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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大学生活

作品名称:底层人生      作者:魏则鼎      发布时间:2020-02-17 13:02:14      字数:6016

  “我有从家乡带来的‘神斧风油精’,涂在痛处是有奇效的。”赖禾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来,拧开盖子在左手手心里倒出了一点,然后在黄健的额头和肚子上都涂了一遍。黄健顿时好像舒服了许多。感觉被涂的地方都透着凉风。
  “赖禾月谢谢你。”黄健感激地说。
  “谢什么,我用的你的被子还没谢谢你呢!”
  “我打算退学了,收费单上不是注明半月内可以退学吗?我打算回高中复读。”黄健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
  “你决定了?我奉劝你还是留下来。”赖禾月邹起了眉头说。
  黄健摇了摇头欲说还休……
  “别考虑那么多,只要咱努力了管它结局怎样呢!到时候在一起去找工作。”
  “那太好了,可惜把想法已经写了一封信邮寄到家了。”黄健略有遗憾的说。
  三天后,黄健才恢复了健康。他继续再这里待的希望一点也没有了。他又写了一封信仍是说退学的事,希望家人能理解之类的话。与第一封信相隔有一星期。他对前途学业迷茫到了极点。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孤独、无助和悲凉。第一次远离故乡,他想念每一个家人,甚至想立即飞到家乡去,扑在孙姑奶奶怀里哭一场。
  恰好是周日,105宿舍的同学都出去逛街了,黄健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承受着寂寞。大家叫着他,他都拒绝了,他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特别是两条腿非常软,像没有了骨头。这时有人敲门,他开门见是欧阳俐,她一身暗蓝色的连衣裙,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漂亮的瓜子脸上闪烁。她说:“黄健,101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黄健说了声谢谢,便往101办公室跑,他不知道是谁会给他打电话。走到拿起话筒便问是谁。他听到了是弟弟黄庆的声音:“哥哥,我正在你们学校门口的电话亭里给你打的电话,你出来接我吧!”
  “好的,兄弟。你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去。我现在在分校。须坐车过去。”黄健拿着话筒听到是亲爱的弟弟的声音既兴奋又紧张地说。
  黄健放下话筒走出101办公室,欧阳俐还在门口等着呢。她问:“谁的电话?”黄健说:“是我弟弟的,他现在在总校大门口呢。我得马上去接他。”
  “我陪你去。”欧阳俐便拉着黄健在大门口等候出租车。一辆“的士”开来了,欧阳俐用左手食指顶住右手手心打了一个停车的手势,的士便靠边停了下来。
  的士载着黄健和欧阳俐很快到达了总校大门口。透过车窗,黄健看见了弟弟。他正在大门里面璀璨的灯光里,一双消瘦的面孔更显得憔悴。黄健禁不住阵阵心酸,弟弟是在飘泊不定的险恶江湖上被塑造成了这种模样。欧阳俐比黄健先下了车,要付车费,黄健抢着付了。欧阳俐先上前握住了黄庆的手说:“我是黄健的同学,你就是他的弟弟?”黄庆正焦急地东张西望,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生握住了手,不禁有些吃惊。
  三人又打的回了分校,在校门口的馄饨摊前坐了下来,黄健要了三碗馄饨。欧阳俐对黄庆说:“我肯定比你大,你得叫我姐姐。”黄庆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欧阳俐又说:“你哥哥说话我都能听懂,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没上过学。”黄庆答道。
  “他说什么?”欧阳俐转脸问黄健。
  黄健说:“他没说什么。”
  欧阳俐不再问,埋头吃馄饨。
  回到校园,欧阳俐回她宿舍。黄健带着黄庆回了105宿舍。黄庆问:“你怎么往家写信说退学?”
  “是,我决定退学了,不复读就彻底当农民了。”黄健说。
  “这学千万不能退,这是全家的意思。我来这一趟就是给你做思想工作的。”
  黄庆郑重地说。
  “为什么?”
  “谁能接受了咱村长舌头们的舆论。咱爸妈到处说你考上了,你要是回去,村里人怎么说。你也要为全家人想想。”
  “这学校没有什么前途,再说还能退回来一些学费呢。”
  “那点钱算什么,重要的是咱爸妈的脸面。无论怎样都要把这学上下去。”
  黄健不再言语,内心渐渐打消了退学的念头。第二天送走了黄庆。黄健决定要读下去了。由于在一楼105阴暗,他想搬到二楼去,101办公室同意他搬到206去。
  搬到206,黄健才知道206六个舍友,他们自称这个宿舍为“野狼谷”。黄健在下铺整理着被褥。他上铺的同学给他打招呼道:“刚来的兄弟,我叫王锦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黄健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对面床上的一个男生叫道:“他叫王禽兽,谁要是不如他就是禽兽不如了。”
  王禽兽回道:“奶奶的熊,你才禽兽呢。
  黄健在206宿舍的日子大概又过了一星期。期间了解了正单相恋老乡王米米的宿舍长宁春宇,大家都叫他村长;生活在自己感情世界里的福建人钱大成;见了谁都热情打招呼的神经质人物樊戈;还有那个骂王锦寿为王禽兽的张子强。206充满了和谐和温馨,大家尤其优待这个后来的舍友黄健。大家一同逛街,张子强居然扶住黄健的肩膀说:“你刚康复,走不稳,我扶着你保险一些,因为车多。”
  这天黄健正在宿舍和王锦寿下象棋,突然有人敲门钱大成开门。钱大成转身喊道:“黄健,有人找。”黄健放下棋子走出门槛,见是赖禾月和欧阳俐。欧阳俐说:“你弟弟怎么又来了,正在楼下呢!你就叫他一趟趟地跑吧!”
  “不会吧!”黄健吃惊地说着跑向楼下,不错是真的,黄庆真的又来了。
  “兄弟你怎么又来了。”黄健不解地问。
  “你怎么又往家写信说退学?家人都快急死了。”
  “没有啊,我不打算退了。对了,那封信还是那一次写的,只隔了一星期,你们不会看日期啊!”
  “父亲直拍桌子,说我没做好你的思想工作,我说再去。”
  赖禾月说:“你就这样折腾弟弟吧!”说完便离开了。
  “哥哥,其实我是支持你的想法的,我相信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咱大大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千方百计地维持着这个虚面子。”黄庆和黄健并排坐在206宿舍黄健的床上,气愤地讲道。黄健沉默不语。黄庆继续说道:“目前咱家已经到了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了。银行几次催那笔学费贷款了。咱的猪羊牛全卖光了;家后的树也伐光卖掉了。家里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卖了。娘还是早起晚睡地蹬着三轮车卖土豆;花生还没有刨下来,价格还不到一块钱一斤,也卖不了几个钱……”
  黄健再也禁不住抱住黄庆流下泪来,怕同学们笑话,才抑制住了失声大哭。黄健明白自己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明知学业无望,还要为那个所谓的面子在维持着。而家的经济也被自己的学费给抽空了。
  转眼到了中秋节,省城的月光同故乡的一样皎洁、明亮。从浩瀚的天空向大地散射着万条似水柔情。黄健独自行走在总校校园这如水的月光里,穿过图书馆和小礼堂,则是操场了。操场的月色更美,充满了无限的静谧和诗意。多好的月夜啊!正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黄健想到诗人“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诗句。此时他更加思念家乡,思念弟弟黄庆,妹妹黄曦;还有慈善的孙姑奶奶,更想吃母亲亲手做的一顿可口的美餐;也想念父亲边斟酒边讲述那遥远而又古老的神话传说:从前天上有十个太阳……现在若能和全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围着摆了一桌子的月饼赏月该多好啊!算算从刚进入农历八月他就往家邮了三封信,但没收到一封回信。难道全家把自己给忘了吗?黄健漫步在洒满月光的操场上,在深深的沉思中。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一惊回头见是欧阳俐,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美丽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如两汪清潭,秀丽的长发披在弱小的肩膀上。
  “吓着了吧?”欧阳俐停止笑声说。
  “没有啊!你又不是妖精什么的,怎么会吓着我?我这是吃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黄健说道。
  “你才妖精呢!我在图书馆二楼透过天窗看到你,以为你学朱自清呢!看你会不会写出《荷塘月色》这一类的作品来。”
  “你以为不会啊!”
  欧阳俐把一张《大河报》一撕两份在篮球栏下铺上了,两人都坐了下来。
  “我认你做妹妹好不?”黄健问道。
  “好啊!我正需要一个大哥哥保护呢!有几个恶心的男生早对我垂涎三尺了。”
  “那你叫我一声哥啊!”黄健说道。
  欧阳俐站了起来扶住球篮,试了几试终于喊道:“哥。”脸色顿时羞得发红。黄健也站了起来想拥抱她一下,但没有,只是扶住了球篮把欧阳俐圈在臂弯里。但没有碰到她一点肌肤,此时他想起了孔荷------
  “哥,你把胳膊拿开好不?要搂就搂紧,给人一种假象。远看别人以为你搂俺了呢!岂不冤枉死。”欧阳俐说道。黄健慢慢拿开了胳膊,脑中翻滚着昔日与孔荷的点点滴滴。如今孔妹妹在教育学院里,是否也在别人的怀抱呢!
  第二天下午,黄健在二楼楼梯口处遇见了赖禾月。“黄健。”赖禾月故作严肃地叫道。
  “怎么了?”黄健不解地问。
  “昨晚我买了月饼,打算和你一起赏月呢!宿舍、小礼堂、图书馆都找遍你了,你去了哪里?老实交代。”赖禾月的声音严厉地有些可笑。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赏月也不迟啊!”黄健没有正面回答她问的问题。
  赖禾月没有再追问。两人并排行走在图书馆旁的林荫小道上。十六的月亮的确比十五的还圆还亮,像一轮玉盘挂在深邃的夜空,月光透过翠绿的垂槐筛着月影。这个静谧的夜晚,两人一路沉默着,唯能听到暗处蟋蟀的鸣叫声。
  “对了,黄健。”赖禾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和欧阳俐是兄妹关系,那咱俩是什么关系啊?”
  黄健略加思索了一下说:“我们是------是朋友关系吧!就是好朋友吧!”黄健明白赖禾月想得到他的一个明白答案。他是给不了她明确答案的,因为他心中只有孔荷。现在孔妹妹过的怎么样了,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她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感情生活了;她与黄贝贝是否还有联系,一切都无从知道,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泡到了盐水里。
  赖禾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心里不悦,借口说累了要回分校宿舍,黄健便和她说“回头见。”赖禾月走了几步,回头用哀怨地眼神望了黄健一眼,便大踏步地远去了,高跟鞋拍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走到大门口,赖禾月抹了一下奔流而下的委屈泪水,拦了一辆“小羚羊”直奔分校。
  黄健一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踏着凄凉的月色到大门口,乘车回分校206宿舍。
  206宿舍还正在灯火通明,嬉笑声,欢叫声混合在一起。王锦寿见黄健回来了,便问:“帅哥去哪里泡妞去了。”
  “那是不可能。都几点了,你们还没有一个睡的,精神都那么好啊!”黄健边脱鞋边说。
  “野狼谷在发情呢!”樊戈嚷道。
  张子强说:“黄健有你一封信。”说着便递给了黄健。黄健接过信见信封上是父亲的笔迹。他拆开黄色的牛皮信封,父亲写道:中秋快乐我的儿子,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无论有多大的艰难险阻,都要有不懈的毅力去克服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给你写这封信时正是农历八月初二是我的生日,所以提前“圆月”了,全家就缺你了。这天开封了许多月饼。可是没有几个人吃,因为你知道咱家除了你没有人爱吃甜。黄曦说,要是俺大哥在就好了,这些月饼一定让他吃个够。看到这里,泪水已模糊了黄健的双眼。他偷偷地擦了擦眼泪继续看信:我的儿,有一点不得不给你说咱家出现了一次空前最大的经济困难,春节前,估计不能再为你提供生活费了。要学着勤工俭学,也是一个锻炼你能力的机会,人家邓小平在法国留学还勤工俭学呢!
  父草
  年农历八月初二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省城的天气似乎比乡下冷得快,不久便透出侵人肌骨的寒气来。黄健身上的衣服也渐渐抵不住这无情的寒气了。他独自坐在阶梯教室里,心不在焉地翻弄着那本《医学概论》教材。其实在盘算着口袋里所剩下的生活费,父亲共从银行贷了三千五百元,去掉二千八百元学费,共剩下700元生活费,都全部给了他。如今口袋里仅剩下五十元了。父亲在信中说不再给提供生活费,到放寒假还有两个月,别说买棉衣了,连吃饭都是问题。勤工俭学,也没有一点门路,黄健昨天和老乡们转遍了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连电线杆子上的招聘广告都看了,也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不是要有学历的就是要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根本没有兼职的工作让他碰上。现在他不知道日子怎样过下去。突然他想到黄坤,黄坤是所谓的大能人,先前曾扬言挣多少多少钱,他会不会借给一些应应急呢。他考虑再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拨通了黄坤的电话。黄健在电话中问黄坤能否给寄200元。黄坤答应的好好的说:“我一定给你寄。”黄健满怀希望地等了一星期也没见钱到账。希望还是如泡沫似地破灭了。面对着饥饿和寒冷,他陷入了痛苦的煎熬之中了。
  黄健正在愁苦之中突然有人告诉他去101办公室去领他的一封挂号信和一包包裹。
  黄健签字领出了挂号信,急切地拆开,见信瓤用透明胶布粘得严严实实,拆开透明胶布,见是一封信里夹着一张50元的钞票。信是黄庆写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哥哥: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又跟着万大国的团去江湖飘荡了。当黄坤哥告诉咱家你没有生活费时,全家都很焦急。这50元钱是我当牌赢的,孙姑奶奶祷告了真主。万大国还没给我分文工资,仅给我买了一件军式大衣,我没舍得穿。我知道你肯定会很冷。我用包裹给你也邮了去,请注意查收。你没有钱寸步难行,我们没钱足多不去当牌,没有什么的。保重哥哥。
  一腔热泪冲出了黄健的眼眶,泪眼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黄庆弟弟,亲爱的弟弟,把大衣给了哥哥,你穿什么呢。在艰难地生活道路上,兄弟默默地帮助着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弥补这份珍贵的手足之情。他只暗暗祝愿弟弟在险恶的江湖上处处平安,有朝一日哥哥会报答你的。
  一九九九年,是中华民族建国五十周年,也是中国人民耻辱的一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对南斯拉夫狂轰滥炸,早有预谋地炸掉了我中国的大使馆。消息一传到国内,全国上下处于愤慨之中,中国政府强烈谴责疯狂的北约组织。国内各大院校学生都上街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强烈打击美帝国主义的残酷暴行。省城医学院的学生也不例外,也都纷纷排队自发形成了游行队伍。206同学都没有参加,都呆在宿舍里自娱自乐,自卑感抹杀了他们的爱国热情。206宿舍里,“野狼”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听半导体;有的戴着耳机口里哼哼着跑调的歌曲。黄健正坐在床上聆听着收音机中主持人对世界新闻的详细报道。突然有人叫道:“黄健,黄健。”黄健下床开门见是赖禾月正手捧照相机“啪”的一声伴随着一道闪光,拍了一张照片。黄健还没回过神来,赖禾月已关掉相机咯咯地笑开了说道:“去总校不?总校门口正在游行呢!可热闹了。”
  “那好吧!我穿上衣服,刚才我裤子还没提好你就拍了,白浪费一张胶片。”黄健回到床上说。
  “为什么,不就是一张胶片,这样才能给你照一张具有自然风采的照片啊!”赖禾月停止笑声道。
  “欧阳俐去不去?要不咱仨去吧。”
  “她呀?她不会去吧!”赖禾月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黄健看出了她的不悦所以说:“那算了,咱骑单车去。”
  于是赖禾月坐在单车的后座上,黄健蹬着自行车一路往总校驶来。只见总校的门口排了一条长龙似的游行队伍。医学院、工业学院两大院校的学生队伍联合在一起了。学生们有的用红墨水染红了面部;有的胸口挂着纸壳牌子像个刑犯,但上面写的是“血债血还”。他们的表情却充满了愤怒,一路高呼:强烈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暴行。队伍缓缓地前行,黄健牵着自行车让赖禾月快拍照。赖禾月把镜头对准队伍连拍了两张。
  “你看通知了没有?”赖禾月在后座上说,“学校要求要身份证才能参加考试。学校要求一月内每个人都必须把身份证办了,否则无权报考。”
  “那还真麻烦,我没有身份证。我们那里办一张身份证要三个月呢!一个月怎么能办成呢!”
  “我也没有,我不想办了,不打算报考了,考了两门两门都不过。没有信心了。”
  “不考怎么办?”
  “我打算打工去。”
  “那你走了,咱怎么在一起玩啊!”
  “我就在这座城市里找工作,还可以再见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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