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玄机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3-29 08:34:21 字数:4092
宋主任真就和满书记说了,满书记说市委的郭书记死保薛丽娜当总编,咱也不知道薛丽娜和郭书记是什么关系,宋主任说薛丽娜不行,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赶不上我,但既然市里郭书记死保薛丽娜,可以给她一个工商联主席的位置,工商联没啥事,谁都可以当这个主席。
没过两天,薛丽娜就放出话来,说报社不是她的首选,她本来也不想在报社干,这证明宋主任的话奏效了,我和曹总编当时都非常高兴。以为当总编有门了。
曹总编说我应该给宋主任俩钱,给多少呢?曹总编说给三万就行,我也觉得三万块钱不算啥钱,只是一个礼节,也算不上行贿,就带三万块钱看宋主任去了,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我说谢谢宋主任,但吃饭钱得我拿,我就从兜里拿出了三万块钱,放在宋主任的办公桌上,三万块钱是分两个信封装的,一个是一万,一个是两万,因为三万块钱装在一个信封里装不下。我把钱扔在了办公桌上就往外走,宋主任就赶紧走过来拉住他,说,你不用这样,咱的关系不是金钱的关系。我说那给你一个吧,咋地也得买条烟抽,宋主任对这一个没说什么,就这样,我把那两万的信封又装了回来。
我很感动,我觉得现在的领导并不是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并不是见钱眼开,一万块钱其实就是一个礼貌钱,就向见面给领导递一棵烟一样,一万块钱也就吃两顿好饭,也不算什么行贿。
我俩都觉得这事没问题了,曹总编也觉得我就是未来的总编了,就把单位的财经情况,一年能进多少钱,花多少钱,过年走访都看谁,每个人花多少钱,都应该和谁搞好关系一一和我交代了,似乎就等县委常委会一开,我就接单位的一把手了。
过了几天,曹总编又到宋主任那打听情况,宋主任说,宣传部迟部长已经向县委书记推举了宣传部的副部长李开来。李开来和县委副书记是亲戚,这谁都知道,李开来的媳妇是包书记的亲连桥的妹妹。由一个宣传部长来推举宣传部的副部长这是顺理成章的,又有县委副书记做后盾,看来问题复杂了,不过宋主任说他已经和县委书记说了,迟部长推举李开来决不是举荐人才,而是甩包袱,迟部长本来就看不上李开来,李开来也没水平,李开来也在组织部干过,那时宋主任还是组织部的部长,他太了解李开来了,他不能做报社总编。满书记对宋主任的话未置可否,宋主任也觉得情况有了新的变化。宋主任说我最好还是应该有所警惕,最好还是再找找人。
我觉得也没人可找了,我们家没有当官的亲戚,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这时薛丽娜就不断传出消息,说李开来要做报社的总编,她还和我说你到底是当不当总编了,你要不当我还争取,总编不能落在外人手里,我说我也没说不当啊,但心里确实没有底。
曹总编还到宋主任那去打探,宋主任说书记没有给他回话,也没说我不行,看来我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宋主任是力荐我的,人大主任说的话书记不能不考虑,县委任命的政府干部都是要经过人大的正式任命的,人大和县委有制约关系,所以宋主任的举荐应该是有分量的。
组织部考核那天,薛丽娜又和我说,李开来是报社的总编,李开来已经给不少人打电话了了,叫别人推举他当报社的总编,我说是不是一会考核就知道了,如果组织部来报社考核就证明我是总编,如果组织部不来考核那就是别人。
曹总编接到了组织部的电话,说一会组织部来考核。我的心好象落地了。
组织部的干部股长在会上宣布,根据县委的指示,要在报社的两名副总编当中产生一名总编,大家开始画票,我觉得离结果越来越近了,考核结束,第二天就开常委会,常委会只是一个形式,其实现在就已经说明我就是报社的总编了,因为薛丽娜已经退出竞争了,县委内定的人一定是我。
但考核结束以后薛丽娜又告诉我,根据可靠消息,报社总编是李开来,我有点不信,曹总编也不信,曹总编给宣传部打电话,问是不是考核了李开来,宣传部的人说没有。这就证明组织部没有考核李开来,没有考核就证明这次提拔没有李开来。
常委会终于召开了,报社总编果然是李开来。
我觉得被县委耍了,我的情绪一落千仗。
李开来上任了,我什么也不干了,报纸就是一个劲的出错,至于出了多少错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看报纸,我一天就是上网,我的精神生活都在网络里。
我也不怨领导,领导也不认识咱,怎么会提拔咱呢?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但咱朝中没人。我所感到悲哀的是,那些不学无术,整天喝酒扯淡的人都做了领导了,而有真才实学的人做不了领导。曹总编的时候,有一次李开来带来两个人来找曹总编,一个是宣传股的股长,一个是宣传股的干事,说是要朝报社借一个人,去采写水上公园建设的情况,说是县长给宣传部下任务了,要好好宣传宣传水上公园的建设情况。曹总编说,报社的人员也很紧张,你们还是自己写吧,愿意写多少就写多少,报纸保证给你们留地方。
李开来说宣传部没有人手,太忙。曹总编就来气了,说,你们怎么会没有人手呢?你们的人都在干什么,我眼前就有三个人,有部长,有股长,有干事,你们都不能干活吗?李开来没话了,就带人回去了。我们本以为他们会自己写一篇文章来报纸发表,但他们最终也没能写出文章来。你说县长亲自交代一回,就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吗?还要到报社来求援吗?干事写不了股长写,股长写不了部长写,怎么能到报社来求援呢?李开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但人家提拔了,还是县长升任了书记以后提拔的,书记没问问他当县长的时候落实给宣传部的任务宣传部完成了没有,也许县长书记都是不看报的,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份报纸,你说咱一天辛辛苦苦地干是为了什么呢?咱辛辛苦苦地干没人说咱好,别人把报纸办错了也没人说别人错,这不是干和不干一个样吗?这社会是咋地了。我憋气是憋这个气。”
张总编一气说了这些。象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关于报社产生总编的内幕田川是一点也不知道,田川也不太关心别人的事,或者说连自己的事都不太关心,但他也模糊地觉得,曹总编离岗,应该是由张总编来接这个总编,而另一位副总编薛丽娜好象不太适合,薛丽娜要比张总编年轻很多,从资历上来说也赶不上张总编。周局长也和田川说过,报社的曹总编要退了,其实你是最适合做报社的总编的,你应该和领导说一说,争取一下。田川说,我不争取,因为报社有张总编在,曹总编退了由张总编接总编顺理成章,我和张总编争总编,没啥意思。
其实田川当时就想,我将来如果说还有一步的话,那就是你退了,我接档案局的局长,这也是比较顺利成章的,在当今社会,如果你想当官,一是要有钱,二是要有人,既没钱也没人,只能是通过顺理成章的办法,什么叫顺理成章呢?那就是在一个单位的副职干久了,正职退休了,由副职接正职,如果接不上叫大家都会感到不公平,这时县委也可能为了考虑公平,不叫人说领导的心太黑,所以也可能叫副职接正职,但这还需要两个前提,一个是这个副职也得和领导说,并且还不是一般地说,还得是非常恳切的说,而恳切是不能以口气作为标准的,你得有所表示,虽然不是花钱买官,但你也得有所表示,叫领导以为,凭你所要求的这个职位你的表示还是可以的,领导才有可能提拔你,另一个前提就是这个职位一定不是太重要的职位,重要的职位没有顺理成章的事,领导想的和老百姓想的往往是不一样,一旦任命出来了,老百姓就明白了,某某人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无外乎两点,一个是有人,一个是有钱。
田川有没有人呢?也不能说没有,他的很多同学现在都“成圣”了,从地位上说都能赶上一个县委书记了,有的已经超过了县委书记,他们都是可以和县委书记说话的,但田川不想找这些同学,过去念书的时候。有很多人的学习成绩都是赶不上田川的,考的大学也赶不上田川,但现在人家的发展都比田川强,因为一个小破官,叫同学帮忙,田川觉得太伤自尊了,他宁可不当官也不能做有伤自尊的事。
田川有没有钱呢?也不能说没钱,文明办分流的时候他到白龙制药厂卖药就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因为药厂不能兑现他的奖金,所以就给了他很多药,拿药顶奖金,而他把这些药又都卖了,得的钱比奖金还多,所以在当时他就已经是一个爆发户了,只不过他的爆发有点隐蔽,连章楚涵都不知道,连他的妻子王影都不知道,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他是没有钱的,但其实他有钱。
但田川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别人送去,他也不羡慕当官的那个名,他也不羡慕当官的那个权和钱,他愿意过平静的生活,愿意想点啥写点啥,最好是发点文章,在学术上有点建树,他觉得在学术上有点建树才是真正的成材,当个小官不算成才。
他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和周局长说了,周局长也理解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等于报社的事与他根本无关了。
没多久,李开来就当了报社的总编了,在外人看来也很正常,李开来本来就是宣传部的一个副部长,当一个报社的总编也没提拔多少,谁知道这种正常给张总编造成的伤害呢。
“官场真是太险恶了。”田川颇为同情地说。
“当不了官咱可以不当,但咱总不能傻呵呵地给人家干吧,另外你象过去,你给曹总编干活曹总编知道,你给李开来干活他也不知道啊,咱不是白干吗?还有这帮人,你叫他们干点啥也特别憋气,如果是一把手,憋气了可以释放,咱做副手的不好释放,如果一把手理解你,你还有点宽慰,如果一把手不理解你,那就更憋气了。前几天,有一天下午,李开来没来,可能大家都知道他不来了,所以也就都不来了,整个报社办公室就剩我一人,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很肃静。这时,来了一个办身份证挂失的,身份证挂失是归刘小辉管,我就说,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自己给他打电话吧,我就把刘小辉的电话号码给那个人了,那个人就给刘小辉打电话,电话接通以后,刘小辉问那个人报社都谁在,我告诉那个人报社只有一个姓张的在。刘小辉一猜也是我在,也没好意思和我说,他的意思是叫别人帮他办一下,他知道我也不能帮他办,所以就来班上了,把那个身份证挂失给办了。”
张总编好象还没有说完,田川就问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刘小辉打电话啊?”
“按照报社的分工,广告不属于业务,所以也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也不想管那个闲事,连总编都不来了,大家也都不来了,我管那个闲事干什么,曹总编的时候,出去一定告诉我,连干什么都和我说了,李开来不告诉我,招呼司机就走了,他在屋里坐不住,总找个理由出去。”
张总编接着说。
“他都出去干什么呀?”
“没什么正经事,说是有颈椎病,去按摩。两点钟来了,两点半去按摩,四点钟回来,回来就看谁在谁没在,看别人就象看犯人似的,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