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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明月怎知别离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作品名称:但愿连暝不复曙      作者:黛梳      发布时间:2020-04-01 08:37:23      字数:6231

  “没想到你挑了这么一个简陋的旅馆。”彼时,2016年9月17日上午八点多钟,某女与某汉毫于节奏地打包着混乱之行李。
  “那又如何?我喜欢,我乐意——”女子置气般抢过汉子手中随心勾起的绒棉小布偶,“用不着你来大献殷勤!”
  “话说你前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甚得彼心,汉子这方转腔进行地简直不要太恰到好处。
  然而,问及此,该如何应答呢?那女子即是我,可我并不是那女子。
  所以,我选择了答非所问:“难道你以为我偷偷吃了点男人的腥?”
  “哦,我倒希望是那样。”他面容沉静似予以回响。
  “最起码,你开始知道渴望了。”
  噢?渴望吗?时至今矣,我有啥好渴望的——还不是捡活一天算一天。
  “然后呢?”我佯装兴致地盘问下去,心边另一侧则在婉转着余生里那些老早预定好的喽啰物件。
  “然后就是,我想向你征求一个决定。”说这话时,路照抖动起眼珠打量着四周,“明天要不要回大东北,回到哈尔滨?”
  大东北……
  哈尔滨……
  唉——今兮斯远去,几多徘徊更几许……
  罢了!罢了——
  “先把这些东西拾掇完毕吧。”我故作转移,“眼下最重要的应是‘安顿’问题。”
  “噢,好的。”他配合性打住询问,径直遵行着我的发令。
  一件,二件,三五七九件——时光遇险——泯落稀两贵矜年……
  “哎——小伙计!小伙计!小伙计——”某个大风屠叶的秋季晚辰,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慈汉追唤着我亦步亦趋的凋条背影。
  “这个留给你。”他把一只嵌有麋鹿火漆的金色信笼递赠于我。
  “这……”我观量着那泛着金色刺光的遗落什件,一时间仅觉视野模糊。
  “锁是暗镶的,随时可以打开。”见此,慈汉又热心地警醒道。
  “额……啊……”我支吾着点头,全然忘却了是否该对这样一个陌生人表示感谢。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急着去打开。”语末处,他模棱两可似轱辘一声。
  其实,我想我也不会去打开……
  至少不是现在——2012年9月16日下午四点五十间……
  “什么时候回家?”距离上行所述时间里的三天前之下午,我拿起手机利落地拨弄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嘀嘀嘀——嘟!”那边迟迟没传来回应。
  大概在过了小半晌功夫后,某记丧气的“公众电联”穿破了我的耳膜、耳蜗,以及全耳整块神经组织。
  “你好!请问是葛延的家属吗?这里是人民医院急诊部——”此号码为“0451—8280—8458”。
  没错的。除了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南岗区人民医院,还会有谁拥有这个号码呢?
  呵呵,不会有了……
  就像我有了第一个葛延,不会再有第二个葛延一样……
  “大老远跑到这里,辛苦啦……”一钻进病房内,某位壮年老先生便微笑着招呼我——只是那笑容,不可与往前同日而语。
  “哪里远啊!”我故作神态地反之一怼,“从十二中打车到中和街,也就十八分钟左右啦!”
  可这十八分钟的每一秒里,我都心急如焚,心似刀割……
  我不停祈祷着(我从没奢望过上帝或佛主,可现在徒有此举):我乘坐的这辆的士可千万不要出事,不管是追尾、倒翻、抑或遇堵,通通都不要!
  我只想在最后分别的时候,能早一步、多一步,看看我今生最爱的良人儿。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吧?”没错的,在任何时刻,唯有他能立即读懂我脸上的神色。
  “真是抱歉啊……”他耷拉下眼皮,“今晚我可回不去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全然不顾形象,索性随着心境一股脑趴倒在他的腹部,“等到你能跳起田径为止!”
  “哈哈!”他居然被我逗笑了,“医生说我并无大碍。”
  “不去吃点饭吗?”他打发着我。
  “没胃口。”我瞥视他两眼,“言情小说一般发展到这里,准会出事!”
  “噢噢噢!那你意思也就是说,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咯?”听此,他出言力堵,好一策“借刀还刀”。
  诚然,我倒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尽管那样我的人生将会重新翻篇,与面前矜人毫无瓜葛。
  可跟“逝去”这两重量词对比起来,小小的“陌路”之矫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哪来好故事怀念。”良久,他突兀地凑在我耳边道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纂改词。
  “这又是所谓何意?”我听得简直云里雾里,全然不知令厢口头昆明(注:含意,意为昆静明朗)。
  所幸,他并无继续让我感到为难,遂而直指云其之真相:“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缥缈人生,我多么够运——”
  “无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从没再疑问,这个世界好得很——”此为上句的后半段,可惜当时当刻的我并不知晓。
  等真正知晓的时候,便像歌词里所唱的那样: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春风仿佛爱情在酝酿;初春中的你撩动我幻想,像嫩绿草使春雨香。
  是啊。四季都很好,唯独你断场。
  大抵这便是“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念”的终极主旨了吧?
  “男不读纳兰容若——”我稍用力用左手掰开他右手五根(苍白羸弱的)手指,然后再将自己右手紧紧和它交汇在一起,“嗯哼哼,女不读仓央嘉措。”
  “那依你说,大家都该读些什么?”莫名的,我竟感觉到自己手掌处仿佛被一股轻暖的温流攮入其中:这不免让我的双颊涌过红潮。
  “当然……当然——”又是莫名的,我极为难得地表现出花季少女般的俊涩(自创词,意为美化羞赧之举)感,“读自己最喜欢的啊——”
  但俊涩归俊涩,“宿命式”追宗仍是避免不了的……
  这不,很快它就展露出它萧索冷冽的虐杀气焰:千丝连并万缕,招马热莫停息——既生羁,怎可负深羁?
  唯君堪永趋。
  “收敛点,现在可不是能寻求关爱的年份。”像遇罗刹般,当我的耳朵眺听(少用词汇,意为耳目同及)到这句话时,便激烈如远海奔腾,捣搅且不止。
  “为什么?”我很不悦地皱上眉头,“难道你开始厌倦我了?”
  如若这样,倒也极好。极好……
  但是下一秒回答着实转变了画风:“不,我只是担心你沉迷。”
  沉迷吗?噢呵呵——不!我不可能仅因这一次“短暂”的亲腻而导致往后久久之沉迷。因为……打从第一次相遇的那个炎炎仲夏间,我就已经与之相融成一气——似口腔恣意粘撞的明透液沫,似海马中枢蜿蜒陡峭的神经纹理。
  “那就让我彻底沉迷吧!”这真是我的肺腑之言,无关悲喜。
  也无关风月和孤伶。
  只是……只是——除此之言,别无他法!
  “那就让我与你共赴华美之泉吧!”怕是他没听清,我又言行厉刻地重复一遍。
  “嗯。”不知过了多久,他予声给出回应。
  “答应了吗?你真的答应了?是不是啊?”尽管他的确口头示默了,我还是想再三确认下。
  毕竟……在距离甚近的四个月前,他也曾这样许诺过“任我摆置”。但当我真正实行的时候,他却叫骂(此处有些夸张)着让我松口——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老古董呢?
  一位如花如玉的小鲜肉自愿为他“饮鸩止渴”,他却毫不领情地临堂退鼓。
  怎一个“怂”字了得!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表示拒绝。”如入蛔虫般,他的这番告示一时怔得我唇齿打颤。
  遂而,抬起头弯过脖颈,目光直锁窗外霓虹:属于我俩共度过的最后一夜霓虹。
  未来……纵使灯火苛扰,也独唯自人孤挝挠——
  “明月哪,怎可知晓这别离之痛?才隔晚不见,便仿若失挚般疼痛……”另一边,现实中的路照满口文绉绉地叹看着我。
  这真的是让我倍感受宠若惊:“诗不像诗,词不像词,歌赋更莫妄谈——”
  “不如你来总结一下?”他借风转舵道,“我相信你的才情。”
  “听好了:明月怎知别离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大赞!大赞!”没待我将诗作完,对方便急着销功(自创词,意为报销功劳),“必赞不可!”
  “君谬了,谬了……”我苦笑着摆手道,“只不过是东拼西凑罢了!”
  “耻值一提。”
  “但比起很多普通人,你已经超强太多了!”
  重(这里念第四音)申,我不想追究上面这句夸奖属真属假,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分不清什么算作真与假。
  就连长以“老好人”而著称的路姓先生,面对他的再次邀居,我又岂可揣出其中乾坤呢?
  接受?抑或不接受?其实完全跟我的自主毫无关联。
  整桩脉络的发展,全在于划谋者的一念之颌。
  启颌——应为许,闭颌——乃冗默。
  所幸,我遇之颌允。
  “但愿如此吧。”我勉强附和道,“好了,快带我去你家里吧。”
  “这么急着想投怀送抱?”他打趣着我。
  菲(这里念第三音)然,他所固认为的幽默,其实只不过是种泛俗之谈。
  “思淫欲的前提是可以足饱暖。”我务必抨击(湔雪)道。
  “但是现在天气还不算冷,你的肚子也没有被挨熬着饥饿。”他回馈于我,理由既是这般据理在握,令人毫无反驳之见。
  “噢……哦呵呵呵……”我唯有认小似干干赔笑(不然还能如何呢),“嗯阿,对啊,我还活蹦乱跳的,跟玻璃缸里的小金鱼一样……”
  言下却另有其意:但凡是通过人工养殖的生物,便会完全丧失掉自我求生的本领。
  无论这禁锢的空间多么宽广,无论这定量的食物多么累全(自创词,意为数量多和种类多)。
  “那么,你这只小金鱼还不快快跟我打道回府?”听着如沐秋乌(自创词,古称太阳为乌,这里指秋日暖阳),实则只是对方轻拍两下硬胶单杆箱。
  那动作与神情,无一不是宣告着更深层次的请求:和我一起吧,身体与心都与我一起吧!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只要余生朝朝暮暮……
  当然,以上不过是我的自行枉测,难以证作为一个权威性代表。
  具体……具体——且要待光景证明。
  “不了。”我果断撑门欲去,“因为我要跃龙门。”
  “可那说的好像是鲤鱼呀。”见之,路照哭笑不得地观量着我。
  “我现在就是鲤鱼。”我半闭眼笃念道,“远方便是我要翔入的金色龙门。”
  “好。”县(xuan,念第三声)久,落得对头一个子(通‘字’)回应。
  好。实确甚好。
  既然唯一一根稻草都要入火焚烧,那么也就别怪这世道几多无常了(这里念liao)!
  “请进。”九分钟后,路某人撑门招纳着我。
  我看都懒得看里面的摆设(因为早已熟透,或者无心关注),径直倒进沙发一隅:“离开荆可爱的第二天,我开始触发想念。”
  “耐心等待一个月吧。”对方听得似不以为然(也是,毕竟所谓直男洞察力都不算作敏锐),“不会落了你的英式洛丽塔的。”
  噢。这样?原来我的提问不过是庸人自扰。
  可……庸人自扰也不亚于为“帷灯匣剑”之恻隐吧。
  “也是呵。”我假以配应,“对于她这样的人,几件舶来品又折得了什么损呢?”
  真正折损的,应该另有其他吧?比如某些无法用物质来续弦的特类机体。
  “听你口气,我反而想更早点看到你蜕变的模样呢——”听此,他顿然没悟觉出任何有关未来的喽啰物件(其实我的狗屁推理也不尽可信),“到时请务必挑选一件最惊艳、最卓越的,好好在我跟荆梓俩面前示秀(自创词,意为表现,展览)一番——”
  “知道了不?”
  “那是应当。”不加任何修饰的纯天然陈述句。可惜仅仅停留在其表面。
  撕去薄脆如蝉衣般的青绿色浮萍——是心底开始泛积的“回返效应”……
  “当一个人开始持续留转过去,说明他离终点不远了……”某天,某年,某个世纪初第十二道阶梯之上,某位鬓白胡霜的蹁跹老者抠屈着大食者嗟叹道,“913呢……等于13,1加3呢……又是4啊,自个好好领悟吧!”
  抱歉。我真的无法领悟出来。“913”无非是个恰巧的数字罢了——怎能作为命运的齿轮小题大做?
  所谓江湖半仙,还真的只能算半段仙。
  然侧想,要是葛延听到这段话该会有多么好笑呢?
  我猜,他肯定第一句便放怼道:“啥几把篮子玩意?褶子啦,褶子啦……”
  而我呢,也许会这样回过:“别介,别介,就当对头是吊牛子……”
  猜打(少用词,意为揣摩测度)貌似有趣,可事实并非如此。
  印象里那般(类)粗犷的爷们,有时也会对阿拉伯数码留心起来——那又是在这之前四个多月的时候了。
  四个多月前,时间的针表锁定在:2012年8月13号。
  秉着几岁时院长奶奶告诉过我的生辰,这一天的收获甚是惊喜。
  首先,那个人高马大、像极了加罗林群岛之绿榕树(我好像离不开这样的介绍了)般的中年男子,兴冲冲地彪现到我床前:有种势必要展起腰脖扭出段新疆舞的仗阵来。
  我看得简直苦笑不得:“葛大人,该换朝服上岗啦!”
  “不,本官今天罢工。”他一本正经回道。
  “可是身体抱恙?”我作势摸摸他平坦的肚皮(其实是有马甲线的),“吾听闻,中和巷那边有位十分著名的江南名医——”
  “要不——”我强忍住心中俊意,“去瞧瞧?”
  “虎叉了吧!你!”冷不防,他给我一记生狠的爆栗,“今个的时间是用来陪你的。”
  “啊?陪我?不要!不要!不要……”我魔怔似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赶紧去上朝,这样也可以多给我留点零花钱——”
  “好咧——”他大叹一口绵长粗气,“兔崽子整(通‘真’)跌钱眼儿去了!”
  “等会给你个宝贝,若干年后差不多就可以升值了!”
  所谓“宝贝”,其实也不过是个虚拟产品。
  唯一的特点就是:它正好符合我这个年纪。
  符合所有正值青少的男男女女。
  “祝你年年十八,年年富春华。”耳边,他这么轻轻咐喃(自创词,意为小声祝福)着。
  “成人礼快乐,我亲爱的小麋鹿。”枕边,他这么柔柔缱唤(自创词,意为缠绵的轻唤)着。
  “有劳了,大兄弟。”路边,他这么低声赔谢着。
  之后的之后,万边皆朝宗……
  “不!!!”我惊叫出声。
  “咋了?葛遥?”大概是见惯了我喜怒无常的脾性,这次的路照已变得不再那么焦灼。
  “我弄丢了了一个东西,一个此生最重要的东西……”我扒掘着脑颅疯狂回想着,“我不知道把它搞到哪儿去了——”
  “啊啊啊啊——”我激动地把箱子猛地一踢,“我真是一个罪人……罪人!”
  “你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此,这名路先生也打破淡定神色了,一个劲的抚问着,“是不是落在了——哈尔滨?”
  “一定是的!”我如梦惊醒,“除了那里还能哪里!”
  “我得赶紧回去!”
  “你疯了!”左脚才刚踏出房门小半步,便被路照力挽到后头,“你是想爬着奔到哈尔滨去啊?”
  “我等不及了!”我用力甩开他桎梏住我的那只胳膊,“对于你这种平俗的人类,是理解不到回忆有多尊贵的。”
  “你以为世间只有你重情吗?”遽然,他哑着嗓子肃怼于我,“你错了!”
  “每天有无数生命走到尽头,同样每天也有无数殡送挚爱的护拥者——”
  “你认为他们,全部都是绝情的吗?”
  “不,你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拉过我的手(毫无暧昧),与他掌心拢在一处,“因为你很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没有谁是遗落深海的独立孤岛。”
  “要去哈尔滨,没问题。”
  “但请听我的。”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他把拢住的两只掌心交拳紧握,“也为了你的尊贵回忆。”
  “对不起,葛延。”
  泪盈如流,好似冲破眶围,全然轰塌至整块脸颌。
  “我会很快抵达的。”
  “你在原处等我。”
  “还不够放心嘛?”看着我做呆愣状,路照只得委耐(自创词,因为委屈而由生的耐心)地拍了拍我肩头,“总想着做独孤皇后?”
  “漆漆……”我清了清被泪液呛了许久的鼻腔,“就照你说的办吧。”
  “遵命!”如此爽净干脆的一声回应,煞有将军出塞之风范。
  得宠若惊,唯尊其惊——只是,明天以后又该是何等模样?
  我的名贵瑰宝是否安然躺立在客厅或房间里的柜子一隅?
  很遗憾。我并不知晓。毕竟离开那里已经五个月有余了。
  五个月。足以让一个小小的城县翻天地覆。
  何况是一件不易保留的小小半虚拟物件?
  思及此……只觉一大片阴霾扑顶而盖。
  悲怆,悲怆,难以言说之悲怆。
  “哎,这个东西你还要吗?”拾掇间,对方翻找出一张信纸状物品,“不要……我可拿走了。”
  “噢。”我看都懒得看那张纸,光顾着遥想明天之后的种种情景,“随便你吧。”
  “好勒。”他迅速折成四方形收进上衣荷包里,“敢问阁下还有啥玩意是不需要的,路某照收不误。”
  听此,我竟正经地量了量大张开的硬胶行李箱:“好像……没有什么算得上值钱的物件……”
  “噗——”莫名的,身旁这人陡然失笑,“逗你玩的!”
  “你这幅模样真是可爱。”
  “好吧。”我甚觉乏味地撇了撇嘴,“本尊已经过了耳听殊荣的年纪了!”
  “现在是什么年纪呢?”
  “是身躬力行的年纪。”大概过了三秒,他很是热心地替我自问自带着。
  “可惜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拦车。”我肃真回怼,“整一厢‘班门弄斧’。”
  “起来吧。”我虚扯两下他的衣裳袖,“超过了十二点可是要加费的。”
  内心实则是:不想继续被所谓励志大道理灌输出不敷入的愚笨头脑。
  因为……物极必反,而反向的尽头唯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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