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命赞歌

　　离洞口不远的里面，有二十多具尸体才前天映果他们搬进来的，尸身尚好。于是大家就先把这二十多具尸体搬运出去。神农和映果走进洞里面，见里面躺着还有三四十具族人尸体，已经严重腐烂，爬满了蛆虫，恶臭迫使他们根本无法接近。神农和映果不得不跑了出来。
　　映果对神农说：“怎么办？太臭了！”神农灵机一动，说：“有办法了！”于是就到附近寻找那些大叶子，发现了一颗香果树，树叶清香，在树叶两边戳了两个孔，用细小的绳子扎了起来，作成口罩，每个人分一个戴起来。
　　野人们一直弄到中午时分，才把所有尸体清理完毕，全部扔到距离这儿约有十多里之地的西边峡谷里去。很快引来了一群秃鹫和鬣狗，争相吃食。映果把以前埋得的族人尸骨也都挖出来，全部扔到山谷里去。但是，真葆洞里的遗臭仍然萦绕弥漫着。映果便吩咐野人们拿来陶盆，在滴水潭里舀来水，不断地冲洗地面和山洞的岩壁。野人们又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清理完毕。
　　大家回到村里，终于再也闻不到尸肉腐臭的气味，个个心情爽朗起来。野人妇女们有的也开始成群结队到附近的北坡一带采集果子去了。
　　快日落的时候，嘎登的狩猎队伍也带着丰富的猎物回来了。采集果子的妇女们也早早洗净果子放在场子的中央，分发给孩子们。大家都忙前忙后，生起了篝火，吃起了烤肉，跳起了舞，唱起了《生命赞歌》：
　　腐朽臭气熏天的尸体已经喂了野兽
　　还给我们一片清新香气满溢的天空
　　伟大的神明重新抖擞他的无比力量
　　降临到充满智慧的神师头人和神农
　　为不幸死去的族人们祈祷和祝愿
　　你们的灵魂依然属于我们的祖灵洞
　　邪恶和疾病不会使我们困惑和畏惧
　　看看飘飞的白云和一片青山葱茏
　　小鸟总是带着善良飞翔并唱着赞歌
　　为生命重现热情写进每个人的心胸
　　映果大略猜算了一下部落人数，七个村落，以前总共有二百多口，现在只剩下一百五六了。心想自己出去那么多天数，那六个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儿。
　　东春巫头找到嘎登，慢慢地说将他父亲的尸体也移出真葆洞的事儿。既然已经移出，嘎登也无可奈何，但心里总感觉不大欣慰。由于西姆怀孕了，嘎登经常喜欢同九罗姑在一起，西姆常常埋怨。嘎登回去后，因为父亲的尸体被移出山洞，口上不说出来，而心里仍然大感不快，遂同西姆吵了一架。西姆大叫着：“映果他们把尸体弄走，那是为了保护我们族人，你什么东西感觉不快，都往我身上泄脾气，你再这样，我算是在你身边呆不下去了！”西姆气得捂着肚子在床上坐了下来。
　　山鬼妹一时兴致盎然，参与唱歌跳舞的队伍，竟然忘记了九尾狐还没有吃晚餐，等一番歌曲唱毕，才猛然想起来，于是松开手，离开歌舞队，去北冬村落叫九尾狐。九尾狐的伤口也没有痊愈，听见外面喧闹喜庆的声音，一瘸一拐地从北冬村落里走了过来。正待山鬼妹遇上九尾狐，欲要搀扶一把，这个时候蓐收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从九尾狐的身边快速擦身而过。一个猝不及防，蓐收撞倒了九尾狐，九尾狐倒在地上，疼痛难忍，不断地呻吟着。山鬼妹见状，同蓐收一起蹲下来扶起九尾狐。蓐收一边搀着九尾狐的胳膊拉起来，一边喋喋不休地道歉着。
　　山鬼妹看了看蓐收，见蓐收喋喋不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蓐收，你这个冒失鬼！”
　　蓐收红着脸腼腆地说：“我……我……我刚看见你们跳舞群里的那个开苗姑娘，我想跑过去……不小心撞了……”
　　山鬼妹一听，忽然想起回来路上为九尾狐介绍伴侣的事儿，审视了蓐收一下，觉得蓐收也英俊潇洒，同九尾狐挺般配的，于是不等蓐收吱吱唔唔地说完，笑着说：“你搀着九尾狐吧！别去找了！就领娶九尾狐，行不行？”
　　九尾狐看着蓐收，也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默不作声。蓐收看着九尾狐，一双丹凤眼，白皙的身体，脸色朝晕，显得也娇嫩可爱，于是说：“行！行！”蓐收就搀着九尾狐到篝火堆旁边找个石头，并排坐下来。
　　“你还没有吃吧？！我给你拿一块烤肉！”蓐收于是在架子上取下一块鹿腿，递到九尾狐的手中。九尾狐看着蓐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心中丝丝泛起，微笑了一下，津津有味地吃起烤肉来。
　　九尾狐吃完后，蓐收便问：“还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九尾狐连忙摆手。
　　“你哪里受伤了？”蓐收关心地问。
　　“大腿上！”
　　“怎么受伤的？这么长的一个口子！”
　　“同神农，山鬼妹到这里来，爬上一个岩石上摔下来，然后就被割伤了！今天好多了。”
　　“哦！现在还疼不疼？”
　　“不疼了！”
　　“那起来走走看！”蓐收拉起九尾狐的手，站起来。
　　九尾狐站了起来，说：“不能走得快.”
　　"知道了！”蓐收说，“我带你到竹林里去！”
　　于是蓐收拉起九尾狐的手，慢慢地往竹林里走去。到了溪涧，九尾狐不敢过去，蓐收抱起九尾狐，越过溪涧，就往竹林深处走去。
　　刚上了一个小山坡，九尾狐和蓐收听见山坡下有窸窸窣窣地响声传来——
　　一会儿便听见声音：“疼！疼！慢一点……”
　　九尾狐和蓐收便蹑手蹑脚地探过去一看，透过夜晚天空只有一线泛白的影子，见是神农紧紧地抱着映果，耳鬓厮磨。二人连忙缩回头来，慢慢离开到别处去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陆吾和干猿就回到野人部落，他们还带了原先呆在夸父部落的龙至和孟翼回来。本来就准备想多带点盐过来，因此盐坛子多了，两人不好拿，干猿就叫龙至和孟翼一起帮忙，一共带了七满罐的盐，每一个村落恰好分一坛。
　　九尾狐在蓐收的悉心照顾下，又吃了山鬼妹后来翻箭袋的时候找到的睾苏汗，神农的贯灵蛊，大腿上的伤口也很快复原了。二人沉浸在爱情的收获中，难分难舍，欢乐充满了每条打猎回来的路上。
　　神农不但帮忙着狩猎，也在附近的山园里开发了很多菜圃，把可以种植生长的蔬菜移栽到菜圃中来。闲暇之余，尝尽百草，把各种气味独特，芬香浓烈，辛辣甘苦的草木分门别类，摘根取叶，理茎折枝，制成大量的贯灵蛊丸，晒干草药放在真葆洞里贮藏起来。映果也一起帮忙着。真葆洞也成了他们新婚的洞房，渡蜜月的好去处。有时候厮守在一起，忘了回村落，就经常在真葆洞过夜。为了安全，防范野兽非法闯入，神农便在洞口制作了二扇大门。后来又依法炮制，把村落里的房子也都安装上门，防止暴风雨和不明动物的袭击。
　　一日下午，神农和映果走进真葆洞，穿过滴水潭，进入拐弯深处他们精心布置的地方，一番亲热后，神农疲倦地躺在铺满干草的石床上。映果则在岩壁上用小石片画着。神农看见了，觉得好奇，就爬起走过来，问映果说：“映果，你在画什么东西？”
　　映果回头笑了一下，指着岩壁上画着的三个小人人儿，说：“这个是你，这个是我，下面那个小不伶仃是我们的儿子。”神农听了，哈哈大笑。
　　神农接着顺着岩壁往里面看过去，一排排都是小人儿，还有些花花草草，野果蔬菜，飞鸟爬蛇，一个少女拿着一根杖，上面有雷电霹雳，一些拉弓的形状，一些拿矛枪刺杀野兽形状，一些拿石斧劈开老虎的头颅的形状，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些象太阳月亮的东西，一些巫头打扮的人儿，一个神师头人的老者等等。
　　神农转身回来，来到正在画画的映果面前，指着岩壁上的图案说：“这些都是你画的？”
　　“不是我，还有谁呀！”映果抿嘴一笑，深情地看着神农说，“你们走了以后，人家想你吗。我把你们都画下来了。”说完，开心地嘻嘻笑着。
　　映果把神农拉了过来，靠在一面平直的岩壁上，说：“伸平双手，别动！”
　　神农不知缘故，说：“干什么呀！”
　　“你别动就是了！”
　　映果便按着神农的身体曲线，画了下来。画好以后，叫神农走开，笑着说：“这就是你了！”
　　神农看了看，拉过映果，揽在怀里，然后也叫映果靠在原来画的人影的地方，拿过映果手里的石片儿说：“你也别动，我也给你画下来。”于是就画了一个二合一的人体形状。
　　二人接着往里面走，看见岩壁上画有一个大大的月亮图案在发着时隐时现的亮光，瞬间就光芒四射，只见里面走出一个拄着木杖的老者，全身发着耀眼的金辉，发出金属般的声音，站在神农和映果面前。映果见是神师头人爷爷，怔了一下，连忙叫了一声“爷爷！爷爷！”
　　神师头人举着木杖对神农和映果说：“神农，你以后要好好保护我的映果，现在你们是夫妻了。映果的金丝圣杖将由你来主使，你是我们野人部落里的领袖——神师头人，也是此地的鸿蒙主人，要负担起保护我们野人部落的文化传统，把善良的使命一代代传承下去，如果心有二意，金丝圣杖的神圣力量必将从你们手中丧失。你们要谨记！”
　　映果和神农双手交叉合胸，然后慢慢上举，仰着头，观望着神师头人，接着重新放回胸前，神农说：“我记住了，爷爷！”未等神农说完，神师头人便渐渐退回身影，回到月亮的图案里面去。
　　一切恢复平静，但神农惊魂未定，又心里诧异不已，问映果说：“你爷爷还在吗？”
　　映果说：“不在了！那天祭月大仪中被一阵狂风刮走，就没见身影儿！”
　　二人边说边走出山洞，回到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