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帮主之争(第四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5-19 21:59:37 字数:3182
月色微明,见岸头灯火闪耀,却看不清人影。小船几近靠岸,才依稀可见原是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个个高举火把,衣着与那船头一般,前前后后簇拥着不下数十名。为首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生得高大魁梧,前额高凸,若非蒙着面,倒看得眼熟。这两人一见无伤,心下一怔,目光转向百损,却丝毫不敢慢怠。当即将面上黑布一抹,俯身便拜道:“弟子恭迎师父。”
细看之下,正是薛殷天与闵殷海两兄弟,身后拜倒诸人并无一元廷武人。无伤思道:“玄冥双雄武功平平,莫非真如若男所说,根本没有什么朝廷高手?果真是被那恶道骗了。”玄冥双雄目光一瞥,见着无伤,各自心惊,百损道:“你们两个看好这小子,都跟我走,其余人等各自散了罢。”
二人见无伤丝毫无损,凛然而立,心道:“这小子武功不在师父之下,好端端的如何肯听我俩的。前番多次栽在他手上,狭路相逢,偏偏又遇着他不缺不残,身无所缚,莫非吃了师父的迷魂药?”一时心有所悸,面面相觑,皆自不敢上前。
百损呵呵笑道:“此人穴道被封,虽与常人无异,实是武功尽失,你等有何惧哉?”二人上前左瞻右顾了一番,端得个蹑手蹑足,猥琐自顾,生怕无伤动手。也难得他俩前番在无伤若男手下吃尽了苦头,心有余悸,百损大声喝道:“两头蠢驴,连师父也信不过了?”二人退过一侧,口中连连道是。
却见师父喝斥道:“是什么是?给我看紧了!”四人趁着夜色行了一阵,薛殷天见无伤一言不发,兀自惊心,有意试探一番,说道:“走快些。”持杖头悄然一击,这一打不轻不重,正好落在身后灵台穴上。若是换作常人,非得跌个踉跄不可,无伤久习玄功,非但没有跌倒,反倒觉得周身一阵舒畅,气海中似有一丝热气流出。原来灵台穴隶属督脉,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这轻轻一击冥冥之中正是解穴之法。
听闻百损喝道:“干什么?这位宋少侠,可是朝廷请来的贵客,你等不可造次。”无伤暗中运气,可气海中混元真气兀自催运不起。原来闵殷海方才一击,力道不够,并未完全得解,当初自个用力过猛,想来颇为懊恼。如今身陷敌手,只盼若男他们平安无事便好。
一时却又豁然开朗起来。薛、闵二人见他果真毫不还手,心下稍安。这两人虽是作恶多端,却系绿林出身,蒙他几番相放,习武之人,素来强者为尊,武功高下,早见分晓,二人只觉此人也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于路并不曾为难于他。四人穿过一片密林,薛、闵二人胆气渐壮,众人寻至一处村野客店,闵殷海闻得酒香,大大咧咧地径行至内,点酒要肉,张罗了一番。只待师父入座,便要开怀畅饮一番。两个徒弟向来随性不羁,百损道人也不为怪,此刻他一门心思想的只有混元真经,兀自一脸冷峻,自思道:“等回到幽毓山庄,再慢慢与这小子理论。”
无伤亦是好酒之人,见三人饮得欢畅,也是渴了,馋得直咽口水。闵殷海酒过半酣,见无伤一脸无奈,一时兴起,笑道:“酒是粮食精,宋少侠想必亦是好酒之人,要不要也来一杯?”百损道人凝目一视,闵殷海却似不曾得见,唯独薛殷天朗声道:“师弟不可。”
哪知闵殷海这厢不过些许时分早已饮了一大坛子,酒意方浓,自愁无人陪酒,端端地站地身来,要给无伤斟酒。却闻得耳边一声风响,颊上一红,已是挨了一大耳刮子,顿觉天旋地转,幡然醒转;方知先前一杖一劝已是犯了师父的大忌,急忙俯身叩首不住。无伤暗自好笑。百损道人见这现世的徒儿知错,虽是哭笑不得,怒气自消了一半,他一心念着混元真经,只怕路上再有差池,一刻也不便耽搁,甩给柜台一锭银两,携着无伤出了酒店。
四人再不住店,风餐露宿,日伴东升西落。也不知走了几天,薛、闵二人闯荡江湖多年,见闻颇丰,于中原及西域的武功、门派、饮食所知不少,沿路侃谈甚欢。无伤懒得理他俩,二人偶然与他搭话,他也只做只言片语,敷衍了事,对混元真经之事绝口不提。
这日斜阳高照,四人行至一处山坳,沿小径走向一片深谷。见山道崎岖不平,好在只有一条山径盘山而上,越往上走,越是陡峭险峻,雾气淡笼,山景倒是美不胜收。前方栈道临崖,无伤所历甚多,倒也不觉胆怯,穿过崖道,踏上一片开阔平坦之地。天色渐暗,隐约可见远方一排巨岩,岩上零星布满青苔绿草,与左右山林混然天成的一道石墙,墙内透出微光。石墙之中夹着一堵石门,两侧墙面上火把照得透亮,左右两名着黑裙衣衫的女郎持剑而立,见着四人,急忙迎上前来,口称百损主人。那黑衣女郎虽非绝色,个个樱唇大眼,身段高挑,甚是香艳貌美。
那女郎转动石壁上的机关,石门“轧轧”开启,进到里去,夜色下所见朦胧不清,但觉天高气爽,四面虫咕蛐鸣之声休休于耳,想必地处开阔。一行人绕了几个弯,行至另一处石门,无伤被薛、闵二人带进石室,恍惚之中,只听得石门“轧轧”关合之声,只剩得百损与他俩人。无伤见这石室四面密不透风,只留数处拳口大的风口,石床、书橱、案几却是一应俱全。
百损走向石案,指着其上的纸笔墨砚说道:“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天下只有你与王爷知晓混元真经,我看你还是乖乖将上下两卷一并默下来吧。”
无伤只当他话如耳风,始终不发一言。百损冷冷一笑说道:“别说你自封穴道,就算你全然无恙,我也有法子治你。”一言方毕,只见百损拿出一粒油亮的黑丸子,不及防备,被他挟口一送,全无抗拒之力,倏然滑入喉中。
无伤只道是毒药,心下一惊,咳了两下,那药丸早已入喉,如何再吐得出来?急忙说道:“你喂我吃的什么?”百损冷笑道:“这药是我幽冥神教独门秘药祛元丹,普天下就这一粒,有克制菩提虫血之效。我知你吸了师姐身血,百毒不侵,在药丸上混入了瀴溟寒毒,六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到时候没有菩提血为你解毒,必死无疑。不过,只要你好好写出经文,我自会给你解药,小子,你想清楚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无伤心下一震,只觉百损道人心肠毒辣,什么事做不出来?莫非天意如此,自个终该绝命?狠瞪了一眼百损,说道:“你杀了我姑姑,就算死了,你也休想得逞。”百损哼了一声,道:“好好好,你不怕死,我看你能撑到何时。”说罢转身出了石室。
百损一走,无伤急忙盘膝而坐,催运真力,好在方才闵殷海那一杖,正好击在灵台穴上,穴道自解了一分。若能冲开穴道,再想办法逼出体内毒素,可气海内真气凝结,如同抽丝般溢不上来,试了多次皆是不可,自知无法速达,这般下去,不及穴道自通,早已毒发身亡。心下一时颓丧,只觉我自小无有爹娘,是姑姑将我抚养长大,死便死了,只是姑姑的大仇还未曾报得,若男你此时在哪儿?我夫妻二人相依为命,我若死了,只留你一人,岂非孤苦无依?一想至此,心下凄然无助,暗自垂下泪来。
过了许久,只觉丹田内渐似火烧,周身瑟瑟发颤,以往中毒之时,体内血流翻腾,如同暖流般通达周身,便会自解。如今自知毒已入腑,兀自垂泣之时,突然闻得石门开启之声,室内传来百损阴冷之音:“怎么样,小子,你可想明白了?明日午时,若再无我的解药,便会毒发,到时候你痛得满地打滚,可休怪我没提醒你。”见无伤毫不理会,他又道,“好小子,你只道一人死了也无妨,也不怕托累旁人。”百损自思道:“他是王爷要找的人,六个时辰之内,若不逼他写出真经,王爷面前倒是不好交待,看来不出妙招,这小子忒是不服。”转思一想,心生一计,哼的一声冷笑,紧闭石门去了。
又过许久,无伤体内瀴溟寒毒已渐渐浸入肺腑,与气海内缓缓溢出的一丝混元真气相撞,脐下滚烫翻腾,体肤四肢不时伴着针刺般的疼痛,寒冽刺骨,只能暗自运功抵挡毒素扩散,能拖延一时也是好。凝神聚气之时,石门“轧轧”之声又起,无伤只道是百损道人又来索经,兀自闭目不语。
稍许并无人声,只闻得一女子柔声细语道:“小哥哥……”那音声莺莺婉转,甚是悦耳。无伤缓缓睁开双目,见一名黑衣少女,缓足盈步向他走来。细看之下,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肤白如雪,清秀绝俗,落足无声,比之先前所见的黑衣女更添了几分娇柔之气。
无伤道:“你是谁,为何来此?”那少女道:“小女闺名雪萤,哥哥与我年纪相仿,便叫我萤儿好了。”听她谈吐若似兰芷之芳,无伤面上微微一红说道:“你是幽毓山庄的人,百损道人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