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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黄庆失恋

作品名称:底层人生      作者:魏则鼎      发布时间:2020-02-17 04:54:43      字数:4643

  “给我买一张回家的车票,我明天打算回家。”
  黄庆没有吱声,他的心却掀起了狂涛巨浪。钱丽晶要是离去,对他来说压力是非常大的,不但是失恋的苦痛,还要肩负着全村恶毒的舆论;以及母亲的失望!母亲也为自己这段感情付出了金钱、物质和精神上的代价。他不想看到母亲那痛苦和失望的眼神!他极力想挽留住她!但她要走的决心似乎无法改变了。更重要的是他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她一说走,他的心就像掉到一个无底的黑暗里!这一夜他几次呼喊着钱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发现她还在身边,才能再次入睡。
  第二天早饭时间,单爱英为了讨好这位儿媳妇,特意为钱丽晶煮了鸡蛋。钱晶丽心神不定的坐在饭桌前,挨次坐着黄庆,黄健、黄曦、孙姑奶奶、单爱英。大家却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莫名的紧张。
  “庆吃过饭,给我买票吧?”钱凝望着黄庆的脸终于打破了这沉闷的空气。
  黄庆面有难色,脸部邹起了痛苦的痉挛,把头低下来了,从他凄哀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内心充满了痛苦。他明白钱丽晶一旦走了,就“风潇潇易水寒了……”他的父母一旦见到女儿,哪还有让她回来的理?意味着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你到底买不买?”钱丽晶把筷子扣在碗上,眼里噙着泪水,歇斯底里地嚷道。
  “丽晶,还是等等,跟着张家团走吧!让你一人坐车走也都不放心。”单爱英苦苦地婉言劝道。虽然单爱英嘴上这样说,但心里也只是拖延,她明白钱丽晶一旦走了,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对她来说,人财两空不说,邻居的舆论定让她承受不了。尤其是看到黄庆娶上媳妇心里难受的极少数人一定幸灾乐祸的。
  钱丽晶猛然起身去了里间,倒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单爱英想不起怎么再劝她,心情沉重的去了厨房。黄健和黄庆也进了里间。
  “妹妹,你现在什么想法,给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分担或者出主意,难过有什么用?”黄健劝道。
  “大哥,我只是回家看看。”钱突然坐起来擦着眼泪说,“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太想家了,要是怕我不回来,我可以不进家,就在村里看一眼就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给娘沟通,给你买票。但为了和黄庆的爱情,你千万可别不回来,你要是能答应一定回来,买票的事包在我身上了。”黄健说道。他有点同情起来这位初涉尘世的女孩子了,十多岁的孩子离家那么长时间,想家也是人之常情。黄健的一番话使坐在床沿上的黄庆不快了,他觉得哥哥太单纯了,人走了哪还能会回来,哪能放虎归山。但他没有吱声,默默地抽着烟。而且他明白与钱之间爱情已到了危在旦夕的境地。
  黄健的承诺,使钱丽晶内心燃起了希望,她瞬间转悲为喜又回到饭桌前。毕竟是小孩子,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很快又和黄曦说笑起来。
  黄曦知道孙姑奶奶不能吃辣椒,反而故意夹了一筷子辣椒给孙姑奶奶说:“孙姑奶奶,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小妮子,你不知道我有胃病不能吃辣椒吗?”孙姑奶奶假装生气的说。她知道黄曦在逗她。
  钱丽景模仿黄曦夹了一筷子辣椒说:“孙姑奶奶,你吃不吃这个?”
  “我不能吃这个多年的胃病,吃一点辣椒就上火,眼发红,嘴起泡。你娘都是给我盛出来一点没辣椒的,然后才放辣椒呢?”孙姑奶奶说道。
  这时,单爱英把黄庆叫到了厨房。单爱英满面愁容地对黄庆说:“我看你留不住她,最好的办法是让她怀孕,生个孩子才能坠住她。她怎么还不怀孕,她赶到几号来身上?”
  “在农历初三、四吧。”黄庆低着头说。
  “月经走了半月,一般都是排卵期,易受孕,你一定注意一下。她要是走了,咱损失可大了,乖乖咱一千多元钱就打水漂了。你哥哥,一星期10元的生活费,一年才几百元钱。咱钱丢了不说,咱领不住媳妇多丢人,邻居会看咱的笑话的我给你大大拍电报让他赶快回来,我现在愁得没法睡。”
  “电报,你想拍就拍,我大大来了恐怕也没有多大用,人该走的还是要走。”黄庆心烦意乱地说。
  单爱英进城拍完电报回来,正是午饭时间。饭桌上,钱丽晶再次问黄健怎么办。这时,余凤正好来串门。
  “二婶子,一起吃饭吧!”黄健没有回答钱丽晶而是对余凤客气道。
  “不用了,我吃过饭了。”余凤说着坐在椅子上,手里拉着鞋底。
  “娘,依我看让她回家看一看吧!人家又不是不回来。”黄健望着母亲的脸色说道。
  单爱英没有吱声。
  “娘,你认为栓住人能栓住心吗?你还记得我福浩叔的悲剧吗?”
  “别说了,再说我一刀劈死你。”单爱英突然怒气冲天地说。她眼里冒着怒火,眼珠子几乎都迸出来了。黄健被母亲行动震呆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母亲是个如此凶狠的样子,他很久才缓过过神来,默默地离开饭桌往后院自己的房屋走去。
  “你这个熊货,厉害得。”余凤说。
  “你懂什么?他不止一次让她走了,这人只为自己着想。”单爱英气急败坏地说。
  沉沉厚厚的乌云笼罩在天空,简直像一个大蒸笼罩在大地上;树梢一动也不动,像静止了似的;树上的蝉断断续续地鸣叫着,显得苍白无力。家狗们趴在地上,长长的舌头伸出嘴外,急促地喘着气。黄家坪粗野的农民汉子光着膀子,芭蕉扇在手里摇个不停,汗珠还是不断的往下流,几乎喘不过气来。
  黄福超在牛圈里,用铁叉挖着牛粪往地板车上装着。嘴里发着唠叨:“牛腚全被蝇子咬肿了,挖到天明也得把牛粪挖完。”
  “挖完牛粪牛腚就不肿了吗?”黄健没好气地说。他双手掐着腰心情烦躁地站在牛圈门口,他感觉父亲迂得简直要命。大热天实在热得无法干。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人干。
  “用不着你干,我自己干,你发什么疯?”黄福超怒道。
  “穷鼓捣!”
  “健儿,难道你真的容不下你兄弟先找一个媳妇吗?他的腿可是有残疾啊!”黄福超突然话锋一转。
  “谁说我容不下,我的心眼有那么小吗?”黄健压住怒火争辩道。
  “那你娘在电报中说你千方百计让钱丽晶走,你怎么解释?”黄福超一步不让地追问道。
  “我哪里是千方百计让她走!”黄健歇斯底里地争辩道,他觉得浑身是口也解释不清了。他只不过同情这位弟媳妇,答应她回家看看,哪有拆散他们的心?
  这时钱丽晶和黄庆从大门进来,又进了里屋。黄健还想继续为自己争辩。
  “够了!!!”黄福超看了看他俩低声怒骂道,“你再说话,我一铁叉揍你的四两酱油!她只要能留下,她就是骂我祖宗十八辈我都情愿。”
  黄健垂下眼睑,终于不再争辩,带着满腹的委屈默默地起身走回后院。他发现父亲的面孔是那样的狰狞和丑陋!让他感到厌恶和恶心。他第一次感到父亲内心是如此的龌龊和阴暗,为了儿子不打光汉连人格都不要。不要人格,钱丽晶会长久留下来吗?总不会把一个活人囚禁起来吧?但他又感到父亲是那样的悲哀和可怜。
  小麦播完种,持续许久的秋收和秋种就算结束了。张冷带领歌舞团又要出发了。钱丽晶欢天喜地的收拾着行李,她要和黄庆随团前往了,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回家的机会。
  歌舞团马上就出发了,单爱英把儿子和儿媳妇送到张家寨时,忧心忡忡地对张虎说:“哥哥看好黄庆,别让她把黄庆给害了。”
  “害,她是不敢。”张虎说。
  
  时间到了1997年。
  这天,孔荷走来递给黄健一封信说:“健哥哥有你的一封信。”
  黄健接过来,见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黄健收,他一眼就看出是黄庆写的。黄庆和钱跟着张家团走了转眼又两个月了,黄健非常挂念两个人。作为手足之情的弟弟他们两个过得还好不好?是否还在一起?这都是他非常挂念的。见到信他欣喜若狂,急切地撕开信封,看到了弟弟那歪歪扭扭的圆珠笔字体。
  亲爱的哥哥:
  她走了,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因为我明白了,谁与谁的缘分有多少是上天注定的,是无法强求的。替我安慰娘和孙姑奶奶,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这点艰难挫折算不得什么。亲爱的哥哥,深深地为我祝福吧,祝福我会有一段新的感情产生。我也祝福你今年的高考金榜题名。相信你会有一个似锦前程。虽然我俩不能在同一条道路上同行,但我们一娘同胞的血肉亲情永远无法割断,我们的心会永远在一起的。我爱你,哥哥。
  张家团是不给我工资的,从我的零花钱中积攒了十元钱,另外还给你买了一支钢笔,算兄弟的一点微薄心意,由姑妈送到黄家坪了。
  由于很多字都忘了,一封信要费好大的气力,所以以后不再给你写信,但我心里永远想着你。想着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童年时光。
  再见吧,哥哥。
  兄弟:黄庆
  x月x日
  泪水模糊了黄健的眼睛。这次情感挫折对弟弟来说一定是很严重的,不知弟弟是怎样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的!自己痛苦的同时,还不忘对娘和孙姑奶奶的安慰。在吃住没有着落的风雨江湖上,十元钱不知积攒多长时间!弟弟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关心着哥哥的高考,还希望哥哥有个似锦前程。其实弟弟哪能知道哥哥的处境?哥哥对于高考这个千军万马要抢过的独木桥早已失去信心了,意味着十多年的艰难寒窗将是白费,这将是人生一种怎样的悲哀!因为弟弟还不知道哥哥得了严重的“鼻窦炎”,这种病常常会使人头痛欲裂,记忆力严重减退。而且这种病很难治出根,尤其是冬季是反复的易发期。弟弟也不知道,哥哥的成绩从前六名已经降到三十五名了,简直是一落千丈。哪是似锦前程只能说是荆棘前程。黄健就好像一位爬山运动员,爬到半山腰就倒下了,脚下却还踩着父母的肩膀,背着良心的债!退下来吧!那可是热桌子冷板凳熬了十多年寒窗了,哪能甘心说退就退,再说村里众多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呢!更心痛的是父母,这十多年他们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十多年的学费生活费,可都是父母蹬着三轮车一滴血一滴汗挣来的啊!自己的处境并不比弟弟的好,起码弟弟并不欠父母的血债!一个高中生辛酸谁能体会!为什么当初选择这条艰难的路呢!
  从黄家坪通往县城的大道,黄健很少走了,都是抄着一条弯曲坎坷的土路,像一只小老鼠,他最怕邻居问:“今年怎么样?能考上吗?”多数是一些看人笑话的闲人,他们会聚在一起议论别人长短:“读高中要是考不上大学,一点用也没有,只不过比别人懂得多点,又有什么用呢!”这些闲人的议论对黄健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先不说考不上,就是考上闲人仍有议论。因为朱镕基总理对国有企业正开始大幅度地改革,大批量的工人下岗推向社会,就业压力相当严峻。从一九九五年开始大中院校的毕业生国家就不再分配,全部推向市场自谋职业。所谓的“铁饭碗”完全被打破了。万类霜天竞自由,每个人都必须靠真本事吃饭,国家不再养闲人,这也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有文凭没有社会生存本领,仍是没有饭吃。
  第一年考不上,可以复读啊!但复读也给黄健亮了红灯。省教委已下达了取消“3+2”高考模式该为“3+X”模式的文件。若再复读,就意味着要重新拾起丢掉几年的文科课程《历史》和《政治》,这对黄健来说几乎是又从零做起了,这更是一种严峻的挑战!
  这个周六,黄健又站在后院的大门口,他几次眺望王艳玲家,他见堂嫂的家门紧锁,他感到阵阵失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和堂嫂说说知心话,向嫂子倾诉一下一个高中生的无奈和辛酸,也许这样他凄凉的心境才能得到一点慰藉。
  “你是不是和黄兵的媳妇有感情了?老是往她家看!”黄曦突然从他身后蹦了出来,打趣道,“告诉你把!你今天是看不到她了,她又回北京了,和咱爸爸一天走的,咱爸爸也回东北了。星期天你要是不回来,家里就没有男人了。”
  “你这个妮子快嘴快舌的”黄健看了她一眼说。
  “对了大哥,黄槐家娘死了,刚过了三天。”
  “天哪,那老太太说春上走!还真说准了。”黄健惊讶地说。
  “大哥,你不知道出殡那天,黄槐有多露丑。人家谁背后不说他啊?作为重孝子,竟然从丧屋里跑了出来,从问事人手里拿过笔和纸说:‘我说昨买菜,你们就昨买!’他娘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别人家红白喜事他都是不请自到当问事人,他亲娘死他仍要出来问事,爱抄心的人就是肯抄心,万一多花了钱怎么办。”
  “父母死一般都是三天内不能见人,且见人晚三辈,都要磕头的啊?他黄槐竟跳出来?”
  “他管那去呢!多花了他的钱怎么办,对他来说重要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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