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慷慨仗义驰援农场

　　被赵天智称为方军长的人名叫方正格，是赵天智的老上级。淮海战役的时候，方正格还是师长，赵天智是警卫连长。当时，一颗炮弹落到了方正格身边，赵天智一个虎扑，扑倒了方正格，他自己趴在方正格身上，保护着方正格。
　　现在，两个人见了面，自然是亲切得很。
　　听到方正格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赵天智给方师长大致上讲了下自己的情况。
　　方正格听完赵天智大概说的情况后，转头对还在旁边站着的余利勤说道：“余处长，这是我的一位老战友，你赶紧通知食堂，说我有重要客人要接待，让他们准备丰盛点，然后通知行政处，让多来几个人，要能喝酒的，咱们今天好好招呼下赵场长。”
　　余利勤一个立正，高声答道：“是！方政委。”
　　回答完毕，余利勤转身走了。
　　方正格拉着赵天智的手，又返身进了办公楼，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让着赵天智坐下后，自己也在隔着一个小茶几的沙发上坐下，问赵天智道：“小赵啊，自从渡江战役结束后，我留在地方上工作，你随着部队走了，后来又听说咱们的部队入朝了，从那后就再没你的消息，你这忽然一下冒了出来，估计是找我有啥事吧？你这个人，我知道，没有要紧事从来都是不找领导的。”
　　赵天智闻言笑了笑，说：“还是老领导了解我。方师长，哦，我得改口，该叫方书记了。方书记，在你老领导面前，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所在的青州农场，地处青西走廊中部的青州县，离青州县城只有十多公里，是整个青河农垦离城区最近、自然条件最好的一家国营农场。我们农场总占地面积近一百万亩地，这在内地都赶上一个县的面积了，但我手下的人马太少，全部职工满打满算才四百来人，那么大的面积，根本就经营不过来。方书记，我是这么想的，就目前来讲，我们是没能力把全部土地给开发出来，但我们要努力给后人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生产和生活环境。我的想法是在农场和周边农村之间修一条简易公路，沿着公路全部种上白杨树，一来是起到防风挡沙的作用，二来是和地方上有个明显的界限，确保国家的土地资源不流失。”
　　方正格静静地听着赵天智说话，不时地点头。
　　赵天智接着说道：“方书记，现在已经入春了，马上就要春耕了，当务之急是整备土地；但是，种树也很重要，季节性也很强，要是路修不好，树种不上，我心里急啊！”
　　方正格点着头说：“理解，理解，赵场长，你的心情我理解。”
　　赵天智看着方正格，一脸诚恳地说道：“方书记，植树造林是最普惠众生的民生工程，我没有别的奢求，我就是想把农场的周边都种成防风林带，把农场建成粮丰林茂的米粮川。现实情况是我们农场生产力落后，机械设备缺乏，要实现这个目标，的确很困难；我也是听西边的几个农场场长说起您，才知道您到八零八基地当党委书记和政委了。方书记，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您是职务最高，实力最大的了；所以，我找您来了。”
　　方正格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就笑了起来，说道：“赵天智啊，你这趟来敢情是要让我给你修路和植树去呢！行啊，这个忙，我一定帮！你就说需要我怎样帮你吧，总不能让我扛把铁锹去给你修路、植树去吧？”
　　赵天智闻言笑了，说：“我就知道老领导一定会支持我的。方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您这里机械设备多，能不能借我一些筑路机械和设备？”
　　方正格闻言想了一会儿，说道：“赵场长，支援地方建设，也是我们部队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有个业余的筑路队，筑路设备也比较齐全，修建简易公路没问题，我可以派给你，但这个事我得和赵司令员通个气；另外，你不是要植树吗？我再给你派两辆挖掘机过去，可以帮着你们把一些大的工程干完，其他像挖坑、栽树等，就得你们自己干了。”
　　赵天智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心情就激动了，刚忙站起身来，正对着方正格，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说道：“方书记，我代表青州农场四百多名职工对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将来，路建成了，就叫个‘军民共建路’，林植成了，就叫个‘军民共建林’，我们青州农场四百多号职工永远都记住方书记您的好。”
　　“坐！坐！”方正格摆着手招呼赵天智说：“赵天智，你坐下。”
　　赵天智又坐到了沙发上。
　　方正格看着赵天智说：“小赵啊，我刚才给你说了，支援地方建设也是我们部队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们农垦是国家的，我们八零八基地也是国家的。在我们基地刚刚投入建设时，你们农垦系统从建工场抽掉了二百多名职工帮助我们打了井，修建了营房，现在你们有困难了，我们当然要支持，谈不上记住我的好了什么的，那样一来，事情反倒复杂了。好了，咱们现在吃饭，具体的事，明天我安排。”
　　两个人起身出了办公室。
　　方正格带着赵天智来到了机关餐厅，余处长和七八个人已经等在餐厅。
　　方正格带着赵天智进到餐厅后，余利勤和其他几个人“唰”地下立正站好，嘴里问候道：“首长好！”然后恭恭敬敬地给赵天智敬礼。
　　赵天智不好意思了，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方正格见状，笑着对赵天智说道：“敢当，怎么不敢当？若论起来，你的资历要比他们老，他们不过是学历比你高罢了。这些人都是知识分子哩！”
　　说毕，方正格招呼着赵天智坐。
　　在一张大餐桌前，方正格招呼着赵天智坐上座，赵天智极力推辞着，说：“使不得，使不得，在老领导您这里，我咋敢坐上座？您这不是折我的草料嘛！”
　　方正格哈哈大笑，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然后拉着赵天智坐在自己身边，其他人也各自坐下了。
　　因为是在餐桌上，话题就广泛了很多，气氛也很活跃，从天气情况到风土人情，尽情地闲谝着。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余处长就和其他几个人，招呼着赵天智吃菜、喝酒。
　　方正格也一再劝赵天智多喝几杯，赵天智称谢不已。
　　酒至半酣，方正格和赵天智又谝起淮海战役来。
　　方正格说：“要不是你赵天智把我扑倒在地，估计落在旁边的那颗炸弹就把我给报销了。”
　　赵天智笑着说：“哪能？您老领导大富大贵，炮弹哪敢炸您？”
　　其他人闻言大笑。
　　笑毕，方正格又想起齐国龙来了，问道：“那个小齐呢？那小子也够利索的，你趴在了我身上，他又趴在了你身上，结果屁股被弹片给划破了。”
　　赵天智笑道：“那小子现在还跟着我，也在青州农场呢！”
　　方正格闻言道：“怪道里呢！淮海战役时，我问他愿意跟你还是跟我，他明确表态愿意跟你，看来是跟对了。”
　　赵天智道：“哪里的话，他是因为和我是山东老乡，是他五叔将他交代给我的，所以才跟了我。说来说去还是傻气，若跟了你方军长，现在前途大了。”
　　方正格笑道：“那也不一定，若跟了我，说不定回家种地去了。”
　　一桌人闻言又笑。
　　一桌人正闲谝着，赵天智忽然想起进楼前看到的情况，就转头问坐在身边的余利勤说：“余处长，刚才那个人是咋回事？你们为啥要关人家的禁闭？”
　　余利勤支吾了下，没回答，方正格闻言疑惑地看了眼余利勤，问道：“余处长，赵场长说的那个人是哪个人？关人家禁闭是咋回事？”
　　余利勤就对方正格说道：“方书记，就是肖京生的那个事，我们从农八师把人给接回来了，我把他关禁闭了。”
　　“哦！”方正格知道赵天智问的是哪回事了，就对赵天智说道，“这个事也不是啥保密事，给你赵场长说说也不碍事。刚才被关禁闭的那个人是我们基地的一名大夫，名叫肖京生，是中国医科大学毕业的，先是分配到国防科工委机关，后来国防科工委又下派到我们基地负责外国专家的医疗保障工作，再后来人家谈了个苏联女专家，因为人家苏联专家要撤走，他的脑子受了点刺激，就老是想往外跑，刚开始还是小打小闹，最多跑个百八十里，逮回来也就算了，这次一不小心，让他给跑远了，跑到人家边疆省的农八师那里去了，让人家兵团战士给逮住了，然后就电话通知我们，让我们去接人，这不，刚接回来。”
　　给赵天智大致说了下情况后，方正格又对余利勤说道：“余处长，肖京生的那个事，还得认真研究一下如何处理，虽说还算不上是投敌叛国，但毕竟是个比较麻烦的事。你们保卫处明天把人先放出来，交给政治处去，让政治处先跟他谈话，完了视情况再作处理。”
　　“好的！”余利勤答应着说，“方书记，明天我先把人放出来，交给政治处，由他们谈话。”
　　方正格皱了下眉，说道：“这个破事情，说起来就头疼，我看不行就把人退回国防科工委去，他们爱咋处理咋处理去。好了，好了，现在咱们就不说肖京生的事了，咱们就喝酒！喝酒！”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
　　去年的时候，青州农场的一名干部，忽然得了脑溢血，送到场部医院后，愣是没救治过来，眼看着人就死了。现在赵天智听到肖京生是个大夫，还是中国医科大学毕业的，方正格有退回国防科工委的意思，就动起脑子来，开始琢磨能不能把肖京生要到青州农场去。
　　这样一想，赵天智就不再喝酒了，装着喝高了一样，摆着手说：“方书记，我喝多了，现在一点都不能喝了，我看咱们到此为止吧？”
　　方正格也累了，就说道：“好吧，既然赵场长喝多了，白天又赶了一天的路，那就到此吧！王处长你把赵场长安排好，让赵场长好好休息一下。”
　　基地行政处的王处长点头答道：“是，方政委，您放心，我把赵场长安排好。”
　　宴会到此结束，方正格和赵天智握了握手，就让王处长扶着赵天智去休息。
　　赵天智说：“不用，不用扶，我能走。”
　　在王处长和宋成娃的搀扶下，赵天智出了餐厅，和方正格道了别，然后上了旁边基地接待处的二楼。
　　服务员赶忙开了房间，赵天智对王处长等人道了谢后，进到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