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是病不是病

　　到学生灶交了面粉，云鹏、俊杰、朵朵都去报到，俊杰、朵朵交费很顺利，只是到了云鹏，老师让他在旁边等一等，有事和他单独谈。等了好大一会，云鹏让朵朵、俊杰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朵朵临走的时候回头望了几次，疑疑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同学报到完毕，老师才告诉云鹏他的学杂费张老师已经替他交了，并让他到张老师家里去一趟。走在路上，云鹏心里忐忑不安：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他已经说过给张兰馨辅导不取报酬，何况辅导的过程中自己也就复习了功课，巩固了知识，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再说，张老师叫他到家里去，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到了张老师家门口，他略一迟疑，敲门进去，张老师一家都在，他便礼貌性地问了“老师好、师母好”，见兰馨呆呆地坐着默默无语，便加了一句“兰馨好”。室内气氛有点沉闷，张老师叫兰馨母女到女儿屋里去，他和云鹏单独谈谈。云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静静地望着张老师。张老师咳嗽一声，吞吞吐吐的：咳，你看这事情，算个啥事情？本来是没有事情的事情，不防却出了个这事情，唉，叫我这做老师的人，倒不好意思张口了......
　　云鹏见张老师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不知内情，也不好插言，只能默默地等待着。等了一会，张老师终于下了决心，慢慢地说道：江云鹏，你到家里辅导兰馨一年了，按说也不算外人了，发生的这事情我也不好隐瞒，只得明说了。就是——兰馨最近身体不大好，不思饮食，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没有什么病，再仔细追问，可能是思想上有点问题，好像是思想病，还是相思病，咳，把我也搞糊涂了......看样子，这个问题还得你们俩人私下交谈，也许可以解决问题。
　　云鹏脸蛋有点发烧，坐不住了。张老师继续说：另外，关于替你交学杂费的事情，是兰馨提出来的。她说是劳动，就应该付给报酬，不付报酬就是剥削行为。我想她说得很有道理，就替你交了学杂费。这事情就这样办了，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不许再提说了。
　　张老师说完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沉重的思想包袱。这时，张老师走进女儿闺房，向妻子招招手，妻子走了出来，然后叫云鹏进去，云鹏稍一犹豫，也就像平日辅导一样，大方地走进屋里。张老师和妻子坐在客厅里，妻子忧郁的：你跟云鹏说什么了？会不会伤害兰馨的自尊心？再说，让他俩谈心，能不能解决问题？
　　张老师说：我相信云鹏的能力，一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何况这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再着急又有什么用？
　　这时，房门拉开了，兰馨走出来，母亲关切地：兰馨，有什么事情？
　　兰馨说：妈，我饿了。
　　母亲说：晚饭给你蒸的肉包子，熬的小米稀饭，你一口也不吃。
　　兰馨撒娇的：妈，人家现在饿了嘛。
　　母亲高兴地：好好，我给你端去。
　　兰馨说：还是我自己端去。
　　兰馨说着走进厨房，端出两个包子，一碗稀饭，走进屋里，转身闭了房门。
　　张老师和妻子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在屋里，兰馨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江云鹏，你说我不思饮食，我吃给你看，我喝给你看。
　　兰馨说着喝了一口稀饭。兰馨边吃边喝，一会功夫，两个包子，一碗稀饭，消灭干净了。
　　云鹏说：既然你能吃能喝，为什么还要到医院去看病，说自己不思饮食？
　　兰馨嘻嘻地乐了：我那是吓唬我爸我妈的。
　　云鹏疑惑的：为什么要吓唬老人家？
　　兰馨抿嘴笑着：我听他们私下商量，这学期不打算聘请你给我辅导了。
　　云鹏说：这样挺好，我觉得你依靠自己努力，能够考上大学。
　　兰馨实事求是地：我的水平我清楚，离开了你的辅导，我是很难考上大学的。我这并不是依赖思想，我要遵循你考上大学的路数，寻找出自己考上大学的途径。
　　云鹏说：你这种想法也没有错，帮人就要帮到底，帮助你考上大学是我的意愿。可是，你也不要因此自毁形象，说什么思想病，相思病，惹人笑话。
　　兰馨高兴地：自己的父母，哪会笑话我？我给他们说清楚就行了。可是你呀，辅导我的决心绝对不能动摇。来，我们击掌为誓。
　　于是，云鹏、兰馨各自伸出手掌，连击三下。正在这时，张老师两口推门进来：啊呀，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三击掌永不见面了？
　　兰馨笑嘻嘻地：我们击掌发誓，永不分开。
　　母亲惊讶的：女儿，你疯了？
　　兰馨说：妈，你别误会。我是说，在考上大学以前，我们这个辅导的关系不能分开。爸，妈，请你们冷静地考虑一下，根据我的水平要考上大学谈何容易，可是拿云鹏的水平要考上大学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我们击掌发誓，云鹏要拿出他的全部本领，毫无保留地对我再辅导两年，希望我们都能够考上大学。
　　母亲疑惑的：那么你这个病......
　　兰馨哈哈大笑：什么不思饮食，什么思想病，什么相思病，全是骗人的。请你们放心，我和云鹏是正常的同学关系，云鹏是个正人君子，我能相信得过，你们还相信不过吗？
　　母亲笑笑：我们相信云鹏，就怕你胡思乱想......
　　兰馨强辩说：谁胡思乱想呢？你才胡思乱想哩。
　　云鹏从兰馨家里出来，朵朵迎上来，问起原由，云鹏告诉她：张老师尊重我的辅导劳动，给我交学杂费代替了辅导费。这件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朵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搞得神神秘秘的。
　　云鹏感慨的：这也难怪呀，可怜天下父母心。本来聘请我给女儿辅导，就很为难，几次要给我报酬，都被我拒绝了，万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
　　朵朵笑了：商品社会么，这说明你的劳动已经创造了价值。你挣钱了，你请客。
　　云鹏爽快的：好，你想吃啥？我给你买。
　　朵朵想了想：我想吃啥呢？......想吃甑糕。
　　云鹏为难的：想吃甑糕，哪儿有卖的？
　　朵朵说：算了，买杏子吧？......杏子早就没有了。走，咱们出去转转。
　　他们走出校门，慢慢地走着，路旁一个挑着担子卖苹果的吸引住他们的视线，云鹏问了问价钱，朵朵摇摇头：太贵了，别买了。
　　卖苹果的中年妇女央求道：姑娘，买些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靠我养活，我给你算便宜点。
　　云鹏听不得别人说这些话，心先软了，对朵朵说：买些吧？就当是帮助她家呢。
　　朵朵也动了同情心，蹲下挑苹果，挑了两个，云鹏一眼瞥见远处走来的尹俊秀，又加上一个，于是付了钱，装在纸袋子里捧着。朵朵说：两个就够了，你还加上一个做啥？
　　云鹏取出一个苹果看着，嘴里轻轻地哼着：
　　你的脸儿红又圆啊，
　　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朵朵打了云鹏一巴掌：讨厌。
　　这时，旁边一个尖尖的声音加进来：好啊，你们吃苹果，难道没有老朋友的份儿？
　　他们一看，尹俊秀来了。云鹏随手把苹果递给她：尹老师，这是送给你的。
　　尹俊秀接过苹果笑着：就是买苹果，也应该我出钱，哪能让你们学生娃破费呢？
　　朵朵笑嘻嘻地：云鹏有了一笔收入，我才让他请客的。——不过这事情不能叫别人知道。
　　朵朵说了云鹏当辅导老师的事，尹俊秀说：没关系，这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张老师替云鹏交了学杂费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们正在说话，走过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瞅着云鹏惊讶地喊了一声：同学，你不是我正要找的那位男同学吗？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公交车的女售票员任红艳，她对给她解了围的江云鹏念念不忘，她正要找好朋友尹俊秀谈谈这件事，想不到大家在街头相遇了。说起这件事，任红艳感慨万分：哎呀，本来这件事不算什么事，中学生都是年轻娃，挤在一堆就是给你不让路，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这叫你走又没法走动，发作起来也没有理由。就在这万般无奈之时，这位男同学——哦，江云鹏高声喊了一句话给我解了围。所以，尹老师，我想请你替我写一篇文章，表扬一下江云鹏同学，也许这篇文章对我今后顺利地开展售票员工作还有些帮助呢。
　　尹俊秀拉住任红艳的手：妹子，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我，也想围着看你，不让你走。妹子，到报社来吧，这里清净，没人围观你。
　　任红艳把脸一红：尹老师，看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