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碣石观沧海

　　从幽州出发，天雄他们沿着宽畅的驿道，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驰骋。就这样晓行夜宿，经过五天的奔波，终于在渤海之滨迎接了冉冉升起的旭日……
　　那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们早早地起来，向海滨奔去……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到达碣石的时候，夜色还没有退去，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海风轻轻地吹着，海浪轻轻地摇着。那整个夜晚似乎都隐藏在大海深处的太阳，也在急不可耐地向上扑腾。谁知道，当她刚刚找到一点可以露头缝隙的时候，一大片乌云便沉沉地压了下来，她又被压入海底……就这样，反复地挣扎，反复地升腾，反复地被压入水里……最后，太阳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跃而冲出了海面，冲破了乌云，把一个瑰丽的橘红色硕大的圆球奉献在人们面前。
　　男孩、女孩在欢呼着，跳跃着，加上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在他们欣喜若狂的时候，自然会有一些过激的动作；搂抱呀，亲吻呀，抚摸呀。不知道是光线阴暗，还是热烈过度，还是个别人有意玩笑，一开始他们搞错了对象，天雄和蕊莲抱在了一起，天杰和芳莲搂在了一块……但是，他们马上便发现了错误，高声地喊着“错了、错了”，哈哈地笑着“换过、换过”，终于重新组合起来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几天来憋闷在胸中的忧郁情绪，被驱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男孩、女孩的热烈情景，太阳自顾自地高高升起来，把金色的阳光洒满他们活跃的身体。现在，该这些男孩、女孩忙碌了，他们四处寻找着碣石。海边的岩石倒是不少，但是，哪一块是秦始皇第五次巡视疆土时摸过的碣石呢？哪一块是徐福率领3000童男童女下海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时告别的碣石呢？哪一块是汉武帝泰山封禅时到此竖立的碣石呢？哪一块是魏武帝东征乌桓观沧海时站立过的碣石呢？哪一块是唐太宗远征高丽班师回朝时树立的碣石呢？
　　众人找来寻去，一无所获，天雄倒是嘿嘿地笑了：“嘿嘿，我们这是怎么了，都变成具有考证癖的老学究了。一千年过去了，秦始皇摸过的碣石有什么标志，有什么印记，有什么证明？别说我们找不到，就是找到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福音？哈哈，好幼稚的一群人，好可笑的一群人啊！我们总是对古人，对名人，对皇上，崇拜得五体投地，往往迷失了我们自己……”
　　天杰笑道：“哥，你说这话，也对也不对。你不迷信皇帝，不崇拜名人，也可以。可是，你要是说方天雄来过这里，方天杰来过这里，谁听呀？谁理你呀？你毕竟是一个无名小卒哇。”
　　芳莲嘻嘻地笑着：“我听，我理你呀！我要大声地呐喊，这是方天雄摸过的碣石哇！”
　　蕊莲喊道：“我也支持你们，我也大喊一声，这是方天杰摸过的碣石哇！”
　　天雄说：“好了，好了，我们不需要搞这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宣传，我们来点实际的吧。话虽然这样讲，我对曹操的《观沧海》还是很欣赏的，今日既然来到海边，哪能不尽情地朗读，尽情地欣赏呢？”
　　于是，他们一人挑选一块碣石——其实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岩石，站立上去，面对沧海，面对旭日，或高或低，或长或短，随心随意，自由自在，放浪形骸，尽情表达：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他们一遍一遍地朗读着，呐喊着，歌之咏之；蹦蹦跳跳，手舞足蹈，说说笑笑，直至声嘶力竭，热泪涌流……他们觉得这里的风光无比优美，这里的视野辽远开阔，这里的气势雄浑豪放，日月星辰运行稳健，生活在这样的大自然里无限幸福，无限快乐，为什么不抓住这美好的时光及时行乐呢？这一次是女孩主动出击，先是蕊莲搂住天杰亲吻，后是芳莲抱住天雄亲热，兴奋之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男孩慢慢地占据了主导位置……
　　热汗涌流，疲倦之极，他们坐在沙滩上休息着。放眼望去，海水平静，银光闪烁，并不见山岛耸峙，树木丛生。蕊莲说：“奇怪，这里海边只有一些岩石，海里也是波光粼粼，一望无垠，看不见海岛和树木啊。”
　　天杰向南指了指，果然在远处海边，有高耸的山崖，茂密的树木。天杰说：“大海，大海，说明海的世界广阔无边，你知道曹操写的是哪个地方呢？”
　　他们正在为山岛、树木的存在谈论的时候，突然芳莲指着大海的深处喊了起来：“天雄哥，快看啊，山岛和树木不是在海里吗？还有，房屋，行人，车辆，牛马，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天雄放眼望去，果然在波光闪烁的海面上，呈现出一座树木茂盛、屋舍俨然的巍巍山岛，图像清晰，一目了然，可是这行人、车马就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了：“芳莲，山岛、树木、房舍都很清楚，但是行人、车马，我连一个也看不见，难道你有千里眼不成？”
　　天杰、蕊莲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蕊莲说：“难道海上真的有仙山琼阁吗？难道徐福率领3000童男童女真的找到仙山，成了神仙？难道仙山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之药吗？大海茫茫，我们怎样才能登上仙岛呢？”
　　芳莲说：“蕊莲，看把你急的，我们不是正在这儿寻找下海的船只吗？”
　　蕊莲嘻嘻地一笑：“好一个‘我们’，谁是‘我们’，姐姐，你难道不要妹妹了？”
　　芳莲把脸一红：“我们就是大家，大家就是我们，我们大家，大家我们，包括了所有的人，我你他他，他他我你。妹妹，‘我们’把你和你的心上人天杰都包括在内哇！”
　　蕊莲笑弯了腰：姐姐，“好一张利嘴，谁教你的？我们还是大家？大家还是我们？我你他他，他他我你中间，到底是哪一个呀？”
　　芳莲搂住蕊莲，笑得喘不上气儿：“蕊莲，你的嘴更厉害呀？”
　　天雄喊道：“小姐，别闹了，把仙山闹不见了！”
　　众人定睛看时，可不，海上风平浪静，银光闪烁，连一点山岛树木的图像也没有了……
　　蕊莲垂头丧气的：“唉，我还说找一只小船划上仙岛去看一看，现在不行了，来不及了……”
　　天雄突然想起：“啊，这是海市蜃楼，司马迁在《史记》中有记载，说是蜃（大蛤蜊）吐的气变成了图像。其实，我看呀，不过是光线折射得到的虚幻图像罢了，住在海边的人，总有机会看到海市蜃楼的，关于海上有仙山的说法，大概就是由此产生的。好了，我们还是多干一些实际的事情，少来一点空洞的幻想吧！”
　　时值炎夏中午，烈日当空，站在沙滩之上，海风已经停息，他们便觉得浑身燥热，汗水淋淋，面对着浩瀚大海，自然生出下海洗浴、游泳的想法。特别是天雄、天杰，生长在沧州海边，对大海充满了向往，充满了深情；现在又有心爱的人呆在身边，越发想趁机表现一下高超的游泳技术，可是一想到要脱去衣服，不免又有点犹豫不决，张不开口。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愿意和芳莲、蕊莲一起下海洗浴，他们更想看看心上人的玉体形象。还是天杰勇敢，首先说话了：“我提议，我们大家，我你他他，一同下海洗浴吧！”
　　蕊莲笑吟吟的：“天杰哥，你的那一点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想看看仙女下凡，想看看仙女洗澡……嘻嘻……”
　　“谁想看你啦？你不洗，我和哥哥一块洗去……”
　　他们说话之间，一群十四五岁的村姑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地奔跑过来。她们旁若无人地边跑边脱衣服，及至站在海边，有的已经光着上身，有的已经光着下身，她们肆无忌惮地互相抚摸着，胳肢着，格格地笑着，让天雄他们看得瞠目结舌，心慌意乱……
　　这群村姑每天中午都来这里洗浴，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盐碱沙滩上，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大海之滨，是她们的自由天地。天是她们的天，海是她们的海，赤身露体地洗浴，更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自由，也是她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们脱去了所有的衣服，然后让热烈的阳光亲吻着她们青春的肌肤，她们也许不知道这是日光浴，只知道这是在晒太阳。但是，她们真的喜欢在同伴的面前，展示自己健壮的身体，展示这引以为骄傲的躯体……忽然，有一个村姑瞥见了海边的路人，她对同伴努力努嘴，同伴回头一看，便吱哇一声，抱起衣服，撒脚向前跑去。村姑们一阵风似地冲向前去，但是她们很快地便停下脚步，扔下衣服，喘息起来，有几个还向这边张望着。她们说：“我们是大海的主人，我们怕谁呀？我们不跑。姑娘们，让我们像平日一样，自由自在地洗浴吧！”
　　接着，她们便“扑通扑通”地跳进大海，随意地洗浴，嬉水，有几个还浮上水面，来了个自由式的游泳……岸上的人看得眼热心跳，蕊莲喊道：“难道我们闯荡江湖的人，还不如村姑吗？她们能够做到的，难道我们做不到吗？村姑，你们看看小姐的胆量吧！”
　　蕊莲说着，拉着芳莲来到海边。蕊莲笑着，闹着，剥光了芳莲的衣服，不等芳莲动手，她麻利地脱光衣服，芳莲急着要钻进水里。蕊莲偏偏拉住她：“姐姐，我们就像村姑那样，先晒晒太阳嘛！”
　　蕊莲转身向天雄、天杰喊道：“哎，你们不许偷着看，哈哈……”
　　面对着芳莲、蕊莲的躯体，天雄和天杰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天杰说：“哥哥，你不要偷着看了，我们赶快脱了，下海游泳去。”
　　天雄红着脸：“谁偷看啦？你才偷看呢！”
　　两人争先恐后地脱去衣服，比赛似地向大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