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时代必将一去不返
作品名称:拯救太阳哥哥 作者:梦里乾坤 发布时间:2020-02-17 18:52:08 字数:4590
众议坛应该算是北岛邦的一大创举,形式灵活多样,可以不定期举行,以某项重大事件和相关人物做为中心议题即可。虽由官方出面主持,参与者却大都来自民间,举凡平民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尊卑高下,都可以畅所欲言,表达自己的意愿,堪称十足的言论自由。只要不是反国家反民族的言论,尽可一吐为快。
简而言之,任何一个邦国的民主程度,都与文明与进步成正比。一个极端专制的邦国,与其相伴的只能是黑暗与腐朽而已。这是一种早已被历史证明过的铁律,久经考验,堪称屡试不爽。
北岛邦此次重启众议坛,中心议题只有一个,只是为老禅师做出一个最终裁决而已。在有关老禅师应该如何处置的问题上,邦主和罗西平之间已经发生严重的分歧。邦主虽对老禅师失望至极,但在释放还是关押上一直犹豫不决。而罗西平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必欲除之而后快,力求不留任何后患。几番商讨过后,依旧悬而未决,末了由邦主亲自拍板,索性把老禅师推上众议坛,由人民大众做出最终裁决好了。
此前,罗西平委派门巴鲁等一干心腹干将,早已暗中做好准备,要在众议坛上向老禅师发难,以致发出致命一击,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众议坛刚刚开启,一些所谓的民间人士就逐一登上讲台,无中生有,轮番攻击,历数老禅师的诸多罪状,不遗余力地抨击一回。台下的民众对老禅师并不算熟悉,大都无话可说,只是有人提出一些质疑而已。如此一来,众议坛很快就形成了一面倒的局面,结果似已可想而知。
关键时刻,月主按照既定计划,打发兔仔出场了。兔仔也就大模大样地登上了众议坛,正式请求发言。罗西平原本在主持席上就坐,看到兔仔之后,他竟一跃而起迎了上来,连连摆手说:“兔仔,你不要捣乱好不好啊?”
“我这可不是捣乱,众议坛上人人都可以发言,我也很想说上几句,难道不可以吗?”兔仔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可以。”
“为什么呀?”
“很简单,你没有北岛邦的邦籍,也就不能享有众议坛上的发言权,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来教给你吗?”
“笑话!老禅师也没有北岛邦的邦籍,你们凭什么还要审议他呢?”
“这个……”
“我是不是得提醒你一下了,这里可是人界赫赫有名的北岛邦众议坛,是最讲民主的地方,我兔仔到底有没有发言权,你是不是应该问一问人民大众的意见呢?”
罗西平支吾半晌,无话可答。
其实,这也正是兔仔的绝顶聪明之处。众议坛至高无上,你罗西平纵然位高权重,也算不得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任你是谁,都不得不有所顾忌,想随随便便剥夺一个人的发言权,也并非易事。
兔仔用目光巡视全场,而后振臂高呼:“本人名叫兔仔,来自仙界,要在众议坛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家说可以吗?”
“可以。”
“众议坛就是让民众讲话的地方,人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嘛。”
“我们北岛邦是最讲民主的邦国了,不管来自人界还是仙界,人仙平等,言论自由,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
全场反响强烈,掌声与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弄得罗西平再也无话可说。
兔仔回过身去连连招手,龙骨在月主和娥女的陪同下款款登坛。见此情景,罗西平顿时慌作一团,气咻咻地拍着桌子大吼大叫起来:“龙骨,你个小丫头片子,我警告你,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日后找你算一笔总账,没你的好果子吃,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儿,别被这些外来人给利用了啊!”
“我要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谁也利用不了我……”龙骨恨恨地一指罗西平,而后转向台下大众,高声说,“我要揭发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身居总师高位,不思报效邦国,服务大众,却干出许多令人不齿的龌龊勾当,我要把他的真面目公布于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处,还人民大众一个公道,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
“太好了呀!”
“龙骨姑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好了,这里是众议坛,我们可以为你主持公道!”
“邪恶必败,正义必胜!”
……
有人甚至喊起了口号,场面再一次为之沸腾不已。一时间群情激愤,呐喊声此起彼伏,已是势不可挡。
龙骨开始侃侃而谈,把自己所掌握的有关罗西平的罪行一一列举出来,而后要求罗西平本人出面答辩。也许是为势所迫的缘故,罗西平不敢全盘否定龙骨的说法,索性避重就轻,只承认自己出于嫉妒之心设计陷害过老禅师,有关与门巴鲁勾结,图谋篡取邦主之位一概矢口否认。仅此而已,也就足以使他身败名裂了。当下,众人一哄而上,群起而攻之,形势陡然间发生逆转,审议目标一下子由老禅师转移到罗西平身上。结局却也颇具戏剧化色彩,罗西平被收监关押,听候处理。老禅师恢复名誉,当场无罪释放。
紧接着,邦主的有关决定也被当众宣布——免去罗西平的总师职位以及一切头衔,待其他相关罪行一一查证核实之后,再交由司法机关酌情议处。此外,老禅师也被重新启用,即日与罗西平完成交接工作,而后独掌人造太阳工程大权,加速推进这一关系到北岛邦未来命运的鸿图大计,全场为此一片欢腾。
稍后,老禅师与罗西平的交接仪式在狱中正式举行。
一间不大不小的囚室,看上去倒也方方正正,而且一应生活设施俱备,甚至还配有独立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确保热水供应,标准堪称不低。罗西平毕竟做过一任总师,级别不低。一旦沦为阶下之囚,也理应享受颇具人性化的待遇。
囚室中央是一方木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色味俱佳。乍一看,你也许会以为这是某大酒店的一个高档雅间呐。木桌前,老禅师与罗西平相对而坐,彼此频频举杯相邀,似乎喝得十分畅快,看上去和一对老朋友私下聚会也不差多少。
酒菜是老禅师亲自带过来的,有此一番精心准备,无非是不想把这一交接场面搞得过于尴尬而已。毕竟是自己误打误撞闯入北岛邦,阴差阳错始料不及,居然取代了罗西平的总师之位。虽然自己初衷并非如此,却也在内心深处颇有某种负疚之感。老禅师为人一向古道热肠,他有一句口头禅说得极好,人皆可负我,我绝不负人,人负我我可以不予计较,我负人就会欠下一笔良心债,也许终生无法偿还,以致不得安生。
其实,所谓的交接工作此前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罗西平交出随身携带的几把钥匙和密码,做过一番必不可少的说明之后,也就算是大事完毕了。也许双方都有某种预感,即将进行的下一个过程才算得上至关重要。期待也好,拒斥也罢,终归都要直面相对。
一连干过三杯之后,双方都已半醉。也许是有酒壮胆,罗西平话一出口就显得火药味极浓:“老禅师,我有几句话要说给你,也可以算是口出狂言了,你愿意听一听吗?”
“既是有话要说,那就尽管开口好了,我这里洗耳恭听就是。”老禅师似乎颇有兴致,朝罗西平发出淡淡一笑。
“按说呐,倒也与你老禅师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就是觉得北岛邦对我不公,邦主对我不公也就罢了,人民大众居然也对我不公,无论怎么说,我罗西平总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田地吧?”
“咋就对你不公了呐,能给我仔细地讲一讲吗?”
“老禅师,你初来乍到,不大了解北岛邦的根底,徒有虚名窃居高位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呀!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太太平平的啥事儿没有,我却身陷囹圄了呢?”
“讲下去,继续讲下去。”
“这些年里,北岛邦也曾出现过一批批所谓的幸运儿,一个个都是华而不实的货色,不只欺世盗名,而且大发横财,他们就不该被绳之于法,受到应有的惩处吗?”
“哦,此话怎讲呢?”
“也可以说,正是他们误导了一批批青年人,以为不必下什么功夫,挖空心思,寻找捷径,凭借一些不良媒体大肆炒作,就可以侥幸成名乃至于暴富,试问,照此发展下去,往后谁还肯踏踏实实地在学业和事业方面下苦功呢?”
“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类所谓的幸运儿,没有被送上众议坛,只是他们还不够资格而已,退一步说,他们也没有什么便宜可捡,大浪淘沙,造化弄人,历史终究会将他们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令其万劫不复,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时代必将一去不返,一干沽名钓誉的小丑又何足道哉!而你,却与彼辈不可同日而语,不妨平心静气地想一想看,你窃居高位,名不副实,以致贻误人造太阳工程,堪称误国误民,罪莫大焉,理当受到如此重处。”
“我不服,就是不服。”
“不服也没什么,你有什么话,日后尽管到法庭上去说好了。”
老禅师离开之后,罗西平一下子陷入极度困窘之中。他清楚得很,仅凭现有的几条罪状,还不至于把他弄到极惨的地步。而另外几条罪状一旦被查证核实,足以令自己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那几条相关罪状,论说起来都与门巴鲁不无关系,他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始作俑者呐。门巴鲁啊门巴鲁,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害苦了我,让我跳进黄河都没法儿替自己洗出一个清白来。你最好已经离开了北岛邦,滚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你啊!抓不到你,他们就无法坐实我这一桩重案,换一句话说,也就拿我无可奈何了呀!
门巴鲁啊门巴鲁,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正所谓说啥有啥,怕啥来啥。当天晚上,罗西平就见到了门巴鲁。
一片迷茫的暮色中,门巴鲁像一个幽灵似的走进了罗西平的囚室。狱警重新锁好囚室的门,就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了四目相对的罗西平和门巴鲁两人。罗西平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喘嘘嘘地开了口,说:“门巴鲁,你小子胆儿也太肥了,弄到这一步上,逃命还来不及呐,这咋还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呢?”
“我可是专程来探望你的,就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也是为了你罗西平呀!”门巴鲁有备而来,自然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把话说了下去,“罗西平,你不知道,我能走进这个门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光是贵重礼品就送了一大把,他娘的,这些看门狗的胃口也太大了,害得老子结结实实地破了一回财。”
“得了,得了,你就别再发啥牢骚了,别看你小子人不咋的,可眼下还值俩糟钱儿,他们不狠狠地敲你的竹杠那就奇了怪了,这不是见到我了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完事儿赶紧给我滚蛋!”
“你咋回事儿啊?罗西平,这就给我下逐客令了,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你不赶紧离开北岛邦,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呀?”
“我可不想害死哪一个,实话告诉你,我这是救你来了。”
“就凭你,还能救得了我!到底是咋个救法儿啊?”
门巴鲁告诉罗西平,他的死对头无疑就是老禅师,就如同克星一般,有他没你,有你没他。罗西平连连点头称是,他不得不承认,事实果真如此。自打老禅师出现在北岛邦之后,他就连走霉运,一败再败,终于落到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门巴鲁又告诉罗西平,眼下已别无他法可想,只能一门儿心思弄垮老禅师,才有希望反败为胜,东山再起。老禅师一旦不中用了,邦主还不是得重新启用他罗西平吗?
“就算你说得不错,可问题是眼下我已成了阶下之囚,是他老禅师在执掌大权,我咋能把人家给弄垮了呀?”
“上古时代有个三十六计,来自某一天朝大国,其中就有一个屡试不爽的反间计,你总该听说过吧?”
“我当然听说过,可这反间计到底是咋个使法啊?”
“咱们就说老禅师是他西界邦三魔派来的一名奸细,图谋不轨,想要搞垮北岛邦,不就完事了嘛。”
“好计,好计,赶紧照此办理就是,你还冒着天大的风险来找我干啥呀?”
“我毕竟是个外来人,说话恐怕不大管用,你赶紧拟出一个名单,把你手下的那些亲信死党都一一写上,我这就出面召集他们,人多势众,七嘴八舌,一哄而上,就不信造不出一个声势来。”
罗西平连呼好计,当即照办不误,拟出一个长长的名单,恨不得把能派上用场的人员一个不落地写上才好。待到把名单交到门巴鲁手上,罗西平少不得还要叮嘱几句,说:“门巴鲁,这一次行动关系重大,你可要小心行事才好,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弄一个前功尽弃,我可就没得救了呀!”
“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俩是一根绳上拴俩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把你救出去,非得让他来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翻盘不可!”
门巴鲁揣好那一份名单,趁着暮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