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指纹之谜

　　指纹比对是不会出错的，韩蕊深感这里面可能出现了大问题，于是赶忙把这个发现向保险公司总经理彭向荣作了汇报。
　　彭向荣听了韩蕊的报告，也是一脸惊讶和难以置信。
　　有人骗保？他脑子里如闪电一般迅速冒出这个念头。300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眼下滨海市的人平工资计算，一个人要干60年才能挣到这个数。
　　韩蕊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资料和照片递给欧阳云宏，道：“欧阳队长您看，金敏中半年前到我们公司投保时留下的照片上右耳垂下面没有黑痣，但那个尸体上的照片右耳垂下却有一颗明显的绿豆大的黑痣，这是疑点之一，关键是，一星期前来公司领取保险金的文盛逸的指纹竟然和金敏中投保时留下的指纹一模一样。我想，即使是双胞胎，但指纹绝不可能一模一样吧！”
　　“你们的意思是说死去的人不是金敏中，而是文盛逸？”
　　彭向荣摇摇头，说：“这个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半年前来我们公司投保和一星期前来领取保险金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欧阳云宏认真核对了照片和两份指纹材料，事实不容辩驳。
　　看来当初确是疏忽了，居然谁也没有怀疑那尸体不是金敏中，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疏漏和失误。
　　那天文盛逸和包玉茹在法医工作室辨认金敏中的遗体时的一幕，又浮现在欧阳云宏的眼前。
　　当时包玉茹痛断肝肠，哭得死去活来，难道死去的人不是大伯哥金敏中而是她的丈夫文盛逸？看来这其中一定蕴藏着更大的隐情，抑或是阴谋。
　　欧阳云宏为自己工作中的疏漏感到汗颜，抱歉道：“彭总，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给你们增添了麻烦，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真相于大白。噢，这几份资料先留在这里，我们要借用一下，可以吗？”
　　彭向荣说：“这没问题。”
　　“那给你们写一个清单。”
　　欧阳云宏打电话叫来内勤丁晓岚，让她填写了一份《滨海市公安局物品借用清单》，交给了韩蕊。
　　送走彭向荣和韩蕊，欧阳云宏叫上徐凯歌和丁晓岚，开车去了同仁医院。
　　来到医院门诊大楼8楼神经科诊疗室，廖少聪医生正在给一个患者看病，欧阳云宏一行只好在门外等候。幸好后面没有要看病的患者了，待那名患者离开后，欧阳云宏3人这才走进廖少聪的诊疗室。
　　“哦！欧阳队长啊！幸会！幸会！”廖少聪从座椅上站起来，笑吟吟的热情招呼道，“欧阳队长今天来，还是为金敏中那事？”
　　欧阳云宏笑着说：“正是。有几个问题还要向廖医生核实一下。”
　　廖少聪环顾一下诊疗室，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座椅，只好委屈几位站着谈话了！”
　　“没关系！也要不了几分钟。”欧阳云宏说，然后单刀直入地问，“廖医生，你能肯定半个月前死在你这间诊疗室的人就是金敏中吗？”
　　“当然能啊！金敏中是多次找过我看病的老顾客了，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有可靠证据证明金敏中还活着，那么，那天在这个诊疗室死去的人是到底谁？”
　　“这个……”面对追问，廖少聪医生做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显得十分无奈地说，“死者是我多年的病人，而且一直在使用‘金敏中’这个名字。而且，那天你们在他的衣兜里看到的驾驶证也是金敏中的，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从廖少聪的神情看，欧阳云宏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医生在说谎，但是戳穿他的谎言，需要证据。
　　“还有一个问题，你说那天金敏中来找你看病是因为胸口疼，那应该是心脏方面的病，他应该去心血管科就诊，怎么会来找你这个神经科方面的医生看呢？”欧阳云宏换了一个话题。
　　“也许，因为金敏中和我比较熟悉的原故吧！不是有句话叫‘病急乱投医’吗？他当时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总不能把病人往外推吧！”
　　廖少聪的回答无懈可击。
　　欧阳云宏明白，就目前的情况看，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同廖少聪告辞，离开了医院。
　　回到市局刑警大队后，欧阳云宏将情况向邹局长做了汇报，得到批准后决定正式立案。
　　他让徐凯歌去宝华服装有限公司调査金敏中的经营情况，自己则去法医室找老姜。
　　老姜已经50多岁了，为人谦和，办事认真，从事法医工作20多年，协助刑警大队办理过许多疑难案件，欧阳云宏对他非常敬重。
　　见到老姜，欧阳云宏简要地说了说案情，然后询问老姜，在解剖金敏中的尸体时，有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
　　老姜若有所思地说：“其实，那天在解剖金敏中的尸体时，我是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又找不出问题所在，再者他的症状也的确很符合非特定心肌梗塞的心脏病的特征，也就没有深究。你今天这么一说，如果有人为了骗保而人为制造一起医患案，那这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
　　老姜告诉欧阳云宏，那天他们到达同仁医院神经科诊疗时，他发现尸体已经变冷，而且开始僵硬，脸上还有斑点。这都是死亡以后三四个小时才应该有的现象，而不是像廖少聪报警时说的病人刚刚死亡时所具有的特征。
　　身为法医，老姜曾经见过许多自然或非自然死亡的人，刚刚死亡人的尸体全身上下各关节、各肌肉群绝对的松弛，是任何活人都做不到的，可能做到的只有死人。
　　人死后，通常出现的第一个尸体现象，就是肌肉松弛，那是绝对松弛。
　　法医学上指的肌肉松弛，也叫肉弛缓，是指人死后，由于神经活动停止，肌张力丧失而出现的全身肌肉松弛、变软的现象，其最主要的和首先的表现，就是面部表情丧失，瞳孔散大，眼微睁，□微张，皮肤失去弹性，全身肌肉普遍松弛，各个关节容易屈曲，四肢能作被动运动，以及小便、精液可能外溢等。肌肉松弛现象一般可以持续1至2小时，待尸体礓硬的现象出现后结束。
　　法医老姜那天见到金敏中的尸体时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巳经死了较长时间了。
　　他在解剖检査金敏中的尸体时，见其症状和解剖结果非常符合一种名叫非特定心肌梗塞心脏病的特征，便按照医学常规作出了死亡结论。
　　之后，当老姜通过将金敏中肝脏的温度与室内温度进行比较，大致判断出他的死亡时间时，却得到了一个与廖少聪的说法完全不一致的结论。
　　“欧队你看。”法医老姜拿出解剖尸体时记载的温度数据指给欧阳云宏看，“喏！当时肝脏的温度是32.5℃。”
　　欧阳云宏点点头，没有说话，期待着老姜继续往下说。
　　“尸体的温度，是推测死亡时间的重要依据之一。尸体周周围环境的温度越低，尸热发散越快，尸体冷却也就越快。普通成年人的尸体，在通常室温16至18℃的环境下，死后的10小时内，平均每小时大约下降1℃，10小时以后下降速度减慢,经过24小时左右，尸温就降至与环境温度基本接近。那天，廖少聪的诊疗室房间里面的温度是22℃，我可以大致判断，金敏中巳经死去大约3至4个小时了。”法医老姜分析说。
　　“嗯。不错！”欧阳云宏点了点头，赞同老姜的观点。
　　这意味着金敏中是在凌晨5、6点之间死的，远远早于廖少聪医生给公安局指挥中心打电话的时间。
　　廖少聪医生为什么要推迟时间报警呢？难道他是要掩盖什么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点，让欧阳云宏开始怀疑金敏中之死可能是一桩谋杀案件，而廖少聪医生则与这桩谋杀案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不是参与者，那至少也是知情者。
　　但是，凡是刑事案件，都会有—个明显的动机，而这个案子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是为了骗取巨额保险费？
　　回到办公室，欧阳云宏把内勤丁晓岚叫来，让她再去一趟同仁医院，找廖少聪医生把金敏中的医疗档案借来。
　　很快，丁晓岚取来了金敏中的医疗档案。
　　欧阳云宏在察看金敏中的医疗档案时，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现象，不知道廖少聪医生是有意还是无意，金敏中的所有医疗档案都是杂乱无章地放在档案袋里，这给查阅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在上次调査问话中，廖少聪医生说他曾为金敏中做过3次心电图检査，有医疗档案中的心电图为证。欧阳云宏从医疗档案中找出那3张心电图，但很快便从心电图上发现了破绽。
　　细心的欧阳云宏发现，这些心电图图纸比起正常的来，长度上要短了许多。
　　他把3张心电图按照上面标注的时间先后依次摆放在一起，忽然发现这3次检査的心电图图纸首尾可以相接，构成一张完整的单子。墨水标记和打印纸的连接处，也支持了这一说法。
　　也就是说，所谓的3次检査，其实是在同一天做的同一张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