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一个巴掌够响不

　　甲峻下班回到小区，看到小嘟嘟气鼓鼓地从自己身边经过，他叫住小家伙。
　　“小嘟嘟，怎么了，见到叔叔也不叫，不理我啦？”
　　小嘟嘟停下来。甲峻见他眼睛里含着泪。他蹲下身子，望着小嘟嘟。
　　“告诉叔叔，怎么了？”
　　“哇！”小嘟嘟再也憋不住大哭起来。带着哭腔说，“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我爸爸从来不接我放学。还有同学抢我的笔，抢我的书……”
　　“你妈妈也不接你吗？”甲峻最见不得小孩子哭，看小嘟嘟委屈，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哑了。
　　“妈妈说学校这么近不用接。”
　　“那好，以后我接你放学，怎么样？”甲峻刮了一下小嘟嘟有点红的鼻子，继续说，“不过，你要叫我爸爸。”
　　“峻峻爸爸！”小嘟嘟搂上去，吊在他的脖子上。
　　“不对，只叫爸爸。”
　　“爸爸！”
　　“乖！”甲峻摸摸他的头。
　　第二天，甲峻早半个钟下班，赶到学校接小嘟嘟放学。小嘟嘟像放飞的小鸟，远远地飞过去。一个小同学挡在小嘟嘟前面，不给他走。甲峻傻眼了，上前走近放学的队伍，老师走在最前，没有看到后面小同学与小嘟嘟之间的事。小嘟嘟看到甲峻近在眼前，张开双臂扑愣进甲峻的怀里，嘴里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甲峻一手抱住小嘟嘟，夹在腋下，迈着长腿要走，又回转身，对老师说刚才那位小同学总是惹小嘟嘟。老师顺嘴就说了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小嘟嘟肯定也是去惹人。甲峻真想一巴掌拍在老师脸上，举起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啪”地甩在自己脸上，问：“老师，一个巴掌够响不？”
　　老师呆愣了两秒。
　　小同学们看啥了眼，小嘟嘟帅帅的爸爸来接他。
　　甲峻到来的时候，招弟正在车衣服。
　　“招弟，你真甘心就车衣服过活？”
　　“怎么了？难道我得像那个收费站阿姨失业时哭喊自己半辈子只会收钱吗？”
　　“嘿嘿……RAY是小嘟嘟的爸爸？”
　　“嗯。”
　　“他去哪了？”
　　“南海建设。”
　　“哦，我怎么感觉他是个骗子呢!你听过杀猪盘吗？”
　　“什么杀猪盘？”
　　“就是一个男子，甜言蜜语得到女子的信任，骗得女子的钱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
　　电车声有点吵，招弟没怎么理他，他便与小嘟嘟玩围棋。
　　一会儿，他又过来。说：“没想到，有了媳妇便可以如神仙。”
　　“嗯，天天抱美人，是神仙。”
　　“哎，你没有生理需求的吗？”
　　这个臭小子，结了婚便像个流氓在自己眼前晃悠。招弟也不生气，说：“我是正常人。”
　　“看你脸色黄黄的，不如，找个男人滋润……”
　　招弟真想揍他，但有孩子在，不好发作。她忍着气，平静地说：“与不爱的人上床，就是受刑法。”
　　甲峻凑近招弟耳鬓，低声说：“试试我呀，保证不受刑法。”
　　招弟抬头，盯着甲峻轻眺的眼，顿了一下，停了手上的活，立马脱下鞋子，甲峻见势不妙，跳着跑出去，招弟的鞋子铛地打在门框上。
　　甲峻刚出得门，庆幸鞋子没有砸到自己，不料却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定睛一看，欢欢眼神诡异地盯着他。再看到招弟掉到门边的鞋子，她上前揪住甲峻的耳朵，大声说：“招弟姐，我替你收拾他！”
　　走出好远，欢欢仍没有放手的意思，甲峻望着小嘟嘟眨眼，小嘟嘟会意，上去拉住欢欢的袖子，大声喊：“欢欢小妈妈，小妈妈，不要打峻峻爸爸，不要打峻峻爸爸！”
　　欢欢愣住，松了手。这个小家伙，说什么哪，竟叫自己小妈妈，叫甲峻爸爸，哪门子的事？什么时候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小嘟嘟拉住欢欢的衣袖：“漂亮小妈妈，小妈妈，我好喜欢你！”
　　看着小嘟嘟的巧嘴儿，欢欢忍不住笑了。
　　甲峻抱起小嘟嘟，在他脸蛋上亲了又亲:“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爸爸没有白疼你。”
　　招弟听到小嘟嘟一个劲地叫爸爸妈妈，走出来，看到甲峻两夫妻使劲儿亲小嘟嘟。
　　一股醋味儿冲上来，招弟上前拉住小嘟嘟:“叫谁爸爸呢！”
　　甲峻见招弟出来，拉住欢欢，抬起大长腿小跑走了，一脸坏笑。
　　“还笑，你惹她生气了。”
　　甲峻随口编故事，说：“没惹她，就是让小嘟嘟叫我爸爸，她生气了。”
　　“有闲功夫惹她生气，怎么没空想想老爸交待的事。”欢欢也着眼。
　　甲峻使出他厚脸皮的哄老婆招式，搂住欢欢的细腰，说：“我的好老婆，老公最喜欢你了，老公只疼老婆，原来被人爱是这么幸福的事。”甲峻嘴巴凑过去。
　　“大街上的，注意点。”欢欢扭过脸，用手挡住他凑过来的嘴巴。又说，“老爸说的事，怎么样？”
　　“叫老爸最好停了这个想法。看看李品一，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已是半个老头子，还不是日夜操劳，华发皓首。我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呢，我可不想让儿子一出生就看到我是个糟老头……”
　　欢欢被逗得咯咯地笑。甲峻正热打铁，说:“说真的，我真想辞了政府工作，只弄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茶园养山鸡，弄成庒园的形式，做景区……”
　　甲峻原本想与招弟说这些事，见到招弟便将正经事忘得干干净净，尽说了不相关的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不得体的话来招惹招弟。而且，被欢欢逮个正着。欢欢一个心思爱他，他也是很感动的，也喜欢欢欢。可一见到招弟，就像有只猫爪子在他心里挠呀挠呀……
　　喜真从学校回来，招弟拿出做好的裙子让她试试，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可以修改。
　　“阿妈的手真巧。”喜真抚摸着裙子，问，“这是什么布料？柔软轻盈棉质感。”
　　“舒服吧。亚麻布料。”
　　喜真让招弟给她拍几张照片。
　　第二天，喜真放学回到家，兴冲冲地找招弟：“妈妈，有人要买我的裙子。”
　　“我的一个粉丝，她说好看，想要同款，问哪里买的，我说是妈妈做的，她说要，两百块够吗？”
　　“粉丝？哪来的粉丝。”
　　“画世界，我在画世界画画。”喜真将自己的画世界给招弟看。她的账号里已经有三百多幅原创，三千多粉丝等着喜真发笔刷。
　　招弟的眼眶爬上雾气，心头感慨万千，自从回到老家，工作没有着落，入不敷出，喜真的学画课程没有再上：“喜真，真是对不起，没有给你继续学画。”
　　喜真说：“哎，你想到哪去了，我之前学了一些基础，现在画世界里混得不错，每天画一张，省纸省墨省颜料，有几个粉丝要买我的画，可我不舍得卖，我的画就像我的朋友。现在有个粉丝要买裙子，这就得看你愿不愿意卖条裙子给她了。”
　　“我做条送给她。我原本也是想做一些裙子放网上卖。”
　　“阿妈，你真有眼光，选的花色适合一岁到一百岁穿。”
　　“哟，我家喜真巧嘴儿学会哄老妈开心了哈。”
　　“我要打电话告诉阿爸。”喜真用手表电话拨了李启雄的电话。语音回应电话无法接通。
　　“阿妈，阿爸在做什么，总是电话无法接通。”
　　“嗯，这个……你爸是白天睡觉，晚上上班。”招弟扯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那我晚上再打吧。”喜真失落地按掉电话。招弟面无波澜。
　　
　　周末，甲峻来找小嘟嘟，说带他回老家乡下玩。招弟看到甲峻便没有好脸色，摆明了不欢迎他的到来。
　　“阿妈，就让我去嘛，下午就回来，你每天车衣服，都没有陪我玩，好不容易甲峻叔叔陪我玩……”小嘟嘟施展出他的磨人招式。
　　甲峻掏出一叠红牛钞票放在招弟的电车上，说：“这是你家山岗种的茶油树收入，给你带来。”
　　“你给我爸妈吧。”招弟拿起钞票塞回甲峻手里。
　　“可叔叔阿姨叫我带给你，你们真逗。”
　　“不是自己付出劳动所得，不敢要。”
　　“好!好!好！你圣人，不吃人间烟火！小嘟嘟，我们走！”甲峻拉住小嘟嘟走。
　　“早点回来。”招弟在后面喊。
　　小嘟嘟得到许可，开心地摆手与招弟说再见。
　　甲峻刚抬脚走出门口，又折回，说：“我想开一个洗发水的工厂，高山茶油洗发水，你觉得如何？”
　　“不错的想法，就是，开工厂是你的初衷吗？洗发水，多少都有化学原料，就算你添加了高山茶油，也不能算是纯天然。我平时拍一块姜放水里煮开，用来洗头，十天半个月不会痒。用了洗发水的话，两天便起头屑。”
　　“我明白了。”甲峻抱起小嘟嘟大踏步走了。
　　甲峻走出招弟的家门，看到欢欢正斜靠一棵树杆，望着甲峻的方向。没见过哪个男人结婚了，却总往另一个女人家里跑。
　　甲峻挟着小嘟嘟，大步向她走过去。
　　“走，老婆，我们回乡下，看茶园。除除草，捉些山蚁山蜂……”
　　欢欢拍掉甲峻伸过来的手。一脸不高兴。甲峻的手又伸过去，搂住欢欢的细腰，说:“老婆，你肯定不知道，没有招弟，我只是一个混混。是她一直拒绝我，我便努力上进，希望可以配得上她。后来，你的出现，我才尝到，有人爱着的幸福！我承认忘不掉她，但我更珍惜你，我的老婆！”甲峻的手臂将欢欢拘得紧紧的，另一只手将小嘟嘟挟在腋下，三个人摆着队前行。过路的人抱怨路被他们把满了。
　　欢欢仍然嘟着嘴，心里却早已甜蜜蜜地笑。
　　“峻峻爸爸，小妈妈，生个小妹妹给我玩吧。”
　　“臭小子，妹妹不是玩具……”甲峻将小嘟嘟放到嘴边，用胡子扎一下他嫩嫩的脸蛋。小嘟嘟咭咭地笑着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