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云冈石窟行

　　离开悬空寺，天雄四人骑马上路，往北向云州（后来叫大同）云冈奔去。虽然已是炎炎夏日，塞北的天气还是非常凉爽，一路之上，和风习习，十分惬意。马匹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便放慢速度，信马由缰地走着，想起昨天游览悬空寺的情景，大家不免又热烈地谈论起来。蕊莲说：“爬了个悬空寺，我是胆战心惊，毫无诗兴。现在，我倒想起几句打油诗来：
　　悬空寺，寺悬空，
　　庙宇建在云雾中。
　　战战兢兢爬上去，
　　心儿是否在胸中？”
　　天杰笑嘻嘻的：“二妹，让我摸一摸，你的心儿是不是还在你胸中。”
　　蕊莲伸手打了一把天杰伸出的手掌：“二哥，叫你耍贱。昨天爬上十几丈的高空，你也和我一样战战兢兢，没有一点男子汉的英雄气概了。”
　　天杰自我解嘲的：“是啊，我也是一个凡夫肉胎，哪里是什么盖世英雄，当时紧张得连诗歌都写不出来了。”
　　蕊莲嗤嗤笑着：“在地面上你就写不出好诗歌，爬到高空吓得更写不出来了。现在，你倒来一首哇。”
　　天杰说：“好，我也来一首：
　　悬空寺，寺悬空，
　　三根马尾吊空中。
　　高空栈道走一步，
　　阿弥陀佛念几声。”
　　蕊莲赞道：“好，这正是你高空心理的真实写照。”
　　芳莲轻轻一笑：“你们两个尽情地显示才华，逼得我俩不作诗也不行了。”
　　蕊莲笑嘻嘻地：“姐姐，你偏心，你说我俩时说的是‘你们两个’，你说你们两个时说的是‘我俩’，亲密程度大不相同啊！”
　　芳莲嘿嘿一笑：“妹妹，你把你说的话检查一下，‘我俩’和‘你们两个’分得更清楚了。人啊，总是这样偏心利己。”
　　蕊莲说：“谁叫姐姐先偏心利己呢？好了，我们顶账。现在我立即改正，我俩已经做过诗歌，该你俩作诗啦。”
　　芳莲道：“好，我也来一首：
　　悬空寺悬空，
　　悬在半空中。
　　空中供佛像，
　　佛在我心中。”
　　蕊莲连连称赞：“好，重点突出，不落俗套，运用五言，更加精练。姐姐，大哥也没有给你指导，想不到你能做出这么一首好诗。”
　　天雄笑了笑：“大妹作的是不错，特别是‘佛在我心中’这句更是画龙点睛，亮出主题，震撼人心。好词好句都让你们写完了，我只好胡诌几句，滥竽充数了：
　　悬空寺悬空，
　　供佛在空中。
　　佛心有我在，
　　我心有佛心。”
　　芳莲撒娇的：“大哥耍赖，投机取巧，把我的诗改头换面，加工制作一番，变成你的作品了。”
　　蕊莲说：“天下文章一大套，看你套得妙不妙。大哥的诗虽然套了你的诗，但是总体看来，比你的诗巧妙一点。”
　　天杰说：大哥把大姐二、三两句的意思合并成第二句，这便增加了第三句的内容，因此大哥的诗比大姐的诗意境显得更宽广一点，深厚一点。”
　　芳莲说：“你们兄弟俩一个写诗，一个评论，我算服你们了，嘿嘿……”
　　说说笑笑，来到桑干河边，那几匹马伸着脖子就要去河里喝水，天雄吆喝一声：“赶快把马拉过来，跑热的马是不能立即喝凉水的。”
　　他们在河南岸找到一个驿站，于是吃饭、休息、喂马……饭后，他们骑马来到桑干河边，宽阔的河面浩浩渺渺，清清的河水从西南向东北滚滚流去。从恒山到云冈，必须渡过桑干河去，可是渡口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一只渡船。他们焦急地等待着，渡口上的人也越聚越多。这时，从对岸划过来两只渡船，里面的人挤得满满的。等船靠了岸，人下完了，这边的人便急急地挤上了船，他们牵着马分别上了两只渡船。驿站的马是见过世面的，静静地站在船里不乱动弹。好像事先约定好的，两个船夫同时举起长橹，同时使劲地顶一下堤岸，两只船便同时向河里划去。
　　渡船平稳地前行着，蕊莲和天杰拉着马的缰绳连同马匹被紧紧地挤在了船的中心，周围的人大都脸孔朝外盯着河水看着，船头的人也静静地望着河的对岸。天杰趁机握住蕊莲柔软的小手，蕊莲深情地注视着天杰，甜甜地笑着。天杰却用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地抠着，蕊莲痒得难受，身子蠕动着，撒娇的：“二哥，看你！”
　　蕊莲的声音细弱得很，连她自己也没法听见。蕊莲说着便把头轻轻地靠在天杰的胸部，虽然这个动作轻微得双方都没有明显的感觉，可是俩人的心都同时剧烈地跳动起来，俩人的脸庞也同时发红发热了……
　　那只船上，天雄和芳莲自然也是躲在了船心，人多眼杂，船过江心，他们竟然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小的动作。他们或是深情地互相望上几眼，或是轻轻地交谈两句，或是静静地看着哗哗的流水，被渡船激起了层层波澜。渡船快靠岸了，大概那个年轻的船夫想看看这一对青年男女的笑话，也许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船只冬的一声碰撞到堤岸上，船舱里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摇晃，芳莲虚张声势地啊呀一声，天雄便趁机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了。接着，发生的自然是船夫爽朗的笑声，乘客善意的笑声，他俩没有发出声音的微笑……
　　当他们骑马奔驰在桑干河冲积平原上的时候，塞北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便迎面急速涌来，发生在桑干河船舱里的一幕喜剧，还时时地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激起他们心底一层层愉悦的涟漪。
　　华灯初上时分，他们赶到了云州。住在驿站里，主人给他们讲了云州、云冈的一些故事。早在300多年前，鲜卑族拓跋氏就在平城（云州）建都，到了太武帝时，实行灭佛政策，杀戮僧侣，焚毁佛像。文成帝时，命昙曜主持修法大业，修建石窟石佛，就是为了使佛法不断，代代相传。经过50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完成了云冈石窟的辉煌工程。还未去云冈石窟，就听到了许多对云冈石窟的赞美之词。这天晚上，他们可是在睡梦中都构思着描绘着云冈石窟的美丽画卷哇。
　　第二天，当他们沐浴着金色的阳光，站立在石窟面前时，他们实实在在地被震撼了。这是一所艺术的宫殿，这是一所艺术的宝库啊！
　　他们曾经在京城逗留了几天，也到兴庆宫去过几次，远远地看见过沉香亭、亲政务本楼、花萼相辉楼，可是毕竟对宫殿没有多少深刻的印象。今天，他们来到云冈石窟面前，抬头一看，就惊呆了，被宫殿高大雄伟的气魄惊呆了。偌大的一座石山被也一凿一凿地镂空，被雕刻成一座座富丽堂皇、气象万千的宫殿。
　　他们面对的宫殿，前面矗立着五根四五丈高的擎天立柱，和两侧山岩雕成的门框，支撑起硕大的横梁，形成一个巨大的拱门。横梁和宫殿屋顶之间还有一层高大的窗户。其实这立柱、横梁、门框、窗户和屋顶都是依托整体石山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无比坚固，历经300年，巍然未改其本来面目。何况这立柱上、横梁上、窗户上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
　　拱门里面，是精美的大门，而门框、门楣、门额门旁，自然仍是山岩本体，上面都雕刻着大大小小的佛像，装饰着密密麻麻的图案。
　　走进大门，一盏盏油灯把洞窟照耀得一片光明。洞窟两壁雕满了大大小小的佛龛、佛像和释迦牟尼成佛的故事画图。洞窟顶部也装饰着各种精美的图案，特别是婀娜仙女在天上自由飞翔的浮雕（飞天），更使得芳莲、蕊莲羡艳不已。北壁是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坐像，高约五丈，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仰头看去，释迦佛温文尔雅，慈眉善目，两耳垂肩，胸部坦露，丰满秀美，笑意恬静，佛光四射。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胸怀宽广，大度从容，慈祥温厚，和蔼可亲。大佛实在巨大，如不亲临瞻仰，简直无法想象。大佛盘腿趺坐，单是两腿之间的空隙就可以站立100余人。大佛两侧侍立着两位菩萨，虽然也算是大的神像，但是与大佛相比，就十分渺小了。一个和尚告诉他们，这尊大佛是云冈石窟最高的佛像。
　　走出石窟，芳莲悄悄地向天雄提出了问题：“大哥，为什么要把佛像修得这么大哇？”
　　天雄低声说道：“还不是为了显示佛力巨大，佛法无边，显示佛至高无上的地位嘛。”
　　芳莲说：“我就佩服设计者宏大的气魄，建筑者坚韧的毅力，特别欣赏雕刻者高超的技艺，给后世留下了一个珍贵的艺术宝库。”
　　蕊莲也悄悄地对天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不明白，作为鲜卑族的文成皇帝，为什么对宣扬佛教这样卖劲？”
　　天杰说：“我想，外族统治中原很不容易，鼓励人民信佛，扬善去恶，总有利于社会稳定吧。”
　　说说话话，他们进入了相邻的石窟。石窟中央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的两层塔柱吸引住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