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梦幻神女峰

　　船只就这么左拐右拐，顺利地绕过了几道礁石，安然无恙地向前驶去。而这时在滚滚的长江激流中，船只剧烈地颠簸着，摇晃着……香莲、筱莲啊啊地喊叫着，并且顺理成章地分别搂着天豪和天英，躺倒在床铺上。香莲笑嘻嘻的：“三哥，别怪我姐妹俩，女孩子胆小，船只激烈摇摆，把我们魂儿都吓掉了，搂着你们我们才安心一些，男人毕竟是女人的护身符哇！你可不许说我们轻贱，破坏了你定的规矩。”
　　天英笑了笑：“哪里会呢？我难道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吗？”
　　天英说着，吻了吻躲在自己怀抱里的筱莲：“你看，你姐姐胆小，正需要我安慰呢。”
　　筱莲红着脸：“三哥，谁要你安慰？你把人家搂得紧的连气都出不来了。”
　　在一阵开心的笑声中，艄公喊道：“巫峡到了，准备看巫山12峰，看神女峰了。”
　　他们依然分成两组，从两边的窗户望出去。果然，长江两岸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渐渐地分散开来，江流也显得宽阔了许多。香莲和天豪坐在右窗下，她探头望去，在薄薄的云雾中，一座山峰削肩细腰，窈窕玉立，宛如一个妩媚的少女，风姿绰约。香莲惊喜地喊道：“神女峰，姐姐，三哥，我看见神女峰了!”
　　天英说：“香莲，听艄公说，神女峰在长江北岸，离这儿还有几十里呢。”
　　香莲笑吟吟的：“不管北岸、南岸，反正我看见的就是一座仙姿绰约的神女峰。”
　　艄公听见了，插话道：“姑娘说得也有道理。进入巫峡以后，江南、江北的俊俏山峰就是不少，有名的12峰，江北、江南各有六座，江南的在船上只能看见三座，像神女峰那样独特秀丽的山峰只有一座哇！”
　　过了一会，天英喊道：“大家快看，这座山峰像一个昂首向天的龙头，后面的山势绵延起伏，仿佛跃跃欲飞的龙身。”
　　艄公说：“客官真是看绝了，这座山峰正是登龙峰。”
　　天英和筱莲看了，移身中舱，换香莲、天豪坐到北窗下去看。香莲举头望去，果然面前呈现出一座气势雄浑的高山，香莲指指点点给天豪描述着龙头的样子；后面的几座山一座高过一座，正像巨龙拱起的腰身，然后向旁边绵延起伏飞腾而去。天豪连连点头，称赞登龙峰奇妙叫绝……望着登龙峰渐渐地向后移去，一座错落参差的山峰呈现在眼前，香莲细细观察，不由得连声喊道：“哎呀，快看，这个山头像一个威武雄壮的狮子，狮子前面的石壁银亮银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哩。”
　　艄公说：“姑娘好眼力，这正是狮子挂银牌啊。”
　　香莲、天豪和天英、筱莲交换了地方，天英举目望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山上石岩一片橘黄，错落有致的山头里，果然有一个雄师挂着银牌，威风凛凛，仿佛在昂首吼叫。筱莲仍然在东找西找，天英把雄狮指给她看，把银牌指给她看，筱莲连连称赞：“像，就是像！这个山峰应该叫狮子峰吧。”
　　艄公说：“不，它叫圣泉峰，因为山下有一股泉水终年长流不断。”
　　接着看见的朝云峰，山峰高耸，云雾飘渺，霞光氤氲，气象万千，观之使人心情舒畅，精神振奋，快乐如神仙一般。天英、筱莲正在兴致勃勃地观望南岸的飞凤峰：山势由西向东绵延低下，正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俯身长江饮水。此时，北窗下的天豪、香莲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秀丽苗条的山峰，对天豪指指点点：“天豪哥，先别吭气，这可真是神女峰了。你看，那高高的山峰旁边，有一个两丈左右的石柱，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面对长江，脉脉含情，不是神女还是谁呀？”正在这时，艄公却抢先喊出声来：“客官，望霞峰到了，这就是神女峰啊。我把船放慢一点，你们好好欣赏。”
　　此时，天英和筱莲正面对着翠屏峰欣赏。呀，好大一个翠绿满目的巨大屏风，矗立在长江南岸，古朴雄浑。听见神女峰到了，天英、筱莲顺着床铺爬到中舱，催促天豪、香莲快快让位。等到天英、筱莲趴在北窗下观望神女峰时，神女已经侧着身子，不过这样正好显示出神女的窈窕身态，绰约风姿，活脱脱一个温柔多情的仙女。望着神女渐渐远去的身影，天英、筱莲一齐招手送别：“神女多保重，来日再相逢。”天英转过身来：“神女就是窈窕，难怪屈原在《九歌•山鬼》中借着女巫描摹了神女的形象，‘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含情脉脉，笑微露齿，哪像你们张开嘴巴，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含蓄。”
　　香莲嘻嘻一笑：“姐姐，三哥给你说话哩，他嫌你笑的时候，嘴巴张得太大。”
　　筱莲微微笑着：“这还不容易，我笑的时候，闭着嘴巴就是了。”
　　香莲说：“那样死巴巴的还有什么美感呢？”
　　天英说：“宋玉写了楚怀王梦中和神女相会的故事，给我们留下了‘巫山’的典故，留下了神女窈窕妩媚的形象。你们再装扮，再模仿，总难达到神女的姿态和境界哇。”
　　正在这时，艄公喊道：“客官，南岸的聚鹤峰到了，北岸的松峦峰也到了，赶快看吧！”
　　大家急忙趴到窗口去看，松峦峰顶，圆形如帽，所以又叫帽盒峰。山上古松耸立，莽莽苍苍，松涛阵阵，翻波涌浪，蔚为壮观。聚鹤峰上，怪石嶙峋，松杉长青，风声鹤唳，撩引着人们悠悠思乡。不过，他们一只白鹤也没看见……”
　　就在他们急急忙忙交换位置的时候，南岸的上升峰到了。此峰险峻峭拔，峰尖高耸，一角上斜，如鲲鹏展翅，飘飘欲飞，上升云天。他们还来不及仔细观察，艄公又在喊了：“12峰最后一座，北岸集仙峰到了。你们看，峰顶石林环绕，如群仙聚会。峰顶分叉，形似剪刀，又称剪刀峰。峰下白色岩壁上刻有三排大字，上边的六个大字是孔明写的，所以称作孔明碑。我把船只放慢速度，你们赶快看吧！”
　　天豪、香莲倚着北窗看去，峰顶果然张开剪刀，再看峰下，孔明碑第一排六个大字赫然入目“重岩叠嶂巫峡”，下面两排是“名峰耸秀”，“巫山十二峰”。天豪、香莲刚刚扫了两眼，在天英、筱莲的呐喊声中，他们自觉地让出了位置。天英、筱莲倚着窗口望去，孔明碑已经侧斜，不过三排大字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天英叹道：“孔明入蜀27年，可怜蜀相一片心。”
　　筱莲指着峰顶的石林：“天英哥，那些岩石，恐怕就是孔明当年布置的石头阵，是为阻挡东吴大将陆逊设计的。”
　　天英笑了笑：“妹妹，你说是就是，也许是吧。”
　　筱莲说：“哥哥你滑头，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也许是’，也许就不是。”
　　天英说：“不必为此争论，往事已过去500年，这些事情谁能说得清，何况只是一种传说。”
　　他们正在争论，岸边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号子声。
　　“哦嗬哦嗬吆哦嘿啦哦嗬!
　　要得夫妻，嘿哟!
　　不离伴，嘿哟!除非嫁一个，
　　吆哦吆吆嗬!打鱼汉。
　　吆嗬嗬里嗬!要得夫妻，嘿哟!
　　同相会，嘿哟!
　　除非王爷，吆哦吆吆嗬!
　　来助威，吆嗬嗬里嗬!
　　吆嗬也吆嗬，拿下来!
　　吆嗬也吆嗬，爬下来!
　　哦嗬!哦嗬!吆哦嘿啦哦嗬……”
　　这一声声雄浑的号子划破天空，炸雷一般震响，回荡在空旷的峡谷中，和着哗哗的水流声，使人听了根根血管都一齐膨胀起来，不得不为这顽强的生命力而激动不已……
　　筱莲急忙举目看时，脸面立即羞成一块红布：“三哥，你看他们光着身子，拉着纤绳，脚下踩着乱石，拖着船只逆水上行，脊背怕都磨破了。”
　　天英说：“拉纤人儿苦，要出汗，要淋雨，木船要是搁浅了，还要下水推，衣服磨破了没人补，真的没法穿衣服哇。”
　　筱莲红着脸：“穿个裤头也行啊。”
　　天英笑了：“这说话不弯腰，穷人哪里见过裤头，一条裤子冬夏穿。”
　　“哥哥，怎么就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妹妹，谁头上有毛装秃子，难道他脱光衣服就是为了让你把脸红一红？这可没有月光浴那么浪漫哦！”
　　筱莲拧了天英一把：“月光浴怎么样？光兴让女孩子看你的光身子，我看这纤夫比你的身体更结实，更健壮，更有力度，更好看。你看这脊背，黑得像漆，明得闪光，亮得流油，你看这腰弯得像弓，你看这腿绷直得像弦……可是三哥，我不是在欣赏，我更多的是同情，这世界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不公平呢？可是，他们生活虽然非常贫困，活路非常艰苦，却没有绝望，没有灰心，没有眼泪；有的是刚强的意志，团结一致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好好活下去的决心……”
　　筱莲由平静到激动，由激动到泪眼涟涟，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下苦人充满同情……接着，天豪和香莲到北窗口看了看拉纤人，他们的心里也是酸兮兮的，很不好受……
　　这时，夕阳西下，把一片橘红色的霞光涂抹在耸立的山峰上，涂抹在一个个深深弯腰的拉纤人赤身上，他们变成了一尊尊活动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