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玉湖运作德旺投诚

　　“好！”齐玉湖说道，“马县长，据我们观察，你在淄川县担任县长一职，已有七八年时间了。七八年来，不能说你没有什么罪行，但总体上来讲，还是敬业的，也为地方上做了许多好事。基于这个情况，我受我党委派，专门来和你谈话。”
　　马德旺问：“齐先生您是……”
　　齐玉湖道：“中共淄川县委组织部部长。”
　　马德旺闻言站起身来。
　　齐玉湖摆了摆手说道：“马县长请坐。”
　　马德旺闻言又坐了下来，对齐玉湖说道：“齐先生有甚话请讲，我洗耳恭听。”
　　齐玉湖道：“马县长，当前，国内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蒋介石的重点进攻已被我人民解放军所粉碎，刘邓大军挺进中原，已经拉开了全国解放的序幕，人民解放军业已转入全面反攻，可以肯定地说，不久的将来，蒋家王朝将被推翻，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就要成立了。马县长，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为自己留点后路吗？你难道要死心塌地地为反动政权陪葬去吗？”
　　对国内形势，作为县长的马德旺自然是知晓的，他也感觉到国民党政府摇摇欲坠了。
　　听了齐玉湖的话后，马德旺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齐先生，我是技术官僚出身，只是尽人事而已，并无什么罪恶，也没有和百姓过不去，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愿意秉着清廉的态度，为百姓做点事情，不枉度此生。至于齐先生所言，说我死心塌地为反动政权陪葬，这个真没有，若有光明出路，我还是愿意走的。”
　　齐玉湖闻言，非常高兴，对马德旺说道：“太好了！马县长有这个态度，很让我欣慰。马县长，现在，我华东野战军山东兵团已开始准备进行周村淄川战役，现已开拔到周村淄川外围地带，战役马上就要打响，周村淄川也马上就要解放，在这种情形下，你愿意投身到革命阵营中来吗？”
　　马德旺闻言后心想，既然周村淄川即将解放，我不投诚我干什么？明摆着蒋家王朝要灭亡，我为啥要给它陪葬去？！既然人民政府给我出路，我自然是要走的嘛!
　　如此一想，马德旺坚定地回答道：“齐先生，我愿意。”
　　“好！”齐玉湖大喜，高兴地伸出手来。
　　马德旺也伸出手，两个人紧紧地握在一起。
　　齐玉湖道：“马德旺同志，欢迎你投入到革命阵营中来，从现在起，我们就是革命同志了。”
　　马德旺也激动地说道：“谢谢组织的挽救，组织需要我做什么，我保证完成任务。”
　　齐玉湖道：“马德旺同志，我们就直截了当地说吧。鉴于周村淄川乃是山东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为确保战后工商业不受损失，人民群众生活稳定，经组织上研究决定，希望你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不要离职，也不要远走别处，要充分利用你县长的职务，把县警备大队牢牢掌握住，一是保护城区工商业不受破坏，二是配合我华东野战军山东兵团解放周村淄川地区。”
　　马德旺闻言，激动地说道：“这个没问题，我和警备大队大队长郑俊康是结拜兄弟，我可以利用这层关系，让郑俊康带领警备大队起义，维护城区次序，配合华东野战军山东兵团解放淄川，将淄川完整地交还到人民政府手中。”
　　“好！”齐玉湖道，“马德旺同志，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工作上的事，由我直接联系你。另外，我要告诉你，宋自昌那个人品行不端，做事投机，为人不可靠，虽然他是你的秘书，但关于投诚起义之事，绝不能让宋自昌知道，要防备他向周庆祥告密。”
　　马德旺点头道：“齐玉湖同志，你放心，这事事体重大，我会严格保守秘密的。”
　　随后，齐玉湖和马德旺就相关事情又做了一番商议，便告辞走了。
　　再说宋自昌的情况。
　　自在周庆祥32师司令部开会回来后，宋自昌就急着要去找齐玉河，想让齐玉河心里有个准备，把分家分来的金子银子什么的，赶紧藏匿好，要不然周村淄博解放了，金子银子就全完蛋了。
　　回到县上后，马德旺又组织县上人员开会。
　　宋自昌心里着急，好不容易等到马德旺把会开完，撒丫子就往泉水镇王家庄跑，去找齐玉河商量相关事情。
　　宋自昌疯狗撵狼一样地跑到泉水镇王家庄子，把正在保安所里喝茶的齐玉河找到了，大喘着气说道：“玉河，情况不好了，你还有心喝茶哩？！”
　　齐玉河问道：“咋了？哥。”
　　宋自昌道：“解放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齐玉河一听，吓坏了，跳起身来，问道：“什么时候？哥，俺怎么没有听说？”
　　宋自昌焦躁地说道：“等你听说，命都玩完了。”
　　齐玉河赶忙招呼着宋自昌坐下，给宋自昌倒了杯茶，急切地问道：“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宋自昌把周庆祥退守周村淄川，解放军马上要打过来的情况说给了齐玉河。
　　齐玉河听了情况后，问道：“哥，那我们咋办？”
　　宋自昌摊开双手道：“咋办？我也不知道咋办啊？！”
　　两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乱转起来。
　　一会儿，宋自昌问道：“玉河，你分家分那么多银元，咋弄下了？”
　　齐玉河闻言，想了想，没给宋自昌说实话，只是说：“还在县上银库呢！现在看来也顾不得那多了。”
　　宋自昌闻言便跌起脚来，连声说道：“完了！完了！银行门前都排起了长队，银库哪有那么多钞票和银元兑现？看来现在想取也取不出来了，若是淄川解放了，那银元就更取不出来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齐玉河假装出焦急的样子，说道：“哥，不管咋说，咱银元是存在他银行的，他银行要给咱保证吧？！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宋自昌哭笑不得地说道：“那谁知道呀!玉河，你一点都没拿出来？”
　　齐玉河道：“咋能一点都没拿出来？！千儿八百银元还是有的，毕竟平时生活也要用钱嘛！”
　　宋自昌闻言道：“那就好。这段时间，要多储备点粮食，藏好了，别让周庆祥的兵给搜去了。玉河，仗一打起来，不定什么时候是个头，把肚子吃上是最重要的。俺妹子呢？”
　　齐玉河答道：“串门去了！”
　　宋自昌急道：“现在这个时候，串什么门子？玉河，我给你说，这一阵子，让俺妹子哪也别去，就在家好好呆着！你也要多点心眼，上面安排的事情，能应付就应付，应付不了，就早点打自己的主意。”
　　齐玉河点头道：“好，俺知道了，只是，哥，你和嫂子是怎么打算的？守还是走？”
　　宋自昌闻言后道：“现在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自昌有和齐玉河说了阵话，便告辞出来，又疯狗撵狼般回城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整编32师78旅进驻到了泉水镇。
　　78旅231团进驻在了王家庄子。
　　78旅231团进驻王家庄子后，到处修建起碉堡，挖起战壕，准备和解放军大打一场。
　　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打仗一样。
　　看到整队的国民党军队开了进来，又是修碉堡，又是挖战壕的，齐玉泊也急了。
　　齐玉泊心想，我是王家庄子最大的地主，平时的时候，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仗打起来了，那老百姓可是和自己有仇的，一旦找起我的事来，我怎么保护自己？
　　更让齐玉泊害怕的是，解放军来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像我这样的地主，就属于专政的对象，恐怕到那时候，小命就玩完了。
　　这样想着，齐玉泊惊恐不安，他忽然想到，不如让进驻王家庄子的部队住到自己家大院去，这样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了。
　　齐玉河想好后，就去找苟似驹。
　　苟似驹是231团团长，刚一开拔到王家庄子，指挥着各营连修碉堡，挖战壕，准备打仗。
　　那苟似驹正在团部忙着不可开交，齐玉泊找来了。
　　苟似驹见齐玉泊穿得齐整，像个乡绅，便热情地招呼着齐玉泊坐。
　　齐玉泊诚惶诚恐地坐下，小心翼翼地对苟似驹说道：“团座，小民有个不请之求，还望团座恩准。”
　　苟团长道：“你乃乡绅，是地方上实力人物，咱们是一家人嘛，有甚话，直说无妨。”
　　齐玉泊道：“俺想请老总们到俺大院去布防，一应开销均有小民承担。”
　　苟似驹闻言大喜，心想，我也正为开销犯愁呢，既然你主动邀请了，俺们就到你大院布防去，而且我的团部也设在你家大院了。
　　这样一想，苟似驹立马就答应道：“好啊！咱当兵的，就是保护你们的嘛！走，咱们到你家大院看看地形去。”
　　齐玉河赶忙站起身来，带着苟似驹及几个勤务兵到自家大院去看地形。
　　苟似驹随着齐玉泊到了齐玉泊家大院前，见是一高墙大院。
　　苟似驹又随着齐玉泊进到院子中，才发现院子很大，前院套着后院，院墙也很厚，上面能跑人，还有上下的梯子，墙豁口有支枪的架子。
　　显然，这是平时的时候，护院使用的。
　　苟似驹见状大喜，对齐玉泊说道：“这正是我团部想要找的指挥所。齐东家，我的指挥所就设在你家大院了，你放心，有我在，哪个刁民也别想来你这里打劫。”
　　齐玉泊闻言也是大喜，高兴地说道：“苟团座，由您在俺家坐镇指挥，俺算是进到保险柜里了。”
　　说毕，齐玉泊安排人杀猪宰羊，犒劳苟似驹及随行人员。
　　苟似驹大吃二喝后，就将团指挥所设置在了齐玉泊家的大院中，安排工兵在齐玉泊家大院周边，又修建了六七个碉堡，将齐玉泊家大院团团围护了起来。
　　齐玉泊看到这个阵势，就更高兴了，心想，你们哪里是防卫团部呢，明明是防卫我齐玉泊家嘛！
　　住在村西头的辛翠姑，见陆续进到庄子里大批的国民党部队，知道是要打仗了，遂想起李云芳来。
　　辛翠姑心想，玉水去南方了，云芳一个人呆在老庄院，也不知安全不？我得过去看看。
　　辛翠姑赶忙往齐家老院走去。
　　辛翠姑走到齐家老院跟前时，见苟似驹将团部设在了齐玉泊家，还修建了七八个碉堡，心里大惊，心想，这样的话，齐家老院就成了解放军主攻的了，那云芳岂不是更危险？
　　辛翠姑心急，赶忙进到院子中，去找李云芳。
　　迎面正碰上齐玉泊。
　　见辛翠姑进来，齐玉泊忙叫道：“二嫂，你怎么来了？马上要打仗了，要不你和几个侄子也搬回来住吧？”
　　辛翠姑心想，搬回来住？我找死呢！
　　辛翠姑遂问齐玉泊道：“云芳呢？”
　　齐玉泊答道：“二嫂，你不知道呀？昨天三嫂来了，请云芳到城里住一阵去，已经接云芳进城去了。”
　　翠姑闻言，心遂安了，对齐玉泊说道：“俺就是过来看看云芳和你们。要打仗了，你们也小心点。”
　　齐玉泊道：“是啊，是啊。二嫂你看，我把苟团长请来了，他们在咱家院子周边修了碉堡，咱这里安全着呢。”
　　辛翠姑本想说齐玉泊几句，转而一想，齐玉泊这人已经鬼迷心窍了，哪里能说得通，还是别说了，他爱咋整咋整去。
　　辛翠姑遂和齐玉泊告别，回村西头自己的家里去了。
　　又过了三五天，到处都传说着解放军要来了。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紧张，齐玉河也害怕了。
　　惶恐不安的齐玉河到处转着，打探情况。
　　齐玉河转到了齐家老院处，看到苟似驹将团部指挥所安排在了自家大院里，周边布满了碉堡，心里好生羡慕。
　　齐玉河心想，俺要是能躲进齐家大院里去，那就安全了，就有兵保护了。
　　齐玉河心里愤愤不平起来，心想，那大院本该是我当家嘛！大哥痴呆，不管家事，下来最年长的便是我嘛！古话说国有大臣，家有长子，凭啥我最长的不能当家，他当老四的齐玉泊倒能当家，搞得现在齐氏家族偌大一个庄院倒成他的了，到了打仗的时候，他倒把团长请去了，一个团的兵力都成了保护他的家丁了！
　　齐玉河心里不服归不服，但毕竟已经分家了嘛，毕竟是把他给分出来了嘛，所以，齐玉河不服也没办法，只能是在心里暗自生着闲气。
　　齐玉河转回村东头，回到自己新修的院子里。
　　院子里，宋翠莲早在房檐下，整理着一些行装。
　　宋翠莲心想，这仗打起来后，说走就要走哩，不准备好行装，到时候就麻烦了。
　　齐玉河进了院子，蹲在朝阳的墙根下，继续生着闲气。
　　齐玉河生了阵闲气，转而又想，打仗是要死人的，这时候赌气不行，这时候赌气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俺不如也放低身段，和玉泊套套近乎，也躲到俺家老院去，省得兵荒马乱，别人眼里也没俺这个保长了，混乱中把俺给“咔嚓”掉了。
　　想到这些，齐玉河转头对宋翠莲说道：“翠莲，马上要打仗了，你看那齐玉泊鬼不鬼？他把苟团长给请到咱家老院中去了，那苟团长也把团部设在了咱家老院，周围修建了碉堡，整个一个团的兵力，都成了保护他齐玉泊的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宋翠莲静静地望着齐玉河，听着齐玉河说话。
　　宋翠莲听了齐玉河这番话后，问道：“玉河，现在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齐玉河道：“那是俺家老院，是俺爹置办下的家产，关键时候，也有俺的份，不能让他齐玉泊一人独占了。”
　　宋翠莲道：“咱不是闹得分家已经把家产分来了嘛，咋还有你的份？”
　　齐玉河闻言瞪了宋翠莲一眼道：“俺现在说的不是银子，俺现在说得是保命的事，凭啥齐玉泊能躲在老院里，俺就不行？”
　　宋翠莲听明白了，齐玉河是想躲进齐氏老院去。
　　知道齐玉河这个意思后，宋翠莲急得跌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