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3-25 12:30:21 字数:4000
章楚涵家灌钢凭都是他父亲送,他父亲取,她也没送过也没取过,今天他同样也是给父亲打了电话,他父亲来取的,她自己的问题是解决了,那宫主任的和田川的怎么办?她总不能叫父亲把宫主任的和田川的都送家去吧,而她自己即使是有时间也不敢驮灌了满了汽的液化汽钢瓶,液化汽钢瓶的空瓶就有三十来斤,再灌十公斤的汽就五十来斤,驮钢瓶和驮人不一样,驮人能驮一百斤,但驮钢瓶五十斤都驮不了,因为纲瓶不会配合,且骑自行车驮着钢瓶要是摔倒了,危险很大,钢瓶倒不至于爆炸,但能砸伤人,所以章楚涵也不敢驮这个钢屏,尽管当时用自行车驮钢瓶都有一个专用的架子,但她还是不敢驮。
她到街上雇了一个小驴车,把宫主任和田川的钢瓶都送家去了,那天宫主任和田川果然都没有回单位,回到家的时候听说是章楚涵用驴车把钢瓶送回来的,都非常感动。
其实章楚涵不用驴车送钢瓶也不是什么过错,就把钢瓶放在收发室寄存一晚也不是不行,一个小姑娘骑着自行车跟着一个驴车送钢瓶,苦倒也不算苦,但来回一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般的小姑娘都不会这样做的。
从那天起,田川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概念,这个小姑娘的心眼真好使,他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从他的大脑里闪过了,虽然他的嘴上没有说出来,但他的眼睛里却丰盈了很多,好象有泪花在闪动。
“也许时间还短,咱对人家还没认识到位。”
章楚涵并没有注意田川表情的变化,她也不会想到在刚才的一瞬间田川会想起她过去的故事。
“这人的思想真是不好琢磨,有时你用简单的奸和傻来衡量一个人还真衡量不了。”
他有点感慨地说。
“有的人就是又道劲。”
她脱口而出,似乎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那就把人分三等,奸人傻人和又道劲。”
他顺着说。他觉得又道劲的说法非常切合实际。
“那你说这奸人傻人和又道劲是道德标准啊还是智力标准啊。”
田川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他觉得把人分成三种已经很圆满了,但如果是用两个标准考察,那可能还不止三种。
“奸和傻是侧重智力,又道劲是侧重道德和性格。”
他不假思索地说,好象他对这个问题早就有考虑。
“还有一种人是慵,也不奸也不傻。”
她又说。显然她对人的思考也不是一天的了,作为一个领导可以说天天都在研究人,章楚涵也研究了这么多年了,她觉得应该用这几个词来区别人的程度。
“你说这四种人是不是就把宣传部给概括了。”
他觉得他完全是总结了宣传部的情况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没概括。”
她看着他,有一种诡秘地微笑。
“那还有一种吗?”
他似乎猜透了她想说的话。
“还有一种。”
她露出一种神秘的表情。
“那一种是什么呢?”
他平静的样子。
“是德才兼备。”
她一字一板地说。
“那一种就一个人。”
他笑了。意思是说,那就是你。
“那是你了?”
她也笑了。
“是你。”
他非常温和的口气。
“是我们两个人。”
她看着他,目光如水。
他笑了,他觉得这种评价有点自夸了,有点不谦虚,但她说得声音很低,其实她是在夸他而拿自己做陪衬,好象自己不陪衬他就不承认这种评价似的。他理解她的心,她不是自夸,而是表明她和他不是一般的关系,是“我们两个人。”她总是想把自己和他联系在一起。
田川这几天都没有和王颖说话,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他觉得王颖的话百分之九十都是没用的,所以他不愿意搭茬,而王颖呢,觉得田川的话都是谬论,所以也不愿意理会,就这样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所以就尽量不说话,有什么事以意会为主或按常规和习惯办理,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倒也能在一起生活若干天。
但说话是女人的天性,女人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不能不说话,所以王颖缄默了几天以后就有点坚持不住了,他还是想和田川说点什么。
“几点了?”
这一天早晨田川起床,而王颖没有起床,她就在被窝里问。
田川没有吱声。
田川觉得她这句话不应该问,她的床头上有闹钟,完全可以看时间,为什么要问别人呢,显然她是没睁眼,而她又觉得天天都是田川起床做早饭。
她有点不好意思,而自己又不愿意起来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所以就用几点来表示自己也是有心干点什么的,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所以要问一问。
而田川觉得,两口子谁多干点少干点都没关系,也不用客气,更用不着说没用的话,所以就没有搭理她。
但王颖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彻底睡醒,还处于朦胧状态,所以对田川的态度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所以她见田川没有吱声就又问了一句,
“几点了?”
田川还是没有吱声。
这下王颖有点醒透了,因为田川的冷漠给了她刺激,所以她醒透了,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吱声呢?”
她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
田川还是没有吱声。
“你死了吗,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吱声呢?”
王颖从床上下来走到田川的身边。
这时田川说话了。
“你问这句话有意义吗,床头上有闹钟你自己不会看吗,非得问别人吗?”
“两口子问一句怎么了?”
王颖怒目圆睁。
“两口子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要说就说有用的,没用的别说。”田川倒是很和蔼。
“没碰到过你这样的人,问一句都不行,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有用的,没用的就不可以说了吗?”
王颖的语气也平缓了一些。
“这是我的性格,没用的就不说,你就板一板吧。
田川友善的说。”
“你就是一个怪人,怪不得一个朋友都没有。”
“是。我有点怪,请你多包涵。”
他俩的谈话结束了,各干各的事,
田川也觉得通过这件事会改变王颖愿意说废话的毛病,没想到晚上下班吃完饭,王颖又开说了。
“章楚涵得的是什么病啊?”
她突然问。
“章楚涵得病了吗,你怎么知道?”
田川惊诧的问。
“这回你怎么吱声了,早晨问你八句话你都不吱声?”
王颖得意的表情。
“你是诈我,有时你很聪明,我上你的当了。”
田川也笑着说。
“原来你不是不吱声,看说谁。”
“不是看说谁,而是看是不是有用。”
“那说章楚涵一定是有用了。”
“也不一定有用,但你不能诅咒人家有病。”
“我怕你不搭理我呀。”
“你说有用的我从来都搭理你。”
“但两口子说话不一定都是有用的,章楚涵和你说话都是有用的吗,你不能不搭理章楚涵吧。”
“你说对了,章楚涵和我说话都是有用的,人家是领导,和我谈的都是工作,能说没用的吗。”
“我看未必。”
“有没有用,你较这个真也没有用。”
“我都难理解,凭你的性格,章楚涵怎么会和你好呢?”
“说话注意分寸,不能轻易说好字。”
“不是好是什么?”
“就是说得来。”
“她怎么会和你说的来。你一个怪人。”
“工作上的事没什么怪不怪的,讲的是道理,与性格没有多大关系,夫妻关系,朋友关系,性格很重要,性格不和就很难相处。”
王颖觉得田川说的话有点道理,似乎在仔细的玩味,所以就没有立即回话,田川看她不回话也就不说了,自己上电脑,这场夫妻对话也算结束了。
县政府综合股有一个综合员叫白铁生,也有人叫他白秘书,其实秘书的说法不准确,综合员的职责主要是给领导写材料,而综合员与领导之间又有一定的匹配,即哪个综合员跟哪个领导基本是固定的,所以就有人朝他们叫秘书,也有人朝他们叫研究员,之所以叫研究员是因为在文革的时候,县革委会有研究组,研究组就是为领导写材料的,所以研究组的成员就叫研究员,后来恢复县委县政府就没有研究组这个部门了,写材料的单位叫综合股,但人们习惯把这些人还叫研究员,研究员是县里年轻人最好的工作了,是给领导写材料嘛,提拔的几率相当大,县里的很多领导都是研究员出身。
但也不是所有的研究员都能一路顺风,所谓伴君犹伴虎,如果你伺候领导没伺候好,或者是领导看你不是那块料,你也不一定就得到提拔,工作中你不一定很顺心,白铁生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白铁生是伺候马县长的,马县长是主管教育文化卫生的副县长。教育局发现了一个典型,是有一个在深山里教书二十年的一个小学教师,叫姚大民,这个深山里的小学只有他一个教师,即是校长又是老师,又是会计,又是更夫,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呢?因为这个地方太偏僻了,连公共交通都没有,以前也有几个老师,但都调走了,所以最后就剩他一个人了,他一个人已经在这里坚持五年了。
教育局要举行一个报告会,叫姚大民做报告,但姚大民自己不会写报告材料,教育局的领导就说,那好办,叫局里的人给你写,局里搞综合的人也说写不好。局长在向马县长汇报的时候提到了材料的问题,说局里也没好人写材料,听说白铁生的材料不错,能不能叫白研究员给写一个材料,马县长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人叫来,叫局里的人和白铁生同时采访,然后叫局里的人和白铁生两个人写,一个人写一份,最后用哪个材料由领导定,局长说那也行,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教育局把姚大民请到了教育局,白铁生也去参加采访,采访完了,局长说出了马县长的意见,叫白铁生和局里搞综合的人一个人写一个材料,白铁生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想,我是政府的研究员,我是伺候领导了,不是给教育局写材料的,但既然局长说这是马县长的意思,他也没法推脱,答应写这个发言材料。
他用一天的时间把材料写完了,交给了局领导,局里的综合员也写完了,也交给了局领导,两个材料都是写了一万多字,完成的时间都是一天,看来水平还是不分上下的。局里写的材料的标题是:《扎根农村四十年,乐在山乡育桃李》白铁生写的标题是《一切为了孩子》,材料很快送到了马县长手里,马县长一看,说,还是用局里写的吧,局里写的标题就比白铁生写的好,有文才,白铁生写的太干巴了,一点文才都没有,人家局里写的材料一开始就描绘了山村的美好风光,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绿,而白铁生一开始就写山里怎么穷,怎么偏僻,一点诗情画意都没有。既然马县长都说了局长也就照办了,他通知白铁生,说他写的那个材料县长没通过,所以就用局里写的材料了,白铁生说县长是咋说的,局长就把马县长说的话象他学了一遍。白铁生说局里不用他的材料他没意见,但他想通过这个机会象局里的人学习学习,所以他想要一份局里写的材料,看局长能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局长说那有什么不能的,就叫局里的人把材料打印出来了,白铁生到局里把材料拿来了。
他仔细地阅读了局里写的材料,他觉得根本没有他自己写的好,一天的时间写了一万多字,把他累够戗但却没被采用,他觉得很窝囊,他觉得是马县长不能欣赏他写的文章,他的才华被埋没了,他非常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