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贫协主任挖找金条

　　齐玉河闻言道：“我交代，我交代。过去，我确实有罪，我也认罪悔罪，政府咋地判我都认；我今天要交代的还是那三万块银元的事情，希望政府能折一些我的罪过，所以我要给政府汇报，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雷科长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三万块银元的事情，要是没有新情况就不要说了，只管说别的。齐玉河，你老是三万块银元银元的，证明了吗？没证明谁不会说？谁都会说给前线捐过银元呢！”
　　齐玉河答道：“有新情况，有新情况。雷科长，我现在要说的就是新情况。”
　　雷科长闻言，来了兴趣，转头看了下其他人，又转过头来，对齐玉河说道：“齐玉河，你有啥新情况？是有人给你证明吗？”
　　齐玉河赶忙答道：“就是，就是，我有证明呢。我给前线捐完银元的那天晚上，俺五弟齐玉水到俺家里，亲手给俺开了证明条子。”
　　“哦！”雷科长闻言，眼睛一亮，问道，“证明条子呢？你以前怎么没说过这个情况？我问你，现在这个证明条子在不在？”
　　齐玉河答道：“在！在！我专门放好着呢！”
　　“那就好！”雷科长高兴地说道，“齐玉河，你要是真能拿出证明条子来，证明你的确给前线捐献过三万块银元，真的是能将功折罪呢，说明你还是个开明人士嘛，我们政府也会给你出路的。你说下，那张证明条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派人去取。”
　　“这个……这个……”
　　齐玉河又支吾起来了。
　　“嗯？”雷科长威严地看着齐玉河问道，“齐玉河，你不要耍滑头，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政府的事情没说？”
　　齐玉河闻言哆嗦了起来，结巴着说：“我、我、我有罪、罪，我不该、该隐瞒政府，我、我还有点、点金子和银元、藏在、家、家里呢，我、我有罪……”
　　雷科长听出齐玉河的意思了，问道：“齐玉河，你的意思是那张条子和金子、银子藏在一起呢？所以你一直没交代这个情况？”
　　齐玉河低了头，声音低低地答道：“就是的，雷科长，我有罪！我……”
　　雷科长打断齐玉河的话头说道：“先不说你的罪了，我们现在就让人押着你到家里找那张证明条子，你说能找到不？”
　　“能！能！”齐玉河肯定地答道，“能找到！”
　　“那好啊！你带上我们找走！”雷科长说完这话后，就转头给李公安交代说，“老李，你派几个人，我们带上齐玉河，一起找那张条子，要是属实的话，可以考虑对齐玉河另行处理。”
　　雷科长又对那两位穿军装的人说道：“王部长，你们先回去，我们公安办完案子后，是什么情况，我们会直接反馈给你们。”
　　那两个穿军装的人闻言点着头，收拾了放在桌子上的记录本，站起身来，和雷科长握手告别，然后就走了。
　　雷科长又冲齐玉河身后站着的两个公安挥了挥手，两个公安就带着齐玉河出了审讯室。
　　雷科长和李公安也随即出了审讯室，立马安排了七八个公安，带着齐玉河，到王家庄子贫协主任潘茂林的家里找那张条子去了。
　　那么，齐玉河的条子，怎么又会在贫协主任潘茂林的家里？
　　原来，淄川县解放后，泉水镇王家庄子开展了土改运动，齐玉河因为刚一解放就被关进看守所了，所以，他的那院子房子，分配给了村贫协主任潘茂林、贫农魏子全、贺有林三家。
　　分配给潘茂林的那部分房产，包括了齐玉河埋下金条、银元和那张条子的茅房。
　　齐玉河千算万算，啥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人家会没收了他的房子，等到土改方案公布大会一开，要宋翠莲腾房子的时候，宋翠莲就没时间也没机会把埋下的金条、银元和那张条子给起出来了。
　　齐玉河被关在看守所里，家里的事情就全都压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的宋翠莲一个人身上了。
　　宋翠莲想去找辛翠姑，说一下新院子里埋藏银元的情况，但想来想去，因为不知道齐玉河是啥意思，就没有去辛翠姑那里，就琢磨着自己怎么把那个埋了银元的地方给守住。
　　因为金条、银元和那张条子的缘故，宋翠莲三番五次地去找村上的贫协会，说院子啦房子啦的我们让出一半，只要给我和将要出生的孩子留个睡觉吃饭和把屎的地方就行了。潘主任，这个院子是我们新修的院子，我们才刚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真的有点舍不得，能不能就给我们留上一半？另一半老主任你来住吧，我们也做个邻居。
　　宋翠莲心想，别的院子房子什么的，那么大的东西，藏又藏不住，人家咋没收了没收去，只要保住了后院子里的那个茅房就行了，要是再能保住一间房子，再把那个茅房给保住，金条、银元和那张条子也就保住了，以后再慢慢地找机会，把金子、银子给起出来。
　　贫协主任潘茂林听了宋翠莲的话，就起了疑心，心想这个大地主的小老婆，该不会是在院子啦房子啦的啥地方藏下金条了吧？要不然她咋支支吾吾地不想搬？要是这么个情况，不但要把她监视起来，还要让她赶紧腾房。
　　这样想着，潘茂林就对宋翠莲说道：“呔，你这个大地主的小老婆，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旧社会了，过去你靠着剥削贫下中农，好日子过惯了，好房子也住美了，这会子舍不得了？你要知道，你的土地、房子，都是剥削来的，本来就该是我们贫下中农的，让你搬你就搬，不要再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了。赶紧回去，准备腾房。”
　　潘茂林把宋翠莲赶走后，反复回想着宋翠莲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就亲自跑到了齐玉河家，先是在前院子里转着看，没看出啥名堂，就又转到了后院子里。
　　齐玉河家的后院子里，啥都没有，就是一个茅房。
　　潘茂林眼珠子转来转去，脑子也迅速地转动着。
　　潘茂林心想，齐玉河是伪保长，乡约，又是齐孝儒的二儿子，听说分家的时候分了四万块银元呢，光听人说他把银元捐给前线了，但没有证明人嘛，再说了，耳听为虚，该不会是齐玉河故意打得马虎眼吧，说给前线捐银元是假，实际上偷偷埋起来倒是真。
　　潘茂林又想，齐玉河这么大的前后院子，要埋个金条什么的，哪里埋不下？他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我们想找也找不见，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宋翠莲搬走，我先把齐玉河的房子给住下，以后了我再慢慢地找他埋下的东西。
　　潘茂林在齐玉河家的前后院子转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名堂，就安排贫协的人，催着宋翠莲搬家。
　　潘茂林给宋翠莲找了个好地方，就是村东边上乡约所旁已经倒塌了的破庙边上的一间破房子。
　　潘茂林专门安排人去给收拾了一下。
　　为了能找机会把埋下的金条、银元和那张条子给起出来，宋翠莲再次找到了贫协主任潘茂林，说能不能再宽限上几天，把屋里该收拾的都收拾一下。
　　潘茂林一听就瞪上了眼睛，大声说道：“呔！你这个大地主的小老婆，你还有啥收拾的？该不会是院子里埋下金条起不出来了吧？要埋下金条了就赶紧起出来，上交贫协，要是隐瞒不交，将来看我咋地收拾你呢！”
　　宋翠莲一听，吓得啥话也不敢说了，赶紧出了村贫协，往自己的家里走。
　　路上，宋翠莲动起了脑筋，心想，现在这个情况，齐玉河又不在，我一个女人家，又怀着孩子，就算是想挖出那些银元、金条和条子也挖不出来呀！
　　宋翠莲还想，就是把金条、银元给起出来，也没处藏，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嘛！还不如就埋在那个茅房下头，就算是别人住了俺的房子，也未必就会想到茅房下埋着金条呢！只要别人不知道茅房下面埋着金条，事情就好办了，等将来再慢慢地想办法吧。
　　宋翠莲打定了主意，不管咋说，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有天大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这样想着，宋翠莲就不急着往出来起埋下的金条、银元了，只是对别人要住自己的房子有点担心，毕竟自己不能守在埋了金条银元的地方，总是感到不安心。
　　在宋翠莲动脑子的这段时间里，潘茂林也在动着脑子。
　　潘茂林心想，齐玉河是我们王家庄子的伪保长，是大地主齐孝儒的儿子，金子、银子之类的肯定少不了，现在村贫协虽然没收了他的房产，但这都是些看得见的东西，看不见的东西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藏掉了多少呢！看来齐玉河的那院子房子是块宝地，我得把它给占住了，谁让我是村上的贫协主任呢！
　　但是，如何才能占住齐玉河的那院子房子呢？
　　潘茂林继续想着这个问题。
　　潘茂林心想，虽说自己是村上的贫协主任，但总不能啥也不顾了，也没个理由，就直截了当地搬进去吧？总的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吧，要不然的话，别人说话哩嘛。
　　潘茂林用手搔着头，继续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搬进齐玉河家的理由。
　　潘茂林心想，我是村贫协的主任，村贫协总得有个办公和议事的地方吧？我为啥不把村贫协办公和议事的地方先设置在齐玉河家？要是把村贫协办公和议事的地方设在了齐玉河家，自己就可以天天守在齐玉河家了。
　　潘茂林继续想着，等村贫协设在齐玉河家后，我再安排别人提议一下，说为了工作方便，齐玉河的房子就分配给潘主任吧！好方便工作，随时随地地解决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到时候，我假意推辞一下，别人再鼓劲坚持一下，这样的话，我不就名正言顺地搬进齐玉河家了？齐玉河家的院子啦房子啦什么的，不就成了我的了？假如齐玉河那个老怂真的在院子里埋下金子什么的，迟早还不是我们贫协的？！
　　当然，齐玉河家那个大院子全让我占着，也不合适；要那样的话，我不就又成了地主了？这个坚决不行，我的再拉上两户贫农，共同占有齐玉河家的那院子房产。
　　想到这里，潘茂林高兴地蹦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躁动了一阵子。
　　少许，潘茂林冷静了下来，开始掂量合适的人选。
　　潘茂林掂量来掂量去，觉得还是魏子全和贺有林可靠。
　　潘茂林心想，魏子全和贺有林那两个怂都穷的要死呢，我要说把齐玉河家的房子给他们分上点，他们还不高兴地上天呢？到时候，让他干啥他还不就干啥了，让他咋说他还不就咋说了。
　　潘茂林在心里琢磨好后，就出了门，去找魏子全和贺有林，把要给他们分配齐玉河家院子房子的情况说了一下。
　　魏子全和贺有林听到要把齐玉河家的院子、房子分给他们一些，果然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就把潘茂林当成了恩人，说潘主任你咋说我们咋办。
　　潘茂林顺势开导，说好，你们要想住齐玉河家的房子，就得如此如此。
　　顺着潘茂林的循循善导，魏子全和贺有林听明白了，就表态说：没问题，潘主任，我们就那么说，好歹我们也住人家齐玉河家的房子哩嘛！
　　后来的情况就按照潘茂林设计好的路径发展，张茂林以贫协会的名义占了齐玉河家一大半的院子和房产，另一小半被魏子全和贺有林两家占了。
　　话说潘茂林搬进了齐玉河家后，就这里挖挖，那里敲敲，看地里面埋没埋金子，看有没有夹心墙等等的；反正是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出名堂来，心里面就慢了，就不再操心齐玉河家究竟埋没埋金子的事情了。
　　潘茂林就是这样住进齐玉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