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幻身神医(第二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4-07 19:48:59 字数:3156
若男笑道:“灵大夫,若男除了无伤哥哥,再无亲眷,你若不嫌弃,我便认你做哥哥如何?”阳顶天呵呵笑道:“哥哥?这个灵驼子做你叔叔恐还嫌老了。”灵驼子虽生得矮小,面色光洁,实则已年近五旬,比阳顶天还年长好几岁。闻她一说,喜不自胜说道:“哥哥便哥哥,我灵驼子有生之年能结得这样的义妹,不知是哪辈子修的福分。”众人闻言尽皆欢喜,即与他二人为证,焚香祷祝,义结金兰。
当日宴散,若男有些疲倦,自去侧屋里歇了;灵驼子一夜未眠,整晚想着如何给义妹医治调理;无伤与阳顶天就于堂屋里运气练功,互不相扰。第二天一早,灵驼子只觉若男昨日虽灸通奇脉八脉,人身穴位乃是灵关,最为柔弱,若非休养得当,急功近利,却是万万不可。
见她一早未醒,不便搅扰,让僮儿煮了一锅白饭,炒了几盘山珍野菜与无伤二人吃了,又早早地备好午饭。待到正午,见若男起身盥洗了踱步出来,便招呼她来吃饭。灵驼子见她饭量极少,只吃了小半碗便不再进食,说道:“五谷精要乃人身根本,义妹年轻力盛,更应多食多餐,自然会好得快。”
若男便又多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饭后灵驼子陪她于谷中闲逛,称其为化疗饮食。他自小研究医书,对《黄帝内经》《千金方》《杂病论》俱无不知。若男在百花谷中蒙一灯大师教授,对《黄帝内经》亦颇为熟知,与他谈医论道,甚是畅怀。灵驼子只觉她所学不少,悟性极高,索性将毕生所创《千伤调气论》与她讲授。若男只觉此书涵盖万千,单是外伤便有百种,其余五毒篇、内伤篇、旁技细分数不胜数,除非数年之功,难以学全。
灵驼子讲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数道来。若男听得一知半解,正自揣摩时,忽闻他道:“糟了,我只顾着谈论,竟把时辰忘了。”他见日已渐沉,便道:“还好时辰未晚,正当下针,义妹随我来。”灵驼子让僮儿取出一套金针。若男见他上次灸穴使的是银针,此次却使金针,大为不解,灵驼子道:“银针乃泻法所用,金针乃补法所需。义妹来时气血体虚,所谓虚不受补,如今奇经八脉已通,正是攻城拔寨之时,当用补法,一举导通三处阳维大穴。好了。”
若男只觉通体舒畅,未料他手速疾快,竟于说话之间便已下针灸完;略一运气,只觉丹田内力仿似无穷无尽,如海汇江流般涌出。灵驼子道:“义妹,你周身经脉虽已打通,奈何枯竭日久,不可操之过急。待我开一剂药与你外服,再让你那小相公助你疗伤,不出三日便可恢复往日八成功力。”
灵驼子当即进入药房,开了一剂调理补养的方子。晓风谷中所藏药材,其中含有他收藏了半生的珍品,药力浑厚,换作往日,他自当如数家珍般舍不得用,此时却亲自进到药房取药,其中有党参、鹿茸、何首乌、半夏、茯苓……皆是些滋补顺气的药。
若男见他对自个关怀备至,怜他丧徒之痛,寸步不离陪在身侧。灵驼子抬出一架木梯,足有一丈多高,步法灵便地爬上药橱,于隔柜里摸了摸。忽闻得轧轧声响,里间开启一道小门,见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木盒,下得梯来,从木盒里捧出一株灵芝,足有成人巴掌大小。
若男心道,百花谷中,爹爹收藏的灵芝最大的也不过这株一半大小,不禁说道:“大哥,这株仙草定是你珍藏许久的吧?这么贵重的药材,也要给我服用么?”灵驼子瞅着那株仙草,凝目半晌,眼中莹然,悠悠说道:“人都死了,留着它又有何用?只要妹子你能痊愈,雨玲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若男只觉,大哥曾说他徒儿雨玲上山采药,失足坠崖,莫非采的就是这株仙草?又见那芝盖上似有一片暗红,寻常芝草皆是色泽透亮,环纹有序,这株灵芝上的暗红色却凝作一团。想来这便是芝草中的极品,自然与众不同,那片暗红色却似人血风干凝固所染,想来甚是奇怪。不觉说道:“大哥,这株灵芝是雨玲留下的么,怎么上边有这么大一块血迹?”
雨玲死后,灵驼子时常睹物思人,有时一看便是数个时辰,自然知道这是雨玲鲜血。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若男甚是疑惑,略加思索,说道:“雨玲既是从高崖坠落,定是暴毙而亡,怎么会遗留这么大一块血迹在这芝草之上?我看此事绝非巧合。”
灵驼子深研药材半生,什么样的灵芝没见过?虽知其中沾的是徒儿血迹,一时并未深入细想,听她一说,不觉沉思道:“妹子的意思是,我徒儿雨玲的死另有隐情?”若男道:“我也只是猜测。大哥,那日雨玲尸身当场还有何遗物?”
灵驼子道:“不远处便是她的小药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若男又问道:“那这株灵芝便在药蒌里了?”灵驼子道:“不,雨玲的药蒌里只有些虎耳草、龙胆草,四面还散落了些地黄、伏苓等根茎类药材。我遍寻了她坠崖之处,半山中倒是有一块崖台,能容身数人。这株灵芝便是在崖台上发现的。”
若男道:“这便是了。雨玲这孩子武功如何?”灵驼子道:“她念她年幼,只传了些内功与她。这孩子聪明乖巧,轻身功夫倒是学得不错。我原想她轻功好,才由着她出门,却未承想……”
说到此时,不觉潸然泪下。若男道:“大哥,依我所见,雨玲定是被人害至惨死,死之前留下这片血迹,又将灵芝遗落于崖台,定是要你知晓她被人推入山崖。”
灵驼子闻言不觉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说道:“是什么人,这样狠毒,害死我的徒儿?若让我知晓,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若男道:“那人袭击了雨玲,又将她推下山崖,扮作失足坠崖的模样。他却未料,雨玲聪明绝顶,在崖台上留下了这株灵芝为证。只是杀雨玲那人是谁,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灵驼子激切道:“妹子,如不是你,这事哥哥还蒙在鼓里,只怕此生也不解真相。倘若寻着那人,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给雨玲报仇。”若男道:“大哥莫急,你长处谷中,莫非开罪了什么人,出手这样狠毒?想必此人杀不了你,便找你徒儿出气了。”
灵驼子道:“世人都知我幻身神医医术如神,常有不少武林中人前来寻医问药,其中倒有不少所谓正派之人,都被我拒之门外。只因我灵驼子看病向来有个规矩,便是三看,三不看:非我明教中人不看、自称正派之人不看、让我看不顺眼之人不看。若男道:“那何谓三看呢?”灵驼子道:“身怀六甲之人、身有残疾者、未满总角之人,此谓三看。”
若男只觉他口中三看者,皆是孕、残、幼者,义兄他济弱扶倾,是个极好的人,我定要帮他查出杀雨玲的凶手,于是道:“大哥,武林之中,到底有些什么人曾被你拒之门外?”
灵驼子道:“这可就多了,所谓正派、大派之人,若非奇难杂症不治者,也不会来求我。有一对夫妇自称是血红庄庄主谢鹏飞,女的叫詹红。庄里上下被朝廷高手围攻,除他二人侥幸逃出,全庄上下无一生还。一同携来的,还有一个数月大的婴儿。这三人皆中了玄冥神掌的寒毒,危在旦夕。他非我明教中人,我本欲不治,见那婴儿幼小可怜,动了恻隐之心,那姓谢的倒也爽快,知他夫妇二人重伤不治,只求我救他幼子,便与他老婆互刺身亡。”
若男道:“那个小孩儿现在呢?”灵驼子道:“当然被我治好,寄养在教众家中,现在也有两三岁了吧。”他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便是衡山派催星剑张维山。”“张维山?”若男听及此人,不觉念道。他点了点头又续道:“嗯,此人来时满身鲜血,胸口、四肢关结要穴被人扎下八十一根极微细小的银针。针头上浸入盅毒,扎入肉里,虽不至伤及性命,每到季换交替、夜里寒湿之际便如同万针穿刺一般,痛疼难忍。若要治他,全然不合我的规矩;此病却是我平生未逢罕见之难症,我本欲先将他治好,再杀了此人,未料被他半途中看出端倪,我与他拔除最后一根银针之后,趁我不备,自己走了。他却不知,银针虽除,针上的盅毒早已浸入筋脉,病症与先前相较却是丝毫未减。”
若男道:“这样一来,那张维山一定怀疑是你暗做手脚,无心替他医治?”灵驼子点头道:“莫非义妹认得此人?”
若男道:“此人表面上一派正经,暗中却出手阴狠,若非我及时制止,在舟山之时就差点杀了无伤哥哥师门弟子。”若男略加思索又道,“大哥,我看此人极为可疑。他出谷之后,发现病症未除,定然视你拿他耍子,怀恨在心,杀了你最亲近的人。”灵驼子闻言,砰然一掌拍在桌上,喝道:“狗杂种,早知如此,我便开一剂发药与他,让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