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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负荆请罪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3-26 10:40:36      字数:5521

  姬府,姬明礼与夫人祝氏迎进众人,上茶入座。姬尚书道:“姐夫脱得大难,实属万幸。如今京中府邸还待修缮,姐姐姐夫可在舍下暂居,我已让人收拾停当。我还有一个小小别院,忠义伯若不嫌弃也一并住了,等待新府邸落成,再移居就是。”
  赫连晟道:“这也好,魏总兵也不是外人,一并住着说话也方便。”魏东亭见说,也就不推辞了。姬尚书忙叫人去收拾别院与魏家父女居住。
  众人叙着别后之事,悲喜掺杂。只有姬婉贞一腔心事难以排解,她借口乏了要回房休息,把子玉也叫了出去。
  接着,姬家长女兰亭也把两位表姐叫到自己房里,三个女孩儿说着悄悄话,聊着书桌上的诗词文章。这姬兰亭生的娟秀温润才学不浅,家中十二岁的小弟兰生便是由姐姐教导,也是聪慧异常。
  三人正说笑间,兰生寻了过来,说道:“姐姐,大表姐,你们快去看看,姑妈要对表哥动家法了,姑父说只有表姐才能劝得住。”子媗听了,就知母亲为啥,四人出来直奔西院的临时住房,半路不见了红鸾,子媗就知她心里还存着芥蒂。
  子媗与兰亭姐弟到了门口,有两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大气儿也不敢出,只听到里面母亲那连骂带哭的声音。兰亭一怔,拦住小弟道:“别进去,表哥抹不开脸的。”子媗悄声道:“没事,你们在外面等着,听我咳嗽一声,你们再进去劝。”
  姬氏生气是天经地义,唯一的儿子辞掉了自己相中的儿媳,又在金殿赌咒发誓终生不娶,这哪是儿子,分明是祖宗。一进门她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不解气,手里拿着皮鞭,逼着儿子解那毒誓。
  一般人家,施家法都是竹批或藤条,这武将家俱是皮鞭了。姬婉贞从有了孩子,丈夫就不常在家,这训教子女的事就全落在她身上。赫连家也就成了母教父疼了。这赫连夫人还有个毛病,真的气上来,赫连晟越讲情她就越气,想想一辈子独承家庭的苦楚,竟是打给丈夫看了。所以每次都是子媗出面才能劝住,子媗自幼乖巧,又是独女,未免娇嗔些,赫连夫人反而听她的。
  子媗一进屋就见子玉跪在母亲脚下,直撅撅的还是那副犟脾气,难怪母亲生气,就是跪了也不知求饶。她见弟弟身上衣服整齐,母亲并未舍得下手,便道:“娘,你老人家说什么傻话,这发的誓哪能这么容易收回来。就依着他,三年过去,你和爹爹不就能抱上孙子了吗。”
  “你说的容易,他当着满朝的人发那誓,谁还敢说媒,我就没那儿媳妇的命,赫连家也丢不了那人。”
  子玉想开口,子媗扯了下他的衣服,才发现弟弟脸上又红又肿,两边都有巴掌印,嘴角还有血。自己鼻子一酸,眼泪出来了,她拿手帕替他擦着,埋怨道:“娘真下狠手,打这么重。”
  姬婉贞觉得委屈,见儿子这样也心疼,不禁骂道:“死丫头,你也怨娘,我哪里打他,是他知道不孝自己打的。”说完退坐到椅子上哭了起来,嘴里数落着,若不是没了初儿,自己何苦管这畜生,任他自生自灭。可初儿没了,剩下这个孽障,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她一边说一边哭,闹得姐弟俩心里七上八下没主意。子媗拉了下弟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见弟弟犹豫不决,子媗道:“娘要哭坏了,看你怎么办。”
  子玉这才一咬牙,站起来抓过父亲墙上那柄长剑,刷的一下抽出鞘道:“子玉不孝,既然母亲不容孩儿尽义,那,那就陪长君地下去了。”
  他这一闹,赫连夫人也是一愣,子媗顺势抱住弟弟,喊道:“不要啊,不要,”又看着母亲道,“娘,你就饶了弟弟吧。
  姬婉贞见子媗已抓住儿子的手,松了口气,沉下脸道:“你真是孝顺儿子,娘教训你,你倒用死要挟起娘来了,我豁上断子绝孙也不要这个儿子了。”
  子媗一听也后悔,此计不行倒把娘更惹急了。
  长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子玉身体一歪,晕了过去。子媗也吓坏了,抱着弟弟喊着:“子玉,你怎么啦,醒醒,别吓我呀。”
  赫连夫人见儿子双目紧闭气息全无,魂都没了,乱喊着叫大夫。
  子媗感觉子玉的手抓了自己一下,顿时醒悟,弟弟带了一年兵,也会对母亲使诈了。她憋住笑认真对母亲道:“你还嫌不乱哪,不怕叫人笑话,”她吩咐一帮仆人道,“你们谁都不要传出去,把老爷叫来就行。”又装模做样给子玉揉胸口,对吓得跑进来的兰亭姐弟道,“扶你们姑妈进里屋消消气,娘放心,弟弟这也是气的,这口气上来就好了。”
  赫连夫人一进里屋,子玉松口气坐了起来,子媗按住他小声道:“做的真点,躺着。”不一会儿,赫连晟带着一帮人急火火地来了,以为儿子真的挨了打,急得想落泪。子媗怕露馅,叫人把子玉抬到厢房去,跟在父亲耳边道,“爹爹别急,弟弟装的,我现在去劝母亲。”
  子媗这会儿倒不用多费口舌,姬婉贞哭着左一个孽障,右一个畜生地骂。还说儿子就是生来给自己要账的,气势没了只剩下埋怨。说了几句就催着子媗去照顾弟弟,看这情景,要不是顾着面子她早追到那屋去了。
  子媗一进厢房,看看满屋的人,抓起床上的枕头捂着嘴先笑了个够,然后坐在床沿对弟弟道:“你看你,自己打也不知悠着点,搞成这样,天天练武不知道自己手劲多大吗?还有,下次要装先吱一声,我真吓坏了。”
  “说了还能真吗。”子玉也笑了。
  赫连晟心里可笑又可气,他脸一沉道:“骂你是畜生并不过,真把你娘吓出好歹来,看你怎么办。”
  子媗道:“爹,这次也别说子玉,是娘过了。弟弟如今大了,有些事他自己有主意,能做十几万军队的元帅,他能随便被人左右吗。再说,这次幸亏不是在自己府里,若守着自己下人,娘还是像小时那样管教,他还怎么当这个主子?我万万没想到娘会这么狠心,弟弟剑都搁脖子那儿了她都不动心,若不演这场戏,她能收场么?”
  赫连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年轻,怎知父母的苦心,也怪我一直不在家里,你娘真的不容易,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子玉不禁落下泪来,说道:“爹说的我都记下了,子玉只有这一个心愿,其它都听你们的。”
  “好了,”赫连晟道,“这几日皇上的赏银就下来了,你筹划着整顿宅子,趁着皇上还没授职,先把家里安顿好了。”
  “哎呀。”子媗猛地说道,“忘了这事了,快把消炎消肿的药膏拿来,就这副德行还怎么出门啊。”
  第二天早上,子玉给父母请安,小心翼翼头也不敢抬:“昨儿让娘担心了,是子玉的错,孩儿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这都说绝了,哪还有下次,赫连夫人本欲脱口而出,看看儿子,又忍住了,问道:“你没事了?”
  “孩儿没事。”子玉内疚道。
  “没事就好,娘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后不许动不动就拿刀动剑的,这事娘以后也不说了,你心里有点数,爹娘老了,家里还指望你呢。”
  “娘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会记着,您别生我气了。”
  “娘倒没啥,可红鸾那儿怎么办?我看她一直没理过你,怕是还没撂下这事。也难怪她,我早就看出她是真喜欢你,可你倔头倔脑让她丢大了,她是没结婚的大闺女,能不生气?这事你了了,娘没了儿媳,不能连闺女也丢了。”
  “行行,这事包在儿子身上。”子玉说完就要走。
  赫连夫人叫住他道:“你忙什么,那脸上擦没擦药,别顶着这张脸出去,知道的是你自个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多凶呢。”门口,子媗噗嗤笑出声来,说道:“原来娘也怕人说自己凶啊。”
  子玉从赫连家住的西院出来,往左拐四五十步,就是魏东亭住的那座小别院。一间正房,两间厢房,院子不大,却是精致小巧。宗霖和青阳平时在军营,只有父女两个住着,魏东亭奏明皇上又把青阳过继在自己名下。皇上因青阳的父母在冤案逃亡中病逝,为了安抚,又赐两千两银子用于安置。
  宗霖这两天派张猛和李易回廣德张罗聘礼,而赫连一家又忙着操办红鸾和宗霖的订婚礼。弄得红鸾也不好意思去见干爹干娘,倒是子玉有事没事地紧着往这跑,还搭讪着找自己说话。红鸾心里明白,子玉对她就像朋友、姐弟、兄弟,唯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辞婚也不是子玉的错,只是面子下不来,他若没有道歉的诚意,这台阶她是不会下的。远远见子玉又来了,她索性把房门一关,任谁也不开。
  子玉又吃了闭门羹,垂头丧气出来,迎面碰上兰生,这孩子早看出端倪,小眼睛眨眨的,招手让子玉过来,问道:“表哥,你是不是得罪了魏姐姐?”子玉点头。
  “那,想不想道歉和好?”
  子玉道:“当然想了。”
  兰生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子玉拍他头一下,说道:“你这馊主意,我不干。”兰生小脸一板道:“表哥还要面子?当初干嘛要魏姐姐丢面子,还守着那么多人,你要面子,就算我没说。”
  子玉嫌他声音大,一把将他拉到山石后面问道:“这是谁说的?”
  “是我姐说的。”
  子玉知是兰亭表妹为自己支招,想想也是,一个未婚女子被自己弄得颜面尽失,那可都是朝堂大臣,自己还要什么面子。红鸾姐又是母亲姐姐的救命恩人,还未报恩,请罪算什么,脑袋给她都行。他拉过兰生道:“表哥听你的,帮我准备去。”
  红鸾拒了子玉几次,倒是更下不来台了,此刻闷在屋里越想越乱。实际上子玉人品挺好,若不是情急,他也不会得罪自己。况且自己若不是对他有情,也不会因此恼怒,倒是自己放不下了,订婚在即,觉得有些对不起宗霖。这样想着,门一响,自己倒慌乱起来。
  门外子媗道:“是我,红鸾姐,你不开门么。”红鸾这才松口气,把门打开。
  子媗笑道:“子玉来了几次,都被你挡在门外,你这哪是生他的气,分明是躲他,真生气你就拿他出出气得了,干嘛躲来躲去,莫不是你心里还有他?”红鸾一挫牙道:“谁要有他,我男人堆里呆了几年,还不至于这样短见。”
  子媗认真道:“就是,我这弟弟论气度比不过元甫,论心胸比不过姐姐,心眼又小,脾气像头犟牛。还没心没肺,净惹人生气,有什么好的。妹妹见他辞婚,高兴才是,谁嫁了他都后悔一辈子。”这一会儿,她把那不好,有的没的都给弟弟安上了。
  红鸾一撇嘴,说道:“你甭拿话哄我,平时谁说他一句不是你都护着,这一会儿,倒都是不好了?”子媗笑道:“说实话,我这弟弟就是太痴,痴的太傻,他这辈子就栽在这个情字上了,真没有元甫兄的豁达气度,还是姐姐有福。”
  红鸾听了这话,倒是可信,她喜欢子玉的重情重义,可很多优秀男人都是败在一个情字上,情深不能自拔就是一害了。
  子媗轻轻走动着,看着红鸾试探着说道:“姐姐真是不能原谅他了,皇上可是下了旨的,姐姐不允,他这媒人怎么做呀?”透过窗棂,她惊讶道,“哎吆,我这傻弟弟真要负荆请罪呢。”
  红鸾靠近窗前撕开一点窗纸,看的更清楚了,院中的椿树下子玉没穿外罩,身后真的背了一捆树枝,冲着屋门喊:“子玉有负姐姐的恩情,深感抱歉,诚心来请罪,我知道姐姐你在屋里,子玉就一直等到你消气为止。”她有些感动了,可不知说啥好。
  身后的子媗却道:“这人忒实在,一根足矣,还要一捆,可见诚意了。”红鸾听得忍俊不禁,碍着子媗也不敢笑。
  子媗又道:“姐姐若还生气,先不理他,趁着魏叔父不在憋他一会儿出出气,好不好?”她这样说着,心里却想,这丫头也够倔的,真想拿捏我这兄弟,幸亏没做我的弟妇。
  子玉今日是铁了心要红鸾原谅,当兰生叫仆人砍了这些树枝时,他掰去乱枝拿绳子一捆系到背上,逗得兰生在月洞门里偷着向他做鬼脸。偏偏天公不作美,这一会儿竟开始飘雪花了。闷了一冬,若平日子玉肯定觉得很美,可今日,哎,他迎着溜溜的小北风儿搓着手,跺着脚,见兰生在那儿探头探脑的,便挥手赶他。
  兰生回身跑了几步撞到俩人身上,是宗霖和萧小。萧小这几天闲着,帮宗霖和魏东亭找地看房呢,见是兰生,问道:“你干嘛慌慌张张的?”
  兰生回手一指院里笑道:“表,表哥学廉颇请罪呢,我找我姐去。”宗霖、萧小紧走几步进了院子,萧小不禁一乐道:“师父,你请罪咋像是卖柴火哪。”子玉脸腾地红了,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道:“你再胡说,我把你逐出师门。”
  宗霖说道:“她还没原谅你?”
  子玉道:“没呢,这次我真惹恼她了,她生气是应该的,不求得她原谅,我一辈子不安。”又问道,“军营里现在怎样?”
  “还好,皇上下了几道圣旨,金彪、明都等六人封了上骑都尉和骑都尉,战连海、卢义生、郝连涵等十八人封了飞骑尉,其它人也都封了校尉、副将等军中职务。范刚,苗天贵这些阵亡的将士也追封了大将军、将军的职位。我们这些人都有了勋位还没实权,这皇上精明得很,恐怕年后紫云师就分开了,皇上不会白养着这些军队的。”
  “花无百日红,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是军队,但愿不再有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功名不要也罢。”子玉像是想起来什么陷入沉思,一时竟忘了身后的树枝、和天上越来越大的雪花。
  宗霖解下身上的披风,要给子玉披上。子玉一推道:“不了,我今日就是要求得红鸾姐的谅解,这是诚意。”
  “哎,”宗霖叹了口气,一把拉住子玉道,“你俩都够犟的,跟我来。”说完拽着他就走。这时屋门打开,红鸾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子媗。子玉没想到姐姐会在这里,不由红了脸。
  红鸾生涩地说道:“我可没叫你这样,雪下大了,还不快进来。”
  子玉忙不迭地往屋里去,边陪笑道:“是,是,我是自愿的,只要红鸾姐不生气就行。”他把手伸到火盆上面烤着。萧小找到桌上的茶壶,倒了碗热茶递给师父,又帮他把树枝解下,扔到屋外。
  红鸾一拉宗霖进到里屋,悄悄道:“我是让他给我回个面子,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这人做男子久了,对谁都像兄弟似的,没个遮拦。”宗霖没容她再说,双臂一揽把她搂住,凑近耳边道:“在下明白,其实我知道少瑾兄弟是至情至性的人,很讨女子喜欢。但他笃信礼义,小姐也豁达爽直,我深信不疑。与你为兄弟时我就佩服,做回女子我更喜欢,是喜欢女人的那种。”说完轻轻嗅着她的一头乌发。
  红鸾感动了,这是她最想要的,这一刻宗霖占据了她心中全部的位置。她用力回抱了他一下,走了出去。
  子玉小心翼翼道:“姐姐若不生气了,那我们就商量一下玉凤义军的事,不是许多弟兄不愿出仕吗,是否列个名单。还有军中的女兵们,两位姐姐商讨个出路办法,也好早日请示皇上达成所愿。”
  红鸾道:“敢情是为这个,我说今个王爷怎会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原来……”子玉连忙解释:“不是这样,我是真心的,元甫兄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宗霖也道:“对对,少瑾弟弟胸无丘壑,至纯至真,心直无脑,没心没肺,怎会工于设计,有此……”子玉听他说的过份,气得转身拿手去捂他的嘴。
  红鸾、萧小笑喷了,子媗笑岔了气,把一碗水全撒到地上了。她手一合,说道:“阿弥陀佛,总算是将相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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