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波密遇险

　　车过理塘，从巴塘往北可抵新龙和甘孜，往南则抵稻城、乡城和得荣等地。宽阔平坦的巴塘地处毛垭大草原，是川藏线上平均海拔最高的县，其县城号称“世界高城”。巴塘往西逐渐进入金沙江东岸谷地，地宽而略低，是藏族历史上传统的农业区。
　　车子在经过竹巴笼金沙江大桥的时候，大家都下车拍照，这一路上艾米在没有跟韩梓桐抢陆宁了。姐妹俩的关系也好的像一个人一样，姐俩个又搂又抱，让陆宁拍了很多张。而且不知从啥时候开始，艾米管陆宁叫姐夫了。
　　哦，大概是韩梓桐答应今后带着艾米重走川藏线的时候吧，韩梓桐说了一句：艾米妹妹，我和你姐夫会好好照顾你的。从那时候开始，艾米就管陆宁叫姐夫了。
　　过了竹巴笼金沙江大桥再往前就是川藏线上的著名的南北纵向横段山脉三山三江地带。公路由此进入了长达800余公里的，呈不断上升的“漕沟状地质破碎路段”。说白了，就是一圈套一圈的盘山公路。
　　此段路是川藏线上最惊险的地段，尤其是波密至排隆这一段，每到雨季盛行时，肆虐的泥石流及山体滑坡，令大地几成“蠕动状”，其威力足以使车行此地的人惊心动魄。
　　按照赵小兵的说法，这段路是“车在天上走，阎王伴你行”。可是话又说回来，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段路有盘不完的山，淌不完的河，川藏线上几乎所有的天险都集中在这一段，是川藏线上风光最为雄奇的地段，没有其它就是唯一。
　　很是巧合，陆宁一行人正好赶在雨季来到这里。经验丰富的赵小兵提出先不要着急上路，最好是等着车队经过时跟他们一起走，万一中途遇到情况也好有个照应，大家同意了赵小兵的意见。
　　没用多久，一队部队运送给养的车辆经过，在警察同志的帮助下，赵小兵和部队押车干部取得了联系，虽说不是赵小兵的老部队的，但是战友重逢自然是万分亲切。在部队领导的安排下，两辆越野车被安排在后面，这样前方遇到情况时可以确保后方车辆安全。
　　作为一个编辑兼记者，韩梓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一再要求带队领导准许他们跟着前导车拍摄这段经历，今后作为一个反映高原军人的专题的素材。带队领导非常感谢韩梓桐，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王文江的越野车安排在前导车之后。就这样韩梓桐、陆宁、赵小兵和项辉换乘王文江的军用越野车，跟在前导车后面一起出发，车队缓缓爬上了盘山公路。
　　有一首歌唱过：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九连环。十八弯九连环和这段路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曲折的盘山公路一个弯接着一个弯。
　　艾米坐在后面的车上只看见自己眼前的载重车还在慢慢爬行，而前导车已经在自己头顶上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上山还好，等到了山顶往下走的时候，也是同样一弯接着一弯，载重车自身的重量加上下坡的坡度，司机的脚就离不开刹车。
　　可是路长弯多，刹车过热的情况时有发生，每年因为刹车过热导致操控失灵而发生的车祸也不少，因此在下山那一段路的拐弯处都设有拦阻台和降温池，用以保证车辆安全。这都是司机告诉艾米的，好在现在是上坡阶段，司机能稍微轻松些，只要注意前方道路上有没有出现泥石流和塌方就可以了。
　　车队缓缓行驶，渐渐爬上山腰。透过车窗，艾米看见旷阔的金沙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带子，在山下时看到的白云，现在就在车窗外。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高耸的悬崖，艾米的心始终揪着。也许是转弯太多，也许是高原反应，艾米又是恶心又是憋气，脸色变得一片煞白。王文江赶紧把氧气袋送过来，艾米深吸了几口氧气感觉好了许多。
　　跟着前导车的韩梓桐他们也不好受，除了赵小兵好点之外，剩下的人都开始有了反应。项辉抱着氧气袋，一边看着路一边观察着赵小兵的脸色，一旦发现赵小兵不对，就立刻把氧气面罩递过去，就这样项辉还坚持拍摄。
　　韩梓桐这会已经没精力嚣张了，她无力地靠在陆宁的臂弯里，陆宁喘着粗气为韩梓桐扶着氧气袋，韩梓桐对着话筒录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陆宁的臂弯很温暖，似乎还有更多的温情从那里传递过来。韩梓桐觉得现在好辛福好温馨，看向陆宁的眼波柔柔的，就像那晚俩人一起喝过的青稞酒一般甜蜜醉人。陆宁被这种眼波不断冲击着，要不是韩梓桐正在语音录制，他很想亲吻韩梓桐。
　　越野车一阵摇晃喀吱一声停下来，前方路段出现塌方，碎石把路面掩埋阻断了通道。带队领导下车查看了现场后，拿起电台呼叫后方车队上的战士们。不一会功夫，战士们拿着工具跑过来，开始有组织地清理路面。
　　山风呼啸夹杂着冰凉的细雨打在战士们的身上，干部战士们顾不得这些，一起动手清理路面，早一分钟畅通道路，车队就少一分钟的危险。
　　这样的场景岂能放过，韩梓桐提起精神和项辉一起来到清理现场，摆开架势开始现场采访摄制，赵小兵和陆宁拿着工具加入了清理路面的工作中。
　　清理在紧张有序进行中，大家只能轮流作业，一方面因为作业面狭窄，容不下那么多人同时作业。一方面因为高原重体力作业不能持续过长时间，所以一组人作业另一组人休息，同时观察有没有新的险情发生。
　　轮到陆宁他们休息的时候，陆宁擦着汗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摄像机说话的韩梓桐。似乎两人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韩梓桐也转过头向着陆宁甜甜一笑。
　　轰隆，哗啦，新的塌方出现了。碎石夹裹着泥土呼啸着直奔韩梓桐而去，陆宁大喊一声：“梓桐小心！”
　　陆宁扑过去把韩梓桐推到一边，韩梓桐安全了，可陆宁却被碎石泥土埋了半截。一块拳头大的碎石击中了陆宁的额头，陆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阵阵疼痛和彻骨的寒冷，还有一声声焦急的哭喊声，使陆宁苏醒过来。陆宁发现自己躺在韩梓桐怀里，韩梓桐的哭喊声清晰地传进陆宁的耳中。
　　“陆宁，陆宁。你醒醒，不要吓我啊，快醒醒。”
　　“卫生员，赶紧过来！其他人快把伤员挖出来，不要用工具，用手。快快快。小韩记者，你必须不停地跟他说话，不要让他睡过去。”这是带队领导的声音。
　　“我知道了，谢谢您。呜呜呜。陆宁，你醒醒啊。”
　　卫生员跑过来清理了陆宁头上的伤口，又仔细包好。随后他摸着陆宁的手腕，掐着表记录脉搏。
　　卫生员：“队长，伤员有出血情况，出血位置可能在腿部，必须赶紧挖出来处理。”
　　队长：“同志们加把劲。快快，小陆你坚持住。”
　　战士们用两只手快速清理着陆宁身上的土石，只一会功夫他们的手套就磨破了，手指也磨出了血，可是大家却一直没停下。
　　陆宁忍着剧痛不吭一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阵阵困倦袭来，陆宁的眼皮逐渐合上。
　　韩梓桐一阵猛摇，同时大喊：“陆宁，不能睡呀，睁开眼睛，看着我。你把我名声毁了，就不管我了是吧。告诉你没门，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得负责。还有，你还没找到唐奶奶呢，宋爷爷还等着你呢，你答应过宋爷爷要找到唐奶奶的，现在你偷懒可不行！我一个人不行的，我没有你不行的，快和我说说话呀你。”
　　赵小兵和项辉挤在两边撑起雨衣挡着凄风冷雨，努力保持着不让陆宁的体温下降，同时和韩梓桐一起不停地和陆宁说话。
　　项辉：“小陆坚持住，我们都需要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该你干的事你必须完成，不要合眼，快和我说话！”
　　赵小兵：“兄弟快睁眼，小韩正抱着你呢。这么好的女友你舍得扔下吗？赶紧和我们说话呀！”
　　陆宁努力睁开眼睛，对着正在忙碌中的干部战士们说：“谢谢你们，注意安全。”
　　干部战士们没人答话，可是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陆宁回过头认真看着韩梓桐说：“桐桐别怕，我能坚持住。你知道吗？自从我躺在你腿上的时候开始我就记住你了。我记得和你相遇的每一个画面。我记得你把我从车上踹下去时候的果断，我记得你用棍子打我脑袋似的蛮横不讲理，我记得你救我时左右为难的样子，我记得月光下你美丽的面容，我记得你跟我说笑时悦耳的声音。一切一切我都记得，记在这里。”
　　陆宁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接着说：“我们一起遇见了宋爷爷，我们一起感受了他和唐依云之间深深的爱恋。从那时候起我懂得了，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白头到老，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以前我总认为爱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我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努力往上爬，就是觉得这样才能把最好的给她。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爱的全部，爱一个人是就要把全部的情和整个的心交给她，这才是最好的。”
　　陆宁喘了口气，赵小兵含着泪把氧气袋送到陆宁面前。
　　“桐桐，我明白了这些，不晚吧。我想把我的心我的情都完整地交给你，行吗？”
　　“宁宁，你讨厌死了，人家早就想把自己的都给你了。你傻、你木你还试探我，你讨厌。呜呜呜……”
　　“那，那我现在明白了，你要不要我呀？”
　　“要，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冤家，不要你要谁去。宁宁坚持住，你放心，就算你的腿不行了，就算你半个身子都动不了了，我也要你。我照顾你一辈子，你是我的好人。呜呜呜……”
　　“别哭，我觉得我好像没大事，还知道疼。我觉得经历这么多是老天爷在考验我们，还有我觉得我俩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福的，是不是？桐桐？”
　　“嗯嗯，一定的，肯定的，必须的。”
　　“桐桐，我爱你。”
　　“宁宁，我爱你。”
　　一阵欢呼之后，陆宁被挖出来了。卫生员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说：“嘿嘿。没事，没伤筋动骨，也没伤到要害。都是皮外伤，腿上的口子大了些，不过不妨碍多子多福。伤口处理好了，注意按时服药，保暖补充营养。还有，小陆同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贺你抱得美人归，哈哈哈哈。”
　　战士们一起鼓掌祝贺，带队领导要求俩人结婚的时候必须给信，以前是同志关系现在是亲人，要当最亲的亲人走动。陆宁在韩梓桐的搀扶下挨个道谢，小两口哥哥兄弟的叫的别提多亲热了。
　　俩人的关系明确了，韩梓桐的小脾气瞬间不见，就连艾米抱着陆宁哭的时候韩梓桐也没动气，那做派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真贤惠。
　　人救出来了，路面清理干净了，雨也停了。山峰吹散雾霾，露出了蓝天绿树和远方的皑皑雪山，一道彩虹横跨山间，那景色美得让人心醉。
　　应了卫生员的话，陆宁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连带着整个车队都安全下了山。直到车队翻越了色拉山口，进入林芝境内走上高等级公路之后，车队和陆宁等人要分手了。
　　共同经历艰险之后，大家的感情迅速拉近，大家特意在离山口不远的小镇上住了一宿，分别前的一夜军民同庆，感情升温，称兄道弟，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磕头拜把子了。
　　陆宁便宜占大了，战士们一起哄，小两口就得喝交杯酒，行亲嘴儿礼，就差直接进洞房了。
　　后来年轻的战士们又围着艾米这位美女又唱又跳，艾米居然还有豪放的一面，拉着战士们的手跳起了刚学的锅庄。欢声笑语感染了小镇上的每个人，藏族同胞们也赶来加入了欢乐的阵营，那一夜是歌声不断，舞影婆娑，情满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