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师头人

　　离龙伤得比较严重，耳朵经常发鸣，没听清野人女子说什么，以为野人女子说等他们吃饱了，就要把他们兄弟三人吃掉。野人女子刚走出门外，离龙使出浑身的劲把吃剩下的骨块向门外恶狠狠地扔去，说：“去你的，吃就吃吧，反正我们在你们手里了！”说完，疼痛发作，倒了下去。走在最后面的那个野人女子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也没在意。干猿连忙过来扶起离龙，说：“说什么呢！她们说等一会，她们的神师头人过来要为咱们治病呀！”离龙惊愕地看了一下干猿，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起来。
　　野人女子所说的“神师头人”，其实就是这个老巫师，老巫师白眉长须，童颜稀发，虽然瘦骨嶙峋，但精神矍铄。他既是首领，也是巫师，也是部落里声望和年纪最高的人，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这个老巫师所居住的村庄是一个最大的村落，另外附近还有六个部落村落，这些村落里的人数不等，但也都有一个巫头。这些巫头也必须听命于神师头人。巫头都是部落村落里年纪最高的人，年轻的时候，必须是狩猎勇士才能有当任巫头的资格。随着年纪衰老，狩猎勇士不再出去狩猎，新勇士上任就位，老勇士必须跟随老巫头学习治病，巫法，分配食物，照顾幼小和病人，教导族人射箭，制造工具等等，通常情况，部落里的小孩子一长大到会走路的时候，都是居住在一起的人来共同抚养的，一直到他们会参加打猎为止。
　　神师头人每个月到月圆之夜那天，都会召集各村落人举行祭月大仪，如果要是下雨阴天，只要见不到月亮，则不举行。因为他们崇拜月亮，以月为图腾。认为只有月亮最圆的那天，人的灵性才是最充满的。照亮黑夜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神师头人这天会同月亮之神合二为一，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住处，不吃不喝，然后到晚上月亮升起，天色昏暗下来才出来主持祭月大仪。如果有巫头去世，新的巫头上任，也必须在这一天举行。年轻人婚配，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只要在这一天找到，那就算是居住在一起了。
　　野人部落实行一夫多妻制。但通常最多只能讨三个老婆，毕竟一个男人的生产力有限。虽然部落人群之间的食物也经常以多补少进行匀济，然而一旦收成不好或者连绵下雨天或者发病，那就得饿肚子了。
　　部落里大部分人都有二个老婆，也有的人不愿意讨第二个老婆，只娶一个女人过日子。因为老婆多一个，也能多出一个负担。但还是可以采集更多的果子以备没有狩猎收成的日子来填饱全家人的肚子优先。然而女人也并非只有一个老公，有时候被别的男人看中了，只要二厢情愿，也就可以呆在一起了。通常情况下，一旦生了孩子，就不会东跑西跑。除非男人生病卧床不起或者不幸死了。 野人部落里的大致情形就是这个样子。几十万年来，他们就是如此生活着，生养在这个山林里，世代相传，没有很多的改变。他们生活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可能正是因为封闭，他们变得十分善良。并一直保持着这个善良的原始传统。如果没有这种原始的善良，也许这三个外来族人就不可能在野人部落里呆下去。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种善良胜过了野人的排外本能呢？也许是他们的神灵？也许是老巫师的沧桑阅历？也许是他们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同情心？也许是这三个小伙子因为年轻？也许他们并没有遭受过伤害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伤害？也许……也许……不管怎么样，这三个小伙子已经闯入了野人部落的生活，是否会引起他们的社会更大的变化，不得而知。
　　野人女子们来到神师头人那里，告诉他三人的情况。
　　老巫师听后便带领着几个巫头和年轻的野人走进这间茅草房，十分熟练地观察了三个人的伤情。几个巫头和年轻的野人一声不吭，十分规矩地，恭敬地站在两旁。观察完毕，只见老巫师把手中拄杖往中间的地上一插，对着拄杖口中念念有词，之后片刻默静。
　　神农，干猿和离龙三人不知所以然，幸而早前那个野人女子已经告诉他们，神师头人是为他们来治病愈伤的，否则又得惶恐一番。
　　老巫师缓慢地举起双手，仰起头，然后又把双手慢慢地放在胸前交叉合拢，表示祝祷上天要听取他心灵的虔诚呼唤。
　　此时，一个年轻的野人拿着一把巨大的石斧，在神师头人插在地上的拄杖周围画了一个圈，另一个年轻的野人则抓着一把白骨灰在顺着圆圈的弧迹上抖洒下来，像是代表圆圆的月亮。
　　只听得老巫师唱喏起来：
　　尊敬的月亮之神
　　伟大的神圣力量从你而来
　　灾害和病伤因你而去
　　生命和快乐从你而来
　　痛苦和悲哀因你而去
　　你让黑夜有光亮的余辉
　　你让陡坡的道路变得平直
　　你让魂灵变得纯洁
　　你让野兽的咆哮变得宁静
　　老巫师唱毕，收了拄杖。走到神农他们三人面前，说：“我们同你们素不相识，因为山坡灾害使你们的族人被埋，我们的神灵怜悯你们，你们暂时在这里养伤，伤愈之后，凡请自便，找你们自己的部落去！”
　　老巫师说完，指示一个巫头端着一个小陶碗，在每个人的脸上划上一道红色颜料的杠杠，另一个巫头则划上黄色颜料的杠杠，再一个巫头划上青色颜料的杠杠。这种三色杠就是野人部落的狩猎者的神灵保护标志。老巫师为神农，干猿和离龙也划上三色杠，为了保护他们免受族人误会而被看作异类。但不表示接纳他们。如果狩猎者一到成人，野人部落会用白色颜料在手臂上端画上一个圆圈以代表月亮。这个标志通常不能洗掉。要是没有了，就必须重新画上去。脸部的三色杠则是可以洗掉的。这种原始装扮，有三个基本作用，就是躲避隐藏，神灵保护和同族认知的作用。
　　简单的仪式结束后，老巫师带领巫头们出去了。
　　天色也逐渐暗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大概野人们也都睡觉去了。
　　三人也草草整理了一下压在身下的草堆，呼噜睡去，未曾想着到底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干猿的伤情看来没有多大的碍事，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可以站起来活动了。
　　神农的腿脚不灵便，几次站起来，都站不起来。干猿到外面找了一根木棍给了神农，神农撑着木棍，尚可以慢慢地一颠一跛地走动。
　　离龙全身无力，几乎是瘫软在草堆上。一夜过来，时有不断痛苦地呻吟，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吐了几口鲜血。干猿找了些草，擢成紧实的一搭，盖在离龙的身上，以免他受风寒。
　　干猿搀扶着神农走出茅草房。
　　这天阳光明媚，野人部落里的青壮年照例早早出去打猎了。他们通常打猎要跑很远的路程，如果能打到金丝猴，鹿，山兔，雉鸡，狐狸等等，数量可观的话，一般当天就能回来。如果当天一无所获，那就得走更远的路，因此有的狩猎群体一出去就是二三天都不回家。他们只要出去狩猎，必不空手而回。要是空手回来，也会遭族人嘲笑，妻子埋怨。
　　而妇女们则出去采摘果子，挖植物可吃的块茎，回来的时候每人总是满满的一大筐。部落妇女们通常都回来很早，一个上午就回来了，稍微迟点的，也有下午回来。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出去，要照顾部落里的孩子，洗一洗植物块茎，挖泥做陶皿，找石片什么的。空闲的时候编织篮子筐子，搓搓绳子等等，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到溪涧里洗澡，玩乐子。将要日落的时候，就是翘首企盼男人们打猎回来，观察男人获得的猎物，与大家分享那瞬间的喜悦。
　　干猿对神农说：“等我们伤好了以后，我们就回去寻找自己的族人，野人部落也不允许我们留在这里，昨天神师头人了已经下逐客令了。”
　　神农说：“那是！看离龙兄弟的伤势，恐怕不是一旬半月就能恢复，我倒还可以，用不了几天时间，就可以走动了！”
　　干猿说：“可我们到哪里去找我们失散的族人呢？”干猿一时迷惑起来。
　　神农说：“正是呀！！难道我们的群族就这样完了。再说，就凭我们三个人出去，外面猛兽毒蛇到处都是，只怕难以抵挡，还没有找到族人，说不定就早已死在路上了！”
　　说着，二人到了村中空地的地方。这个村中空地很大，远远望去，空阔地似个小平原，东边有三棵颇为高大的金丝楠树，呈三角形排列状。金丝楠树不远的地方摆着很多光滑平溜的石头，平时就是给野人们闲暇休息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