弱，取名大郎。二儿子生的五大三粗，膀乍腰圆，名唤二郎。二郎不仅体魄健壮，而且勤劳勇敢心地善良，且从小习武练就一手好箭法。由于二郎的声名极好，远近闻名，惊动了玉皇大帝的第九个姑娘。九姑娘人称九仙女。九仙女仰慕二郎的容貌体魄和善良人品，便背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偷偷从天而降下嫁二郎。
　　九姑娘来到人间以后，知书达理，孝敬公婆，应记二郎，深受二郎家人和邻居们的赞赏。二郎和九仙女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据说天上一日，人间便是一年。玉皇大帝几天不见女儿，心中疑惑就唤来王母娘娘问话。王母娘娘也正在焦急，不知道女儿哪里去了。玉皇大帝非常生气，就下令在天宫到处找寻女儿。后来听把守天门的兵将上奏说，前几天，看见九姑娘下界去了。玉皇大帝一听十分气愤就下令将那天值守天门的兵将都关了起来。然后命太白金星查找九姑娘的去处。太白金星来到中天门睁开法眼一看，原来九姑娘没有跑多远，就在中天门下葫芦峪中的二郎家里纺线织布。于是就如此这般地向玉皇大帝奏明。玉皇大帝命太白金星化成一名农村老妪下凡来到葫芦峪对九仙女说明厉害，劝她立即返回天庭。九仙女向太白金星表示，她厌烦了天宫的清冷无味，情愿下凡人间作一名凡人，永远和二郎过日子。九仙女还让太白金星转告父亲，如果他们再逼她回天庭，自己就死给父亲看！
　　这一下可惹恼了玉皇大帝，他让太白金星再次下凡，告诉九仙女：如果她再固执己见，就将天上的十个太阳放到天空九个，烧焦庄稼，毁灭人类！九仙女表态，如果父亲如此惨无人道，那自己也就不再活下去，情愿与人类共存亡！
　　太白金星回到天庭不久，天上果然出现了九个太阳，赤日炎炎，大地如火。河水断流，禾苗枯焦。庄稼人心中万分焦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二郎并不知情，他并不知道这是由于自己妻子的原因，还以为是老天无辜降灾人类。他看到九日并出，晒焦庄稼心中十分焦急。就下定决心除掉多余的太阳让它们来到地上造福于民，只留一个在天上给人们酒下温暖、造褔人类。
　　这天一大早，二郎就上山采来藤条，编好了两个大筐。又砍了一棵钻天水曲柳做成扁担。扳倒几个山头放在筐中，挎上弓箭就出发了，临行时，神女叮嘱他说，制服了恶阳赶快回家。二郎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大步流星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中午时分他走到一处山岺，和往常一样九个太阳已经出齐了，而且它们一齐放下光芒酒向大地。山上的树木都被它们晒得耷拉着脑袋。二郎一看心中好恼，放下担子掂弓射箭。一个太阳应声落地。“嗖嗖嗖……”连放七箭，就像几个被缩小了的熟柿子一连掉下来六个。这时天上还剩的两个太阳一看不好掉头就跑。
　　二郎暂时不管那跳跑的太阳，弯腰从筐中搬出山头“咚咚咚……”连连抛将出去，一个个不偏不倚压往了被他射下的太阳。太阳被压之处立即冒出了一股股的温泉……
　　二郎直起身来扭头一看，空中的那两个太阳正在拼命逃跑。二郎连忙挑起筐中所剩的两个山头大踏步追上前去。眼见已经追到弓箭的射程之内，二郎放下挑担左手拽弓右手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一个太阳应声落地。二郎连亡搬出筐中的山头扔了过去，太阳被压住了，又一股温泉流了出来……
　　这时，天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太阳。这个太阳见哥哥们一个个都被射了下来，也吓得收敛了光芒，变得温柔起来。
　　由于二郎用力过猛，山头扔出之后便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再也没有起来。人们为了纪念二郎就在他倒下的地方为他建了一座二郎庙。
　　七个太阳被压之处出现了一片温泉，由于温泉较多，形成了一条“温泉沟”，神女峰右乳下的温泉便由此而来。至今人们还常常在那里山坡上的石窑温泉中洗露天温泉浴。
　　二郎担山撵太阳离开家之后，九仙女就伫立在家门前，等候二郎凯旋回来，但是，痴情的九仙女哪里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已经累得吐血而死！
　　任凭谁来劝告，九仙女等不到二郎回来就是不回家。就这样，九仙女站在家门前等啊，等啊，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最终化成了这两座山峰……
　　
　　雪儿的家就在神女峰下。
　　神女峰下各路泉眼中涌出的清泉汇成一股小溪潇洒、欢快地流过，使葫芦峪二队这个深山沟里的小山村平添了几分生气和活力。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条小溪的缘故，这里从明朝嘉靖年间就有了人类居住。据说最初选择在此定居的是从豫东逃难来的灾民，陈、董、杨、祁四姓。后来这里的人口逐渐发展，又增加了几个姓氏，到今天已经发展到了一百三十多口，仍然是这四个姓氏占多数。
　　小溪的南岸祁杨两姓居多，北岸董、陈两姓占多数。两根面盆粗细的木头横在小溪之上，便是这个村里的“桥”了。由于神女峰植被遍生乔木、灌木，深山沟里人口不多，砍柴烧饭的人也有数，就保持了这一带较好的森林植被。因此这里常年没有山洪爆发，这个小桥也就得以常年静静地躺在小溪之上，供两岸人们过往。
　　南岸桥头长着一棵百年的老核桃树，硕大的树冠足以遮阴半亩大的地方，这里是南岸的村民们纳凉、闲聚的场所，也是人们的“露天大食堂”，有时北岸的人们也会端着饭碗过桥来凑个热闹：一边吃饭，一边闲话，甚至是“抬杠”。这些常常关心“国家大事”的农民们往往为了一个话题争得面红耳赤。有的人“杠”抬到热闹处，往往把蘸蒜臼里青椒蒜泥的筷头蘸到地上的灰土里，吃进口里也不觉得……
　　北岸桥头的左边，是神女峰伸出的一只大“手”，手掌处就是二队的大麦场。打麦场后面二十米处的梧桐树下，有两个院落，其中那个老旧破败的院落就是雪儿的家。
　　当时间老人把历史的车轮推向1970年的时候，我们的雪儿姑娘刚刚十五岁。应该是上初中的年龄了吧，然而她却失学了。不过即使给她学，她也上不了啊――家中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刚刚7岁还要雪儿照顾！
　　其实，雪儿原先也有个热闹而温暖的家：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个做民办教师的哥哥。雪儿虽然不是最小的，却有奶奶的娇惯、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呵护，雪儿是在温暖与幸福中渡过童年的。然而灾难却在4年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