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黄庆隐居

　　孔荷端着一杯绿茶走到黄健身边打趣道：“总经理阁下请用茶。”
　　黄健讶异地望着孔荷许久才说：“董事长陛下，都什么情况了，还有心情打趣。我真佩服孔妹妹的这种心理素质。”
　　赖禾月说：“荷姐的这种心态才是成功人士的心态，那叫乐观的心态。”
　　孔荷倚在沙发后背上轻松地说：“不就是关门整顿吗？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娘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在乎这条小河沟吗？别搞得像天塌下来似的。刑警队的刘队长电话上给我说了，只要咱能建立起来一支正规的保安队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关键是这年头保安不好招啊！年轻人都耐不住寂寞，岁数大的又不适合。最重要的是保安头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能真正为你贴心出力的，难呢！”黄健正说着，突然黄家坪QQ群里跳出来一个对话窗口。
　　三钱：黄健，你是黄健对吗？我是黄乾，你三堂哥还认得吗？
　　沉沦天涯：三堂哥啊！我哪能不认得，你现在在哪里发财呢？
　　三钱：我刚从广州转到上海，听说你也在上海呢！在什么呢？
　　沉沦天涯：我呀，一言难尽，是在上海呢！你不是在广州当保安了吗？
　　三钱：不干了，其中一个哥们说上海熟悉想来上海发展，就跟着来了，谁知来了又不知道干什么了。
　　沉沦天涯：咱见一面吧！也许我能帮上你呢！
　　三钱：好的。
　　黄健带着孔荷在新世纪大酒店和黄乾见面了。黄乾也带着了两个一起当保安的哥们。黄健请他们吃了大餐。黄乾非常愿意招旧部在KTV建立一支保安队。黄健望着这位十五年没见面的堂哥，万千往事禁不住涌上心头。黄健依稀记得最后一次与三哥见面还是在1997年，那时候他还没有退伍，是大娘去世请假回来的。那时他年轻帅气，一种让人见而生畏的军人形象。岁月果然锋利如刀，他的军姿面容已被岁月刻下了深痕，家境败落，太多的生活磨难不断地打磨着他，退伍后，一路风霜雪雨，颠沛流离一直形影单只在那座南方城市里，不愿回到那个曾留下他无限伤感回忆，父母双亡，兄弟相残的家里去，人生啊！有几度春秋？
　　不久，黄乾便健全了保安队，KH歌舞厅再次开业了。也许那次突发事件的影响，进来的客人明显减少，一楼寥寥数几人在台下，柳桃和黄庆在台上唱着歌，台下发出一些微弱凄凉的喝彩声。为了拉人气，黄健和孔荷也在台下酒桌前坐下来。黄庆唱的正是赵传的一首《我是一只小小鸟》。黄健听着听着，他的眼睛便模糊了，模糊的已看不清台上黄庆的面容。弟弟的失忆隔绝了兄弟两人的世界，没法沟通没法交流，简直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种无法抑制的伤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和孔荷起身来到二楼，二楼舞池里同样也是寥寥数人在跳着。
　　黄健走出歌舞厅，伫立在滨江大道上，凝望着夜色下的江面，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支烟，释放着那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无形压力，他真的不知道在这种生存的漩涡中还要苦痛挣扎多久。细细想来，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谁能天天把日子过的行云流水呢！这时手机铃声从口袋里传来，他见是赖禾月的，虽然离歌舞厅只有几步之遥，他还是接通了。赖禾月说：“黄经理，荷姐喝多了，趴在酒桌上一动也不动。”
　　黄健回道：“我马上到。”
　　他很快来到孔荷身边，她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在赖禾月的帮助下，他背起了孔妹妹，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直把她放进大门口的车子里。赖禾月坐在副驾驶座上，黄健开着车往孔荷的家开去。
　　黄健和赖禾月把孔荷安置在床上，安排黄嘉黄乐照顾好妈妈，特别是要多给妈妈点水喝。孔荷却开始说起了醉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孔荷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健哥哥，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服输。我虽然出生家庭还好，但生活给我打击不比人家少。我放下不满月的孩子放下爱情的双拐只身来到上海，历经多少辛酸，多少痛楚，还不是有车有房了吗？我孔荷输给过谁啊！”
　　对面的床上黄贝贝还在无限期的睡着，两个孩子轮流照顾着爸爸妈妈，黄健的鼻子有些酸酸地难受，孔妹妹那所有的故作坚强和伪装终于在这个孤独的夜晚被无情的撕碎了，他知道孔妹妹一定非常的痛苦，因为越是理智的女人，酒后的痛苦越会成倍地增长，因为她清醒的时候，被压抑的太狠了。
　　黄健和赖禾月没有回歌舞厅，黄健给黄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没有客人了就把门关了。
　　黄健看了一下手机差五分不到零时，对赖禾月说：“我送你回家？”
　　“好吧！咱儿子不知道睡了不。要不就寝本宫？”赖禾月说。
　　黄健笑了，说道：“你的口气，我是皇帝了？”
　　“我看像皇帝，你看孔荷是正宫，我和小利，对了还有柳桃都是后宫。”
　　“说什么呢！柳桃有老公好不好？说什么啊！荒唐。谈谈正事，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让咱的生意好起来啊！”
　　赖禾月考虑了一下说：“我建议再印两千份广告单页，把更多的人吸引过来。咱把利润放到最低，让那些普通的打工者也能消费起。”
　　“这个建议不错，明天和孔荷策划一下广告内容，就赶紧地印出来单页。”
　　很快到了赖禾月的出租房门前，赖禾月下来车说：“上去坐一会儿吧！”
　　“算了，天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好吧！”赖禾月的表情有些哀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黄健看着她消失后，终于启动车子，往自己的家开去。
　　接下来几天，赖禾月的建议完全实施了，两千份单页发了下去，KTV的人气明显有了好转。孔荷拉住黄健的手说：“健哥哥，咱也进舞池找找青春的感受。”
　　“好啊！但我可跳不好，可能要踩你的脚。”黄健笑道。
　　“我也是，不过我是高跟鞋，要比你踩得狠。”孔荷说着便和黄健进了舞池。
　　柳桃见状，和黄庆也下了舞池；赖禾月和欧阳利没有对象，只好各找了一个陌生的舞伴进入舞池。优美的旋律，优雅的舞姿，他们尽情地释放生命的热情。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黄健又突然感觉人生像一场梦，他慢慢地沉醉在这场如梦的人生烟雨里了……
　　
　　时光推向了2013年的春天，KTV人员天天爆满达到了最鼎盛时期。
　　黄健安排会计给财经学院的晓婷拨了一笔生活费。然后拨通了晓婷的电话：“晓婷，明天是周末，也是黄婷的生日party，你能否来参加。对了，我让会计给你打了3000块钱。”
　　“健哥哥，以前你给我的钱还有呢！怎么还打给我钱啊？我一定去参加晓婷的生日宴会。”
　　
　　这是黄婷自康复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孔荷和黄健决定隆重的生日party，同时也借机为歌舞厅的复兴而庆祝一番。地点选在了一楼舞台前，整整坐满了两大桌。男人桌上有黄健、黄庆、黄乾、黄福堂、海田山子、黄嘉、黄乐、大柱、张可；女人桌上孔荷、赖禾月、欧阳利、晓婷、余凤、单爱英、黄灵、黄婷。大家喜聚一堂，喧嚣而氤氲的灯光下海鲜红酒，觥筹交错。
　　黄健站起来说：“大家好，这里暂时没有外人，但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跳舞，讲笑话什么都行。我第一来。”说完，他登上舞台唱了一首孙楠的《你快回来》，大家都明白黄健只所以唱这一首歌，与梁静的离开有关，唱到高潮部分，黄健已经泪流满面。大家没有了笑声，只是眼里含着泪花在鼓掌。
　　黄健走下舞台，没有人主动去，大家一直鼓动黄庆去，黄庆好像有些疲倦，脸色蜡黄。柳桃站起来说：“我和黄庆对唱一首《心雨》”说着便拉着黄庆上了舞台，黄庆只好行动缓慢地随柳桃上了舞台。黄庆的精神明显有些不好，声音也有些沙哑，大家能看不出来这家伙努力想把这首唱完。可是到了歌曲尾声时，黄庆却慢慢地晕倒在舞台上，柳桃被吓呆了，很久才放下话筒，拼命地喊道：“黄庆，黄庆，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黄健和黄乾急忙上台，把黄庆架了下来，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往医院。我们的黄庆模模糊糊好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幻境，陌生的幻境里，似乎是一个世外桃源式的村庄，有河水清澈的小河，小河两岸是嫩柳颤抖的纤手拨动着一河春水。跨过一架小桥又是一个被鲜花覆盖的村庄，村庄上空有袅袅升起的炊烟。黄庆漫步在这个美丽村庄的街道上，发现不远处有一所庙宇。来到庙宇的大门口，见朱红的大门上面题着“周公庙”三个字。他敲响了大门，一位白须老人给他开了门。院内更是鲜花似锦，大胆的杏花也不着一丝薄纱，裸露着香肩把半截身子探出墙外任由那狂蜂浪蝶亲吻她火焰般的芳唇。
　　“施主请自报家门。”白须老人说道。
　　“我叫黄庆，是黄家坪人。我见庙门上写着周公庙，我没有记忆了，但我觉得这个周公好像有人给我说过。请问您就是周公吗？”黄庆试着问道。
　　“对，我是周公。你说你是黄家坪人，我就知道了，你就是我救下的那个姓黄人的后裔。我知道你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忘记我，还在年初一那天吃斋。”
　　“如此说来，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了，可是我失忆了，以前的事全忘了，请问恩人，谁还能恢复我的记忆，我现在很痛苦，什么都不记得。”
　　“你在人世间历经的磨难太多了，有些事还是让你忘记的好，会减少你一些痛苦所以才给你灌了一碗迷魂汤。”
　　“恩人，我求求你了，我什么残酷的现实都能接受，您恢复我的记忆吧！你不知道，人世间是如此的陌生，我接受不了。”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恢复记忆，就进入庙里吧！庙台子上有一盆黑水喝了吧！”
　　黄庆此时正感觉口干舌燥，他进入庙里，端起那盆黑水就是一干二净。无限个往事在他脑中开始闪现。当他醒来时，正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站着柳桃、黄健和母亲。
　　“娘，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是周公给我了一碗黑水。哥哥，我们小时候的事我全想起来了，我想回家，回家，哥哥。”黄庆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黄健抓住弟弟是手，心里穿山越海般的难过。兄弟两个似乎经历过了一个漫长的生死轮回。
　　“小庆，你想起来我了吧？”柳桃凑过来问。
　　“想起来了，你不是跟周贵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黄庆问。
　　柳桃哭了，说道：“小庆，那时候我是被迫的，我永远是爱你的，我那样做还是因为爱你，你能相信我吗？当我摆脱周贵的魔爪后，但听说你死了，我也绝望了，我不再去爱，我走上了那条肮脏的道路，大哥把我拉了回来，没想到会碰到失忆的你，我想找回我们的爱，黄庆，你能理解吗？”
　　“我什么都明白了，小桃。我想回乡下老家去，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后半生要在那里过下去，你愿意陪我吗？”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柳桃把头贴在他的胸部哭道。
　　母亲流着泪说：“健儿，送你弟弟回老家吧！他愿意在家，就让他在家吧！我也跟着他回去。这城市里啊，还是没有农村空气好。也把大柱带着可以吧！俺四个在农村过。”
　　“好吧！娘，我开车送你们，路上你晕车了，咱就停停。”
　　黄健第一次亲自开车跑长途，历经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到达了久违的故乡，把车子停在了黄家坪的村头上。全家并没有急于下车，音响里正放着王杰的《回家》：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那刻着我的名字年老的树是否依然茁壮又会是什么颜色涂满那片窗外的红砖墙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是如此漫长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握在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梦想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梦想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春天的故乡，激起了黄庆无数美好的回忆。那条清澈见底的村前小河，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童年回忆；故乡的一草一木都让他心中充满了暖流。
　　在黄健的帮助下黄庆和柳桃开始营建自己的新家，他们建造了一栋精致的小木房，小木房建立在村外，门口是一碧万顷的麦田，春风吹拂着麦浪在荡漾，驻足远望可以看到朦胧的地平线。木房东面是一片油菜花，狂蜂浪蝶们在其中忙碌。木房西面就是美丽的村前小河了，小河水永不停歇地在潺潺流淌着。倘到傍晚，便可以看到美丽的夕阳映照在河面上。
　　“兄弟，你就真的打算在这里过下去了吗？”黄健向黄庆问道。
　　“是的，哥哥。我不喜欢城市的生活，我开始喜欢这种平凡的生活了，经过这次生死轮回，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和你肯定不同，属于你的肯定是都市生活，因为你还没有看破，你还要和红尘纠缠，和功名利禄纠缠。”
　　“兄弟，咱各有各的人生观，我认为到世上来一遭，就应该创出一番事业，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不能平庸地浪费掉这一生。兄弟，有一点我是不如你，你和柳桃无论贫富都能在一起，苦了累了，毕竟有一个温暖的港湾，我将情归何处啊？”黄健说到这里，表情显示出了伤感。
　　“哥哥，其实你很幸福，只是你没有注意身边的幸福。”
　　“什么幸福啊？”
　　“你应该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是看出来的，赖禾月是真心爱你的，她这种爱是默默的，无私的，甚至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不惜赌在你的身上，你应该走进她的世界，被爱是一种幸福，你应该看到这种幸福。”
　　黄健低下了头，小月的确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但只要孔荷还在这个世界，自己很难真心为一个女人付出真爱。细细想来，梁静之所以走，也是因为自己的没有付出所伤害所致。
　　“哥哥，我知道你忘不了孔荷。但我看出来，她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一是黄贝贝还在，最大的阻碍是她和黄贝贝有了黄嘉黄乐。这些都阻碍你和她无法走在一起。再说，你和她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不会丢下黄贝贝。不信我给孔荷和赖禾月两人发一条短信，就说你病了，我敢保证赖禾月一定会来你身边，孔荷我就不敢保证了。”
　　“短信就别发了兄弟，你说的我都认可。”黄健说道。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黄庆问：“怎么样，哥哥，一定是赖禾月打来的对吗？”
　　黄健笑道：“兄弟，你错了，是孔荷打来的。”
　　“怎么是这样啊？那你接吧！”黄庆说道。
　　黄健按了接通键。
　　“健哥哥，到家了吗？路上累吗？”
　　“到家了，不累，生意怎么样，客人多吗？”
　　“客人还是很多，你身边有人吗？”
　　“没有，什么秘密的事？说吧！”
　　“我怀孕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