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陷害.闹剧、笑讽淡看

　　1、两个画面、恢复级别
　　
　　如何之辛酸，子鸿无意于津津乐道，但邮城谐力光伏项目有两个场景的画面，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12月25日圣诞节的晚上，接到电力质检专家组钟组长不到现场检查的电话通知时，每个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早已累得和狗一样，夹杂着那份还未消散的担心和害怕。
　　文清和国庆给在工地上为数不多的加班人员准备了一些泡面、鸡蛋、面包等食物，有气不能撒在这帮在外务工的人身上，罪魁祸首是苏瑞和下面分包商的不作为。
　　天气寒冷，在冰冷的水塘里作业着实不易。在几天前为了赶进度挂大灯开夜班时，子鸿便吩咐每晚准备些食物，让干活的人体会到业主力所能及的温暖。
　　在相铭总嘴里说出来的，也许叫企业文化，在子鸿的内心是一种将心比心。费用由项目部的成员各自先垫上，待苏瑞建安开票捣腾出来那30万的并网协调费后，再行返还。
　　项目地处湖荡，距离林润镇尚有5KM左右，那份担心和害怕先前让每个人都无意于去镇上吃晚饭，当看到文清和庆国那泡面的热气腾腾，大家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只道人是铁饭是钢，电力质检既然上天都开始眷顾，不如赶紧填饱肚子，稍后还有许多“PS”的技术活要处理。
　　于是每个人都端起了一碗泡面，一头埋进那热气腾腾的面桶里。
　　圣诞节，公司的微信工作群里，一堆吃瓜的群众一直在期待着那场“红包”的嬉戏，算是相总带来的优良传统吧！一到节日总会在微信里刮起一阵“红包雨”。
　　突然星田项目部的人员把欢度圣诞的一张项目部聚餐的照片发了上来，并附上“无法陪伴家人，寒酸圣诞”的字句，立即各吃瓜的群众一堆“辛苦”的赞誉。
　　子鸿来了句“矫情”，忽然发现淮城谐力项目的项目经理徐青松发了一张吃盒饭的照片上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一身的凌乱，头发被风吹的和鸡窝一样，附上了“羡慕上面的寒酸，得闲啃个盒饭过圣诞”，只见“徐总辛苦了！”、“徐总棒棒哒！”等一堆信息涌了上来。
　　“陈总你说得对，一个个都在矫情什么啊？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情况。姓徐的，据说我们工程条线的人没有一个能看上他的，淮城谐力项目听说他和工程经理各管一堆，各不鸟各。”存义鄙夷地说道。
　　“存义，你也来一张呗！”王玺笑嘻嘻地说道。
　　“比谁惨，你有我惨吗？”庆国模仿着“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台词，表达方式逗得大家差点没把泡面给喷了出来。
　　只见徐青松一直在群里“高调”地回复着“感谢大家”，连相总都在为他的艰苦打“CALL”。也就在此时，存义的“集体泡面图”发了上去，并@徐青松：“徐总送点盒饭来，邮城缺粮！”
　　这一幽默似乎打了某些人的脸，微信群里再也不见徐青松的踪迹，俨然成了一场笑话，跟上来的全是吃瓜群众的笑脸。
　　比谁惨？无论是施工进度、工期紧张程度、项目部条件的艰苦程度、管理的难度，邮城谐力光伏项目的确是最惨的。
　　“目标明确和凝聚力”一直是子鸿所强调的，这一点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里没有所谓开发、工程、运营的门户之见，只有求同存异的战斗情谊和高效的合理分工。
　　12月30日上午9时18分，项目并网，一番激动之后，子鸿安排存义在酒店订了几个包间，准备中午各参建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一起聚个餐，聊表心意。过往的埋怨在此时已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为2016年度有个好的开局，子鸿对各参建单位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
　　苏瑞的项目经理何总，也许是内心的良知还让他存在着那份自知之明和愧疚，一番恭喜后却是无脸参加。
　　只道是没有总承包商参加的庆祝总会缺少一份遗憾，各为其主的争执罢了。相识在一个项目上，也都是不容易的兄弟。在存义以“项目部”的名义多次催促下，苏瑞的何总带着各参建分包的负责人陆续抵达酒店。
　　手上的钱也都垫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哪有时间去管什么报销，午餐并不丰盛，酒也只能上“海之蓝”了。放下恩怨后，渐渐都喝得畅快起来，对业主的恭维更是不绝于耳。
　　“陈总，您是我见过最牛的项目经理，最维护兄弟利益的项目经理。杨总这帮人可以在你的下面的确是个福气，我敬你！”苏瑞的何总说完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项目能并网简直是个奇迹，我们家的领导都惊呆了，从没见过两个回路并网的，且速度是如此之快，他们都想认识你。”又满上了，恭维完又是一饮而尽。
　　敬子鸿酒的人颇多，子鸿只和何总碰了一个，另一杯由存义代喝的。都是年轻人，只希望16年大家相处融洽，早日实现全容量并网。
　　“电力质检和消防验收按照总承包协议的条款，费用应该由你们支付，你也知道我们这几天垫得都快倾家荡产了，很多费用是王玺总帮忙的。你们的速度要快点，并网协调费我们公司早以建安的名义打到你们的账上了，你们再支付给我们项目部拖到春节就没有意思了。”存义一饮而尽后并未坐下，也许对苏瑞这帮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也不值得信任。
　　“我老王也要过年啊！我这半年纯属奉献给谐力了。”王玺故作酸涩的语气。
　　“今天陈总在，我当陈总的面向你存义保证，这几天我就忙这个，质检和消防的费用我尽快支付给王总，并网协调费保证这个星期打到你们的账上。”难得大气地保证了一次，在这欢快的氛围中，何总端起酒杯欲要敬王玺的意思。
　　子鸿见这孙子一连几杯下肚，便提议为何总这句保证一起敬下何总，于是大家纷纷举杯。
　　一满杯下肚后，殊不知这小子竟还有些不甘心的姿态，竟端起了酒杯踉跄了几步又来到了子鸿的身边。
　　“兄弟我实在是想不通，一般我们做项目并网手续都要提前一个月左右，还提心吊胆的。你是怎么在4到5天内搞定的？说实话，这种天气我们的人甚至包括我都无心干活，但每天听到你们各大手续传来的捷报，我是自叹无语，项目现场是啥也没有啊！有的地方一汪水，你们怎么办的啊？”何总一脸惊奇地问道。
　　说到这些，子鸿还是忍不住有些情绪，便未起身搭理他，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我们刚才喝的酒是在讨论啥？你在保证啥？如若你早点把钱办过来，我们并网得更快。”子鸿有意奚落道。
　　何总见子鸿还是有些怨气，连说了两声：“都怪我，都怪我。”
　　“话说回来，‘毛爷爷’就是个好东西，有它在前面开道，我们这帮穷孙子在后面干就可以了。”子鸿见他识趣，便无意讥笑道。
　　“下午我就回苏城到财务去申请。”何总又是一饮而尽。
　　众人皆欢喜，钱的事只是个插曲罢了，在这兴奋的时刻，成功的喜悦早已掩盖了各自付出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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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江陵省分公司后，大小总结会议不断，正如子鸿所预判的，算上邮城谐力项目总计五个项目并网，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新能源板块下达的并网目标。
　　大家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中，只是某些人有些厚颜无耻，主管的项目并不上网，丢了省补电价不说，还总为自己找着各种借口。谁没有难处呢？问题是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去尝试解决。
　　施袅总主管的两个项目，吴城20MW被废弃，镇山15MW项目未能并网，现场的工程经理在台面上鉴于他是副总的身份不敢和其理论，私底下对他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江陵省分公司的“12.31会战”可圈可点，新能源板块领导一致比较认可，毕竟江陵地区的项目大都10月份左右才开工，建设周期如此之短，竟能取得如此成绩，的确值得让人振奋，邮城谐力项目更是创造了“前无古人”的奇迹。
　　相铭总充分发挥了其在电力体制的人脉资源，为各个项目并网手续的办理保驾护航，让他唯一感到意外的便是邮城谐力光伏项目。
　　子鸿那次安排存义的越级汇报，惊动了小老板，相铭当即下来视察，在现场的混乱中，连农民工都在他的面前显得是如此肆无忌惮，各种违规操作，下午三点便走人。苏瑞更是派了个小伙子前来应付下，这些都难免让相铭有些失落。也许子鸿当时是颇为无奈的窃喜：“这便是老板钦定总包的管理水平。”
　　然而，邮城谐力光伏项目从试桩开始，25天便实现了项目的并网，实乃创造了行业的奇迹，让相铭总不得不叹服。
　　徐青松负责的淮城谐力项目亦有可圈可点之处，子鸿也自是佩服。接入工程外线来不及实施，竟拖着线缆接到了变电站，全程2.5KM安排人保护电缆确保安全，只求5分钟的并网时间，屏幕上显示出那电流曲线。35KV的高压，电缆就这么放在地上一路到变电站，一旦发生事故，后果无法想象。淮城市供电公司也算是给了徐青松最后那一刻天大的面子。
　　徐青松比子鸿年长6岁，一直负责项目公司的运营工作，的确也是工程管理部无人可用，被提点为项目经理。此人的固执和死板以及爱表现的沾沾自喜，子鸿一直以来不是很喜欢，尤其是在宝宁射湖项目运营时，有意泄露公司清扫机器人的技术给自己朋友，子鸿更不想去评价。
　　只道是当年他负责阜新渔光互补项目运营时，两人有过一段协助工程并网的战斗情谊，交情还算可以。江陵省分公司若论对并网流程的熟知程度，非子鸿和他莫属，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一直在运营口子常年和电力公司打交道，而子鸿从事投资开发，除了前期项目电力接入批复和电力公司发策部有所来往，后续其它部门实属和投资开发的工作相关不大。
　　“12.31会战”结束后，徐青松俨然成了公司办理并网手续的大拿，且乐于此项工作，甚至抢过了工程管理部门的风头。
　　“垄断便是价值！”——这是子鸿的认知，若不是后续工作的调整，在子鸿的相劝下，恐怕他仍然是舍不得这份“垄断的利益”。
　　春节将至，江陵省分公司在相铭总的安排下，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各部门的绩效考核工作。子鸿坐在办公室里若有所思的样子，面对着眼前“论功行赏”的开发考核数据，迟迟不愿提笔。
　　他想到了15年9月底自己因新疆兵团项目被处罚的通报，虽说后来对自己和文清没有造成经济上的损失，但仍是一肚子的怨气。每次至吴城总部开会，兄弟单位异样的眼光和颇有微词一直让子鸿耿耿于怀。
　　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一鼓作气，直接冲到了总裁孙高坦的面前准备做必要的解释以及为自己的无辜理论。然而，孙总只给了子鸿两分钟的时间，不清不楚，不过子鸿还是深深地记住了孙总拍着他的肩膀所说的那句话：“年轻人不要太在意荣辱，必要的委屈也是一种成长。”
　　后来在陪同相总招待孙总的几次场合，孙总颇对子鸿认可，子鸿便也就对那份处罚通报无意于心了。想着想着，只觉得体制的不公既然存在，自己有限的能力更要争取去纠正。
　　子鸿来到了相铭的办公室，他已习惯了“肆无忌惮”地进去，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礼貌或是不尊重领导，只是真的难以习惯有些人在门外蹲下来透过玻璃观察相总是否在办公室或是否接待客人的那般委屈姿态。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但绝对不能因为领导不在或有其他人在里面而耽搁手上的请示或汇报，起码应该让领导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和他沟通，以便其安排合理的时间节奏。
　　总之，来回地蹲下向里张望而不敢敲门询问，子鸿做不来那个姿势，也许相铭总在办公室里纯属闲聊扯淡呢！当然，没有啥事情，子鸿压根没有凑到领导面前拍马屁的习惯，除了没有烟抽的时候。
　　“子鸿，我正要找你呢！”相铭抬头一看是子鸿走了进来，脸露笑容地说道。
　　子鸿微微好奇了下，便坐了下来。“相总，什么事？”子鸿轻问道。
　　“15年投资开发部均完成了各项指标，根据开发包干奖励的制度，部门的年终奖颇为丰厚，你主导根据每个人的业绩研究分配下，稍后人事部的龚晴总会和你对接下数字。”相总笑眯眯地说道。
　　只见相总和颜悦色，颇为满意的样子，子鸿料定数目不会太低，估计他们领导班子的数目更为乐观。
　　子鸿没有想过去为投资开发部邀功。“实在是运气好，工程顺利完成了并网任务，不然投资开发包干奖励都不具备发放的节点。”子鸿颇做感慨的样子。
　　“柯总这个人在最后撂挑子，全公司都瞧不起他，我就不相信没有他我们就并不上网。一开始我们都认为所有的项目必须年底并网，实际上国家光伏建设的指标年中才下发的，算上项目前期开发的时间，要求年底并网压根不符合建设的客观规律。当然，我们东部地区还是可以的，但西部地区十月份很多地方就不能开展基建了，若是按照13年度的标杆电价政策要求的年底并网，今年全国上下谈何并网？谈何保住1元/度的标杆电价价。”微愠中夹杂着欣慰。
　　子鸿没有在背后评价别人的习惯，便微微一笑，不过相总对标杆电价政策的理解子鸿甚是赞同。毕竟国家能源局在12月22日出台的16年度光伏标杆电价政策中已明确了之前年度项目并网的截止时间为2016年度6月30日，这也算是给了施袅所负责的项目来年保住1元/度标杆电价的机会。
　　“相总您来的这半年，整个分公司的确产生了很多变化，各部门在您的放权和支持下显得比以前更和谐，就算有的人背地里不买账，但在台面上大家的大方向是一致的。”子鸿不无恭维地说道。
　　“没办法，我初涉光伏，了解的不多，还得依靠这些人，不做好平衡不行啊！就算有时也是不得不委屈自己。我也是不断地学习嘛！比如你们的开发包干奖励制度，估计现在全公司都没有几个人有我吃得透。”相总把一沓装订成册的制度文件往子鸿的面前一放，满意中一股自负的神情。
　　“你们施袅总懂个屁，他能管好什么开发啊！让他负责的两个项目，一个被废，一个没并网，不是碍于二十几年的交情，他和谁也交待不过去啊！”相铭随即继续说道，话语中的意思是在表达着“幸亏有他力挽狂澜的决策，方有颇为丰硕的成果”。
　　子鸿笑了笑，也许这个笑容只是个动作，不表达任何的情感。
　　“相总，新能源板块之前的混乱，大概你也知道一些，如今大局已定，但还是存在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尤其在江陵省分公司更为严重，毕竟所谓的‘关系户’都不愿意离开江陵，全部塞了进来，一来就是8级、9级的，而我们投资开发部的一帮老兄弟至今还是5级6级。文清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我觉得其他人的业绩暂且不论，但老邢和文清一直跟着我，业绩年年优秀，却还没有那些不惹事我就拜佛的‘关系户’级别高，我很是不解，我希望可以和相总您为这两个兄弟申请调整至8级。”子鸿见相铭总的心情还不错，便道出了踏进他办公室的真正目的。
　　这也是他俩该有的级别，总不能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
　　听完子鸿所说的问题，相总也表示对新能源板块人事制度的不满，正如子鸿所说的“混乱中的遗忘”。
　　“文清恢复级别，是我当初对你们的承诺，争取年后晋升至7级，8级还是很难的。老邢连升两级也很难，我的权限就一级。不过你说的事情我记下来了，我和人事部的龚总商量下想想办法。”相总犹豫了会回答道。
　　“有相总您的关心，我想大家的工作会更加热情。您刚来时，我们部门11人，现在17人，新进的没有一个是开发专业的，全部都是拖关系进来的。的确我是可以慢慢教，但现有的活，说白了也就那么几个老兄弟在干。我觉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亏待干活的人。”子鸿淡然地说道，在这份淡然中多少有些情绪。
　　“我准备年后向板块申请恢复你的级别，新疆兵团项目的处罚通报让你委屈了，你本就应该是10级的。我之前也和孙总提过，他是答应过的。”相铭也许是误解了子鸿的情绪，微笑着说道。
　　简单地感谢后，子鸿便从相铭总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两份期许，一份是希望年底的那个数字可以让兄弟们过个好年，另一份期许是相总不会食言，拨乱反正，给需要正名的人正名。