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康定情歌（上）

　　“云儿妹妹，你可回来了，嫂子想你呀。”
　　老人的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周围的儿孙们赶紧安慰解劝，老太太这才止住悲伤。她拉着艾米一步一颤地走进唐家宗祠，指点着艾米拜祭列祖列宗。老太太不断地诉说着当年的往事，艾米安静地听着，不时地擦着眼泪。
　　陆宁他们没打断祖孙俩的对话，他只是仔细地倾听，他想从老太太的话语中寻找出有用的信息。陆宁注意到，老太太说唐依云的最后一封信是从康定发来的，信中提到了一个叫孙山的人，是当年康定地区负责组织援藏医疗队编组和分配的负责人。
　　于是，陆宁叫王文江联系他的老战友寻找孙山。消息很快传来，孙山还健在。知道有人要寻找当年进藏的亲人，孙老很是激动，直说要陆宁他们赶紧来，老人家已经到档案馆去翻找当年的记录档案去了。
　　崔老太太舍不得让唐依云走，坚持要艾米留在唐家老宅等消息，可艾米非常想跟着陆宁他们一起去寻找唐依云，但是也想在老宅里多陪老人几天。艾米也想看看自己的祖父儿时居住生活过的地方。最后，大家只好答应老太太，都在唐家祖宅住一晚。
　　晚饭后，陆宁和艾米、韩梓桐、豆子一起在艾米的堂兄堂姐的陪同下在老宅里游逛。艾米的堂兄堂姐们边走边介绍，他们指着一间间的屋子说这是大爷爷的房间，那是二爷爷的房间，这是太爷爷和太奶奶的房间。最后他们来到唐依云的闺房，这是一间二层小楼，里面的布置依然和当年一样。艾米坐在姑奶奶的床上，摸着光滑的丝绸被褥，一时间陷入了遐想中。
　　艾米：“陆宁哥哥，你说我姑奶奶还活着吗？去西藏很危险吗？为什么有的人永远就没回来，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去呢？”
　　陆宁：“当年国家还不富裕，西藏的各项条件都很艰苦。前辈们为了理想，为了完成上级的交给的任务，不惧艰险，不畏困难，舍生忘死工作。正因为如此，才换来如今的好时光。作为晚辈，我们不仅要享受先辈们创造的成果，也要学习先辈们的精神，更加努力把国家建设好。要让国家变得更强大、更加富裕、更加民主。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先辈们付出的努力，作出的牺牲。还有，我觉得唐奶奶一定还活着，之所以找不到她，还是我们下的功夫不够。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帮我们，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对了艾米，进入青藏高原之后会有反应，你的身体行吗？”
　　艾米：“没事，我在学校的时候练过长跑呢，没问题的。”
　　陆宁：“那好，我们明天就出发，目标康定。”
　　几个人出了老宅，顺着门前的溪流，借着月光漫步在摇曳的竹林里。
　　这里景色很美，他们不时地碰到一对对情侣。受到感染的豆子不知道在跟谁通话，她对着电话又是撒娇又是嗯嘛。
　　韩梓桐回想起和陆宁相遇相识的过往，回想起唐依云和宋伟的曲折多难的情愫，禁不住走上前拉起了陆宁的手。但是和她同时牵住陆宁的手的还有艾米，只不过艾米牵住的是陆宁的另一只手，韩梓桐顿觉一股酸味冲上心头。
　　但凡是美女似乎都有些小脾气，韩梓桐索性挽住陆宁的胳膊，艾米看见韩梓桐如此做派顿时起了好胜之心，她悄悄一笑也挽起了陆宁的胳膊。两大美女把陆宁夹在中间并且暗中较劲，空气中那股酸酸的味道越来越浓。
　　陆宁很热，因为被两个魅力四射的美人儿夹在中间，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热，不热那就是太监了。陆宁哪头都不敢得罪，如此一来只好自己受罪，方才那潇洒的劲头荡然无存，嘴里再也没有夸夸其谈，只剩下不断地重复：“你们看，月亮多美，竹林多美，是吧？嘿嘿……”
　　韩梓桐：“小陆子，遇到宋爷爷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艾米：“陆宁哥哥，歪歪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说话要算话。”
　　陆宁：“嘿嘿，月亮，月亮真美，嘿嘿……”
　　韩梓桐狠狠地掐着陆宁，艾米也很想那样，但是她又有点下不去手。她看出陆宁和韩梓桐之间的关系肯定还没到不离不弃的程度，俗话说一家好女千家求，一位帅哥万女追，像陆宁这样的还不能算是有主的名草，对于美女们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艾米的心里有些想法了，这不是说艾米一定要怎么样，就是看着韩梓桐醋意盎然的样子觉得好玩儿。艾米觉得自己和韩梓桐都算是美女，自己各方面不比韩梓桐差，凭什么不能争一争。于是两位美女暗中较劲，这一来苦了陆宁。他被两位大美人夹持着，绕着唐家老宅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在有万安及时打来电话，这才解除了两大美女对陆宁身心的煎熬。
　　万安和妮妮找到了余志刚，仨人一起查找唐依云的信息，结果比较不理想。从四川援藏的有记录的，名叫唐依云的女医生共有五人，分散在西藏各处，到底哪个是还没法确定。陆宁只得让万安把查找到的唐依云的情况都发来，好在只有五个，一个个去找也不算多。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
　　康定，一座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一座跑马山，名扬五洲四海；一曲《康定情歌》千古绝唱，醉了天下人。
　　康定自古以来就是川藏咽喉、茶马古道重镇、藏汉交汇中心，也是川藏线一处重要的中转站。当年，从西南各地调集的援藏医疗队都是经过康定进入西藏的。
　　越野车飞奔在路上，沿途的景色美不胜收。纯净的蓝天，茂密的植被，藏式风情的村庄，金碧辉煌的喇嘛庙，到处可见的经幡，流淌不息的河流湖泊，让陆宁、韩梓桐和艾米舍不得闭上眼睛，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赵小兵很激动，多年后重走川藏线，让他一下子找到了当年在部队时的感觉。车开得又快又稳，一边开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沿途的景色。太熟悉了，太亲切了。一不留神把自己当年奉为女神的卓玛姑娘说了出来，引起了陆宁、韩梓桐和艾米的热烈讨论。
　　赵小兵说藏族姑娘是烈酒、是火焰，你要是真有心，真心喜欢人家，你就去表白。放心，人家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打你。要是喜欢你，那你就不要三心二意，直接娶回家去，绝对跟着你一心一意过日子。最后，赵小兵告诫两位美女，一定要把陆宁看住，像陆宁这样的，保不齐就会被牧羊姑娘看上了拽回家去。
　　韩梓桐撇撇嘴：“谁稀罕呀。”
　　艾米眨巴一下眼睛说：“桐桐姐，你不稀罕就给我吧，我稀罕。”
　　赵小兵咕唧一下差点笑出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宁，陆宁满脸通红假装拍照，不敢回头看两位美女。这时候千万不能看，因为韩梓桐正瞪着大眼睛对着笑的嗤嗤的艾米运气呢。
　　赵小兵：“小陆，知道啥叫恋爱的感觉了吧？你小子桃花朵朵开了。坚持住啊，这可不能三心二意，看准了就下手，别跟宋师长似的。要我说当初俩人把生米做成熟饭，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陆宁：“赵哥，当初你那么喜欢卓玛，为啥就没生米做成熟饭？”
　　韩梓桐：“谁像你似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花心贼。”
　　说就说吧，咋还动上手了呢？陆宁的肩头传来一阵疼痛。陆宁咧着嘴说：“我冤，我连碗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更别提锅里的。”
　　韩梓桐：“陆宁，你个没良心的，枉我一个大姑娘给你做人工呼吸，枉我一个大姑娘陪着你走夜道，枉我一个大姑娘跟你同处一室，我、我、我打你这个没良心的。”
　　说一句，打一拳。这时候的女人不能惹，陆宁抱着脑袋缩在座位上，艾米笑得捂着肚子在座位上直打滚，眼里却是羡慕嫉妒恨。赵小兵笑得把不住方向盘，越野车七扭八歪的，吓得跟在后面的王文江，直接用电台呼叫，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没办法，赵小兵只好把车停在路边靠近寨子的地方。车刚停好，赵小兵抱着肚子窜出去跑到路边树林里，一路上撒下哈哈的笑声。项辉看着先后从车上下来的红着脸的三个年轻人，笑眯眯地说：“不错，团队要讲和谐，适当沟通感情是必要的。小陆过来，和哥哥说说，有啥喜事没？”
　　陆宁：“项哥，你知道啥叫恋爱的滋味吗？”
　　项辉：“你说，哥哥听着呢。”
　　陆宁：“恋爱的滋味就是，随时准备挨掐、挨揍、被冤枉。”
　　项辉：“哈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告诉你，根据哥的经验，你小子快要修成正果了，谁打你你就娶谁吧。”
　　陆宁：“这是为什么呢？”
　　项辉：“咱们国家男女之间有月老牵红绳，这俩人一旦被牵上，就是一根绳上的俩蚂蚱，飞不了你也蹦不了她。至于为啥是痛并快乐着嘛。你看，按照人家外国人的说法，男女两情相悦，就如同俩人一巴掌拍在那个长翅膀的姓丘的小胖小子的屁股上，人家丘小朋友睡得正呼呼的，被你俩拍醒了能不生气吗，于是对着你俩不停地咻咻放箭。万箭穿心啊，能不痛吗？忍忍吧，媳妇娶进门，咋收拾就看你的啦。哈哈哈。”
　　韩梓桐：“项哥，你到底是哪头的？”
　　项辉：“哪头的都可以，到时候有喜酒喝就行。”
　　韩梓桐撇撇嘴：“男人都没原则，哼！”
　　看看韩梓桐的脸色，陆宁只好躲她远一些。但是啊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你是躲不掉的，陆宁刚转身却被艾米挡住了。只见艾米用野花编了一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她冲着陆宁微微一笑说：“陆宁哥哥，我美吗？”
　　蓝天白云之下，绿水青山之畔，遍地野花之间，艾米如同下凡的仙女，巧笑嫣然，体态婀娜，顾盼摇曳，怎一个美字了得。
　　“美，真美。”
　　“哼，涩狼。”
　　陆宁心说还讲不讲道理了，这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可以欣赏的好不。但是，你和美女讲道理，通常胜算不大，陆宁只好低着头转到一边去，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项辉、王文江在一边抽着烟笑眯眯地看戏。
　　韩梓桐很不爽，但是看着蔫头耷脑的陆宁，心里有无端有点心疼，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但是女孩子的自尊又让她不愿意主动上前安慰陆宁。只好揪了一大堆野花自己编了个花环戴在脑袋上。
　　“项哥、王哥，我美吗？”
　　项辉：“啊？这个我说了不算，你问问小陆。”
　　项辉冲韩梓桐使了个眼色，小两口拌嘴，总得有一个先服软不是。韩梓桐笑着去追陆宁。也许是今天的日子不好，等韩梓桐来到湖边，远远看见陆宁的时候，刚刚熄灭的小火苗，腾地变成了无边怒火。
　　“陆宁！你个没良心的，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