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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长篇小说〕隔不断的情缘二十三、痛失父母

作品名称:隔不断的情缘      作者:沁香一瓣      发布时间:2012-07-28 19:49:37      字数:7464

  
  
  谢莲究竟走了多少路,化了多少时间乘上车的,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等她回到家时,己是掌灯时分。父母仍像往日一样守在门口等着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谢莲走得很累很累,她觉得身上像背着一只沉重的铁锅,沉,重得简直要压弯腰了。她脚上的皮鞋已经没有了亮色,鞋头上涂滿了泥浆水。
  “莲,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真的急死了。”母亲卜青青接过谢莲手中的大包,忽觉沉沉的。
  “莲,你不能拎这么重的东西,要知道这段时间是女人最重要的保护期。”她用爱的目光一起投向谢莲的脸。谢莲没有回答,只是说:“妈,你们吃饭吧,我在外面吃过了。”父亲谢坚见女儿的眉锁着,用手拉了拉卜青青的手说:“孩子,一天干得太累了是不是?那就早点休息吧。”说着,老俩口便上桌吃晚饭了。
  谢莲坐在旁边一声也不响,她坐了一会就洗了澡睡觉去了。屋里静得出奇,谢莲的举动引起母亲卜青青的重视,她知道和了解女儿的心,似乎觉得女儿今天有点异样。她拉着谢坚的手说:“她爹,你看到没有,咱莲一定有重重的心事了。”谢坚点点头说:“是不是与洪志春的事……让我去问问。”
  卜青青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她爹,咱们怎么这样糊涂,竟把上午邮局寄来的信忘拿出来了,女儿八成是想这哩。”她说着,就从橱柜里取出了航空标志的信件。这是从香港寄来的信,屈指一数,从洪志春回香港到现在已经近三个月了。她赶忙走进谢莲的小房间,把信交给了谢莲。谢莲打开灯,坐在床边上看起信来。信是从吴秀娟那转过来的,是洪志春写来的:
  
  “莲,我亲爱的。看到你的信,我真的高兴了好几天,想不到这天外之喜韵来得这么快。我的父母听到了十分高兴,父亲的病也又好了不少,这真是我们的福份。这福份是上帝给的,希望你保重身体,如果感到身体不适,就不要硬撑去工作了,我养得起你们。
  另外,有关我的加拿大多伦多的移居工作也正在进行中,听说那里的环境很好,景色也不错。父母用一身的积蓄在为我们在营造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也立志多努力,多工作,年轻时力争多挣一些钱。
  莲,告诉你,千万要保养好身体。身体好了一切都好,身体好了,小宝宝也会健康成长。这是你和我的生命之本。过些天我要回香港了,我会争取早点回内地看望你,举行一个婚礼议式。我也等着这人间最美的一刻。相信我。
  莲,你说我多么的想着你。每天推着车子,把父亲带到住宅后的河边,陪父亲观赏莲花。莲花开得正盛,我的心扉也随着轻风快乐地飞扬起来。莲花开在了我的心间,一如那美丽的白天鹅在我的心湖边游动,尽显着美妙的身姿。这如诗般的风景,让我回忆,让我思念。我似乎看到了你站在我的面前,在轻风中唱着歌。
  莲,信件是一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只能是一种抚慰,见面才是现实。我的世界里已全由你的美妙音符轻触我的心房。想你的太多,我常常挥笔记录下来,把心录在文字中学会着应用,,用心聆听……莲花开了,走在石桥上,闻着馨香。看着蜻蜓、蝴蝶翩翩起舞,感受清幽美妙。我的心一直陶醉着,我的心情在莲花盛开的日子里尽情放牧。亲爱的,让我尽情地吻你……
  
  信未,洪志春又作诗一首:
  
  微风呵
  带去我爱的歌声
  捎去我绵绵的情意
  折一只小船
  放在海边
  海水呵
  荡起诗的涟漪
  送去我无尽的思念
  放飞的鸽群
  振翅蓝天
  鸽子呵
  请你快快地飞翔
  带去我心底的问候
  阳光呵
  赶快编织梦幻的希冀
  寄托我无限的憧憬
  
  谢莲读完洪志春的诗,忽然也有了一种对文学的亲近感。她的精神又一下子振作起来了。对,我不能消沉,我应当奋起,应当努力。她不再有休息的念头了,立即坐在桌前,挥笔给洪志春写信:
  
  “志春,你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远隔重洋的信中是写不完和道不明的。你要知道,我的肚子是在一天天隆起,明显感到小宝贝有了一点动感,睡梦中常常会见到小宝宝,长得和你一样,还会唱着歌呢。每当胎动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我们美好的未来。现在,我急盼的是见到你,我可以告诉你,为了孩子,为了我们,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工作……”
  
  谢莲写着写着,没一会就写了四张纸。这种有感而发的信写了就是畅快的。信的末尾,她也有感而发地写了一首小诗:
  
  每一次你总是对我说
  携手去远航吧
  前面有美丽的湖泊山川
  还有火一般的热情
  每一次你总是对我说
  携手走进殿堂吧
  抗战烽火传承的奇缘
  俏然萌发了痴情的胚芽
  每一次我总是对你说
  携手走进芳草地吧
  绿草托起的露珠
  不再是雨后短暂的彩虹……
  
  写好以后,谢莲匆匆地看了二遍后,又给吴秀娟写了一封信。感谢她传递信件。总之,情愫无垠。
  谢莲的举动被坐在门外的母亲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母亲卜青青轻轻走进房间。这世界上也许母亲真的是伟大的。
  卜青青见女儿斜靠在床架上,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她不想打扰她,又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走进自己的屋内,亮着灯。谢坚没有睡觉,他端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发愣。“老头子,你这几天身体不大好,怎么还不休息?”
  谢坚轻叹了一口气:“我说莲她妈,我今天觉得有一种别样的预兆,谢莲好像……”
  “好像什么?你快说。”卜青青很想听听谢坚的高见。
  “刚才,我刚才打开了莲带回来的包,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是她以前带到单位里的。她怎么全把它们取回来了,莫非她?”
  “老头子,看你想到那儿去了?咱谢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要不她会第一个告诉妈的。”卜青青眨了眨眼。
  谢坚点点头:“也正是的,我刚才在想,咱谢莲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豁出老命也要与欺侮谢莲的人拼了。”听完谢坚的话,卜青青弯下腰去,就尽数那包里的东西。只见里面钢笔、医疗笔记本、木梳、面油、发霜、话梅罐等等……卜青青摸着每一样东西,眉头就皱了起来。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想了许多,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的想法很快和谢坚融合在一块了。老两口怎么也不想躺在床上了,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晨,卜青青又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她觉得头昏沉沉的,沉重得睁不开眼皮。来到镜子前一照,只见自己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像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没有做早饭,拎着菜篮子到马路边的一家饮食店买来了包子、油条、还有豆浆,这是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她买好早点走进屋,只见谢坚靠在大门的框边,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卜青青知道谢坚也一夜设睡好,她看看老伴,只见谢坚的双眼不仅红还有点肿。她知道谢坚爱着女儿,女儿是他的命根子。他疼着女儿,女儿的不乐常是牵着他的一颗心。
  “他爹,看你眼睛红肿的样子,一定也是血压升高了,快去服药片。”谢坚听了,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走进了房间。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进石库门内的小天井。这个不到十八平方米的小院像往常一样热闹起来了。阳光透进窗子,金亮亮的。谢莲还没起床,该是每天上班的时间了,母亲卜青青把买来的包子放进锅里蒸了一下,端在桌上还冒着热气哩。
  但奇怪的是,谢莲没有起床,她仍躺在床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母亲走进小房间:“谢莲,快吃早饭吧。”
  躺在床上的谢莲微微睁开眼对母亲说:“妈,我心里难受,吃不下。”
  “是不舒服了,对吧。好好休息,养着身子要紧,妈去电话亭打个电话,帮你去单位请个假。”
  “妈,你帮我把信去邮局寄了吧,别打电话了。”谢莲无精打彩地把一封印有航空飞机的厚厚的信交给了母亲。母亲知道寄信得抓紧时间,信到香港,一来一往的至少要一个月,她二话没说,拿着信就走出门外。
  谢莲一个上午没有起床。母亲和父亲可急了,谢坚坚持要把谢莲送到医院去,但谢莲就是不肯,她说:“爸,我没病,我自已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你得吃饭呀。”母亲把豆浆、包子端进了房间。
  “妈,你们别担心了,我现在已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安排自已的。”
  母亲点点头说:“妈知道,但妈疼你你知道吗?妈想洪志春不会有变心的事吧?”
  “妈,你又想到哪儿去啦。”谢莲把洪志春的信从抽屉里拿了出来说“不信,妈你就看吧。”
  妈笑开了说:“人生多事呵,就像秋天的雨。你父亲青年时期打鬼子,为捍卫祖国尊严立下战功,但在文革中却被戴上特务分子帽子,好在后来云开日出见太阳,要不,他这一辈子还不是被踩在泥底下……”
  卜青青正不知道为什么,竞在女儿面前说了这样的话,她想表达什么意思,连自己也弄不明白。谢坚很快地走了过来,他拉住卜青青的手说:“她妈,你快来看。”卜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谢坚走进了房间。
  谢坚提起一本日记本,“刷——”的一声,塑料封面内页夹着的一张敲着医院公章的解聘通知书,落在了地上。
  “什么?”咱谢莲被解除啦?卜青青还没看完那张纸便嚎啕大哭起来,面色顿时通红。突然,卜青青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她“呼哧…呼哧…呼哧…了几下,嘴边流出的尽是白沫。
  “救命呀!”谢坚高喊起来。他用力搀扶着卜青青的手,用肩扛住。只见卜青青双眼泛白,已经不省人事。
  “救命呀!”谢竖脸色铁青地大喊。突然,他也“扑通”一声倒在门槛上,嘴一裂,口水直流……
  谢莲在床上听到喊声,以为老俩口为了她的事在动肝火吵架哩,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到父母房间。只见两位老人都倒在地上,嘴角边尽是白沫,而且双眼微闭。谢莲知道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严重问题,是高血压的父母出事了。
  第一时间,在她头脑中反应的是父母得了脑中疯和脑液血,这是一种很快致人命的病。她奔出门,向石库门的每户窗子发出了求救。“救命!”
  左右邻舍听到呼喊声,都奔了过来,就连隔弄堂的邻居也赶来了。大家一听到谢莲父母高血压中疯,赶紧奔进谢莲家里,扶的扶,捏人中的、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忙里忙外的。总之,能使劲的都顶上了,没一会儿,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谢连父母抬上了救护车。谢莲伤心得哭成了泪人。“天哪,怎么会是这样的?苍天呀,救我父母一命吧!”
  很快,谢莲跟车来到中心医院。医院很快进行了抢救,吸氧、输液。两位老人被安排在同一抢救室,他们闭着眼,脸上已无血色,只有氧气瓶里的水泡在玻璃瓶子里不时翻滚。
  “医生,我求你们了,他们是两位无辜的老人。你们一定要千方百计想办法,什么费用我都能接受。负责抢救的主任医生姓李,名大刚,是医院心脑血管的一把手,很有水平。他知道谢莲急得不行,立即为老人作了检查。当他知道谢莲也是医生时,就说:“我们都是医生,在医生面前不讲其他的话,我们要直面现实。这样吧,我可以如实地告诉你,你的父母患的是一样的毛病,是着急冲动后引起的是严重脑液血,现在味一的办法必须在后脑打个孔洞后引出凝血。”
  “医生这样的治疗把握有多少?”谢莲知道这病的风险。
  “告诉你,这种技术也是刚研究出不久,把握为百分之三到四十。”李大刚医生要谢莲立即签字。
  “医生,还有什么办法?”因为谢莲知道,打洞引流的希望不是很大,加上两老年龄已大,也许……
  “除了打洞这种方法外就是输液、止血、消炎,然后把凝血赶走。但这种可能性也许也不大。”李大刚明确表态:“你父母其实呼吸十分急促,看来病变得很快的。”李大刚又对谢莲又说:“你也是医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两种可能性现在都很小了。”
  天哪,谢莲简直要跪在地上求拜了:“医生,救救我的父母吧!”好心的邻居也赶来求医生了,石库门里的人们都赶来求医生了。
  主任医生面对大家说:“各位好,不瞒大家说,这种病是突发的,来势凶猛。一定是老人过度兴奋或受剧烈刺激造成的,从医院角度来说已经尽了责任和力,也用了最先进的进口药。”“不过,也有可能在他们身上会发生奇迹。但,这个概率并不大。”李主任缓缓地说着,看得出,他对两位老人突然发生同一种病感到意外和震惊。
  “这,怎么办?”像睛天突然打了几个闷雷,把谢莲震得呆住了,她只是淌泪,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是一团乱麻,理与不理都乱蓬蓬的。她哭喊着:“老天,我从小就没有做过坏事,这是作孽呀——”
  石库门里的吴大姐拉着谢莲的手说:“小莲,现在只能面对现实了。从情感上来说,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父母大人是我们的好邻居,他们从来不和人争论吵嘴,我们心中明白,他们是好人。哎,这世界上怎么总是让好人受累?”说着,吴大姐也忍不住悲伤,眼泪水也流下来了。
  郑大伯走到谢莲面前:“小莲,大伯是看着你长大的,咱们有难共帮。你现在要做好两种准备,万一救治不了呢?所以,有关老俩口身辈上的亲戚,你要赶快通知到,你赶快准备写信或打电报,还有电话。”李婶也接过话头:“对,这里有我们帮你守护着,咱石库门里的人家进出一个门洞,自然是大家有难大家帮。”所有的感谢都不在言语中,所有的温暖都沉浸在谢莲心中,谢莲频频感谢。
  谢莲知道父母突发的脑液血已经生命垂危,她根本不知道父母的病会突发得这么快,但她必须要面对现实,做好两种准备。她知道,父亲身辈上只有一个姑妈,叫谢婷,住在四明山区的谢村。姑妈早年丧夫,终身不嫁,已有六十多岁了。前几年每到春节都要到滨海家里一起过年,与父亲之间的感情特别好。除此之外,父亲身辈上已没有亲戚。战争中的老友洪三豹现在台湾,不可能赶来。就连洪志春大概也不可能马上到来。母亲卜青青只有一个妹妹,名叫卜瑛。十八岁只身闯广州,后来安家在那儿了。谢莲在读初中时,小姨带着全家三口人来过石库门过了年,住过二个星期。以后又来过几次信,谢莲对她的影响不是很深,但必须发信,请她们火速赶来。
  谢莲在石库门王阿姨的陪同下赶回家,家里已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声音的家就像是走进了地狱般的场景一样。家门口的两把桌椅靠在墙壁上,靠背的竹泛着黄蔼色的光,这是父母心爱的椅子,她们一年四季都要坐的,即使是严冬,他们也会把棉垫子一放,坐在上面开开心心的,现在却是空着。谢莲轻轻地把他们靠在一起,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把它们牵在了一块。房间虽不大,但整整齐齐的,老俩口一生俭朴的生活犹在眼前。想到从小到大自已在这里学步上学、工作,想到父母对她倾注的全部爱心,她感动得又流出眼泪了。她对父母太了解了,可以这么说,父母亲对她的爱都灌满了这个屋子。
  谢莲在父母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姑妈和小姨的地址,伏在小桌上,十分伤心地在信笺纸上写了几句话:“……父母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接信速来……”。还给洪志春的表姐吴秀娟也写了信。写好后,谢莲又迅速赶往邮电局。她生怕信件收不到。又给姑妈和小姨分别发去了电报。
  为了让洪志春早日能赶过来,她又打了出租的车去了外贸公司,找到了那里的主任王斌,急匆匆地把父母病危情况告诉了他:“主任,务必请您联系上香港公司,希望他们能立即通知到洪志春。”
  当王斌主任知道谢莲与洪志春有着情缘关系时说:“洪先生和你的关系其实我早已看出来了,现在你的事也是洪先生的事,相信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他连连点头,也当然高兴,他们乐意为谢莲做点事情,因为有了这座外贸桥梁,洪志春给公司带来的外贸业务一定会更加丰硕和精彩的。他安慰了谢莲后说:“你还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公司会全力的。”
  王主任说着,很快又拎起电话:“喂,是办公室吗?我是王斌,请你速与香港公司联系,请找到洪志春先生,告诉他们,洪志春的岳父母患重病了,请他马上到滨海。”王主任挂了电话,又把司机请来了,于是王主任立即和谢莲一起赶往医院……
  经过十余天的吸氧、输液……釆取了多种方法抢救,但谢莲的父母又因患感染,心脏、肾脏发生了病变。最后因抢救无效而离开了人世。他们走得很突然,除了留下对谢莲的爱和期望,其他什么话也没留下。谢莲真的悲痛万分,这种悲痛似针刺人的心。
  姑妈从四明山区赶来了,小姨也从广东赶来了。石库门的家里设了灵堂,灵堂上方挂着老俩口遗像。遣像太逼真了,谢坚微微笑着,脸上的丝丝皱纹里,似深藏着当年战斗过的许多故事,就像是在给灵堂前的每一个人讲述他一身有过的光荣历史。母亲卜青青,笑脸依旧,细眉下的一双大眼睛正望着大家,也似乎在叮咛着谢莲:“莲,妈走了,和你爸一起走了,走到一个属于快乐的极乐世界去了。我和你爸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又一块从这里走向天国……”谢莲望着遗像,哭得嗓子也哑了。姑妈、小姨子和小表弟也来了,当他们见到家中凄凉的情景况,也不禁失声痛哭起来。石库门里的每一个大人小孩都失声痛哭。老俩口同一天患病,又同一天离世,这是一种人间的奇缘。石库门里挺有人缘的吴大姐说:“百年修得同渡船,千年修得共枕眠。”悲痛中又个个在称奇。石库门的邻居忽然变得像一家人似的,大家都到谢莲家来帮忙,体现了有难共帮的深深情意,令谢莲深为感动。
  就在谢坚、卜青青开追悼会的前一天,洪志春出现在石库门房的门口。他是乘飞机从香港赶来的,他手捧二束雪白的鲜花,恭恭敬敬地摆放在老俩口的照片前。顿时,火烛欢腾地跳跃起来,香火燃开了一团,然后又像朵菊花似的倒挂盛开着。姑妈从小信佛,很相信点燃香烛的神秘。她抹去眼角上的泪珠对谢莲说:“莲,你瞧这香烛,点得多好,你父母灵得很哩,看到洪少爷来了,笑得像一朵花哩。”
  她手执锡箔又烧了几张,拉着洪志春和谢莲的手说:“来,你们合上手一起向父母跪拜三下。”
  洪志春也从小信佛,他目睹了现场,不禁也伤感万分。他拉住谢莲的手说:“莲,真的想不到会这样,你受苦啦,我来晚啦。”
  谢莲只是流泪,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也许就是坚强,女人碰到的困难和伤感多了,心会像石头和铁一样地竖固,她会面对艰难,不再有任何一点幻想与渴望。洪志春的心情是难过的,他是刚回到香港才看到了谢莲的信,他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觉得十分对不起谢莲了,对不起谢莲的父母。他们的老病突发,就是为了谢莲和自己。洪志春真的太悲痛了,悲痛得胸口发痛。他凝望着坐在桌椅上的谢莲,只见她脸瘦了不少,眼眶上堆满了黑圈,头发蓬乱着,一点精神也没有。
  “莲,你怪我吧,你打我吧。为了我。你付出的实在太多了,我对不起你。”洪志春心一软,止不住的泪水直涌。谢莲见洪志春泪流满脸的,拉着他的手坐下来,便一五一十地讲起父母的遭遇……洪志春一直抹着泪水。屋里的一切都由姑妈与小姨,还有邻居在操办,她们懂得丧事传统文化应该怎么办。
  当天傍晚,外贸公司的王斌主任又来了,送来了大花圈。谢莲原在医院的赵云和黄明医生知道了消息,也来看望谢莲,带来了花篮,带来了慰问。虽然他们已经不和谢莲一起工作了,但同事与同志情义犹在。他们也是冲破习惯性的阻力赶来的,生活的本能就应该这样,越是在别人困难或悲痛失落的时候,越是要懂得关爱人,越是要有人情味,这才是生活中真正的同事和朋友。只要从头脑中丢去了功利性,那么任何时候就不会只会想到自己。
  黄明握着谢莲的手说:“小妹请原谅我,我来晚了。”老医生赵云也说:“谢莲,当心身体,请节哀。这事太突然了,人事天命我信,请一定多保重。”
  他们还和洪志春一一握手,相互点头问候。这一暖人心的慰问,如甜甜的果汁倒进了苦瓜汁中,洪志春心中也感到了有了点甜的感觉,人间也有真情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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