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预防早恋

　　中午休息的时候，孙武穆自己在办公室批作业，这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孙武穆喊了声:请进。
　　这时走进来两人，男的西装革履，寸发看上去是那么精神抖擞，应该不到四十岁。女的似乎有点浓妆艳抹了，盘了一个花苞头，外表很靓丽。跟旁边男士一对比，确实更加明亮动人；白色束腰的裙子，上衣又套了一层小夹衫，手里拎着一个带钻的小包。进门之后女的先开了口，笑眯眯地问道:“你好，请问是孙老师吗？”
　　孙老师这才放下笔，笑着回答:“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男的刚张口想回答，旁边的女士就把包塞到他手里，呵斥了他一句:还不给我拿着。然后扭过脸笑盈盈地对孙武穆说道:“我是夏云婷的妈妈。”
　　孙武穆一开始还想着不认识两人，听到是学生的家长后，笑着说道:“噢，是夏云婷的父母呀，你们是要找她吗？这会儿学生们应该都在休息。来来，你们先请坐吧。”说罢从旁边拉了两把椅子递了过去:“条件有限，怠慢了。”
　　夏云婷的父亲接过椅子:“孙老师说的哪里话，您太客气了，中午过来实在是打扰了。我们来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夏云婷的母亲就接过话:“孙老师，这次我来不是找夏云婷的，是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孙武穆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笑着说道:“您请说。”
　　夏母:“孙老师是这样的。最近我们观察，夏云婷这些天不太对劲，精神状态也不好。星期天的钢琴课还经常走神儿，在家做作业也是心不在焉的。在她睡着的时候，我悄悄地看了看她的书本与笔记，发现在一些练习本上竟然写着很多‘林夏’的名字。我家夏云婷的脾气，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别说是问她了，就是我要跟她提这个名字，估计都能跟我吵半天，肯定说我偷翻她东西了。不仅问不到什么结果，说不定会更加叛逆。就是想问下孙老师知道不知道林夏是谁。”
　　夏云婷的父亲夏阳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平时给惯的。”
　　夏母大声呵斥道:“说什么呢？噢，我平时惯的，你整天除了上个班，跟个甩手掌柜似的，你管过她什么！”声音慢慢地大了起来。
　　孙武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转移下话题笑了笑:“确定是林夏？他也是我的学生，他们俩是一个班的。”
　　夏母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我在猜想是不是两人早恋了，还是婷婷暗恋这个男生了？这不，下一学期就该初三了，学习更加紧张了才是，我们也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这么小就早恋了，孙老师你可得管管。”
　　孙武穆一直在观察着两人，扶了扶眼镜:“我现在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好向你们保证什么。请你们放心，今天我就会委婉地向两人了解了解情况。不过以我对两人的了解，特别是对林夏，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这样吧，你们二位先回去，我最近做一次这方面的课程，含蓄地劝一下这些孩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我也会尽量多的去了解了解孩子们。不过在每个孩子的健康成长过程中，家庭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也请你们在家多沟通沟通，多聊聊天。”
　　夏母似乎有点不情愿，夏阳倒是提前站了起来，最后说道:“那麻烦孙老师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谢谢孙老师，打扰你休息了。”
　　孙武穆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开始踱起了步。加上之前胡俊峰父亲的担忧，至少都有两例早恋的了，需要他去认真对待了。正好下午有课，孙武穆想着就跟大家好好聊聊。
　　下午上课前，孙武穆顺手拿了桌子旁的一张纸，夹到了语文课本里。
　　唱完动听的歌曲后，孙武穆看着同学们认真地把语文课本打开，等同学们看向讲台，他笑着故意说道:“看着同学们似乎还没睡醒呀，你看谷玉同学都还睁不开眼呢。”林夏这才发现谷玉虽然在坐着，却竟然在闭着眼睡觉，一胳膊肘就怼了过去。孙武穆接着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先不学语文课本了，我们一起来聊聊天。”
　　每到孙老师说要跟大家聊聊天，就准没有好事发生。所有人都不知道孙老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因为平时他巴不得多占用大家一分钟呢！
　　这时孙武穆开始在黑板上写起了字:“
　　一朝别后，
　　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
　　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系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
　　十依栏杆。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
　　六月三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写的过程中大家讨论声很是激烈，当然少不了发笑的声音。孙武穆扶了扶眼镜:“这暂且算是一首诗吧，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读过，可知道这首诗的名称及由来。”看着大家讨论虽然激烈，似乎并没有同学举手发言，想来这首诗本也不在他们这个年纪涉猎的范围内。
　　正要继续说下去，这时苏言站了起来:“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怨郎诗》，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一封信。”
　　没想到真有同学读过，孙武穆示意苏言坐下，然后看向大家:“苏言同学回答的对，确切地来说这算是一封信，一封情书。相信大家刚才都已经读过了，说是最美的情书也不为过吧。说起这首诗，究竟它到底叫不叫《怨郎诗》，到底是不是卓文君写的，我们暂且不作考究，因为这或许是历史老师的事，你们有空可以去问问他。我们今天只谈它的文学性。”
　　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孙武穆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古往今来的很多名作，或者大道理，大都给人以美的感觉。这美的感觉其实就是‘自然’，就是不加雕饰、浑然天成。顺其自然、遵循自然规律的即为真理，比如我们之前讲过的《道德经》。”
　　没等大家说，孙武穆就知道跑题了，接着说了一句:“也如这首诗一样，真情流露、不加雕饰。我刚接触到这封情书的时候，也是非常喜欢。这算是一首数字诗，既然读到这了，我就大致讲一下这封情书的创作背景。司马相如是如何弹奏《凤求凰》于卓文君的，这是前话，我们就不说了。后两人分别，司马相如去都城赚前程，得到了汉武帝的赏识，事业上取得一些成就以后，又加上阅遍都城美女，便有了想要纳妾的想法，于是给卓文君写了一封十三个字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的信（《两地书》）给卓文君。聪明的卓文君读出了里面的意思:无‘亿’即是无‘意’的意思，她知道夫君是在告诉她往日的情意已经不在。所以她悲痛欲绝，便回了这首《怨郎诗》，倾诉衷肠。当然了，最后司马相如愧疚万分，便打消了纳妾的念头，一心一意地与卓文君在一起了。”
　　看着大家认真听课的模样，孙武穆就知道对于这段典故大家都不熟悉，也非常感兴趣。便继续说道:“这封情书讲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今天我们要讲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分享我的初恋。”
　　大家一听到最后一句话，热情瞬间更加高涨了起来，欢呼雀跃地等待着。
　　孙武穆望着大家像看热闹似的盯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一说要听故事，你们所有人都似豪情万丈。那平时上课让你们回答个问题，一个个地都鸦雀无声。不过，这一点和我也比较像，都喜欢倾听，不喜欢主动分享啊。”
　　喝了半杯水，孙武穆扶了下眼镜:“说起我的初恋哈，不知道当时那叫不叫初恋，因为已经很久远了，记得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刚讲到这，后面就有同学笑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没想到孙老师你这么厉害哈。
　　孙武穆只是笑了笑:“刚才打断我说话的同学，一会儿下课来找我哈。我就接着说了，我想那时候也算不上初恋，暗恋也算不上吧，顶多算是倾慕，暂且用倾慕这个词吧。因为男女同学在一起学习，产生倾慕是常有的事，比如她学习比你好了、长的漂亮啦，这时都会产生一种好感、一种认可，慢慢地就变成了喜欢。这没有什么丢人的，也不需要懊恼自责、甚至惶惶不安。这是青春期的我们都必须要经历的事，这是正常的心理表现，我又没有犯什么错，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而且当时我就知道:我对谁有好感，那是我自己的事。而对方并不知情，所以她也没必要非得对我有好感，非得喜欢我。说起当时那个女孩子，她还算是我家的邻居，长的当然很漂亮了。”
　　这时谷玉偷偷地笑着喊了一句:“吆，孙老师还是青梅竹马呀。”
　　孙武穆估计是精神集中着，瞬间就逮到了说话的源头，指着谷玉:“好，这下你跑不掉了，下课后谷玉到我办公室来。”
　　谷玉喊冤:“冤枉啊孙老师，刚才，刚才可不是我说的啊！”
　　台上又响起了声音:“怎么，你的意思是，还要再叫上另一位同学一起去吗？赶紧承认了吧。”
　　这时第一次打断孙武穆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你就快承认了吧！”
　　难道孙武穆就在等着这一刻嘛？微笑着说道:“谢凌冬你下课后跟谷玉一起过来。”大家都笑了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也算是互动了，孙武穆微笑着像是在回忆:“那时我们在班里经常是同桌，还都是课代表，算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了，也更像是好哥们。放学后再一起回家，虽然是一个小区里的邻居，妈妈也带我经常串门去她家，不过我却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类似喜欢的话，就那样每天快乐地成长，我都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丝儿的喜欢我。我以为我以后总会有机会跟她说的，可是，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以后的。小学要升初中那年，父亲因为铁路工作的调度，让我们搬离了那个生活很久的地方。暑假那时她回到乡下姥姥家了，我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离开了。以后的日子里，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不过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可我依然记得这些事儿，也许在我看来这很重要吧。虽然现在长大了，知道了那时的感情，就是同窗之谊，最多算是暗恋，可我仍希望把它看成是我的初恋，一份美好的回忆与向往。因为从来没想过拥有，也就谈不上失去。假如时光真的可以倒流，让我回去再跟她说上几句话，可能我还是不会向她表白。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仅此而已吧。”
　　这时林夏站了起来:“孙老师，如果爱一个人不是要拥有她，那难道结婚在一起的人都不是真心相爱吗？”开始有同学因为林夏的提问而随声附和了，见到孙老师没有回答，林夏以为孙老师是在责怪他私自打断讲话，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下课后会和谷玉一起去办公室的。
　　孙武穆摆摆手，赶紧说道:“一开始就说了，这节课主要是聊天。提问与反驳是你们每个人的权利。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我刚才让他们去办公室都是开玩笑的嘛，我说了这节课就是聊天的。我刚才只是在思考，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咱们两个说的不是一个概念。我说的是喜欢，你说的是爱。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知道你们现在对这两个词有什么概念，谁来回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