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乱2

　　两个小时的登山，使我们到达了6265.38米的高度。严寒和缺氧并不是我们登山的主要难题，如果碰上冰雪崩与暴风雪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可以轻松应对。攀登珠穆朗玛峰对于我们来说和爬其他普通的山一样，只是高度有所不同而已。难就难在自身的身体素质上。
　　不得不说，珠峰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虽然之前我也在摄影师们精心拍摄的照片上已经领略过了，可这和自己亲眼目睹的感觉完全不同。
　　站在这里我们可以极目远眺，在西面可以看见洛子峰、马卡鲁峰；在东面还可以看见干城章嘉峰，听说它曾经是尼泊尔和印度的界峰。
　　总之，珠峰周围群峰环绕、峰头林立，让人叹为观止。之前我们还在低一些的地方看见过冰塔林，为此兴奋不已的马克尔在为它们拍照时还险些掉进脚下的冰裂隙中。
　　当然一路上我们也不知看到了地理奇观，也看到了一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标”。这些“地标”有新有旧，有的已经被风化成发黄的骨头，有的还能看清他们的容貌；有的就倒在地上，有的被冰给封住了；有的还保持着生前登山的样子绳子还绑在腰际，就像画面被定格在那一瞬间。这些留在山上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猎人脖子上挂着的战利品，威严的大地之母好像在警示我们不要轻易挑战她的权威，令那些探险者忐忑不安。
　　这骇人的景象不禁让我想起了诺森德大陆，我想这些尸体会不会在阿尔萨斯的操纵下会猝不及防地扑向我们。我们会不会在一片周围堆满龙骨的冰原发现插在上面的霜之哀伤，亦或者我们在登顶后会发现冰封王座，看见上面正坐着曾经的暴风城摄政王现在却满身炽焰的伯瓦尔•弗塔根？
　　我想要证明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尽管这样的想法连三岁小孩都能识破，可我仍旧想让一位登上过珠峰的人来证明。
　　“李，你以前登上过珠峰吗？”我问道。
　　“嗯。”
　　“上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片寂静。”
　　“除了一片寂静……”我嘴里嘟囔着，没再往下说。这样的回答真是让人既安心又失落，我那么一刹那还以为李会告诉我他看见过冰封王座呢！
　　之后我们继续前进，过了不久马克尔就开始喊自己不行了。我和李把他扶到一旁坐下，让他休息一下。
　　“我真不行了，你们先自己爬吧，我在这等你们回来。”马克尔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对他开玩笑地说道：“纵使科技这么发达，还是有你做不到的事啊。”
　　“那你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再一起下山。”李说。
　　当我们继续爬山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马克尔，他正在世界最高峰上坐着喝着运动饮料吃着压缩食物，简直不要太潇洒。
　　我和李越过北坳，来到一处几乎成九十度的绝壁前。我抬头仰望着，显示屏上出现了它的高度—352.33米。李让我从背包里找出攀岩手套，他指着那双手套说：“这东西在启动后两秒会吸住你手摸到的位置，每次离开原位置后再次使用吸力的最短间隔时间也是两秒，注意不要一直把手放在一个地方，手套在原位置吸附的最长时间为二十秒，最短还是两秒。”
　　我戴上手套，李接着说道：“对了，记住手往系统提示的地方抓。”
　　李和我互相给对方竖了大拇指，然后开始攀岩，在系统提示和手套的帮助下使这项运动在这方面压根没有经验的我感到得心应手，就像通过游戏的新手教程一般。
　　我唯一要做到的就是千万不要往下看，可在我爬到一半时，还是忍不住好奇朝下看了。我看到自己身下的云层，其它的什么也没有。我马上把头收了回来，感觉看着这些云层比亲眼看到真实的高度更令人恐惧。用李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恐惧来源于对事物的未知。”
　　我咽了咽口水，侧过头想看看李爬到哪里来了，我没看见李，我仰头再看，发现刚才我往下看的工夫他就已经领先我几米了。
　　为了跟上李，我开始加快速度。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赶上他，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也越爬越快……
　　我一边往上爬心里一边默念道：“四秒一爬......呼......三秒一爬......呼呼......两秒一爬……”
　　“一秒一爬。”
　　我一伸手抓住上方坚硬的岩石，紧紧抓住，下一秒手套该吸住岩石了。
　　我却感觉不到手套的吸引力，奇怪。
　　我没有强壮的臂力，抓住岩石的右手很快从上面滑下来，悬在了空中。
　　手套释放吸力。
　　我的手紧贴在我的大腿上，我试着将手离开大腿，一次失败，两次失败，第三次我还没用力他就松开了。我随手抓住一处凸出的岩石，这次我感受到手套的吸力了。
　　我以为自己没事了，但一秒后我感受到了从右手传来的巨痛。我下意识把手举到自己眼前—手套冒着烟，而且我的手掌上有个窟窿，它一直向里延伸，直到穿出手背看到绝壁上的一处岩石。
　　我吃痛大叫，李回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
　　“我不行了！”
　　“喂，怎么了……喂！”
　　这时左手手套也失去了吸力，我开始往下掉，左手在生存本能的操控中极力接近岩壁，想抓住什么，可我的手一直在上面摩擦。两秒后，我停止了下落。
　　“我要死了！”
　　“打开悬浮器！阿坤！”
　　“打开悬浮器！”我喊。
　　没有反应。
　　“打开悬浮器！”
　　没有反应
　　“他妈的打开悬浮器！”
　　没有反应。
　　“打开悬浮器！！！”
　　没有反应。
　　“完了。”我心想。
　　我的身体一下子开始往下掉，恐惧像闪电一样刺激着我的心脏乒乓乱跳，我的双臂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叮叮叮叮铛铛铛铛铛心里警铃大作我不知道为什么悬浮器打不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左手会有个洞我不知道我他妈我不知道我不……
　　我记得我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李说的，他无助地看着我，用着绝对是最大的嗓门喊道：“阿坤！！！”
　　
　　三十四岁的史密斯先生现在正信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透过玻璃门，史密斯可以看到自己桌子上摆放着的2049年颁发的优秀警察奖杯。据说这是由哪个当代艺术家设计的，不过史密斯可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这个奖能帮自己升官发财就行。
　　史密斯之所以会得到这个奖，完全是因为之前史密斯还在二十一区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时，那里的贫民区发生了暴动，那些蠢得要死的贫民还企图用他们攒了多年的“积蓄”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商贩卖给他们的一把激光手枪（这还是十几年前的玩意儿）来威胁市长，目的是逼迫市长想办法改善贫民就业问题。
　　史密斯奉命去贫民区进行搜查，其实这项任务在史密斯眼里看起来挺简单。史密斯在进入贫民窟之后就随手抓住一个孩子，然后用手枪顶住他的脑袋。手枪很快就到了他的手里。当他的上司收到他本次的行动报告时，上面并没有任何地方说明他是用威胁的方法找到了持有手枪的凶手。
　　史密斯坐在皮椅上想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史密斯清了清嗓子：“请进。”一位年轻的警员进来了。史密斯看着他的脸，心里估算着自己比他大多少岁。十岁？十五岁？史密斯不知道他们年龄相差的具体数字，不过史密斯并不为此感到不快，反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愣头青，或许自己还可以吓吓他呢。
　　“长官，这儿有个大案子。”
　　大案子。史密斯用舌头舔了舔上嘴唇，他觉得自己看到了猎物，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大案子了。如果这件案子成功破获，又能为他带来怎样大的收获？现在自己是一个小所长，会让他升到局长吗，还是厅长呢？到时候桌子上又会多上几座奖杯呢？这个猎物他不能放过。
　　“什么？”
　　“人口失踪案，长官。”
　　“我们走。”
　　“我们？”
　　“对，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小子？”
　　“没有问题。”
　　李和马克尔焦急地等待着，马克尔甚至还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报警后两分钟，警察来了。来的是当地的所长史密斯和其他几位警察，马克尔伯爵认识史密斯，之前他带着他太太来听过自己举办在伯尔尼的音乐会。
　　“哦上帝，你终于来了，史密斯......”
　　史密斯拍拍马克尔的肩说：“别担心，马克尔爵士，我相信阿坤不会死，你也要相信他，好吗？”
　　马克尔点了点头。
　　“我已经通知了搜救队，他们马上到。”
　　“我现在要查看你们当时的录像，马克尔爵士，你们有录像吗？”
　　“他掉进云层里，我们看不到他的状况。”
　　“这位是……”
　　“李。”马克尔说道。
　　“李先生，你的录像对我们很有帮助，你能把它给我吗？”
　　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头盔。史密斯示意把它拿走，一位警员把它拿走了。
　　史密斯走到服务台，找到值班的服务员，说：“我要去事发地点。”
　　服务员指着挂在身后那堵墙上的会规，上面有一条写着“非会员不能使用时间机器”。
　　“这可是人命关天！”史密斯说道。
　　服务员又指了指那条会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史密斯愤怒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在一阵沉默后，史密斯一把把揪住服务员的衣领，威胁道：“你最好给我找个人去事发地点，然后他妈的把录像给我，否则我就告你妨碍公务。”
　　“你吓唬不了我，你告不了我的。”
　　“要是那家伙因为你死了，你看我会不会告你。”史密斯用枪指着他说道。
　　“我......我马上去找人。”
　　史密斯在图书室把事发过程看到一半时，一位搜救队队员走到他面前，摇了摇头。
　　“他妈的。”史密斯说。
　　史密斯继续把它看完，当他看到最后一段时，阿坤在空中消失了。史密斯感到奇怪，明明悬浮器打不开啊，这蠢货压根就没打开语音功能。
　　倒回去，放大。
　　史密斯可以清晰地看到阿坤在空中使用了时间机器。
　　这时有人来了，来了三个人，全身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中间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给他看：“我是安全局的，现在起这个案子我来接手。”
　　“对外就说他已经摔死了。”那人在史密斯走出这里时说了这句话。
　　“去你的。”史密斯在嘴里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