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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连载】生死路(7)怀孕

作品名称:生死路      作者:寸心      发布时间:2012-09-25 14:37:14      字数:3323

  果不其然,蒋老汉的担心终于临近了,晓芳的欣喜又更加了一层。
  就在晚上,确切地说是黄昏,蒋老三和晓芳嘻嘻哈哈地进了屋子,简单的门房仍是关不住他们的喜悦,欢声笑语如红杏般飘出墙来。蒋老汉可以说是忐忑了一天,他似乎在等着命运的宣判,看着天暗下来,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滑向了胸中,正想放声一歌,却看见一个黑影从屋侧斜斜的小道上冒了出来,他禁不住又烦躁起来,红英觉得昏暗中爸爸的脸极其难看,是那种一看就憋气的脸色。
  无所怀疑,冒出来的正是周邦星。他挺挺的肚子更高了,脸上的肥肉跨到了肩膀,眼睛也眯得更细,一来便往长条凳子上一坐,两只胖乎乎的手很自然的搭在膝上。看看蒋老汉,故作神秘地说:
  “哎呀,小蒋,你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啊。”估计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让这种故作难过的语调显得虚假,按耐不住继续说:
  “哎呀,今天镇上开了会,要裁减乡镇干部啊。”周邦星摇摇头,似乎是怜惜。
  “你看,咳,你是最后进来的,想了想,你危险啊。”他一拍大腿,十分懊恼模样。
  蒋老汉在做那件事时,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得有点措手不及。他并不是想非要当个什么一官半职,只是,唉,丢人啊!
  蒋老汉当即没有发言,他总是回避与他人的正面冲突。
  周邦星走后,蒋老汉从床下掏出一罐药酒,斟满一碗,脖子一仰,咕噜咕噜灌了起来,仍是沉默,席辉赶快给他把面端来,蒋老汉连喝了三大碗,红英芬芬都看得目瞪口呆。当然她们是不能理解蒋老汉复杂的心情的。蒋老汉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一心为人民利益着想,可结果是。
  席辉看得这副架势,连忙把酒藏了起来,蒋老汉脸色一怒,想起身去寻,结果被高凳子绊住了脚,踉跄一下栽倒在地。席辉指挥着两个女儿把他扶起来,拖到床上。蒋老汉的身子冰凉,抖若筛糠,打摆子了。席辉连忙翻出两床棉絮给他盖上,还是没有好转。席辉一边气耸耸的埋怨一边忍不住流泪,只得自己脱了衣服,用身体暖着自己的男人。
  红英芬芬焦急万分,守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父亲,帮不上一点忙。
  睡到半夜,蒋老汉感觉恢复了知觉,倒像是做了一梦,什么也不记得,头脑不停地思索,才记起晚上的事情。他把席辉翻过来,发泄似的疯狂。席辉觉得自从男人做了结扎手术后,那东西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今夜也许是酒精打通了一线命脉,一下回到了初婚时。
  几天后,毫无疑义,村上就已精简干部为名辞掉了蒋老汉。
  邱淑华摇头晃脑的表达着不满,花白的乱发愤怒地颤抖着,一家人都觉得丢了一样珍贵宝物般,气氛异常沉闷。唯有晓芳显得更加精神了,藐视着蒋家这些男人们。在她烧火做饭或者喂猪的时候都哼着小调,对青青也显得格外的耐心和疼爱,特别是对蒋老三更是前所未有的体贴,可以说,这时候是他们在彼此的生命历程中是最为和乐的时候。邱淑华就极看不惯儿媳的幸灾乐祸,甚至到了痛恨的程度,每天早上起床或晚饭后,就两手叉腰佝偻着衰老的脊背,颠到蒋老大屋子里,恨恨的说:
  “良心被狗吃了,她青青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你就在村里给她争取了土地。”她一边说一边摆头,极为不满,小眼睛放出嫌恶的精光。
  “就是前两年,老三到重庆石场打工的时候,一到农忙季节,哪个不帮着她插秧打稻,收玉米。她反倒好了,把我们这些人当仇人,听外面那些老妖精搬弄是非,没脑壳的东西。”
  席辉则在一旁附和着:
  “她哪里记得到那些,去年吵架,她说谁要你们帮她分土地,把她一个人累得要死。”席辉说话时候总是带着气,声音也明显比婆婆高了很多,似乎有更多的不快。
  “我们这些都是外人,她娘家那一家才是亲的。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不如那些个好。”
  每当自己母亲和妻子讨论晓芳不知好歹时,蒋老汉总是把脸扭向一边,或者干脆走出屋子,到后院坝子里乘凉,抽根纸烟解闷,有时候也学着老父亲的样子裹一支土烟,可放到嘴里没吐几口,就呛得咳嗽,又只好掐灭。也就这个时候,他喜欢上了仰望浩瀚的星空,像一位哲人那样思考着人活一辈子为了啥,总是还没有想到答案,就被女儿红衣芬芬的嬉笑吵闹声打断,看着两个女儿在在晒到场里比赛着抓萤火虫,那眉,那眼,整个脸就如盛开的花朵,生气勃勃,他就想,或许人生的意义,就是抚育下一代吧!
  晚上睡觉,席辉又开始鼓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的评说:
  “你看晓芳,高兴成什么样子,以前也给她帮了不少忙,现在反倒好了,幸灾乐祸。”
  蒋老汉就轻声吼吼:
  “她要高兴,你喊她莫高兴啊?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允许别人高兴?晚上吃多了睡不着啊?你摸黑去偷菜吧!脑壳有乒乓。”
  席辉还要咕哝,蒋老汉一翻身,用厚实的背和宽大的屁股朝着她,把被子一扯,蒙了头不再理会。席辉话到嘴边也只好咽了下去,正是因为蒋老汉的这种息事宁人,才换来了家庭的平静与和气。
  时间一长,晓芳见蒋老汉仍然好吃好喝,干活也和从前一样斗志昂扬,对村里人的招呼应酬也不觉得输了气。家里的人对她得意的漠视让她非常无趣,在蒋老三面前又变回了母夜叉,一遇到下雨抢收玉米时,就开始对男人叫嚣:
  “你那个脑壳怎么那么木哦,不知道拿油纸遮啊?”
  “快点,你格老子不晓得跑快点啊,别个担了两趟了,你一趟还没搞好。蔑箩的绳子怎么搅在一起了?肯定是青青。”于是,又开始回头对着青青大吼:
  “你跟老子滚过来,你没事耍绳子,全部搅在一起,解也解不开,急死人。”
  青青见妈妈黑着一张脸,躲还来不及,哪里能过去。晓芳便扔下绳子,气呼呼地冲过去,朝青青的屁股就是两巴掌。青青便疼得“哇哇”大哭,大人莫名其妙,玩的时候不制止,都这么久了,还打人,伤心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哭得脸都烂了,声音愈发尖利。这边蒋老三一言不发,解开绳子没命的又扫又挑,跟兄弟嫂子和天上的乌云比赛着。
  邱淑华听到哭声,心里无名火烧灼着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颊,嫌恶的小眼偷偷的看媳妇几眼,嘴巴抽搐着小声咕哝,谁都听不见说什么。可青青尖利的声音就像响雷,炸得邱淑华心肝都颤抖起来,她又连忙跑到黑漆漆的房屋里,打开漆黑的箱子,右手准确的摸出一粒糖来,递给青青。嘴里还哄着:
  “不哭啊,我们青青最乖了。打死妈妈,乱发脾气。”一边把孙女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孙女的头,轻轻抚着孙女的一手可握的小背,时不时还轻拍几下。
  青青见着糖,一下子就笑了,刚才的委屈伤心一扫而空,连忙撕开糖咬在口里。邱淑华揪起扎在身上的用旧衣服做的围裙,小心的为青青擦干眼泪,又褪下青青的小裤子,看着白白嫩嫩的屁股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又是一阵咕哝:“收不赢,拿小娃儿出气,黑良心。”
  红英和芬芬已收完了自家的玉米,满头大汗的跑回屋檐下,正好看见青青嘴里鼓鼓的。邱淑华又立马起身,跑到屋里摸出两颗糖来,红英芬芬没有青青的理所当然,把糖揣在兜里并不吃。红英觉得自己受优待的日子应该过去了,谁还会和青青争宠呢。
  蒋老四和建兰也收完了玉米,正好看见邱淑华往孙女手上塞东西,有见到青青撮着嘴巴美味的吸吮着,脸色一下子就如此时的天空阴沉了下来。邱淑华慌忙陪笑着解释:
  “这是菊花前两天买来的,青青被那个黑良心的打得哇哇哭,可怜,就那颗糖哄她。”蒋老四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的糖,随便你给谁吃。”又转过脸来对着青青说:
  “你啊!还是要记住,奶奶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留给你。”
  建兰的脸则更暗了,正眼都不瞧婆婆一眼,自顾自打来一盆清凉的水,洗去刚才劳累的腥汗。
  红英芬芬对视一眼,尴尬极了,也一声不响地走到屋子里,心中暗想,是要记住奶奶的好。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大滴的雨珠狠狠砸了下来,蒋老三还没有收完,晓芳蹲着肥胖的身体,慢悠悠的往篾箩里扔玉米。蒋老汉席辉见大雨就要来了,立马跑到蒋老三家的晒场,抢收起来,在大雨倾盆之前,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也让蒋老三免了一顿骂。
  
  等到玉米全都入仓,就到了秋天。这是庄稼人最忙碌也最喜悦的时候,一沟水田全被染成了金黄色,就连小草也慢慢变得干黄,蒋厚亮的坟堆在连日来的烈日下,原本鲜红的泥土晒成了干灰色,不再耀眼了,它已经完全融入了那个世界。
  蒋老汉在连日的忙碌中也已淡忘了这个悲痛的事情,就连邱淑华的唠叨也少了。日子又归于平静。而晓芳的肚子已经渐渐隆起,每当她腆着肚子走过蒋老汉家,席辉就会有意无意的盯着出奇,邱淑华也会掠过一丝欣喜。
  席辉正在肚子里盘算着晓芳肚子里是男孩女孩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胃口,心里堵得慌,根据经验判断,是有了。可怎么可能,自己男人不是结扎了吗?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没种子还能出苗,清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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