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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婚嫁静悄悄

作品名称:国民归宿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0-02-10 19:44:30      字数:4089

  掌柜太太仔细听完王掌柜说的刘府,觉得真的不错,真有点动心。她的观点和王掌柜的基本一致;也就是说,女儿有了这种污点,想要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婆家,可能性太小了。小门小户的人家养不起娇生惯养长大的云朗,大户人家好一点的少爷,要是知道女儿被先生祸害过,又会有谁问津?
  那么优秀的女孩,生不逢时,旧时代熏陶下的父母,想的这些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三口之家很容易达成共识。
  诚信庄的刘府王太太虽然没去过,但二十来年中的来往表明,刘广德是一位信得过的人。即使他堂弟是有些差劲,但当家人却是百里挑一,怎能还挑挑拣拣呢?女儿摊上了这种事,一束残花,能有一处保险的安放地足矣。
  王掌柜太太她知道女儿就是想马上离开双山城,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活下来。附近百里内,刘府是最合适的首选。诚信庄又是没有日本人去搅闹的大东亚共荣示范村;刘广德是庄主甲长,又是二十屯保长;刘府的家产又那么雄厚,真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家。
  想到这些的太太,于是一笑说:“呵呵,掌柜的呀,广德既然在此,那就摆酒招待,酒桌上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决定下来,不是很好吗?到这份上咱就得主动一些才是啊,别让刘公子看出来咱有一点不高兴地方,以后咱就是上宗谱的亲家了。”
  王掌柜听到夫人的安排,露出少有的笑模样说:“好、好、好,夫人高见、高见!我这就把广德请到咱的小客厅来一叙,让厨上备下好菜,安排咱女儿大事。”
  王掌柜快步安排完厨房事,又去前店打发伙计购买食材好酒。一阵儿忙完,回到大客厅,向主仆三位一笑说:“贤侄,一切顺利,云朗答应了她和广仁的婚事。带两位去小客厅歇息吧,咱在酒桌上商量广仁和云朗的婚事怎么样?”
  刘广德站起身,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已经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为堂弟刘广仁婚事没少操心。被相看的姑娘不下三十人,一听说话、一看举目投足,就一个动作,摇头而退。
  近两年的媒人,一提起给刘广仁找个媳妇儿,也死心塌地地不再来刘府。当听到商量广仁和云朗的婚事时,刘广德惊讶地问道:“叔,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可说过,婚姻大事可是要我云朗妹妹亲自答应才可以的,否则,那是不道德的婚姻。”
  “广德贤侄,叔说的是真的,叔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不过,云朗有个条件,这个条件有点苛刻,也说不出口,不知道贤侄会不会答应。”
  “叔,咱爷俩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吗?无论什么苛刻条件,只要我刘广德能做得到的,或者暂时有一定难度的,我会想出办法来,也要一定答应。”
  “贤侄啊,云朗是怕府里那些吃闲饭的、还有伙计们说闲话,所以呢,这些人和院里事由她来管着,也就是管理家务权,那些舌头长的男女老少归她管,免得他们嘴欠胡诌八咧地啥都说。这样吧,咱去小客厅,先吃些点心,边吃边聊。把该说的都说透怎么样?”
  “好,叔,这算什么条件?您老也知道,刘府的家事繁多,都要我一个人去安排。我在外面还有二十个屯子要管理。要是云朗妹妹能替广德分忧家务管理,那我真是求之不得的,我要感谢妹妹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算苛刻呢?叔,咱这就去小客厅,让我婶和云朗都参加。”
  他急转身回过头来,对他的两位跟班狗剩子和大栓子说:“你们俩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我去商量一件大事,咱吃完饭再回府。”狗剩子和大栓子很高兴地点头答应着。
  王掌柜把刘广德带到小客厅,又把太太和女儿也请了过来。四位围桌而坐。刘广德首先向王云朗行个注目礼说:“云朗妹妹,有一月余未见,妹妹安好?愚兄这厢有礼了。”说完给王云朗一个注目礼又一抱拳,落落大方地看着王云朗一笑。
  太太给刘广德推过斟满茶的杯,含蓄一笑说:“广德贤侄请用茶,咱们都是熟人,不必客气。你这位妹妹上午出了点意外,全双山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王云朗抢过妈妈话题,面部表情非常严肃地说:“妈妈,咱最好别提那一档子事儿,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包括十二年寒窗煎熬,就当做了一场恶梦。就当恶梦醒来,一切都归零,忘记吧,女儿我只当死过一回又复生。对于那种事,广德兄不会看得那么重,因为他读过西方文学,也懂得女权运动,是吧广德兄?”
  刘广德表情非常淡定地看了王家三位成员,觉得王云朗把话递了过来,他向王掌柜和夫人微笑着说:“叔、婶,云朗妹妹说的属实。凡读过西方文学,和去过欧美等发达国家的人都知道。在西方那些比较发达的国家,男女之间的交往并不像我们华夏这样规矩繁多。各国有各国的见面礼节,不分男女见面时,有的握手,有的拥抱,还有的接吻。这些见面礼节在咱中华大地上,是被绝对禁止的。咱还沿袭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礼教呢。”
  王云朗非常大方地转过脸对刘广德一笑说:“广德仁兄,咱们相识相知也有三四年光景了,您的刘府,小妹云朗也去过两次,尤其是嫂夫人李静一女士,德才兼有之,给小妹留下很深的印象。既然咱们都是老熟人,小妹也就直说不绕弯子了。”
  “好,这样是最好,我又不是外人。”刘广德本来的秉性是温良恭俭让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的表现是会征服各种各样的女性的。
  “广德兄,今天我就直入主题了。家父把我许给了您堂弟刘广仁,我欣然接受了;不知道您这位兄长、又是刘府当家人是个什么态度?至于刘广仁嘛,我早有耳闻,父命难违呀!”
  刘广德虽然以前也常来王记商行,那只是生意往来。有时到了饭时,也毫不谦让地用餐。
  就这么个小院,家里就三口人,吃饭在一桌,熟的不能再熟了。当然了,像王云朗这样人见人爱的女孩,刘广德还是主动攀谈时比较多,两人在很早前就互相留下深刻印象。那种兄妹的友谊,在两位异性知识分子中,也就难免根深蒂固的。
  刚才王云朗的问话,刘广德的回答相当干脆:“云朗妹妹,我的态度是肯定的,妹妹嫁给刘府我堂弟,为兄举双手赞成。广仁能娶到你王云朗为妻,是他的福分,也是我们刘氏宗族先人们前世有德呀!云朗妹妹,我真替堂弟高兴。”
  王掌柜像个局外人一样,想说点啥吧,还找不到插话的切入点,坐在那傻呵呵地听女儿和刘广德聊得热火朝天的。
  王掌柜本想说些客套话,一直没机会。在刘广德一段讲话间歇时,看着夫人一笑,又指向刘广德和女儿急忙插言:“呵呵,看看、看看,看着没有啊?夫人,还是有点学问好啊,他们就能谈得来。女儿啊,这里的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爹妈只管掏钱买嫁妆。你们定下来,说咋办就咋办,以后的事爹插不上言,也不参与,我去厨房看看。”
  刘广德站起来,送出一步说:“叔,去去马上回来吧,婚姻大事,必须父母做主。古来留下的规矩,有父从父、无父从兄。我二叔二婶走得早,我家二弟广仁,只好我来做主了。”
  掌柜太太也看出来有些失礼,于是说:“他爹,不必去厨房看。让云朗提出来她自己的想法,然后再听听大贤侄的意见,最后的一切,还是要由你说出一句话才算定夺。”
  王掌柜转身又回来坐下说:“夫人说的对,还是让云朗自己提出条件吧。”
  王云朗有些淡漠表情,强挤出一点笑容说:“呵呵,广德兄,我多说几句。我和我爹说过,我不要新衣,不要婚纱,不要八抬大轿,要个清静和保密。也就是说,我王云朗从明天开始,要有在人间蒸发那种迹象。除在坐几位外,别人不知我的去向。到刘府以后,希望广德兄别当众叫我名字,我以刘王氏的大名,出现在刘府众人面前。我再说一遍,请广德兄记住,我以刘王氏的大名,出现在刘府众人面前。以前您认识的王云朗,从现在起已经不存在了,我叫刘王氏。”
  刘广德听到后,露出一脸的无奈,一声苦笑说:“呵呵,云朗妹妹,名字问题哥记住了,不会忘的。妹妹,有这样给弟弟娶媳妇的吗?我刘广德真要如您所说的去办,刘府的外姓人有百十号,他们会笑得让我无地自容的。”
  掌柜太太听出来一些因由,生怕出什么差错,于是急忙插言说:“大侄子啊,我说两句吧。云朗衣服不缺,两箱子都是满的。她以前也说过,结婚时不坐轿、不穿婚纱,最好不举行婚礼仪式。有了今天上午这件事,是应该让周围人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才是最好的婚礼。有了今天上午这件事,她想离开双山城越快越好。双山城这些人的眼睛,会盯得让她不自在。”
  王掌柜果断地决定下来,面对刘广德说:“贤侄,云朗提的各项要求,一定按她说的办。衣服穿她这两年备下的,不坐轿、不穿婚纱是十八岁那年说过的,这项就依着她。至于不举行婚礼仪式一事嘛,云朗,这样不好吧?”
  王云朗有些不屑一顾的表情说:“爹爹,有什么不好呢?一拜天地,天和地眷顾过我王云朗吗?二拜高堂,广德兄家里还有高堂吗?夫妻对拜有用吗?婚后互敬互爱才是真夫妻。这是现实,原来没想嫁进刘府时,我就没看好这些折磨人的礼数,忙个半死,哪还有幸福可言呢?”
  刘广德向王掌柜夫妻俩一挥手说:“叔、婶,我赞成云朗妹妹观点,我在沈阳和李静一结婚的时候,就是师娘向全班同学在课堂上一说,完事了。云朗妹妹有创新与超前意识,广德从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吧,从任何角度去理解,云朗妹妹的大事,也该是由叔尊口决定才是。”
  从某种程度上去观察这位王掌柜,他可算是顶极地、真心地、无限宠爱他这位宝贝女儿。听到刘广德介绍他与爱妻念书时,在学校成婚经历后,他果断决定说:“好吧,只要我女儿高兴,咋办咋好,就这么定了。这也是刘家的家规吧?不办婚礼,就都别办。云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别的还有吗?”
  老爹欣然接受王云朗的一切条件,王云朗当然从心里高兴。但她要按自己生活方式,重新设计她的人生路。以前的,也就是上午还和好友、同学、闺蜜们议论的出国留学、攻硕士、读博士等雄心壮志,像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让她的主教章先生无情地擦去。
  当时是非常伤心,情绪经过几小时的自我调整,又及时去更正她的人生路线图。这就是生在旧时代王掌柜的掌上明珠,双山县城一支花王云朗。有当时原双山县进步的赵县长,要搞的女权革命,先从学堂培养女学生做起的结果。今天都看到了,王云朗就是前赵县长一例成功的实验品,也许这位赵县长知道此事后,会感到欣慰的。
  是因她的好身材、好模样才吸引着没修养的章先生,才遭受到那样重创,但她知道在发达国家与地区的女性,男女间接吻是很正常一件事。但在五千年文化历史熏陶下的、被殖民了八年的日统满洲国,对女性的生存权益,并没有改变封建制度的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传统。
  但是,王云朗受到老师非礼后,并没有像普通女性选择轻生,或者是一病不起。应该是她有一定文化修养,才改变她的思维,而是选择重新设计人生里程;也是巧遇开朗通达的刘府大公子刘广德,才有得以下故事再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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