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龙泉观传说>第六十七集(下)

第六十七集(下)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20-02-06 13:13:08      字数:3334

  1
  下午。
  龙泉岭。
  吴启贵房后的柴山上。
  虎子遭枪击,虽然伤势并不太重,但毕竟行动不便;如果继续上坡放牧牲口,对它的伤愈极为不利。为了使它尽快地养好伤,也为了这场人命官司,它暂时不便上坡放牧。
  可是,当警察一离开,特具灵性的虎子,便知道这一官司已告结束。从警察的态度上它看得出,它对这起官司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虎子不是一条懒惰的狗,而是一条忠于职守的狗!只要有口气,就要为主人多做些事情。现在公案已了,它应该去履行它的职责、干它的活计。
  小黑、小花已经是半大狗了,在虎子耐心地引导下,它们已经可以承担那些牲口的放牧重任了。
  可是,虎子还是不放心。老夫人不放心,少爷与小姐也不放心。不是吗?虎子受伤陷入公案的那几天,都是由老夫人颤巍巍地受累辛苦,虎子的心里极为不安。
  虎子枪伤在身,不便奔跑,只能支撑着慢悠悠地走动。它每走一步,屁股上的枪伤就会痛得钻心。
  有人经常把能够经受得住挨打形容成狗肉,意思是说狗肉就不怕疼、不该疼,是贱骨头、贱肉。虎子每次听到这类话就愤慨:狗肉就不疼吗?狗肉就不是肉吗?狗肉就该任人宰割而忍气吞声、不呻不吟吗?真是!说不定来生你投胎为狗,打你、砸你、拿刀割你,看你疼不疼?
  小黑和小花坐在虎子平时所坐的那块石头上,老夫人也坐在它们的跟前。
  小黑和小花一见到虎子,都欣喜地迎了上去。
  老夫人心疼地说:“虎子呀,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呢?身上的伤还疼吗?”
  虎子违心地对老夫人说:“不疼哩!老夫人,谢谢你的关心。”
  老夫人听不懂它的语言,而只能从它的动作表情上,判断它的喜怒哀乐和内心情感。
  可是,那种判断往往不准确,有时甚至于会恰恰相反。现在,老夫人就判断失误。她见虎子的屁股被摇动的尾巴而牵扯得左扭右歪,两条腿瑟瑟抖颤,就心疼地抚摸着虎子的头说:“真难为你了啊虎子,伤成这样,你还惦念着放牲口。你这身上疼啊,我这心也疼啊!”
  老夫人流着泪水,颤颤抖抖地想伸手抚摸虎子屁股上的伤口,却又怕碰到伤口会令它更疼;那颤颤抖抖的干枯手掌,在狗屁股的上空悠来悠去,像练太极拳。
  小黑和小花更懂得怎样抚慰虎子的内忧外患,不约而同地伸出它们的舌头,不停地舔着虎子屁股上的伤口。
  起初,虎子觉得有那么一点疼;可是,舔着舔着就觉得轻松舒爽了,那痒痒的、麻酥感觉,令虎子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与欢愉。
  狗与狗的交流,是其它异类不可能替代的,即使是主人对它们呵护倍至,也无法对它们狗族体贴入微尽如狗意。它们的感情交流与爱抚方式,自有它们的独到之处。虽然它们也常常受到世界上最高贵的人类的呵护与爱怜,但远不及它的同类那极为简易的表达方式和治疗方式。譬如,这舔伤口,就是兽医无法做到的。兽医虽然可以用药物为狗治病疗伤,却远不及它的同类用舌头舔去伤口上的细菌与病毒;它的同类对它的爱怜与抚慰,我们人类根本就无法给予。
  尽管,老夫人从虎子的外表上,错误地判断了虎子的内心情感,但是,她却看准了虎子的痛处。为此,虎子对老夫人表示深深的感激。
  
  2
  傍晚。
  龙泉烟站。
  李昌龙刚来到寝室外,就见陈贤忠朝烟站走了过来。他只有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递去一支烟。
  陈贤忠将烟点燃后说:“怎么样,最近的心情好点了吗?”
  回到寝室里,李昌龙说:“不就是那个样子吗?有什么好不好的!”
  陈贤忠坐下后说:“昌龙啊,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呀!知道吗?那个时刻想着害吴启贵的刘进财死了,是被虎子咬死的,你知道吗?”
  李昌龙说:“我早就听说了。”
  陈贤忠说:“老乡长他对我说了,你的母亲已经托人到吴启兰家里提亲了,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李昌龙说:“我回去有什么用?晚了!”
  陈贤忠说:“怎么会晚呢?人家吴启兰还等着你呢!”
  李昌龙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贤忠说:“昌龙你到底什么意思?”
  
  3
  下午。
  龙泉岭。
  吴启贵房后的柴山上。
  傍晚,虎子和小黑、小花,偕老夫人将牲口赶到了回家的路上。现在,虎子不能奔前跑后指挥那班牲口了,就连行走也显得那么笨拙;那奔前跑后指挥那班牲口的重任,便落到了小黑和小花的肩上。虎子陪着老夫人,晃晃悠悠地踟蹰而行,走在最后面。
  这班牲口看出了虎子身体不适,一个个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竟连那笨拙的猪也对虎子斜眉歪眼,怪声怪腔地直哼哼。
  虎子愤恨地骂道:“该死的猪,等我的伤好了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该死的蠢东西!”
  
  4
  傍晚。
  龙泉烟站。
  李昌龙的寝室里。
  李昌龙说:“说实在的老哥子,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和周叔为我做的一切!真的,我的确很感谢你们!可是……”
  陈贤忠说:“可是什么?别跟我耍花腔,我们现在就动身,到你的家里吃晚饭。”
  李昌龙说:“可是我不想回去。”
  陈贤忠说:“为什么?”
  李昌龙说:“为什么!老哥子你难道不清楚吗?刘进财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到底是谁的错?不都是我们老李家罩着他吗?”
  陈贤忠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李昌龙说:“我怎么不能这样想?正是因为我们老李家的当权者罩着他刘进财,才令他有恃无恐,以至于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局面!说穿了,刘进财是死在我们老李家手里!你说,我这个老李家的儿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陈贤忠简直气得浑身发抖:“你……”
  
  5
  下午。
  龙泉岭。
  吴启贵的家里。
  黄玉莲终于可以放心了。表姐虽然不肯接受补偿,但是黄玉莲相信,表姐确实不会心存怨恨。她正准备去迎接那放牧的婆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已经敲响了她的耳鼓。
  黄玉莲激动地来到门外,迎着率先来到圈前的头牛,摘下了牛颈脖下的铃铛;吴启贵也来到跟前,替另一头牛摘下了铃铛。
  黄玉莲不禁和吴启贵相视一笑——这是今天难得的一笑。
  两条半大的狗在黄玉莲和吴启贵跟前蹦来跳去撒欢儿。它们已经认识了黄玉莲,再也不会吓唬她了。
  羊已经全部入圈了,才看见老人跟在虎子的身后,颤巍巍地往跟前移动。黄玉莲紧走几步,迎了前去,声音颤抖地叫喊:“妈——”
  老人愣了一下,定了定神,终于认出了黄玉莲。
  老人一激动,身体显得更为颤抖,那颤抖的声音,犹如秦腔里的老妪的悲叹小调:“玉莲——呀啊,我的娃——啊啊——”
  “妈——”黄玉莲泪水淌流地掺扶着老人,静静地凝望着老人那日渐深陷的双眼。老人一生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将一双儿女拉扯大,不指望享什么清福,只盼着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不曾想,这接二连三的难事,反而把那原本就近于衰竭的心力,磨蹭得更为零碎。黄玉莲真不能想象,老人那单薄的身体,究竟是靠什么力量来支撑着那一系列超负荷的重压。
  “娃啊,别——哭,啊!”老人擦掉眼泪,伸出颤抖的枯干手指,替黄玉莲擦着流淌的泪水,嗓音虽然哽咽,却听得出那是通过最大的压抑所发出的颤音,“娃啊,别哭,让启贵、启兰,看见,不——好!你看,妈就——不哭了。”
  是呀,要想立足于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就要具备坚强的意志和不屈的信念。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也是一个坚强不屈的家庭。他们虽然经受了一次又一次人间冷暖与酷暑严寒的侵袭与磨砺,固然伤痕累累,却也临危不惧——如高岗的苍松,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风霜雨雪和霹雳闪电的抽打、冲刷、重压与磨砺之后,反而更加茁壮、更加苍劲。
  
  6
  下午。
  龙泉岭。
  吴启贵的房子旁边。
  尽管老人和她未过门的儿媳妇,都不想让那兄妹俩发现他们此时的悲怆,而远在房前的两双眼睛,早已将这一幕摄入了眼底,兄妹俩泪水盈盈,却都压抑着没有流出眼眶。
  吴启兰竭力保持着轻松的神态,关切地问:“妈,这些牲口没有调皮吧?!”
  “没调皮,没调皮,都很听话。”老人也故作愉快,“不然哪,我这老婆子,还能把它们有什么办法?”
  “妈,明儿就不去放牲口了,就在家里歇着吧。”回到屋里,儿子也显得愉快地笑了笑说,“等把身体调养好了,还怕没有活您做吗?”
  “我不能做别的事了,放下子牲口,不碍事儿。”老人笑微微地说,“都是小黑、小花忙活,我坐在那儿呀,跟享清福差不多。坐在那儿呀,又能看到龙泉观上的飞泉呀,又能听见那飞泉落地轰轰地响呀,还能看那山里的景致哩!哎,我跟你们说呀,坐在那儿呀,看那牛啊、羊啊、猪啊,悠悠地吃草,吃得铃铛一阵一阵地响,甭提多爽心哪!你们说,这不是享福吗?要是真让我坐在屋里头啊,还不把我憋闷死啊!”
  是呀,这种调养方式,确实易于老人的身心康复,先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呢?看来,虎子受伤,还真是给老人提供了一次难得的、良好的疗养机遇。否则,这三个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绝妙而奇特的疗养方法。现在,吴启兰又想起自己先前放牧牲口的情景……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