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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心在朝堂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4-02 10:22:22      字数:5257

  时光匆匆,又是一个新年过去了,霍府的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青山书院从夏末秋初起就初具规模,霍思诚带着亦宣等几个原县学的得意弟子,还有原留守书院的一位先生,很快就恢复了青山书院的面貌,第一批八十多名学生,每日书声琅琅。霍思诚父子平日住在书院,小云和婆婆也常去照顾他们起居,今年就与几个不回家的学生一起在霍府过的年。霍少郡与他们聊到半夜才回相府,第二日一早朝中团拜,她又与婉婷赴朝中宴会,并特意去给太后和皇后拜年请安。等送婉婷和岳祖父回府后,她才去了梁府,今年梁攸的大儿子梁静初带着妻儿从山东归来探亲,她认识恩师后还是第一次与这位师兄见面。
  期间少郡谈到山东沿海的海盗猖獗,年后紫云师的大部就要开去征剿,静初道:“这些人并非都是当地人,他们是当年被蒙古军队屠杀的西夏幸存后裔,逃到沿海岛屿本是山高皇帝远,可他们熟知了海路就做上了这种营生,搅得沿海居民不安。人数不多却诡秘嚣张,有了军队增援,百姓安定就有指望了。”
  少郡道:“西夏当年被蒙古灭掉以前是个拥有几百年的国度,也曾有过国盛民强的鼎盛时期。它们抛弃蛮荒,引进中原的文明已经初见成效,却也毁于这场战争。这样一个勇猛尚武的民族几乎被灭绝,大哥,我纵观历史兴亡,有种奇怪的想法,若从本国本民族的利益观点上说,国家兴亡,忠奸善恶是清清楚楚。可若要跳出这个圈子,历史的风云变化弱肉蚕食,孰是孰过,小弟也难以讲清了。”
  静初笑道:“所以我们肯在元廷为官,只有为中原百姓谋求安定,争取一个和平平等的生存之路才是我们的初衷。百姓希望的只是能更好的活着,不再陷入无谓的杀戮争斗,虽然我们力量卑微却是在努力着。”
  少郡赞叹:“的确这样,大哥一番话点明本质,难怪大哥几年在任造福一方,原是心中装着百姓,这也是小弟的愿望。”
  转眼上元节已过,被封镇国将军的金彪和昭武将军明都、飞骑尉战连海等人带两万紫云师奔赴山东。而山东义军的四万多人除了卸甲归田的将士和那些女兵外,剩余的被派到江浙,领军的是安远将军魏青阳。新婚不足两月的青阳忍痛与妻子姬兰亭分别,以皇上的说法,领军将领两年内不准带家眷。少郡却猜想,汉人领兵,朝廷有意将家属留在京城就是一种防范吧,少郡有些后悔对青阳的安排了。
  郝连涵的部队又回到江北去了。被子玉精挑细选的两万人安插到了宿卫军里。自此,京郊的驻军加上驻城防务已拥有了十万精兵,由刚封的金吾卫大将军赫连子玉任指挥使,宗霖、德撒尔为副指挥使。樊玉晋升上护军,也是二品龙虎卫将军,专领皇宫侍卫军,由太子直接指挥。
  从高丽归来的帖木儿因出使有功,被皇上升了荣禄大夫,成了一品武官里面最年轻的文职官员。看似荣耀,却被剥夺了京城军队的实权。这一切都是少郡和皇上处心积虑的安排,也是皇上封了少郡右丞仍让他掌军权的用意。刘卞一倒,他的枝尾末节还在,就因有太后的羁绊此案迟迟难判,至少在京城内外是不会因分歧导致兵戎相见了。
  今年因新年过的晚,十五过后便有了春意,万物皆苏。婉婷这一阵也分外高兴,她带着小荣莺儿重新布置着冬季已过的书房,整理的焕然一新。并找出那幅子媗未绣完的山水刺绣,重新绣上题款完善了,又找工匠装裱好,挂在书桌后面的墙上。
  少郡看了说道:“这幅山水悠远大气,怎配上这种诗句,妹妹过于娟秀了。”婉婷看着绣品,说道:“怎么,这近山见碧色,远眺笼翠云不切景么?”
  “倒是切景,不过若胸有山色,非翠非碧可比,山河为苍人为桑,寓人间正道,若加上苍桑二字,此意更显博大深邃。”
  婉婷想想:“也是,若改为近山见苍碧,远眺笼云桑,更有些天地人气了,我改了吧。”少郡道:“不不,夫人,我不过是与你解些词意,仅一幅绣品而已,何苦再劳烦。”
  “哪是劳烦,我闲来无事找出的,倒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来,子媗姐姐小时的模样我都不记得了,如今选进东宫,一定是貌美贤淑,只可惜我不敢去见她。”
  少郡一笑道:“还是躲着点好,兴许她还能记得你。说到她,貌美是真,贤淑也应不假,可论我们汉族规矩,她那好胜的品性、那双天足可是出格了。”
  “洞房花烛时,还不吓那位太子一跳?”婉婷想起来,噗嗤一笑。
  少郡也笑她道:“你也糊涂,蒙族女子哪有小脚,他们开国时还提倡汉人放脚哪,只是历来汉家祖宗冥顽不化,禁锢我们就是了。”
  婉婷这下不笑了,沉着脸道:“都怨我小时好歹不知,没学你偷着放脚,弄得现在天天伺候它,也没见好看到哪去,反不如你走路轻快利落。不过,子媗姐姐是歪打正着,可汉族世家却是看重脚的,不知姐姐嫁过去那赫连公婆会不会挑你礼呀?”
  “她若挑礼,我还不想嫁哪。”少郡说完又叹口气,拉婉婷坐下道,“你不知道,自从少瑾去了趟临安,接了我父母和你母亲进京,他们两家倒成亲家了,少瑾常去我哥那儿给岳父母请安。他们搬出姬府后,我爹无事也常去赫连府和魏府聊天,听说少瑾回京后生了几天病,也不严重,我那老娘仗着是开药铺的,把那人参鹿茸送了不少过去。看这情景,我这当女儿的竟是多余,改不改装倒没啥意思了。”
  婉婷道:“这就是姐姐想不通了,是少瑾人品好,对你情真,才让伯父伯母感动,正因如此,姐姐才要早拿主意,莫叫公子三年空守了。”
  少郡知道婉婷对自己贴心,从不在这方面催促。可她心里也存着子玉,又不能明言,干娘在京也不能相见,心里一定很苦。想想仍是无计可施,便与她道:“妹妹不知,如今朝廷面临动荡,我本欲等刘卞伏法朝中安定,寻个机会请假回乡,给他个不辞而别,先躲过这欺君之罪再想复出的路子。可现在事情有变,皇上对我委以重任,他的知遇之恩让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撇开朝中的事不管,一走了之。”
  婉婷无奈,少郡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再说自己这公主隐瞒驸马身份也是欺君,莽撞不得。她轻轻叹气道:“就依姐姐安排,我听你的。”少郡心下不忍,除了叹气真不知怎样安慰她。
  金元走来,说御史台的赫英大人来到府外,要见霍大人。
  少郡立时起身,知他定是为刘卞一案而来,便说道:“请他到书房来吧,我去更衣。”婉婷听后,出了临凤厅,叫上两个丫鬟回避了。
  赫英的来意,少郡真猜对了,酝酿多年的事,一旦开头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将留下后患无穷。下人上茶后,少郡便拿了自己刚拟写的奏章让赫英看。上面她客观陈述了刘卞之所以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内因,表示了对这位元朝功臣的惋惜。又阐明了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影响,若不彻底严惩有可能带来的后患,请皇上排除顾虑痛下决心,尽快了结此案。
  赫英道:“大人里面的措辞还是婉转了些,就怕皇上心软,影响裁决。”
  少郡道:“我之所以这样写,就是因皇上对太后的仁孝忍让,加上对已故皇后的顾念,这种恻隐必然存在。我若态度生硬写的无情,反而让皇上反感难以接受,这样顺着他的心理去写,再说明此案处理不彻底的后果,才好让皇上认可。”
  “大人考虑的倒也周到,不管怎样,刘卞不死最终还是祸患,不知为何,所有的罪证已经够上死罪,刑部却一拖再拖。”
  少郡把手中的茶杯端起又放下,考虑一会儿,才道:“我也顾虑这点,历来我朝刑律宽松,这些官员就养成了习惯,拖拖、看看、再拖拖,最后皇上会施以仁慈。按说这种习惯是出于善良心地,可这次却是特殊,我怕留下隐患,对我们这些曾与刘卞为敌的人始终是种威胁,所以我们一定要争取皇上早下决心。”
  赫英忧心忡忡道:“大元朝的律法是历朝历代最宽松的,看似施仁政,却无限纵容了那些恶人,导致民间动乱频繁。许多王侯贵戚有恃无恐,买卖人口,强占土地。有些地方恶霸,还明目张胆欺凌妇女,霸占新婚女子的初夜权,以致百姓苦不堪言,把怨气加到朝廷身上。长此下去,失去民心,必会大乱。”
  少郡道:“只要消除朝廷中守旧的顽固势力,一系列新政就会畅通,也能改变目前的状况,统一律法的施行。改革赋税,增加财政收入,减少支出,才会走上富国强民的路子。赫兄的眼光敏锐、长远,实在难得,这一点,正林兄就不如你心胸旷达包容。”
  赫英笑道:“是你过誉了,我哪赶得上大人的睿智机敏。说起正林,我倒想起上次赏梅时,他曾对你的义妹心生爱慕,御史台很多人都知道。尤其他这位对婚姻从不上心的老夫子,居然喜欢上一位曾经风尘的女子,不知现在怎样了?”
  少郡不禁惊讶:“这件事才多久,你们消息真快,正林不是在乎门第的人,两情相悦就可。这位金兰姑娘虽在风尘中待过,却是冰清玉洁,又对正林爱慕,我倒看他们性情相投。金彪走前也同意了,还一切拜托了我,我已为金兰脱了乐籍,正式收在霍家门下,还想请赫兄为媒怎样?”
  赫英道:“以我们的关系当然可以,我也不讲究门第,这件事虽不入世俗,可毕竟是喜事,比平辽王那桩守义的事喜庆多了,尽管让他们议论就是,碍不着什么。”少郡笑道:“说得是,年后孟府和魏府的两次大婚,这少瑾跑前跑后高兴得很,就是酒宴上有人揶揄他,也没见他在乎这些。大有魏晋的竹林七贤之风呢。”
  赫英也笑了,说道:“魏晋之风流,在当时盛行一时。其思想品格、风度雅兴、潇洒自由的行为被后来文人所崇尚。既盛行,免不了良莠不齐,那种狂放不羁放浪形骸于外,难免被人诟病,像那种扪虱而谈的风雅,就不敢恭维了。”
  少郡脸微微现红,轻轻一笑道:“赫兄的儒学越来越好了,从那日梅林联句我看你不亚于汉人儒士,留心访来,你诗词上竟是蒙古人中的姣姣者了。我最喜你描写北国风光的的那些诗句,辽阔宏伟,瑰丽写实,没有一丝浮夸。像万里云沙碣石西,高楼一望夕阳低。贡篚银貂金作藉,官窑磁盏玉为泥,还有那些反应民生疾苦的诗句,实在是卓越超群,令人佩服。”
  赫英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道:“明谕对我太过奖了,我是对诗词上喜爱,也胡诌了不少,可在你面前,我怎敢自称作诗,不过写着玩罢了。”
  “赫兄何必自谦,你读书颇多,可以说是精通儒学,明春的科考京试我就建议皇上由你出任蒙人主考,蒙族官员中非你莫属。”
  说话的时间已到午时,少郡吩咐兰湮叫厨房预备酒饭。
  赫英忙道:“明谕不必客气,今日母亲已嘱咐我回去吃饭,午后还要与父母、妻子去郊外打猎,我就不叨扰了。”少郡钦羡道:“还是你们蒙人过的潇洒,取了我们之间的长处,看来固步自封是最大的陋习了。”
  “什么潇洒,让你见笑,不过就是陪着家人出去跑跑马,父亲说,儒家要学,也不能丢了马背上的传统。”
  少郡笑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这奏章我斟酌一下递交皇上,改日我约着正林先请你这媒人谈下聘的事,这桩婚姻定了,我这心事也就去了。”她送赫英出府,又想起道,“还有,我以前请你试种牡丹一事可不许推脱,今秋一到,书院的庄稼药材都收了,我就让他们拨银两去找熙元引进,这园艺技能指导非你莫属了。”
  赫英满口答应:“什么园艺技能我可不敢当,喜欢就是了,倒也巴不得有这机会,为书院尽力,义不容辞。”
  吃过午饭,少郡带了金元和一名侍卫赶到王伯安的太师府邸。
  自升了右丞,这王伯安又是暂代右丞相一职,少郡与他的接触多了起来。不过这人虽是蒙元的三朝元老,却与秦中和不同,秦中和一生戎马粗犷豁达,他却是十足的汉家儒臣。如今秦中和因伤病退养,他就成了皇上在朝廷唯一器重的老臣。而三任蒙古帝王也是看中他的儒学功底,且性格一丝不苟又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想把中原儒学为大元朝所用,他是最佳人选。少郡却觉得他过于死板,特别是上次金殿辨冤时,他针对红鸾易装之事说的那些话让少郡感到失望寒心。她若改装,恐怕这人也是一个障碍。
  进了太师府,少郡给这位德高望重的上司恭恭敬敬行礼拜见。
  王伯安忙把他扶起,说道:“哦,明谕不必多礼,你我如今都位列三公,老夫不过就是多吃了几年饭而已。倒是明谕年轻有为,替皇上分了不少忧,我们既是同为朝廷效力不分彼此,以后不要这样客气了。”
  少郡道:“下官年轻,朝中诸事还靠太师提醒,有些事下官也不敢莽撞,这份关于刘卞一案的奏章请太师过目,不知下官写的是否妥当。”
  王伯安很认真地看过,说道:“你这份奏章还算谨慎,既合乎情,又分析入理。你这样的年纪,算得是少年老成了,我想皇上会酌情考虑的。刘卞一案皇上纠结已久,若能妥善解决也是一桩大事,是否让老夫帮你递上?”
  少郡一礼,感激道:“太师若肯帮我,下官求之不得,就有劳太师了。”
  霍少郡的奏章递上去不久,皇上就单独召见了她,却是让她看了刘文扈的一封写给皇上的信。信里详细写了他不该因婚姻生恨陷害赫连一家,父亲是因自己那封不实的书信才犯下大罪,罪魁祸首是文扈一人。如今父母年老不得善终完全是受儿子牵累,望皇上念在父亲一生辅佐皇室的份上,饶了父母和族人的死罪。说自己甘愿伏法以谢罪赫连一家和屈死的亡灵,信中言辞恳切,句句是哀求之语。
  狱卒也说,这刘文扈自进了大牢,经常以泪洗面深深痛悔。少郡也不是铁石心肠,若不是关系到国家民生大计,也许就动心了。她知道这件事确实区别于真正的叛逆大案,元朝一向律法宽松,除了谋逆大罪,其他案件判死刑的甚少。面对皇上,她斟酌再三说道:“臣子是从朝廷的利弊得失考虑,皇上也知此事走到这一步的艰难,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我是怕皇上的心血付之东流,请皇上三思。”
  少郡从宫里回来,一路都在想,这刘卞和太后是两代皇帝的辅佐者,又是拥立太子的人,皇上不得不为身后打算。自己不过是臣子,一心只为国家社稷安危着想,皇族的这些纠葛不想参与,弄不好自己与那些谏臣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若不是皇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她也不会处心积虑为皇上打算,最后只想的脑袋发胀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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